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祖父对这位堂兄有多期望,现如今虽然不说失望,但有时一个眼神流露出来意思,比直接说出口的失望还要令人难受。
这股压力除了来自皇祖父与太子伯伯的期望,还有众多叔叔家的堂弟冷眼看笑话。
司徒彻觉得他这位堂兄其实没有他自己想得那样不堪。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朝代的皇帝各个都是文韬武略, 总的有几个守成之君以及败家子皇帝。
皇长孙若是拿出来一些气势出来, 起码做个守成之君还是没问题的。就像他父王说的那样, 他们兄弟中能力强的就负责冲锋陷阵,能力弱一些的就在后面收拾摊子。
就看能不能想得开了。
若是长期压力太大可是会出问题的。就像他三伯那样, 表面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犯起病来什么都砸见到个人就打……
在福来用最快的速度端来一碗醒酒汤以后, 司徒彻让皇长孙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还能方便一些喂药。
“我没醉, 我、我就是难受。”
其实皇长孙在被司徒彻扶进屋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当时司徒彻瞧了眼四周没发现有除了跟过来的两个太监以外的人, 就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皇长孙羡慕他父王只有他一个儿子,羡慕他能力强得皇祖父欣赏。然而皇长孙只看到了司徒彻在人前进退有度的样子,却没有了解过司徒彻也有他的无奈。
正是因为他父王只有他一个儿子,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 能在日后扛起这座王府的能力。
若是他碌碌无为下去,日后就会泯灭在众多的宗室之中。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史书里被提一嘴生卒年,运气不好可能得翻皇室得玉蝶才能知道原来这一朝还有一个叫司徒彻的人。
虽然他们府如今有钱了, 可在泯然众人矣之后能否保住那些钱财?
如果这算远的话, 那就拿过一阵子他妹妹出嫁为例。
若是他日后没有本事, 他妹妹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在婆婆面前很难挺直了腰板的。
司徒彻最终还是把那碗醒酒汤喂给了皇长孙,扶着他慢慢躺在床榻上歇一歇。
大家都是负重前行,不过皇长孙确实是要比他们兄弟背负的东西更多一些。
“心里憋着难受,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我说一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司徒彻见皇长孙躺在床上骑着被子,眼睛一直睁着发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和自己嫡亲的弟弟相比,皇长孙也更愿意相信司徒彻一些。大概是因为他四叔受皇祖父信任的缘故吧。
其实所有难受的症结所在都是他自己能力不行,可是他真的很努力在学了……
“父王也安慰过我,让我一点点来就好,说我现在最应该学习的就是驭人之术,可是连我嫡亲的弟弟都不听我的……”皇长孙想到让他最难受的地方,眼里泛起了泪光。“你说若是一个能守成就不错的人和一个拼命钻营的人,你会选择哪个?”
这个问题司徒彻可不敢回答,不管他回答什么都不妥,因为这事儿压根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他现在是那个被“驭”的角色。
尽管皇长孙没听到司徒彻做出任何回答,但司徒彻的沉默已经相当于回答了。都喜欢往上冲的孩子,而他就像是个废物。
“堂兄要不今晚就在这儿歇下?大伯那边我去说说?”司徒彻觉得今晚就别让皇长孙再折腾回宫,好好在这儿休息一个晚上吧。他去说的话,或许成功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皇长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脸蹭了蹭被子说道:“谢谢,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给你添乱了……”
今晚不是给他添乱,是给帮他挡酒的贾瑚添乱了。也不知道他不在场,那些心怀鬼胎的堂兄弟们得灌贾瑚多少酒水。
心中有愧得司徒彻赶忙重新回到宴席上,贾瑚已经醉了,但还强撑着没倒下去。而和贾瑚一桌得堂兄弟基本上都丧失战斗力,有几个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吩咐福来把贾瑚安顿好,司徒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赶忙去父辈的那边和太子大伯说一下皇长孙的事情。
太子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得知儿子醉酒被司徒彻扶去休息以后并未有任何惊讶,反倒是感谢司徒彻对他长子的照顾。八皇子一听太子夸着司徒彻,也跟着夸了起来。
“老八也醉了,得亏老四你的府邸院子多,要不然还不好安排呢。”
绝大多数醉酒的人都不承认自己喝多了,八皇子撑着起来要给太子走两步证明自己没醉。结果刚站起来迈出去一步,脚下就软了一下。要不是身后的太监即使拽住,八皇子今晚可就出更大的洋相了。
七皇子喝得比较少,所头脑还比较清醒。见时候差不多了,也就向太子于司徒琛拱手道别,让带过来伺候的人把家里不省心的几个小子都拎回去。
“趁着现在没人闹洞房了,彻儿赶紧去陪你媳妇吧。”太子说着就要起身去看看自己的长子,随后就回宫了。
太子走后,桌上就剩司徒琛一个人了。司徒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说什么,让刘裕带着他去了一趟贾瑚休息的院子,见贾瑚睡得呼噜直响便放心地去休息了。
张紫兰一直坐在床边,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心里一开始还在想夫君的那些堂兄弟过来闹洞房可如何是好,结果等了半天别说一个皇孙了,一只黄鼠狼都没看到。
“世子是不是被灌醉去别的屋儿歇下了?”张紫兰等到最后,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要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了。
一旁的侍女赶忙劝张紫兰不要多想。今晚来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哪那么容易打发走。有王爷看着,世子爷应该不会灌醉的,估计很快就应该来了。
在张紫兰和侍女说司徒彻是不是被灌醉去别的屋儿歇下的时候,司徒彻刚好到了门口,听到媳妇这么说,立马就推门而入,吓了张紫兰一跳。
“今晚不来洞房还能去哪儿呢,去换了件衣裳耽误了一点时间……”
司徒彻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味着实不好闻。反正他有十多套喜服呢,随便换上了一件便过来了一想到媳妇在洞房里待的时间不算短,便问张紫兰肚子可饿了?
张紫兰的盖头还没被司徒彻掀开,不过在司徒彻进来之前大概半个时辰她已经掀开吃了一碗面了。
要不然真得饿坏了。
既然吃了东西那就可以喝合卺酒了,司徒彻挑开张紫兰头上的盖头,看到眼前的媳妇有些被惊住了。他现在才明白肤如凝脂是什么概念。他父王从云南带回来那么多翠玉,他二伯也送来了不少和田玉,都没有他媳妇的皮肤好。
喝过合卺酒,司徒彻与张紫兰各执喜剪,剪下来对方的一缕头发结在一起,由侍女那些去收好。
如今成婚就剩随后一项了,张紫兰见司徒彻瞧她笑,伸手将一旁的床帐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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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婚的第二日,司徒彻和张紫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快速拾掇一番以后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肚子,司徒彻就带着媳妇去他父王的院子去敬茶。
昨个司徒彻还在心里骂礼部的官员不长脑子,在成婚之前折腾进宫磕头。今个见媳妇走得小心翼翼的,就明白礼部这么定规矩的原因了。
果然还是那帮老头子们有经验啊。
司徒彻生母早逝,所以坐在上首的只有司徒琛一人,显得孤零零的。接过儿媳孝敬的茶,司徒琛喝了一口,随即示意嬷嬷将府里的账册以及库房的钥匙交给张紫兰。
“之前府里大部分的账务都是由秦嬷嬷管理,如今你做了彻儿的媳妇,理应交由你来掌管。现在先由秦嬷嬷辅助着你,等你熟悉以后再全部交给你。”
张家虽然是清流这边的,但因为张成济有贾赦这么个经商的女婿,所以张成济的几个儿子也都跟着贾赦这个妹夫做着生意。虽然赚的远远赶不上贾赦,但还是要比寻常掌柜多赚不少。
而张紫兰也接触过这些,所以上手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司徒琛喝过茶送过见面礼也就不多打搅小两口了,在儿子和儿媳离开后起身去了贾瑚的院子。贾瑚昨日帮司徒彻挡了不少酒,虽然喝了醒酒汤,但是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是头疼得厉害。
婉晴郡主昨日听说贾瑚喝得烂醉,心想肯定是自己大哥干得好事儿。不过他大哥到时候也跑不了,等她和贾瑚成婚的时候就轮到她大哥为贾瑚挡酒了。
不过以她大哥的身份,怕是贾家那边的亲戚没人敢灌……
给贾瑚做的衣裳鞋袜没一样是简单的,哪能那么快就做好。婉晴郡主就先给贾瑚做了一碗清汤面,在贾瑚醒了以后送了过去。毕竟昨个贾瑚喝了不少酒,今天还是吃些清淡的养养身子比较好。
司徒琛过去的时候正看到自己的女儿在“数落”着贾瑚,让他以后量力而行,喝不下去就往桌子上一趴装醉酒嘛。
“当时大哥应该是去父王那边了,我就不信那些人还能接着举着酒杯去叔伯那边去灌大哥。”
“行啊,晴儿知道关心未婚夫了。”
二人见司徒琛进来,赶忙起身行礼。司徒琛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孩子赶紧坐,他就是过来看看的。两个孩子都是在正确的时候做了正确的事儿,司徒琛也告诉了贾瑚以后用不着那样拼着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