因为事实和想象总是存在巨大的差异,他们的王一点也不娇气,凡事亲力亲为,实在是个工作狂,太敬业了,甚至连私虫生活也透明,每年递交到中央星系首都星的约会申请数量像海一样汹涌,全部被挑挑拣拣驳回了。
想预约和虫母冕下见一面都难。
星网上热议的话题还有一个。
#四位王虫陛下今天仍未有虫拔得头筹#
意思就是说四只雄虫没有一只能打的,至今没让冕下公开心动。
评论区纷纷展示了物种多样性,让言谕见识到了虫们奇奇怪怪的内心,虫们表示想要让虫母冕下每天无事可做,被关在母巢里,一心一意谈恋爱,真正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言谕对此表示不接纳,这个宏伟的愿望,光是上议院这个月就收到了三万封邮件,希望冕下能够回到母巢享乐生活。
下议院收到的议案就更离谱,希望虫母冕下能和王虫们生一些小虫崽就更好了!虫族严以律己、宽以待虫的温柔冕下,怎么可以没有子嗣,还那么禁欲?!
上下两议院每天都在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干活,军政处和军部听说了之后,偷摸摸在星网上发起了投票,给四位王虫的上位投票。
言谕看见的时候差点气笑了。
四只雄虫的投票率不相上下,目前,占据榜首的是哈苏纳公爵,毕竟这位是虫母冕下从小到大的专属雄侍。
第二位是阿加沙,因为他身体棒,一看就有能生的基因,这种雄虫上战场打仗是一流,装盘子里当下酒菜也是一流,军部上下都喜欢阿加沙的身材,
第三位是温格尔,没有虫不喜欢温文尔雅的绅士雄虫,尽管温格尔近期忙于家族内政,但虫们仍然没有忘记他。
第四位是“死而复生”的伊黎塞纳,排到最后一位的理由是“身体欠佳,估计不行”,生怕他功能受损,不能伺候好尊贵的虫母冕下。
评论区为了四位王虫的排位都快打起来了,言谕语塞,不过他看着哈苏纳的名字,心里一暖,拨了个通讯过去。
“先生?”
“……宝贝?怎么了?”
哈苏纳的声音温柔沙哑,温软的宽纵着祂。
一如既往。
言谕轻轻笑着,“先生,新年快乐,今年是我们没能在一起过年的第九年,我很抱歉,每一年都与您失约,只能年后再见了。”
伊黎塞纳在阳台外静静看着祂的背影。
天幕落下麦穗一般的烟花流苏,盛大而美好,虫族的帝王站起来,半倚靠在阳台栏杆上,美丽的青年微微笑着,说话的语调软绵绵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的抓着空气,像是在和电话那头的虫撒娇,或是说些亲密的言语,偶尔会被逗笑,看起来很开心。
伊黎塞纳猜到对方会是谁,除了哈苏纳公爵,没有虫能让言谕用这种语气说话。
伊黎塞纳回想起回来那一夜,言谕的发.情期第一晚,喊的是哈苏纳的名字。
嫉妒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出来,催生了心底最柔软也最见不得光的情感。
爱是共享还是独占?爱是忍让还是是逼近?是成全还是鱼死网破?是虫咬虫两败俱伤,还是和和美美不计较得失?
或许都不是。
伊黎塞纳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只虫族,而不是可以合法结成一双伴侣的人类,他永远做不到和其他雄虫共享最爱,他没那么大度,不愿意退那一步,也做不到哈苏纳那样坦然的爱,他自认卑劣。
虫母冕下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就让所有虫想要把自己有的全部奉给祂。
所以这一生,注定要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吧?
伊黎塞纳想,他就要像日夜不眠、时刻巡逻领地的野兽,夜不安眠、食不饱腹,打起十二万分警惕,虫母喜欢谁他都可以逼迫自己接受,但是,一旦虫母有想要逃离他的念头,他会像疯子一样把祂抓回来,圈在翅膀里,禁锢祂的行动,恳求祂不要离开,不要丢下自己不管。
随便言谕怎么看他,他早就在堕入深渊那一刻坏掉了,雄虫最原始的本能就是为了虫母而活的不是吗?野生蜂族的雄虫甚至只有交.配一种功能,虫母用过雄虫就丢,甚至连尾针都被折断。
伊黎塞纳挽起雪丝衬衫袖口,扯松领巾,高挑的身躯缓缓走过去,他清醒地听见了通讯那头哈苏纳的声音,可是一开口,语气就晦涩不明。
“言言,你在和谁通话?”
言谕还在说话,听不出他语调里隐忍的疯狂,很好脾气的用脖子夹着智脑,给伊黎塞纳比划着,"先生"。
伊黎塞纳专注的望着他。
虫母那双在夜空下眼波流转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白皙的脸颊带着些病气,单薄而美丽,像一支娇生惯养的温柔白玫瑰,偏长了一身倔强的刺。
任何虫想靠近祂,就得付出代价。
伊黎塞纳攥住言谕清瘦的手腕,言谕愣住了,说到一半的话突兀地停下。
那双手苍白、修长、骨骼突出,紧接着,更多的“手”抓住了言谕的脚踝,尽管这些“手”类似于五指的形状,但它们仅仅是伊黎塞纳的精神力演化成的肢体,本质上是透明的,不存在的。
“冕下?”哈苏纳察觉到言谕的沉默,问,“您怎么了?”
言谕攥着智脑的手仍旧平稳,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事,先生,您先挂了吧。”
伊黎塞纳不理会那智脑,用这些肢体把虫母包裹起来,数个苍白的触足围绕在青年瘦弱的身躯旁,或是握着他的小臂,或是勒住他的腰,其中一只卷起智脑轻轻搁在一旁桌子上,却没有挂断。
言谕看了他一眼,探出身子去按挂断键,然而,礼服缝制的工艺并不那么牢固,一拉扯就裂开,雪金的虫母纹在皮肤上熠熠生辉,鲜美的玫瑰遍布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
烟花仍在燃烧,今夜不眠不休,伊黎塞纳把他勒回来,蓝眼睛看着他说:“有传闻说,法拉米冕下的虫母纹是虫族难得一见的美景,但是在我看来,您的虫母纹才是最漂亮的。”
言谕躲不了,只能低声说:“伊黎,你又发什么疯?”
言谕在虫母精神海里探索他的精神力,发现伊黎塞纳的精神力在急速飙升,但是精神状态平稳。
“我很清醒。”雄虫低头,用鼻尖亲昵着虫母纹,这只是他高等级肢体的动作,另一边的触足迫不及待地寻找温暖的巢穴,剥开丝线断裂后的流苏,贪婪钻进曾暂住过的腔体。
伊黎塞纳说,“我清醒的认识到,我有多自私,多舍不得和其他雄虫共享您。”
病弱的虫母感觉到一片恍惚,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感官上,祂知道自己在被触足占有着,薄的像一张纸的生.殖腔再度被占满,雪金的虫母纹开始变化,高高鼓起来,有一点变形,腔囊里空荡荡,缓缓被注入了一些雄虫的信息素。
言谕理智而清醒地感知着,祂无法昏迷过去,祂甚至能感觉到腔体本身的变形,至少有两……不,三条触足在里面盘旋。
陆陆续续的,虫母整个生殖腔的突破口壁打开了,好像已经呈现出了圆钝的环状,像可以容纳一枚三厘米的球。
这里到处充盈着温和的分泌液体,如果有虫卵,那将是虫卵最依赖的温巢。
虫子们有出生前的记忆,躺在那里,甚至可以听见母亲的心跳。
因此,高等级虫族才会被虫母控制,他们才会爱他们的母亲。
这种本能从初代虫族一直延续,共享母亲是一个共识,因为虫母只有一位,任何一只雄虫产生想要独占虫母都是不可饶恕的,他们会被烧死、杀灭、再也得不到亲近虫母的机会。
言谕知道,伊黎塞纳也知道。
但他们都没有履行传统。
伊黎塞纳低声说,“我可能是个异类,我想要独占您,我不配当一只雄虫。”
言谕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汗开始冒出来,虫母的环状结构像可以伸缩的皮套,将触足一点一点收纳进去,倒长的绒毛像是细密的刷头,轻扫过和虫母冕下一样温柔的壁面。
它迷恋虫母所能赋予它的纵容、温度和爱护,而虫母注定不会用这种方式折断它,祂不会,也不能,祂的组造天生适合雄虫栖息繁衍,祂于此事上富于宽容,天生柔韧,所以耐磨。
昨晚的试探让它们轻车熟路,尽管还有些难通过,但虫母一向不为难它们。
言谕头脑清醒,他认为,他自己是他自己,而祂是祂,他不会被虫母意志力所左右,现在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对方是伊黎塞纳。
虫母被高高扬起,捉住窗纱,在惊诧里静止了片刻,圆环正处在被撑开的过程里,言谕能感到边缘的拉扯感,就这一会儿的安静,让雄虫的触足慢慢又往前延伸了许多。
“这里本该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伊黎塞纳温柔的说,“虫族最向往的居住地,就是冕下的这里。”
“但现在,祂被我的触足占据了位置,实在抱歉。”
言谕不断发抖,显然是不想出一点声音,他的瘸腿成了最大的累赘,用不上一点力,整个躯体都被蜂类的触足支起来,头差点挨在天花板上。
白银长发的雄虫抬头望着虫母,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痴,无法承受对祂无时无刻不在诞生的迷恋,言谕一直不说话,他温柔而强大的默然隐忍,让雄虫渐渐地想要听祂说点什么了。
伊黎塞纳缓慢的眨了眨眼,轻声说:“冕下,您怎么不说话?”
言谕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丝毫都不愿意让气音从口腔里泄露出来。
祂说不出来此情此景有多狼狈,房间就这么大一点儿,言谕为了不掉下去,只能一只手扶着触足。
但是这样祂根本无法打手语,只能用膝盖,抵住不断往生殖腔里怂恿的触足,勉强抬高自己。
因这一个动作,伊黎塞纳眸光沉沉。
言谕垂着眼眸,艰难的比划着:"不要叫我、冕下。"
伊黎塞纳却在这奇异的两个字里获得了无比的满足感。
“冕下。”他轻声说。
“我尊贵的虫母冕下。”
言谕闭上眼睛,藏起乌黑的眼眸,敛下所有的情绪。
“我偏这么叫您,”伊黎塞纳低声说,“您是虫族百忍成王的虫母,是万千宠爱的王,为什么不愿意听这两个字?”
“还是说,您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听见呢?”
言谕猛地睁开眼,汗水从额头低落在眼眶里,祂承认自己情况特殊,以至于祂没抗拒伊黎塞纳的举动。
但是,祂的背堵在门上,门外哥哥们在收拾屋子,打扫尘灰,绝不可以被哥哥们听见。
“冕下。”伊黎塞纳轻声说,“您是我们的母亲,不要那么害羞。”
言谕的脑袋嗡的一声,终于是憋不住了,声音都有些走调,尾音拔高,“……你叫我什么?”
“虫族伟大的母亲。”伊黎塞纳温柔的说,“亲爱的,我有说错吗?”
言谕一阵恍惚,眼前一阵阵冒金星,外面也传来不远不近的说话声,一起在他脑子里打浆糊。
……“言言会喜欢哪位王虫?”
这是慕修的声音。
“我觉得阿加沙就不错。”慕澜说,“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隐翅虫都很抗揍,这样的话,我可以每天打他八百次。”
“温格尔的话,我舍不得揍他,他太乖了。伊黎塞纳嘛,倒是有点意思,怎么看都是很难一巴掌打下去的雄虫,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言言喜欢谁是祂的自由,你们俩,去给我刷碗。”慕斯说,“我去把客厅整理一下,一会儿去看看言言睡着了吗。”
言谕瞳孔一缩,顿时神志恢复,眼皮一垂,“伊黎!”
言谕小声喊,“你给我放下!否则我揍死你!”
伊黎塞纳温驯的低头,触足乖乖把他降落在地上,言谕本来就站不稳,现在更是只能用脚尖踮着,气的脸通红,一把扯住他雪白纤长的头发,用力拽掉了他好几根发丝,攥着他鬓角两条雄虫须须,迫他抬起头。
“你……”言谕说不出来,眉眼难得无奈,“温柔点啊。”
伊黎塞纳躲都不躲,眣丽的五官在夜里更是锋利,言谕直直看进他蓝色深邃的眼底。
那眼里有隐忍的痛,有难忍的欲,是八年未曾见过的、独一无二的矜傲神韵,有求而不得的惋惜,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有爱,有喜欢,有嫉妒,有偏执。
唯独没有恨。
言谕卸了力气,捂着眼睛,这样一只雄虫发起疯来,那真是无药可救!
“冕下,您是说,可以吗?”伊黎塞纳蹬鼻子上脸,贴着他耳边说。
言谕忍了忍:“……可以什么?”
“可以用尾钩进去,可以在新的一年,成为您生命里新的一部分。”伊黎塞纳轻柔的说,“可以吗?”
言谕一怔,紧接着伊黎塞纳的鼻梁就贴着他的耳垂,小声的软磨硬泡:“求您了,冕下,让我用尾钩吧,我想把那些留在您生殖腔里,想看着您生虫卵,滚圆的卵很可爱的。虽然按照虫母生理周期来说,您的繁殖期是在之后的几天,所以今天是安全期。”
言谕闭了闭眼,忍住生殖腔叽里咕噜的异响,作势给了他一巴掌。
这时他才想起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智脑,不知道通讯是否挂断,顿时耳尖红辣。
伊黎塞纳被打,偏了下头,不言不语,眸光一闪,反过来一把攥住他手腕,紧接着细细密密的亲吻就落在他腕骨上。
“谢谢您,冕下,那我进去了。”
“……”
窗外,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伊黎塞纳亲他的眼,“新年快乐,冕下。”
“春天很温暖,种子可以发芽了。”
言谕做了六年的人类,十四年的虫,对他来说,虫与人的分别并不很大,他一向认为种族之间存在共通性,虫子们爱戴他,就像人类爱戴联邦领导者,帝国版图,政治抱负,每一样都差不多。
然而这一观点逐渐因为伊黎塞纳这只雄虫的存在而变得面目模糊。
虫母所象征的符号大概是被频繁的传染上雄虫的气息,但对于言谕来说又不尽如此。
十四年相识,一朝重逢,太多封闭的情感如洪水泛滥,贫瘠的土壤变得肥沃。
掌心里雪白的虫母分明细瘦,却逐渐丰腴,光滑的肤质未经受过太深的风吹雨打,保养的非常细腻,光是首都星,专门为虫母冕下的生理健康所服务的场所就有三百个。
言谕此刻仰着头,大而无神的眼睛睁着,他努力聚焦,然后握住了伊黎塞纳的肩膀。
他的默许是最催qing的良药,是从高处降落下来的悲悯,是神权与幻想的结合。
但更多的,是虫族无尽的爱与向往。
伊黎塞纳缠着他,笑着说,“虫母冕下,您知不知道我们在犯罪?一只试图霸占虫母的雄虫,和一只不想哺育雄虫们的虫母,没有一只虫的脑回路是正常的。”
言谕挣扎着,冷静的思考着,说:“那就立新规,虫族的法度,一向跟随时代而变迁,既然我为王,那就要听从我的决策,不论我是杀神一号试验品,还是虫母冕下,我在位一天,就为虫族考虑一天,人类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他们一定会使出各种手段为难我,我若是怕了,你们怎么办。”
温柔的虫母冕下在意识的颠沛流离中,果断而坚决地下达了新令。
下一秒,雄虫将祂颠覆过来,全力满足着虫母冕下的发.情期需要。
伊黎塞纳在这种时候诡异的意识到他在爱一只什么样的虫。
他至今不知道言谕对人类的阴谋、帝国家族之间的纷争了解多少,但他早就在不动声色间按下了这些争端。
为王多年,怎么会有人认为他是只仅有温柔的虫母?
他的温柔,恰恰是为了保护虫族而成立。
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不计得失,在最艰险的情况下,为子民谋得最大的生存空间。
这才是虫母冕下能成为帝王的原因。
很多高等级之间的厮杀和战斗都是因为对虫母繁殖yu望的渴求,雄虫们旺盛而过度的生命力只想被虫母所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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