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心愿(陌寻桑)

他已经二十七岁，就算想挽救，也没有办法了吧！
可是，能怎么办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一上班之后，秦衡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虞致维。
他想观察他的一言一行，想看看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工作如山，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在意这些私事，仅仅是工作上的事，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公私纠缠在一起，秦衡便有些支撑不住。
在工作上一向严谨的他，破天慌的在工作上出现了失误，让虞致维在会议上出了大糗。
虽然在会议上，虞致维一力搞下所有事，可回到办公区后，虞致维直接把秦衡叫进办公室。
虞致维把错误的机械图纸摔在办公桌上，他冷声问秦衡：“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出这样的错。”
“我很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还好今天是组内会议，如果是在谈判桌上，我们会立即成为被动方。就算退一万步，这只是在公司的内部会议，你的职业评价也会出现一个赤眼的C。”
秦衡低着头不说话。
虞致维仍然冷冰冰的看着他：“秦衡，这是工作，不是能夹带私人感情的地方。你也是职场老人了，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秦衡抬头看向虞致维，他其实很想问：虞致维，是不是因为我，你的私生活才那么混乱？
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变得不相信爱情？
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变得……
可是他没勇气问出口。
虞致维见秦衡闷不吭声，似乎更火大了一些：“秦衡，如果你不能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就离职吧。公司没义务养一个只知道谈感情的闲杂人等。”
“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犯这种错。”
虞到货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才说：“希望你能像当初拒绝我一样干脆利落的处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
秦衡握紧拳头：“我会的。”
虞致维冲他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好好反省反省。”
秦衡转身就往外走。
虞致维忽然出声：“等等。”
秦衡陡地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虞致维绕过办公桌，走到秦衡面前。他忽然抬手去碰他的脸颊，他下意识的躲开。
虞致维却猛地扣住他的后劲，让他只能直视对方。
虞致维问他：“你这几天一直在看我，为什么？”他心虚了，目光闪躲：“我没……”
虞致维的手指贴在他唇上：“嘘……别说谎。那时候你还能骗骗我，可是现在，你在我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你的所思所想，全都丝毫不差的写在脸上。”
他垂下目光，不敢与虞致维对视。
虞致维抬起他的下巴：“你不敢看我，是心虚了吗？”
“我没有心虚。”下巴被他捏得好疼，根本说不清楚。
“那你敢不敢看着我？”
他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壮着胆子，看向虞到货。
虞致维望进他的眼睛里：“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其实是喜欢我的，重逢之后，你第一眼见到我，就发现这些年一直没能忘记我，你当初对我是有喜欢的，哪怕一点点，对不对？”
重逢后，第一次说到往事。
摇摇欲坠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
秦衡的心脏像被人猛地揪住，他震惊，他慌乱。他觉得虞致维在胡说八道。
“我没有。”秦衡大声地对虞致维说。好像只要声音越大，就底气越足。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躲开。
“没有？没有你不敢看着我说？”
秦衡鼓起勇气，终于再次与虞致维对视：“我没有喜欢你。”
虞致维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瞳孔细微收缩。
与秦衡对视半晌，秦衡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坦荡。
所以，是真的没有喜欢，才会露出这么坦然的眼神吧！
虞致维觉得，自己蠢透了，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作者有话说】
今天作了个大屎，把自己锁软件里面了，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虞影帝终于出手了。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虞致维又说道：“准备一下，冯先生那边下午有个碰头会。”
秦衡拽紧了拳头，半晌才‘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秦衡从虞致维的办公室出来，同事们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秦衡朝他们温和地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
随后，秦衡便将自己锁在办公室内，为下午的碰头会做准备。
下午三点，秦衡和虞致维一直起离开了公司，和冯先生在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里见面。
冯先生这次只带了两个助理，四人碰面之后，简单的寒暄之后，就开始正式的‘谈判’。
想较于上次大庭广众的唇枪舌箭，这次的小碰头就更加剪拔弩张一些，虞致维和冯先生两人你来我往，话里有话，一个非要对方让步，一个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双方一来一回地打了近一个小时的口水战，秦衡和冯先生的女助理，各喝光两本咖啡，又续了杯。
秦衡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两人到底拎不拎得清私事和公事？
就当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特殊情趣，也没必要拉上无辜的人当电灯炮吧！
于是，秦衡见逢插针，适时插入话题：“两位喝点水润润嗓子，能听我说一句吗？”
虞致维喝着水，没说话。
冯先生示意他随意。
秦衡这才从公事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他将文件摊开在虞致维和冯先生面前，说：“这是我重新整理的数据，现在市场对这类机械的需要非常大，晚一天投入市场每天就会损失成百上千万的销售额。”
冯先生看也没看文件一眼：“这点我，我又不是填不起。”
虞致维有些不悦地蹙眉，秦衡做这些，为什么事先不通知自己？
他能想到的这些，他们又如何会想不到？
他这会儿正儿八经地拿出来说，并不会显得自己有多高明。
秦衡笑了笑，说：“冯先生您当然赔得起。我也早料到你会这样说，那么我们再来看看这份报道。”秦衡将文件翻了一页。
这一张纸上罗列了好几家器械公司。
这些公司或多或少都已经在研发类似的产品。
“现在或者只是每天损失一些营业额，可当这些公司的产品正式投放市场后，咱们已经失去了先机。而这段时间，咱们不仅能够抢先占领市场，还能够打出口碑，就算其它公司在不久之后亦开始生产此类产品，我们有口碑的保驾护航，也不至于损得太惨。”
“这个时机稍纵即逝，而两位却因为一些私人感情，错失这次机会。”
“两位都目光远大，应该知道这一次的失利，会对后面产生什么影响。”
他又对虞致维说：“虞总上午才对我说，公私要分明。虞总你又做到了吗？”他说罢，又对冯先生说，“冯先生，如果有两样东西摆在眼前，当然要先抓住更容易抓住的，等把容易抓住的揣进兜儿里，再去拼一拼不容易抓住的。咱们都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不是吗？”其实他更想提醒冯先生，别等到虞致维和那个小男生腻得分不开了，才后悔因情耽误事业。可他毕竟是外人，这些话，是不好说出口的。
虞致维和冯先生听过他的话后，先是愣住。
冯先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朝虞致维抛去媚眼：“虞总，就连你的下属都觉得我们像一对，不如你就从了我？”
虞致维神色如常，怼回去：“冯先生听话听一半，没明白秦衡话中深意。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生意归生意，以赚钱为重，别因私废公，到时候你也不好向上头交待。”
冯先生不把虞致维的托词当真。
秦衡却听话两人话里话外的机锋。
他迟钝地明白过来，两人根本不是一对？
而且是冯先生单方面的想以合同给筹码，睡一睡虞致维？
因为虞致维洁身自好，不肯以色侍人换取合同，才导致合同一拖再拖？
所以，从一开始都是自己的误会？
这剧情的发展方向，有些脱轨。
秦衡脸涨得通红，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冯先生却还拿他开心：“秦总监，你继续。”
秦衡咬着下嘴唇，不知所措。
所以，自己真的不适合这种与人打交道的工作，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虞致维接着秦衡刚才的主线，继续往下延伸：“秦衡说的并没有错，冯先生你又是何必呢？”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的只是一场床笫之欢，我不愿意，就算最后不得不妥协，也只会敷衍了事，到时候你我都不尽兴。如果你和我们公司签下合同，你因此获利的金额足够你包下十个我。”
冯先生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许久，他才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
秦衡几乎就要松一口气，冯先生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语出惊人的道：“那些钱，能够包你几次？”
秦衡差点咬伤自己的舌头。
虞致维习以为常的平静：“我建议你把目光转向别人。”
冯先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后他眼光一转，落在秦衡身上：“秦总监虽然是个beta，但这种害羞嘴笨的性格也蛮入我眼……”
秦衡一阵无语，难道这姓冯的觉得，天下之人皆可嫖？
虞致维一声冷笑：“冯先生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包不包得动他。”
冯先生笑道：“虞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和秦总监你情我愿，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衡连忙否认：“我没有跟你‘你情我愿’哦！”
冯先生，拜托你就认认真真赚钱，清清白白嫖人吧！
冯先生看着秦衡笑：“秦总监，你三十好几了吧。”
秦衡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怎么？”
“怎么还单纯得跟个小学生似的？小心被别有用心的人欺负哦！”
秦衡捏着自己的耳垂，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吧！
他自认嘴笨，更不会说话，于是干脆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都不说。
【作者有话说】
今天暂时只更一章，明天补上哈。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像是突然转性，对虞致维也没有半点附加条件。
秦衡恭恭敬敬，虞致维生生疏疏地送走了冯先生，停车场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秦衡松了口气：“合同终于拿下了。”
虞致维哼了一声：“不会说话就闭嘴，别再给我招黑。”
秦衡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冒失生气。他道歉：“对不起，我只是以为……”
“你以为什么？”虞致维不让他说下去，完全不想听他解释，“你从没了解事情真相，就自以为是的妄下结论，秦衡，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稳重点？”
“我……”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他皱着眉，满脸怒火与嫌弃，转身就往他们停车的方向走。
秦衡抿了抿唇，快走几步跟上去。
走在前方的虞致维忽然停下，秦衡心思不定，没察觉他停了下来，一脚踩上他的脚后跟。
虞致维疼得倒吸口气。
秦衡急忙退开，连连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有意的吗？秦衡，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出一次丑还不够吗？”虞致维用脚尖戳了戳地，便将踩出来的鞋子穿了回去。
他气乎乎的大步离开。
秦衡站在原地，看着虞致维的背影，忽然问他：“那你又想怎么样？”虞致维忽地停下脚步，但没转身。
“那个小男孩是你的恋爱对象？还是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虞致维转过身来，问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反驳，就是默认了吧！
“既然你有真正交往的对象，为什么要还在外面勾三搭……”说他勾三搭四并不准确，那些人好像都是主动送上门的！
“为什么不拒绝那些人？既然喜欢一个人，并且和他交往了，就应该为忠诚，而不是任由那些蜂啊蝶啊的往你身上粘。”
“如果你一开始就认真拒绝那些狂蜂浪蝶，我也不会误会，我不误会，当然就没有今天的不当言语。”虽然这样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虞致维，可秦衡也并不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
虞致维‘嗤’的一声怎笑了起来：“忠诚？”
“是啊，你最会忠诚了。你的那些作派我可学不来，我也一辈子都学不会。”
虞致维的话就像两个大耳光，扇在秦衡脸上。
秦衡脸上火辣辣的疼。
虞致维负气地上了车，又负气地发动车子，根本没有要载着秦衡一起离开的意思。
秦衡眼看着车子与自己错身而过，往停车场门口驶去。
车子忽地停住，在离他两三米远的距离。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虞致维在车里暴躁地吼：“还不上来？要我来抱你吗？”
他望了虞致维一眼，最终还是走过去，坐上了车。
车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气氛古怪又压抑。
一直到他们回到公司，气氛才有所缓和。
那一次的争吵，就像一堵墙，将他们两人阻隔开来，除了工作，他们不会多看对方一眼，多给对方一个眼神。
渝城的冬末还是很冷的。
没有雪，却常常阴雨天气，淅沥沥的小雨就像少年的春心萌动，一旦开始就完全止不住的架势。又像秦衡和虞致维关系的崩坏，像是看不到尽头。
秦衡在北方城市生活好几年，虽然仍然不习惯北方的干燥，却早已习惯北方的暖气。
渝城的冬天寒冷彻，他只有在空调房里，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一旦离开空调，他能瞬间被湿冷的空气侵蚀成冰棍。
比如现在。
秦衡在楼下等加班外卖。
寒风一吹，他双手就失去了知觉似的，连手机都用不了。
他走到背风的地方，跺了跺脚，向马路边张望，送餐骑手什么时候才能到。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络绎不绝的白领从写字楼里走出，其中不管他们公司的同事。
秦衡心生羡慕，要是自己也不加班就好了，他就能马上打车回家，然后窝在家里烧一个辣辣的火锅，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火锅一定要放黑豆腐，海带，毛肚……
秦衡心里胡乱的想着吃火锅要下的菜，忽而看见虞致维出来了。
他身边跟着那个可爱的小男生。
小男生只跨出一步，就往大厦里面缩。撒娇似的依偎着虞致维：“好冷啊，人家不想出去。”
虞致维翻了个白眼：“你是水做的？寒风一吹就冻成冰了？”
小男生嘟着嘴，抱着胳膊说：“人家就是怕冷嘛。”
虞致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谁让你只穿一件针织衫就出门的？不冻你冻我啊！”他一边抱歉，一边解开大衣。
他撑开一边衣服，把小男生裹进怀里：“这样总行了吧！”
小男生在一下蹦起，双手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上。
虞致维把大衣拉得更紧一些，将小男生紧紧裹在怀里。
随后，他撑开伞，一手举伞，一手掂着小男生的屁股，冲进绵绵细雨里。
露面并没有积水，可是踩在地面还是会啪嗞作响，还是会溅起浅浅的水花。
秦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虞致维和那个小男生，直到他们彻底融入人群中。
秦衡忽然就想起那个下午。
下着滂沱大雨，虞致维因为他的一个动态，冒着大雨来接他。
雨伞根本不顶事，把他淋得浑身湿透。
他当时很心疼，只想赶紧把他弄干，千万别感冒了。
那也是第一次，他为了虞致维向别人发脾气，他喝斥了拦着他们的商场工作人员。
随后，他们一起回家。
他们在大雨中奔跑，明明耳边雨雷声轰轰，可秦衡却只听得到自己疯狂的心跳。
明明雨势大到模糊视线，他却能清晰地看到虞致维的脸庞。
那日的我和虞致维，仿佛与此刻的小男生和虞致维重叠。
虞致维阳光而温柔，他一如既往的会心疼人，可他心疼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
心脏猛地疼痛了一下。
鼓囊囊的身体像只被抽去空气的真空袋，干瘪下来，挤压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他伸手抹了抹眼睛。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

冬尽时的风，大概是最冷的。
风刀霜剑严相逼，吹透了秦衡身上厚厚的羽绒服，冷得他不停地哆嗦。秦衡憣然醒悟，自己是在吃醋吗？
骑手把食物交给秦衡，他有些担忧地问他：“你还好吧？”
秦衡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是你的嘴唇都青紫了，脸色也白得吓人，要不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