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邪神！(海上迷雾)

毕竟虞咸和蒋川的声音不一样，既然虞咸是神明的信徒的话，那一直待在信徒身边的蒋川很有可能就是连安乐口中的‘神明’了, 连班上的其他同学都不需要调查一番。
措不及防被蒋川卖了，林寻无奈的扶额，他该庆幸局长没有追究他隐瞒的过错吗？
“还没有。”局长将擦汗的纸巾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瞥眼看着林寻, 已经年过半百的局长的长叹一口气，“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能得到那种存在的帮助，我们也不会陷入异常之中五年之久了, 过几天虞咸大概会到局里来一趟, 到时候你先招待他吧。”
“那您呢？”林寻忍不住问道, 他和虞咸谈是可以谈，但是最后还是要局长来下决定的。
局长眉目间带上了愁意，“我去异常那里看一看，总感觉, 最近那未知的异常存在动静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异常异动？”林寻的脸色凝重起来，“这……”
“是啊，否则，你觉得我怎么会不顾人类的安危，去找那位神明呢？”局长摇摇头，“如果不能得到神明的帮助的话，异常迟早会把人类吞噬殆尽，那样的话，和神明发怒将人类灭绝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如试一试，或许能挣得一线生机。”
“之前我们不知道那位神明的存在，只能绝望的尝试各种方法，不仅没有让异常平静下来，还导致它更加的躁动了，或许近一年来，国内发生的各种异种事故，除了有暮下社在其中作祟，也有异常的原因在里面。”
“而且最近，新增的异能者数量突然多了，和异常异动也脱不开关系。”
林寻皱起眉：“异能者增多？这……”
别以为异能者增多就是好事，万物都是有平衡的，五年前异常‘降临’，导致大面积的异能者觉醒，凝聚起来的庞大能量源，导致了非常强大的异种纷纷出现在了地球，给人类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往后的几年里，每次有一小片区域异能者几乎同时觉醒的时候，地球上就会出现高级异种。
异常存在是吸引异种的原因，异常存在有异动，异能者就会大批集体觉醒，连带着出现的异种也会增多。
“哎……”局长叹气，“罢了，或许一切都是命运吧，上天能让地球出现一位神明已经是极致了，接下来一切都看人类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度过难关了。”
他说完，朝林寻招招手，“走吧，我们去看一看，自从四年前你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过了吧。”
林寻一脸复杂的跟了上去。
穿过了层层的防护和监控，林寻越是靠近，体内的异能就越发的活跃，像是即将不受控制般涌出来一样，他拼命的抑制着，以免自己做出在管理局内部放火的行为，他又一次踏入了放置着那份‘异常’的地方，再次见到了那股力量。
那种可怕得压抑的力量从门后透出来，几乎成形的压力死死的压在林寻的肩上，哪怕已经过去了四年，他还是能够感知到这份可怖，在门打开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正中央的能量晶体上，只一眼，都有种眼睛要被灼烧殆尽的感觉，火辣辣得疼，这是林寻第二次见到它，站在它面前时的那种无力感，还是那样的清晰。
这就是当初林寻和蒋川说过的，中央管理局内部存放着的高危能量源——‘异常’真正的本体当然并不在中央管理局内部，这是一份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从星球内部异常上剥离下来的能量。
它更加可怕了。林寻闭上眼，似有所感，是因为异常开始活跃了吗？连带着离开了本体的力量也躁动了起来。
林寻没有敢去看，局长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它，哪怕眼角已经泌出了血珠，他也依旧紧紧盯着，眼中滑过无数数据流。
局长的异能和黎城分局的司荣轩类似，也是能够通过眼睛来分析眼前事物的数据状态，只不过和司荣轩的不同，对方是分析生物的身体状况，而局长是直接能够看见能量源的数据情况，更加能够分析得出战斗时双方的情况，同样，也可以作用于像异常这样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在异常降临异能觉醒之后，中央管理局很快就发现了星球内部的秘密，因为在局长的异能之下，整个地球就是一个庞大的能量源，只是稍微看上一眼，就会有死亡的风险，当时异常尚未活跃，局长才勉强捡回一双眼睛和一条命。
在这之后，局长便通过从本体剥离下来的能量源对异常进行研究纪录。
林寻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睁开眼去看对方。
局长已经闭上了眼睛，抬手擦去眼角的血，每一次去看这个东西，对他的身体损伤都极大，局长没有说话，而是挥挥手，等厚重的隔离门关上
，他稍微睁开眼睛，拿出内部通讯的手机，纪录下各种数据，发送给相关的研究人员。
他们一边往外走，全程都没有说话，林寻沉默着，走廊上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局长敲击键盘的声音。
“林寻。”一直安静到进入了电梯，局长才开口，叫了林寻的名字。
“局长。”
“我知道你因为庄尘的事情，一直对管理局没有太多的归属感，或者说，一直对我有所怨言。”局长缓缓说道，“当初因为我指挥失误，才导致庄尘陷入的死亡的境地，也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林寻沉默，说道：“谁都有做错的时候……”
局长摇摇头，他半眯着眼，在这仅有两个人的空间里，中年男人的脸上难得的显露出了疲惫，“在那之后，你不愿意遵守规则，不喜欢听从命令，我都理解，也支持你这么做。”
他就像是一个长辈一样，正在对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循循教导，“异能者拥有力量，他们觉得自己脱离了普通人的范围，想要用这份无与伦比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当然是可以的。”
“但是力量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这是非常重要的，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暮下社那些人，用这份力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过着他们自认为的自由的、不受任何拘束的生活。”
“而你有这样的特性，你希望不受拘束，不遵守既定的规则，总是打破人们对生活的常理，就好像那些异能者所渴望的那样。”局长咳了几下，继续说道，“但你却依旧站在官方这边，尽管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却从未背叛过人类，始终走在拯救的道路上。”
“你和夏阳斌不同，他是战力上的指引，而你却是可以成为榜样和道标的，你身为管理局的一员，便是在告诉国内的异能者们，即便加入官方、帮助官方，他们也不会失去自由，官方也不会对他们严加管束，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也可以让自己拥有更好的生活。”
林寻半阖眼帘，没有再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有这样的预感，只是局长从未真正的和他说出来，他在外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暴君’，对着局长的时候却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后辈，还没经历过岁月的磨砺，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和朝气，或许他这样的抗议，在局长看来也不过是后辈小小的闹别扭，是可以原谅和包容的。
“你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好，你会私下去和神明陛下接触，会隐瞒祂的存在，也会想要帮助那两个虞家的孩子，希望能通过一番周旋，让我们对他们让出更多的利益，这些都没有问题，因为你从未在做伤害人类的事情。”局长抬手，按上林寻的肩膀，“但你要记住，你是很强，却不是最强。”
“人类里尚且有能够战胜你的存在，更别说那些非人的生命，你私下接触神明，有没有想过对方会因为被打扰而发怒？你有想过，但你没有在意，因为你想证明你是不同的，所以瞒着能够帮助你的人，想要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局长抿唇，“林寻啊，不要太傲慢了。”
林寻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
太傲慢了——神明曾经也这样对他说过。
局长感叹道，“你要相信，人类始终是渺小的，我们不过是庞大宇宙里的小小尘埃，神明不计较你的冒犯，只是祂懒得计较，但是要是哪一天，你遇到了其他的存在，依旧这样去做了，却不一定是这样的后果了。我带你再次来看一眼那份异常，是想让你知道——”
“要保持对生命和强大的敬畏啊，林寻。”
另一边，刚刚从虞甘阳那里得知真相的杨修被老大找上门了，彼时他正在和虞甘阳走在走道上，正往庄尘所在的位置去。
“杨修。”老大依旧带着他的兜帽，将他的面容遮挡了大半，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粝，简直就是把杨修的听力按在地上摩擦。
“什么、事？”杨修停下和虞甘阳装模作样的交谈，看向老大。
老大摆摆手，示意他跟上去，杨修跟着男人，越走越偏，走到了杨修一点也不认识的地方。
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灯都没有开，杨修皱起眉，盯着在前面领路的人，变成了触肢的头发微微张开了顶端的口器，要是这人有什么异动，就直接攻上去。
“我们的伟业即将达成，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做一件事。”老大停下脚步，来到了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呈现在杨修眼中的，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又充满了神秘气息的花纹，看得杨修有些眼晕。
“我们要窃取中央管理局内部的异常能量，但想要拿到它，需要杀掉一个人，他是唯一一个有权限到达那个位置的人。”男人抬手，按上了金属门。
杨修眼神一动：“谁？”
老大手上一用力，那道金属门‘轰’的一声打开了，他低笑着，说道：“中央管理局的——局长。”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有些卡文……

第47章
在暮下社中那扇神秘的金属门打开的时候, 正在家中哄着委委屈屈的虞咸的神明手上一顿，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皱起眉往阳台去, 蒋川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双黑得深沉的眼睛看向远方,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
“陛下, 怎么了？”正在做着练习题的虞仔见蒋川这样奇怪的行为, 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虞咸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蹲在妹妹的身边，浑身上下散发着警惕的气息，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好像自然界中那些感应到危险的动物一样，深黑的瞳孔一缩再缩, 变得如同凶兽的竖瞳一般。
被自家不正常哥哥的情绪感染到，虞仔僵硬了一瞬，忍不住抓起一旁的尼瓦，将章鱼抱在怀里, 似是能从里面汲取力量般。
整个家除了昏迷状态中的连安乐，所有人都高度警惕了起来，蒋川凝视着暮下社总部的方向, 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正在迅速的扩张和吞噬, 速度并不慢，带着普通人所感觉不到的危险。
那股神秘的力量让蒋川很是熟悉，同记忆中那样的令人作呕，内心所压制下去的某种东西却蠢蠢欲动, 述说着对它的渴望。
少年脸色一变，终于确认了变化的是什么，他一脚踩在阳台的栏杆上，看上去是打算从阳台直接走，浑然没有刚刚劝说异能者不要走阳台时候的样子，蒋川在离开之前，回头对两兄妹急急一喊：“你们带着连安乐去中央管理局。”
没有交代多余的东西，蒋川直接消失在了家中。
虞咸和虞仔脸色一变，他们当然也感觉到了那股让人忍不住想吐的力量，正在从很远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心下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严峻的事情，尼瓦变大了一点，触手捞上了连安乐，离开了蒋川后虞咸也正常了许多，他果断分出黑气，圈住其他人的手腕，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蒋川的速度很快，如今他已经暴露在人类眼中，也不用担心自己使用远距离瞬移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之前带杨修去暮下社总部花了不少时间，这次只需要一瞬间。
说来也是神奇，暮下社的总部竟然和中央管理局在同一个省份，一个在边缘，一个在中心，当蒋川到达暮下社的时候，发现整座城市都被一个蓝色的透明光罩围了起来，不少人或从窗户或在大街上抬头张望，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对这突然出现的罩子充满了疑惑。
有人的位置恰好位于光罩的边缘，好奇的伸手去触碰，指尖刚刚碰上，他就像是受到了异种的精神污染一般，嘴里尖叫着四处窜，甚至出手伤人，人们慌乱的将他制住，整座城市却疯狂的震动起来。
比十级地震更加可怕，也比之前海城出现赤龙时的震动更加剧烈，蒋川才在空中立稳身形，整座城市就好像被什么可怕存在整个掀翻了一样，尖叫和恐慌在人群中漫开，他们落入了地缝之中不见踪影，或是被倾倒的楼房死死的压在底下，城市的中央不断的向外下陷，暴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坑洞，它越来越大，就像是大张着嘴的怪物，正在不知饱腹的吞噬着城中的一切，楼房、人群，哪怕是城中的异能者，都毫无抵抗力的掉入了坑洞之中。
蒋川立在光罩之外，心底发凉。
他不是没有见过世界末日，拥有本体部分记忆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看到过无数次种族的灭绝和诞生，但那都是祂位于虚无之中，远远的注视着那些看似长久在祂眼中却是转逝而过的景象。
蒋川是化身，他待在人类的星球几个月，即便还未曾将自己的时间观念与人类同步，却已经不再和本体一样面对一个种族的诞生和毁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如今一座庞大城市的陷落，在蒋川的眼里，不知道放慢了多少倍，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见人们脸上的绝望和恐惧，耳边是密集的哭叫，少年晃了神，攥紧了拳。
——这是，他所钟爱的人类啊……
蒋川想要冲进去，可他做不到。
面前这巨大的光罩上散发着恶心的味道，那是无比熟悉的、蒋川没有真正见过、却刻入了神明灵魂的恶心感，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是身为化身的蒋川所远远不及的。
他没有办法、也做不到，打破这个光罩。
除非……向本体借力。
但是不行，只要这股恶臭力量的主人没有降临，他就不能先联系本体，否则他就会输得彻彻底底。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城市一点点的陷落，看着那吞噬生命的漆黑坑洞越来越大，直到整座城市再也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不，还是有的。
蒋川的目光落在浮在坑洞正上方的带着兜帽的男人，那人悬浮在空中，缓缓抬起了他的手，随着他的动作，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出现，诡异的蓝光在坑洞中亮起，渐渐的越来越亮，整个坑洞都被刺眼的蓝光所掩盖，一座通天的巨大
机械从蓝光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座像是齿轮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齿上都悬浮着一个圆形的球体，齿轮的正中心和球体之中，都漂浮着一只奇怪的生物，它们沉睡着，无意识飘动的触肢可怖而无法形容，蓝色的电光遍布了整个机械，时不时击打在外层包裹着的光罩内部，漫开了一片片的电花，透露着无尽的诡异和可怕，却又莫名的美丽和绚烂。
眼前的这一幕，同样发生在世界各地。
轰然陷落的城市，突然升起的诡异机械，人类对此毫无办法，不断的派出试探的军队和异能者，却无一例外的被布满了电光的光罩所吞没，不留一点残渣。
信号被隔断，电话、网络，通讯手段都被隔绝开来，就连远在宇宙之中的人造卫星，也在这些机械升起没多久之后通通失灵，电源的光闪了闪，最后熄灭。
“上帝！”如同世界末日的降临，或许距离那古怪机械较远的地区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那附近的城市里，人们已经开始陷入了暴乱之中，有的人开始逃命，有的人已经开始了生命最后的狂欢。
蒋川沉着脸，他从上到下仔细观察这个古怪的机器，那个位于机器前的暮下社老大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正跪在机器前向自己所信仰的神明述说着虔诚。
那些被包裹在电光之中的异种，用人类的分类来说，竟然全部都是sss级高危异种，也不知道它们的能量源是如何隐藏的，或者说正是这个奇怪的机器将它们隐藏了起来，直到它们随着机器暴露在人类的眼中，才被人所知。
一只sss级异种就足够让人类毁灭了，更别说这么多，蒋川甚至能够感知到，从世界各地传来的可怕能量，也就是说，不止他面前的这一些。
在蒋川的视线移动到齿轮正中心的异种上时，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