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观察自己身上,现在他有其他的要紧事做。他去探望女孩,发现她只是骨折,恐怕要保持这样子好几个月。这里离着事故现场还算比较近,而且医疗环境也不太好,他给女孩办理了转院。
当然,实际他会带艾丽丝去另一家医院,而非转院所显示的地址。他知道普通的搜救队只会搜寻现场的伤亡人员,多半会将艾丽丝归为失踪,过段时间后划分为死亡。飞机事故里,尸骨无全的人也有很多。
没想到的是,那一支液体的效果太过神奇,让他不得不怀疑会有追着他们的尾巴。所以他得擦除所有可能把他们跟空难关联起来的线索,小心谨慎总没有错。
其实这并不难做到。尤其这里并非大城市,而是一个有些偏远的边缘地带。他可以凭着自己手中的证件去改名,再申请一套用如税号之类的其他资料,之后用这套资料申请新的拍照证件。这样‘汉尼拔.霍普金斯’就成为实际存在的人了,证件齐全。
凭着这些,他可以将艾丽丝的证件也办出来。未成年孩童甚至更好办,尤其霍普金斯本来就是她的合法监护人。
等完成所有的一切,他准备带艾丽丝去一个比较偏僻的乡下地方隐居一段,等飞机事故的风头过去。
但问题是,他,没钱。
是的,钱包里的卡不能用,那容易留下痕迹。钱包里的现金虽然不少,也仅够艾丽丝的医药费跟证件的钱。出院之后的食宿怎么办?他可不舍得让成为他家人的小姑娘露宿街头。于是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没有资金,捉襟见肘。
证件上的年龄也是问题,就算五十多岁还算能工作的范畴,他的相貌还是很容易让人感到年龄带来的智慧跟沉重。大部分的工作并不适合老人来做。
当然,他也可以伪造证件,来干心理咨询的老本行。但那不合适。
多少年来的经验告诉他,无论多像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这就是为什么他要使用死人的身份,真实的身份更加无懈可击。伪造学历或者从业资格,早晚会露出破绽。如果他只有一个人倒无所谓,现在他还有个孙女,他不能冒险这么干。
更何况,医生这职业需要建立口碑,从一个毫无医学背景的老人突然变成一个医学,谁会相信呢?建立口碑需要时间,这正是他所缺少的。
汉尼拔询问了下还在悲痛之中的艾丽丝,他的爷爷之前是做什么的,或许能稍微借鉴下这位老人的人设,不引人怀疑的做些周转。
“爷爷,劳洛兰爷爷……”
女孩有哭了一小会儿,她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家人,但是她亲眼看到了死者的选择,所以她选择相信并跟随这个带走她的人,相信现在汉尼拔爷爷的选择是正确的。
“劳洛兰爷爷是一名厨师,还是一个美食博主,他本来都说好要开直播的。他最喜欢这些新潮的玩意儿了。现在,现在……”
“直播?”
汉尼拔的确听过这个词汇,也知道大概的意思,但从没想过这会跟自己有关系。但是厨师?美食博主?这似乎像是一种冥冥之间注定的安排。
“是,是的,他之前跟一个频道签约,每周开两次现场直播,每次看点击量跟订阅量返现。三个月后如果达到网站的要求,会自动进入长期合同,用另一种算法计算收入。”
汉尼拔没研究过这个,猛地听来他觉得收益应该并不怎么高,对他而言杯水车薪,恐怕还是需要长期的固定工作。但是这种收益听起来是一种风险很低,投入成本不算高,立即能有回报的收益。而且这也跟他自己的个人兴趣有关联。
比起这个,汉尼拔的第一选择当然还是找个稳定的工作先弄点现钱。只不过,看着一提起直播就兴致勃勃的小姑娘,汉尼拔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她的爷爷死了,他带走了她,没有留给她时间道别,除了那个钱包之外也没有任何一个属于劳洛兰.霍普金斯的东西留给她。
除了他,她什么都没有。
“艾丽丝,你希望看到这个直播节目?”
女孩呆了呆,快速点头。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维持的跟过去的联系。
汉尼拔知道,自己不该答应。这样做风险很大,如同信用卡消费一样会留下痕迹。万一有人追查,会发现劳洛兰的网络账号还在活动。他并不是技巧高到可怕的电脑高手,他无法确保暴露的风险。
“如果不用你爷爷的账号可以吗?我是说,我重新开一个账号。抱歉,我不确定是否会有人来寻找我们,在那飞机之上有着危险分子,我担心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艾丽丝不懂什么危险分子跟不必要麻烦,但是她明白,如果自己真被搜寻人员找到了,会被送去孤儿院或者儿童福利机构,她会跟这个救了她,如今她唯一信任的人分开。她不要这样。
“没关系,我是说,有没有直播都没关系,我知道我们没有钱,我们没有电脑跟网络。总有一天,未来有一天我也可以自己来的!所以,所以……”
汉尼拔握住她的手,温和的点头。
“是的,没关系,我们会有钱,也会有电脑跟网络。不用总有一天,很快我们就能做到,你跟我一起,完成劳洛兰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很多人各种设想汉尼拔养妹妹,养女儿,养老婆来感化他。其实要我说,那些都有可能失败,只有这个成功率最高——养孙女儿!知道隔辈儿亲能亲成什么样吗?
不过,话说回来,拔叔的美食直播节目,emmmm……总觉得哪里有些微妙?
第3章 一家人
人类的一生相当有意思。
如果要比喻,人生就好比大型的联机游戏。如果要说攻略进度,汉尼拔算是把上一个游戏几乎打通关,可惜被其他玩家占了榜首而已。这样的结果倒也没多大失望,已经让他的人生充满乐趣。
就好比从前的他绝对不会去想象一个不是心理医生,还有一个孙女绑定,目标是成为美食类主播这样的人生规划吧!
一个之前只玩益智类游戏,在狼人杀占前几名的玩家,转战养成游戏——相信不是哪个玩家都能突然口味儿跳转的这样离奇,并且还能快速接受的。
对此,汉尼拔的适应性很快,或许他本就是隐形的养成类游戏玩家,只是以前没机会让他来体现。之前的世界他也曾经尝试过,可惜结果不怎么好。事实证明,玩养成就只能专心养成,别把益智类的智商体现在养成上,这会撞机。
汉尼拔吸取从前的经验教训,认真开始这次孙女养成。他归纳了如下几点:
第一,别想着人为培育三观跟性格,那样会反弹,后果很糟糕。
第二,女孩子要宠着,千万不能穷养。所以自己要赚取充足的初期资金。
第三,良好的生存环境是必要的,单纯的环境培养单纯的人,复杂的环境培养心思深沉的人。曾经的失败案例告诉他,小姑娘还是单纯点好,等长大一些再让她逐渐接触外界复杂的世界,然后让她慢慢摸索属于自己的道路。
太过自作聪明的孩子在年幼之时就已夭折,艾丽丝不是任何其他可替换的人,他舍不得。
是的,还没一起生活多久,汉尼拔就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一个重视亲情,聪明又可爱黏人的孩子谁不喜欢?她相当依赖自己,心理上的,但同时也有一定的独立性,她了解自己只是个偶然帮助她的陌生人,没人能真正取代她心中真正的爷爷劳罗兰的地位。这让你产生一种责任感,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为她遮风挡雨,直到她能真正自立。
汉尼拔想起了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片子,街猫鲍勃的故事。一个被家人放弃,被自己放逐,甚至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救的瘾君子,无意中收留了一只街猫。人与猫的相处之中,猫却像个老大一样,自认为自己罩着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死掉的‘小弟’。最终他戒掉毒.瘾,寻找工作,跟家人重聚,一步步找回他丢失的生活——因为他有鲍勃,那是他的亲人,他的责任。
对于他——对于曾经的汉尼拔来说,这似乎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陷进去了可能丢失的不仅仅是时间跟生活,还有他自己,曾经塑造了这样一个黑暗之中生存的自己的全部。
然而汉尼拔.霍普金斯无法拒绝这份责任。当时的场景,如同时空错乱一般再现的奇迹,一种来自神灵跟生命的暗示,让他不得不接下另一个生命的重量。
“艾丽丝,艾丽丝……要让你健康的长大,就不能有任何的风险存在。恐怕在你成年独立之前,我都得吃素了。”
有点尴尬的结论,却不是完全不能忍耐。他有耐心,有信心,他从来都是不动手则以,既然动手就要做到最好。既然承担了这姑娘的童年,就不能有半点差错。
至于这把年龄的自己能否活到姑娘成年,现在似乎是不需要他担心的事,那神秘的药剂通过对他身体血液跟细胞的改变,让青春以相当缓慢的速度回光返照。他不确定这是否是燃烧自己生命的行为,不管怎样,在当时没有那点针剂他的老胳膊老腿儿说不定会撑不住,赌了一把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已经做过的事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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