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心愿(陌寻桑)

秦衡现在巴不得离虞致维远点，怎么可能主动羊入虎口？
他干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和别人说好，坐他的车了。”
魏一启：“你坐谁的车？”
秦衡随便报了个有车的同事的名字，魏一启两眼一翻：“可拉倒吧，他的车早就满员了，他难道没告诉你？”
秦衡：“……可……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亲自去确认过的。他人车里坐了他旁边的清清，老白，麻花，还有猪油，根本没你的位置。”他拉着秦衡，“咱们还是去蹭虞总的车吧，大家都不敢去蹭他的车，可公司里虞总对你最好最和善了，如果是你提出来的话，他一定不会反对。”
秦衡：“……一启啊，我突然想买车了。”
魏一启拉着他往虞致维办公室里走，“买啊，周末咱们就去。现在咱们还是得去蹭虞总的车。”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
魏一启敲了敲门，里面一声：“进来。”魏一启推门进去。
虞致维已经关了电脑，正在把东西往包包里塞，看见他们进来，问：“有什么事啊？”
魏一启把秦衡往前一推：“秦总监有话要跟你说。”
魏一启压根不明白秦衡和虞致维现在的状态，还当是出差那会儿的关系。
现在的虞致维最怕秦衡有话讲，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什么事？”
都到这一步了，秦衡想打退堂鼓都不成，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想蹭你的车。”
虞致维明显松了口气，要是再敢说‘普通同事’之类的混帐话，我就当着魏一启的面亲死你！
虞致维说：“要搭我的车真说啊，这有什么难的！”他提起自己的包，说，“可以起了。”
魏一启朝秦衡挤了挤眼睛：“看吧，我就说嘛，只要你开口，老大不会不答应的。咱们老大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秦衡听着这话，尤其刺耳，脸色有些发青，微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往外走。
原来，不止魏一启想蹭车，他还拉上了金穗和钱柚。
不过金穗和钱柚明显不知道魏一启想蹭虞致维的车，当他们看着秦衡和虞致维同他一起从电梯下来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又不好说不蹭车了，只能硬着头皮会上车。
钱柚和金穗想把秦衡往后排拉，虞致维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说：“秦总监就坐前面吧。”
夹心饼干一样把秦衡护在中间的钱柚和金穗当场就僵了，秦衡打圆场：“我喜欢坐后面。”
虞致维说：“你不是晕车吗，坐后面你受得了？”
秦衡顿时有些心虚，耳朵尖跟着发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坐针毡
说好要拒绝去虞致维家的，待秦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稀里糊涂在虞致维家楼下的停车场。
几人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等人。
紧接着其它几辆车也陆续到了，他们各自找了位置停好车后，来与他们汇合。
浩浩荡荡二十几个人，分成两拔乘电梯上楼。
同事们都叽叽喳喳的聊天，秦衡却觉得很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去虞致维家。
他对虞致维居住的地方感到好奇。
‘叮——’电梯停下，众人走出电梯，才发现这里是一梯两户的户型。
左边的住户已经将门打开，邹骏从门内探出半截身体：“你们来啦，快进屋里坐吧。”
秦衡混杂在人群中进了屋。
虞致维家的户型很大，仅是客厅就有四十多平米，性冷淡色调，一组真皮沙发，巨幅落地窗，市面上最大尺寸的电视机。
众人四下参观，秦衡跟在人群最后，来到窗前。
楼前但是江，江对面是排保护建筑。
秦衡一眼就看到自家那幢两层的小木楼。
他心中巨震，其它人与参观别的房间，都没察觉。
为什么虞致维一直没同自己说过，他就住在这里？
是了，这是他和别人爱巢，没有对自己说的必要。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神来：“怎么了？”
邹骏对秦衡说：“秦总监，坐下吃些水果吧，晚饭就快好了。”
秦衡见到邹骏就浑身不自在，邹骏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这时，虞致维领着剩余的同事进门，宽敞的客厅里就更加热闹。
大家围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虞家的门铃就吃了，邹骏去开了门，是订的餐到了。
邹骏让人进屋把饭菜布置上，一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众人说：“我是个搞艺术的，平时毕竟在意手的保养，我也不太会做饭，大家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服务生很快就把那些菜一一摆上桌，什么大龙虾，海参鲍鱼煲……全是些看上去就很贵的菜。金穗看着逐渐摆好的两桌菜，在秦衡身边小声咕噜‘这两桌菜得我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吧！幸亏虞总有钱。’
秦衡没多说话，和金穗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大家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气氛如同平时在外面聚餐。
不过因为是在虞致维家，而且很多人开了车，所以就不喝酒了。
邹骏也挺会来事儿，两三句话就把大家逼得哈哈大笑，气氛更加轻松。
也不知是谁问起：“老大，你这房子风景很不错啊，当初怎么看到这房子的？”
虞致维说：“也没有怎么看，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住在江对面，而这套房子只要站在窗前，就能看到他的房子，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很心动，于是就把这里买下来了。”他勾唇浅笑，“只要一想到每天拉开安窗帘，就能看到他，心里就很美。”
秦衡蓦地看向虞致维，眼满的诧异与不可置信。
诧异他买这幢房子的动机，不可置信的是他当着邹骏的面说这些话，不觉得很过分吗？
有没有想过邹骏会怎么样？
他偷瞄了邹骏几眼，只见邹骏乐呵呵地笑着，并不在意似的。
“哇，老大，你这也太浪漫了吧！”
虞致维说：“哪有什么浪漫不浪漫的，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求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在你现在已经抱得美人归，否则大家都要心疼死你了。”
“是啊，邹骏你可真有福气。你不知道，以前我们都以为老大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人，或者在某些方面有障碍，才会一直单身，没想到他私下里竟然这样浪漫。”
大家都把邹骏当成了那个‘虞致维爱的人’，所以没人注意到秦衡借着喝水的动作低下了头。虞致维细说起当初他房的装修的经历。
他是工作的第二年，拿到年终奖后买下的这套房子。当初买房还和原户主发生了不小的纠纷，不过都被顺利解决。
房子毛坯，后面他装修花了很多心思，只是装修的时候，就想着如果喜欢的人住进来，会不会不方便，所以进行了许多细节上的优化。
虞致维指着客厅的酒柜，说：“当时做酒柜他在外地，我不敢去打扰他，所以就悄悄跑到他工作的城市，偷偷测量他的尺寸。”
“还有进门处的鞋垫，也是为了他，专门找手工艺人，花半年时间织的纯羊毛地毯。”
“还有咱们家里所有的棱角，全都打磨成了圆弧形，装上了软软的防撞嵌条，也是因为他平时大大咧咧，总是磕磕碰碰。”
“还有家里的马克杯，也全都是按照和我和他的手的尺寸订做的。”
“还有……”
魏一启‘嗷’的一声惨叫，“老大，我求求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准备撬墙角，把你抢过来了。”
“对啊！老大，你真的是我们的老大吗？你这也太太太贴心了吧，就算是我妈也没这么体贴地照顾过我。”
“是啊，见过你之后，我们都不敢随便找对象了，有你作参考，我们还看得上谁呀！”
大家都对邹骏投去羡慕的眼神。
就连邹骏都捧着脸，神情专注地倾听着虞致维的讲述，被大家夸赞时，他便适当地露出一丝娇羞，就好像他真的活得像大家羡慕的那样幸福。
难为邹骏这样配合虞致维，恐怕心里早就在滴血。
虞致维是真的狠！
竟然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留给邹骏。
邹骏也是真的卑微。
虞致维越说得深情款款，秦衡越如坐针毡。他的第一句话都是带着倒刺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身上。
终于挨到虞致维演讲结束，秦衡的背心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晚饭结束时，秦衡的胃一阵阵抽搐地疼。
他起身去卫生间，里面有人。
他坐立难安，在门口走来走去，邹骏见他神色异样，便问他怎么了。
秦衡现在最怕见到他，更怕他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关怀，连忙说没事。
邹骏拉着他的手，说：“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养父去医院吧。”

被邹骏的手握住的地方，就像被烧红的铁钳钳住。
秦衡又不敢缩回手，只能忍着‘疼痛’让他拉着。
“真的不用，我没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秦衡对着邹骏，说不了半句谎话。
“办不舒服呀，那我给你找些药吃吧。”邹骏回头往客厅里喊了一嗓子，“维哥，秦总监胃不舒服，你给他拿点胃药。”
“怎么就胃不舒服了？”虞致维走了过来，看着秦衡后，眉头微微一皱。从邹骏手里接过秦衡，一只手虚扶着他的腰，一只手往他腹部按，“你哪里舒服？是这里吗？”
虞致维当着邹骏的面一碰到他，秦衡的身体就变得僵硬。
他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没听清虞致维在问他什么。
虞致维的手又往下移了几分，轻轻按了一下：“这里呢？疼吗？”
秦衡摇头，额头上冷汗已经下来了。
虞致维往他身边靠了靠，让秦衡靠在自己怀里，又往下移了几分，按了一按：“这里呢？”
和虞致维离得太近了，秦衡几乎窒息，他只想尽管快虞致维远一点。
所以虞致维一按下去，他就轻轻地‘啊’了一声，“是这儿疼。”
虞致维皱着眉，看着秦衡不说话。
秦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虞致维说：“我……上个厕所就好了。”
虞致维说：“那你去吧，需要我扶你去吗？”
邹骏说：“外面的洗手间有人在用，要不去卧室吧。”
秦衡说：“我再等等。”
“刚用完的卫生间臭得很。”虞致维说：“我带你去里面的。”
虞致维扶着秦衡，往主卧室里走。
被虞致维扶着，就仿佛被邹骏捉奸在床一样难堪，他浑身僵硬得像木头似的，被迫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往主卧室走去。
他那样子，在外面看来，倒像真病得不轻。
虞致维推开卧室的人门，秦衡走了进去。
他低着头，问虞致维：“卫生间往哪边走？”虞致维顺手关上房门，同时松开了秦衡：“你不抬头看看吗？”
秦衡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两步，他扶着衣柜站直身体，抬起头来，看到卧室的全景。
他愣住，或许应该说是被这个房间给震惊到了。
这个房间的布置，竟然跟小木楼二层的卧室一模一样。
一样的地板颜色，一样的衣柜，一样的床一样的被单，唯一不同的时，这个房间的窗户要大得多。
虞致维看着秦衡吃惊的表情，说：“卫生间该往哪边走，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秦衡震惊之余，问虞致维：“这个房间，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的卧室，和你的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虞致维走到床边坐下，修长手指抚过细腻的床单。“我们住在一起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可以上二楼你的卧室看看。我当时好奇得要死，好奇你的卧室长什么样，你每天都是在怎样的房间里入睡。你的卧室是什么颜色，衣柜是什么颜色，可是你说不许我踏足二楼，我就真的傻呵呵的信守承认，从来没有擅自上去过。”
“还是……还是那一次你让我帮你送文件，我才得到机会上去，我才知道你的房间是什么颜色，你的床是什么颜色。只进了那一次，我就记住了你的喜好。”
“我把我的房间布置得和你的房间一模一样，我总是麻痹自己，这样我们就是躺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将平整的被子揪得凌乱，他忽然抬头看向秦衡，微微一笑：“你不是要去卫生间吗？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秦衡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往卫生间里走。
进了卫生间之后，他将门关得紧紧的，在这个没有虞致维的小空间里，他终于能够喘一口气。
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颤抖，后背也冰凉一片。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马桶盖，坐了下去。
这个卫生间，与他二楼的不一样。毕竟虞致维去过二楼的卧室，却没有去过卫生间。这个卫生间是按照一楼的客用卫生间装修的，不过还是做了小小的发动，看上去仿佛一样，但更有质感。
白色的洗脸盆，置物架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品。有隔断出来的单独沐浴间和浴缸，这些大体布置走和他那边一模一样。
沐浴间的置物架上，摆着米灰色的套装沐浴产品。
在这个卫生间里，让秦衡有一种回到自己家的错觉。
忽然，他感觉到门动了一下。
真实他以为虞致维想开门进来，可是门动了一下之后就没有了下文，而是有一个人影靠在门上。
虞致维在门外说：“你是不是觉得卫生间很熟悉？”
秦衡抿着唇，没有说话。
虞致维说：“我原本是想把它按照你二楼来装修的，可我根本没去过二楼的洗手间，只好放弃像照着一楼的卫生间装修，其实照着一楼装修也不错，在那个卫生间里也有我很多的回忆。”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总是你早上做饭。我就能多懒一会儿床，听见你在厨房里弄出响起，才出来。然后我在卫生间里洗漱，你在为我准备早餐。”
“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我们每天至少早餐会在一起吃，交换一个早安吻后，我们各忙各的，你去工作我去上学。那时候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真正在一起后的日子，也一定会是那样，简单，但是温馨。”
“可惜，那一切都幻灭了。你根本没喜欢过我，也从没想过要试着喜欢我。秦衡，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秦衡放在膝盖上的手，揪紧裤子布料。
他想问：所以你才要报复回来吗？
“难怪你当时会不喜欢我，”虞致维说，“我也觉得那时的我十分可笑。”
过了许久，卫生间里都未响起秦衡的声音，站在门外的虞致维也不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轻轻晃动两下，门上的人影不见了！

秦衡上好洗手间，肚子果然舒服多了。
洗手时挤了一些洗手液，轻轻一搓开，洗手液的香气就弥散开来，秦衡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味道。
有一次和虞致维去商场采购后，楼下的洗手液就换成了这个味道的，因为禁止虞致维上二楼，所以只有他房间的洗手液还保持着原来的味道。
秦衡百感交集，怔怔半晌。
他冲洗好手，开门出去，又看到了虞致维。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以为虞致维早就离开卧室了。
虞致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等你啊。”
秦衡错开目光，说：“我没事，上过厕所，我好多了。”
“是吗？”虞致维走向秦衡。
秦衡下意识地往后退。
虞致维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
秦衡触电一样，往后缩。
虞致维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秦衡退到门边，后背贴在卫生间的门上，虞致维已经贴到近前。
他们的身体几乎粘在地一起。秦衡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虞致维低头吻他的额头，吻他的脸颊，吻他的鼻尖，在他的耳畔呢喃：“看到这间卧室，这间洗手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衡低着头，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没有？还是不敢说？”虞致维弯下腰去看他的脸，秦衡偏过脑袋躲开。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想回答我？还是觉得没有回答我的必要？秦衡……”他一开始严厉地质问，咄咄逼人，可最后叫他名字时，又有些委屈哀怨，“秦衡……我喜欢我。”
秦衡终于肯看他，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虞致维的眼神委屈得很，秦衡一下就心软了。
虞致维就追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