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我妹妹以前身体也不好。”单子淮说道:“都会过去的。”
说到这里,单子淮神游了一下,自己做手术的事情都没有和单然说,也不知道单然之后再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苏哲聿下午赶去上班了,边上床位的姑娘还没有回来,父母也都等到手术室门口了。
另外一个床位昨天出院了,新的病人还没有进来,单子淮难得落得一个清净,趁着环境安静,把自己的电脑拿出来处理早就堆成山的工作。
门忽然传出来了吱呀一声,单子淮以为是新来的病人,没有抬头。
过了好一会,却没有声响,单子淮再抬头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抱着手看着自己笑。
笑容温温柔柔的,许久不见的熟悉。
“赵霖哥!”单子淮很是惊喜,指了指苏哲聿之前坐的小马扎示意赵霖可以坐在上面:“赵霖哥怎么来了,快点坐。”
赵霖把带来的礼包放到单子淮床边,感慨道:“还是动手术了啊。”
“撑不住了。”
“动手术也好,我问了医生,说情况挺好的,这事也算解决了。”
单子淮正巧下午还要去侧廊走路复健,便麻烦赵霖扶自己,他撑着拐杖,身体的重量基本都在赵霖身上,赵霖慢慢跟在边上,生怕他摔下来。
走到走廊尽头,单子淮的病号服已经被汗湿掉了一大片,发梢上都挂着汗,他回望了一下宽敞洁净又相当长的医院走廊,走廊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到了饭点了。
“赵霖哥今晚回S市吗?”
“回的。”赵霖也看了一眼时间:“没事,不晚。”
“那陪我走回病房吧。”单子淮和赵霖笑了笑说道,小步踱地转过了身,
赵霖看着单子淮慢慢走在前面,病号服下的身子虽然躺了太久没有住院前那般结实,但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宽阔的肩膀。
曾经那个穿着校服一脸无措的孩子,那时候用很稚嫩的肩膀要去尽力惩治坏人的孩子,兜转长大,长成了靠谱温和的大人模样。
“这次可一定要好好休息。”赵霖轻声说道:“小淮,我也算是看你长大的,有时候就觉得好像你也是我的孩子一般,你能过得好我真的很开心。”
晚上时候,女孩做完手术了,据说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那个床位又来了一个新的中年人,似乎是个建筑工人,和单子淮做一样的手术。
男人担忧地不得了,一个晚上拉着单子淮问他手术疼不疼,恢复疼不疼,听到单子淮的回复是手术之后特别疼之后脸都绿了,和身边的妻子唉声叹气。
“是不是男人啊。”妻子都嫌烦了,吼了两句,单子淮也终于得以安静。
他后来不知道那个截肢的女孩子手术有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买到她心心念念的初号机配色的假肢。
他独自坐在床边削苹果,苏哲聿在加班,很着急地和自己说会迅速结束的,单子淮说没事,就是可能苹果要氧化掉了,然后慢吞吞地自己挑了苹果芯咀嚼。
耳机的歌是黑豹乐队的《don't break my heart》,他甚至好几年没有再循环这首歌,因为分手之后,再听到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攥紧了一般,疼痛到无法承受,这首歌便被划出了歌单。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晚上随机推送又给他推来了这首熟悉到骨子里的旋律。
十八岁的时候,空旷的教室里,他和苏哲聿一起坐在后排,他就撑着头跟着这个节奏慢慢晃动着,教师里的喇叭音质并不好,不过确是他听过最好听的一遍。
“-Don't Break My 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兄弟,话说你就一个人住院啊?咋不叫你老婆陪你。”男人又来和单子淮搭话。
“我老婆加班呢。”单子淮回过头看着靠在,那人也在削苹果,和他妻子一人一半正在啃。
“这么晚,还挺辛苦的,什么行业啊?”
“律师。”
“嘶,搞法律的女人可难惹啊,兄弟你可要注意点了,之前我认识一人老婆是律师,离婚时候直接整得我那朋友只剩条裤衩子净身出户啊。”
“你那熟人自己有问题好吧。他对她老婆平时都什么态度啊。”男人的妻子反驳道。
“我懂我懂,古话说得好,疼老婆天经地义。”
单子淮被莫名其妙的“古话”戳中了笑点,抿着嘴浅浅笑着,看了一眼时间盘算着苏哲聿也快要回来了。
果然这个想法还没掠过几秒,一个高挑是身影就急匆匆地开门,朝着最里的病床大步走过去。
苏哲聿今天去开庭了,一身正装还没换下来就匆匆赶到了医院。
“来晚了来晚了,那个当事人一定要给我们送锦旗,真的很要命。”
“诺,都彻底氧化了。”
“哎呀,我给你削就好了,你这个病号干嘛呢。”苏哲聿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他赶得太着急,随身的公文包里东西都塞得乱七八糟,此时才坐下来慢慢掏出来再整理。
“疼老婆,天经地义。”
在那对夫妻错愕的眼光下,单子淮落落大方地回答苏哲聿,并且把一碗削成漂亮小方块的苹果递了过去。
第124章 聚会
手术之后的复健很辛苦,单子淮本身就是受得住苦的人,一声不吭地认认真真完成。
苏哲聿看着心疼,却也没办法,所幸结果是好的,几个月后,单子淮基本可以下地正常活动了。
之后,他们便回了一次N市,倒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回去参加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基本隔上几年就会办一次,因为大家都在天南海北,所以凑齐人并不容易。
毕业十年来,苏哲聿和单子淮是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聚会地点在一家挺上档次的精品中餐店里,因为是正好是时隔十年,所以来的人不少,包了一个有四个桌子的小厅。
单子淮的脚还没有彻底养好,走起路来还是轻微得一瘸一拐。
这次的场是顾嘉柔组织的,她站在门口迎客,见到苏哲聿和单子淮,忍不住发出惊呼:“你们还真的来了啊。”
顾嘉柔穿了一件改良旗袍,做工精致,加上新卷的栗色短发,整个人很有气质。
单子淮还能很轻松地回忆起当年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嘉柔,短短的男孩头,大大咧咧话很多,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假小子会变成如今这样气质的女性,但是从现在往回看却也觉得一点都不奇怪,这些都是顾嘉柔本来的样子。
饭店大门有挺高的一段台阶,苏哲聿扶着单子淮让他上楼梯上得可以轻松一些,顾嘉柔也连忙赶下来一起扶单子淮。
“这是怎么了呀?”
“脚腕做了手术。”单子淮解释道,却没想到顾嘉柔瞬间脸色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一个人扶就行了,你快去忙你的。”苏哲聿摆摆手表示没问题,顾嘉柔还是担心地看着单子淮,问是不是高中时候扭脚的病根。
大家都记得高三元旦那场话剧表演,单子淮扮演的水晶公主着实惊艳,单子淮也因为顾嘉柔给自己准备的高跟鞋过于难走路,在台上严重扭伤了。
“不是,工作时候搞的。”单子淮怕让顾嘉柔心里愧疚,摇头笑着说了个谎。
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一大半,见到苏哲聿和单子淮,一个个都很激动,毕竟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消失就消失得悄无声息。
他们两个人高中时候就走得近,现在又一起来,基本都多少能猜到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过也没有人说破。
“苏总,来碰一杯。”
“苏总厉害啊,这么早就做合伙人了。”
大家都逮着很久不见的苏哲聿说这说那,加上苏哲聿几年前做的事情引起风波挺大,毅然在聚餐时侯像个名人。
好像校园时光里,苏哲聿就像个名人。
单子淮很安静地坐在边上,笑吟吟地看着苏哲聿。
“这家松鼠桂鱼可绝了。”顾嘉柔在服务员上菜时候还忍不住接住话题介绍道:“吃了这家,包你们吃不了别家的。”
顾嘉柔主持的局,她便一桌接着一桌去碰杯,莞尔言笑之间,成熟和魅力
“我跳槽了,老早就不在N头条了,我还驻外做了几年呢。”彼此谈论起现状,顾嘉柔忍不住问道:“小淮呢,现在在哪里呀?”
“小淮这几年可神秘啊,做什么国家项目去了吧。”
“我现在在D大做讲师。”单子淮说道:“这几年先把博士读出来,之后再说吧。”
“之后就是单教授了啊。”顾嘉柔起哄道。
单子淮仍然是在人多时候不太愿意说话的性格,见话题绕到自己身上了,他连忙礼貌地点点头闭上嘴,让别人尽早把话题扯开来。
苏哲聿还挺乐于听别人夸单子淮,一边含着笑听众人吵吵闹闹,手上一边和松鼠桂鱼较劲。
“以后就是单教授了。”苏哲聿笑嘻嘻地调侃单子淮,单子淮行动没那么便利,只能冲着苏哲聿大眼瞪小眼。
出了饭店,单子淮发现居然下雪了。
江南地区的雪是湿漉漉的,坠在手心上,立刻就化了。
“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吗?”旗袍外只披了一件大貂毛衫的顾嘉柔似乎有些冷,抱着手臂问两个人,背光下看不清表情。
雪变密了,见到两个人同时点头的样子,顾嘉柔仍然忍不住有些微微愣住,之后祝贺道:“恭喜啊,修成正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修成正果背后是多少蜿蜒的崎岖。
单子淮和苏哲聿无意识地互相对望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听说单然要回来了,单子淮有些心虚。
他和单然一直保持着相当规律的视频,住院那几天他就谎称自己接了一个机密项目,不能联络。
现在自己手术还没修养透,单然就要回来了,单子淮瘸着脚满脸愁容。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单然做了这种手术还不告诉你,你不得生气吗?”苏哲聿安慰道:“让她知道就知道呗,最多把你唠叨一顿,我到时候帮她一起唠叨,把单然的话骂完,让单然无话可骂。”
单子淮撇嘴,回了句看热闹不嫌事大。
才上午时候就有人敲门,单子淮以为是单然,心想着不是晚上的航班吗,小丫头现在还会搞惊喜了?
结果一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
单子淮愣上了好几秒,可算想起来了这个男生是自己在酒吧救回来的男生。
“我听说您动了手术,就从韩老师那里打探到了您住哪里,想看望一下......”男生说话有些扭捏:“顺便感谢您......”
单子淮在内心无奈地想着老韩这个阿弥陀佛的大嘴巴,一边拉开门让男生赶忙进屋坐着。
和上次在酒吧看到的那个男生相比,他变瘦了不少,甚至有点脱形。
单子淮没有教过这个男生的课,和他只是实习时候简单的带队老师与学生的关系,泡茶的时候,学生自我介绍道他姓屈,可以直接叫他小屈。
见小屈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单子淮主动问道:“小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当面说吗?”
单子淮料到小屈是有什么甚至都不方便线上沟通的事情,所以一定要线下来找到自己。
小屈被看穿了心思,似乎有些紧张,手指一松,杯子里的茶洒出来了不少。
茶水是刚烧好的滚烫,小屈立马“嘶”了一声。
“烫着没?”单子淮连忙问,见小屈摇摇头,起身去拿纸巾擦桌子。
“单老师要不我来......”
单子淮脚腕还被固定着,只能瘸着脚走路,小屈实在不好意思,也站起来。
“没事,你坐着慢慢和我说就好。”
“老师,我可以拜托您不要说出去这件事吗?”男孩扭捏道:“我喜欢男生,但是,我......”
单子淮也修养了近一个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班了,他能想象男生这段时间都过得有多么心神不宁,甚至可以要到自己的住址直接摆放。
“是不是单然回来了哇?”
苏哲聿刚刚正巧在洗澡,此时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一件米色的居家装,上面有一只很雀跃的萨摩耶印花,边还在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走到客厅结果发现坐着的不是许就未见的单然,而是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陌生男生,原地愣住。
男生也愣住了,看了看苏哲聿,又看了看单子淮,见到单子淮的衣服是配对的小麻雀印花。
单子淮也不想瞒,他指了指苏哲聿:“这是我对象,你不说出去这个事情,我就也保护好你的密码,好不好哇?”
“你和我先说一下,我就不露面了。”送走了男生,苏哲聿脑门一排冷汗挂下。
“干嘛不露面呀,我快三十的人了,金屋藏娇不是很正常吗?”
苏哲聿被单子淮这句话逗笑了,伸出长手来捏单子淮的脸:“你才娇。”
单子淮不和他争口角高低,很大度地点点头表示好吧那就我娇。
“主要万一学生......你也懂的嘛,学生之间都口无遮拦的,嘴比脑子快。
“没事,我觉得他不会说的。他也怕我说他那天的事情呢,我想着他撞见你了也好,互相,这小孩心里也可以踏实些。”单子淮笃定道:“我看他都快瘦脱相了,估计日子难熬吧。”
苏哲聿倒是没想到单子淮想了这么多,而且为学生着想得这么到位
见苏哲聿长久没有别的回应,单子淮有些迷惑地抬头看苏哲聿,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刚刚的话是哪里有问题吗?”
“你变了。”苏哲聿笑道:“感觉以后会是个好老师,说不定还是个好领导。”
“苏总,别揶揄我了。”单子淮,侧身躺在沙发上,把刚刚动过手术的腿抬高了些:“我只想做个好技术员,可惜做不成啦。”
这话苏哲聿听着有点心酸,但是,他伸手揉揉单子淮的头,仍旧是自来卷的柔软手感,低头在他眉间点了一吻。
单然的航班最后晚点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单子淮才收到单然的信息。
说自己刚刚上高铁往S市开了。
“我来接你。”单子淮看到信息就迅速起身,招呼苏哲聿打算出门。
“话说这儿有个熟人,听说单然要回来了,也想去接呢。”苏哲聿忽然开口道:“家长允许吗?”
单子淮低头看了眼苏哲聿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没好气地白了白眼睛:“那还能怎么?把两个人都绑着吗?”
单子淮和小姑娘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在川的那段时间,单子淮自知自己状态实在太差,不愿意和单然见面。
单然这儿高铁才刚刚加速呢,单子淮已经说出门了。
虽然机场站离S市就二十分钟的距离,但是单然还是忍不住觉得哥哥像往常那样,想太多,担忧太多,责任感太重。
有一次单然坐飞机到单子淮工作的地方,结果直接高反晕车折腾地一塌糊涂,最后还去医院吊了两天水,被单子淮骂了一顿委委屈屈地回去了。
单然记得当时见到的单子淮,有些呆住了。
她总觉得哥哥是很高大的存在,是哥哥更是自己唯一的家长,十几岁的时候就撑起了一整个家。
而单子淮二十岁的时候,她不再把单子淮当成自己的家长和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她在相当糟糕的叛逆期中,因此更多的情绪是愧疚,愧疚自己在单子淮最绝望的一段时间却背他而去。
因此,再见到单子淮,看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哥哥并不强悍,也不霸道,甚至都没有她一直以为的那样坚强。
“单然!”
“哥哥!”
单然之前和单子淮打视频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哥哥和苏哲聿又复合的消息,此时见到苏哲聿穿了和单子淮配套的运动装,
“你个家伙,让我哥吃这么多苦,便宜你了啊!”单然扔下一堆箱子就跑来轻踹苏哲聿腿,苏哲聿笑着闪开,往单子淮身后躲。
“大小姐打人了,你这个做家长的快点管管啊。”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绕着单子淮转圈,单子淮拦下这个又抓下那个,恍惚间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少年人和小孩也是这样在海滩上嬉笑着玩闹。
不过此时两个成年人象征性闹了两下便立马收手了,单然一堆行李还在路中间。她太久没回过,这次打算多呆一段时间,虽然不少东西邮寄回来了,但此时还是拖着两个大行李箱。
苏哲聿和单子淮两个人连忙走过来把两个行李箱都接到自己手上,连单然背着的包都想要一起接过来。
“好啦好啦两位哥哥,我拿着就好了。”单然把包攥着不让单子淮接过去。
单子淮却笑笑摇头,往后点点头:“诺,不是还带了个苦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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