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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男人就该在修罗场(阿馥)


裴明净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怒火,然而他想起赵词被他凶的时候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看到眼前这副画面,他怒不可遏的同时生出像要将他淹没的恐慌。
张聿年,又是这个男人!几次了!难道赵词喜欢他吗!?
而床上,根本来不及从张聿年怀里退开然后好好躺着的赵词,害怕尴尬得浑身紧绷。
张聿年手包住他的手,以示安抚,心里对于裴明净更是厌恶。
他想,就算是赵词的父母撞见,赵词也不会感到害怕,何况并不知道这次他们发生了什么的前提下。
有着良好教养的张聿年甚至想骂脏话,他有些行为也许确实不好,但能让赵词产生害怕情绪的裴明净也不见得多好。
这么想着,张聿年睁开眼,事到如今完全没有微信上跟赵词聊天时,对于他这个哥哥怂的样子。
张聿年心平气定看一眼满面阴霾的裴明净,无意再伪装什么,半支起身,轻晃赵词的肩。
“小词,醒醒,你哥回来了。”
紧闭着双眼的赵词直长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哥,哥哥?”赵词看到站在门口的裴明净,装作刚醒,惊讶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裴明净神情冷冽,不发一言地看着他这拙劣的演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做不到,于是转身出了卧室。
赵词见此惴惴不安,让张聿年快穿衣服,自己掀开被子下床,穿好外套就出去了。
裴明净正提着行李箱进他的卧室,一眼瞥见赵词踩在毛绒拖鞋里的脚没穿袜子,不想进那间屋,打开衣柜拿出一双自己没穿过的袜子,语气生硬道:“过来。”
赵词观察着他的神色,怯怯地走过去,坐到床上。
裴明净冷着一张脸,把他脚放自己腿上,摘掉拖鞋,拿起袜子细致地给他穿好。
赵词一直不敢出声,直到裴明净开始整理行李箱,他才弱弱解释:“……明净哥哥,张聿年是昨晚停电了,怕我会冷,所以才来的。”想想又撒谎补了一句,“这次,这次我们没有做什么……”
没做什么,以为进门的时候他没看见他那一脸潮红的模样吗?这次又被碰了哪?不是向他保证过不再联系?
裴明净不想用这种不理智的情绪与他讨论这件事,恰好这时张聿年也穿好衣服出来了。
赵词他们家门打开的时候,阿尔维斯家那扇门也凑巧后一秒打开。
阿尔维斯看到从屋内走出来的赵词,那双海蓝色的桃花眼盈起笑意。
然而赵词根本无暇顾及他,看他一眼后就往旁边让,看向屋子里。
阿尔维斯也看了过去,眼里的笑意在看到张聿年后瞬间便消散,他再看向赵词,他以为他们之间没什么的……
张聿年与裴明净出了门,裴明净不冷不热对赵词道:“回去换身衣服。”他身上的睡裤太薄,全身只有一件羽绒服保暖。
赵词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个男的,想说点什么,触及到裴明净的视线还是默默不敢说话了。
其实他都不懂,怎么就会是这种严重的气氛了,好像他是哥哥的妻子,然后他偷男人,哥哥回来把他跟野男人捉奸在床,现在就是要出去找野男人算账似的……
赵词怕他们打架,想偷偷跟着,裴明净直接把门关了,顺带用钥匙从外反锁,继而朝电梯走廊走,谁也没有注意一旁电梯到了,却没有选择进去的阿尔维斯。
裴明净镜片后的眸子一片冷霜,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窗外,道:“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来骚扰赵词。”
张聿年文质彬彬,相当不解的表情,“请你注意用词,以及我为什么?其实我早想说,你作为小词的兄长是否管的太多,太宽?”
“话说难听一点,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裴明净当即面色铁青。
张聿年淡淡道:“这几个月,我甘愿躲躲藏藏跟小词联系,是不想让他为难。再者,小词不觉得你自私,在我看来你真是自私到令人发笑,试图霸占小词的生活,不让任何人进他的世界。”
裴明净听到这些话,忽然冷静下来,冷笑:“人们常说,越没有越在意什么,看来你也知道我在他心里的份量。”
唰地一下,张聿年脸色难看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如果真是普通朋友也就算了,你怀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知肚明。给你脸面别不要,到时你那龌龊腌臜的脸皮掉了,可别要死要活,让我家小笨蛋糟心。”裴明净不屑再多说什么,说完这句,便大刀阔斧地离开了。
而站在电梯前的阿尔维斯看了眼张聿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明净。
这时手机来信,他拿出来,屏保正是赵词的照片。
第二趟电梯来了,阿尔维斯走进去。
在家里不安等着的赵词见裴明净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样子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上哥哥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尴尬起来,低下头,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粉粉的手指尖。
裴明净看了他半晌,忽然走上前,将他羽绒服拉链拉开。
赵词意识到哥哥想做什么,一下又羞又怕,也不敢阻拦,由着哥哥把他的毛衣掀上去。
赵词皮肤娇,尽管张聿年动作极轻,可依然在那雪白细嫩的肤肉上,留下一个个痕迹。
裴明净闭了闭眼,把他衣服放下去,听不出什么语气,“吃早餐吧。”
赵词小声,“好,不过还没有洗漱……”
裴明净默不作声,将回来时在小区超市新买的大瓶矿泉水给他。
后来直到吃完早餐,裴明净都没有跟赵词说一句话,看上去也不是生他气冷战,而是很无力,以及茫然。
赵词宁愿哥哥教育他,在跟哥哥去外面买备用水回来,终于忍不住,说:“哥哥,你说说我吧……”
裴明净没说话,打开笔记本电脑。
“哥哥……”
裴明净顿一下,将笔记本合上,出神看着,似乎不是在看那个物体本身,只是在找一个视线落脚点。
半晌,赵词听见裴明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讲你,谈宴林说的对,我仗着和你一起长大,而在许多事上肆无忌惮。”
“例如筛选你的朋友、不喜你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我以外的人、用我自己的三观来要求你,可怕的是以前我对于你的顺从理所当然,阴暗自私的刻意忽视你的感受。”
说着,裴明净极浅地笑了一下。
性格使然,裴明净很少笑,难得笑一次却是这种带着苦意的笑。
赵词心揪了起来,忙说:“哥哥,你别这样,我又不介意。”
裴明净看着他,目光变得清凌凌,“可是我介意,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想改吗?永远不可能,所以你最好像昨晚一样远离我。”
赵词嗫嚅,“……昨晚是手机没有电了。”
“那是你早将注意力放在了别人身上。”裴明净屈指敲敲笔记本。
赵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笔记本也可以充电,他忘记了……
裴明净起身,走到衣柜前,“小词,你不用反思自己错没错。这完全是我的原因,不是你。”
赵词说:“可哥哥在我心里最重要。”
所以他不想哥哥这个会让他自己心里难受的样子。
裴明净拿衣服的手一顿,回头看他,“真有那么重要吗?”
赵词点点头。
裴明净盯着他看了几秒,收回目光,平声道:“那彻底跟张聿年断了联系吧。”
周四这天下午,上完5-6节后今天就没有课了,赵词往书包里收着书。
“怎么了?整节课都蔫巴个小脸儿,”谈宴林漫不经意问,“去我们宿舍玩儿?”
何智帆附和,“是啊,咋了,出啥事儿了吗?”
赵词摇摇头,背起书包,闷闷道:“没事。我先走了。”
“先”,谈宴林想起身跟他一块儿走的动作顿了下,等他走了,这才出教室。
这节课在二楼,赵词已经从教学楼出去,前面林荫道上,张聿年笑容灿烂站那儿,显然在等赵词。
谈宴林看着赵词小跑过去,收回目光,有点烦躁地掏出烟盒,叼了根烟放嘴里,无论是地点不合适还是想起赵词说让他少抽点烟,没点。
今天张聿年约了赵词去看一个画展,上次裴明净那带着威胁的话语。
张聿年并没多么在意,甚至认为对方将他一直不敢袒露的心思告诉赵词,何尝不是在帮他。
他觉得做人不能太悲观,未知的东西太多可能性了。
他也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坐以待毙,还有原地踏步了。
今天他决定做一个有些大胆的决定!
一路上,张聿年兴奋又紧张。赵词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看画展,原本打算在车上就和张聿年说,可是对方这个样子,他说不出口。
就这样,来到画展,今天的画展是由国潮艺术协会举办的。
艺术展厅就是张聿年他们家自己开的,到达门口,认出张聿年的工作人员便热情上来接引。
两个怀着心事的少年心不在焉地逛完一楼展厅,剩下二楼展厅。
张聿年第一次这么紧张,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赵词不在,一问给他们介绍的导购,朝着厅外走去。
今年的初雪持续了三天后停了,今天又飘起了雪,下得不大,疏散的雨丝一样。
雪铲不干净的鹅卵石道路,脚印人来人往,雪变得密实。
赵词心情不好,蹲在干净的雪旁,摘了手套,捏着小雪人。
张聿年走过去,他也藏着心事,没有留意到赵词的情绪不对,只看到他冰得薄红的手指,连忙关切道:“小词,别玩了,我们进去吧,等下感冒了。”
赵词没有听他的,张聿年只好在他身边蹲下,看他捏了会儿,然后也团着雪球,心想能不能捏出一个赵词的同时,想着不如先试探一下。
斟酌再三,张聿年问:“小词,我有个朋友喜欢一个男生,可他们两个都是男生,他问我们,他要不要告白。”
“我拿不准,你觉得呢?”
赵词说:“不好吧,万一被拒绝了,朋友都做不了了。”
张聿年讪讪,“也是……”不过他马上又问,“假设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呢?”
“肯定拒绝呀,我是直男,”赵词没有经历过喜欢谁的阶段,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直男,“而且朋友不一定知道我的身体,可能会介意。”
张聿年立马说:“不介意呢?”
赵词摇摇头,不想谈恋爱,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没有心思再聊这些。
把那团被他心烦意乱捏散的雪扔了,
赵词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道:“张聿年,我们的友谊就到这里吧,以后不要联系了……”
张聿年用指甲雕脸的动作顿住,猛地看向他,“……什么?”
赵词不敢与他对视,别开眼,难受着轻声道:“……对不起。”
分明在室外,这刻,张聿年却有种空气都变得稀薄的错觉,许久,他才用那带着苦意的声音问,“因为裴明净?”
赵词心里也苦苦的,没有说话,冰得泛着丝丝疼意的手指戳着地上的雪。
张聿年忍着霎时闷胀的好像要喘不过气的感觉,急急说:“小词,我以后再也不色了,好不好,我们还继续做朋友。”
赵词摇头,小声再次说了句对不起,站起身,对张聿年鞠了个躬,跑走了。
导购找到张聿年的时候,她们的天才画家张少爷正蹲在雪地里,看着那个捏的唯妙唯俏的小雪人发怔。
“张先生雕塑方面也很有天赋呢。”导购笑拍着马屁。
张聿年恍若未闻。
导购意识到氛围不对,询问道:“张先生,您还好吧?”
张聿年机械抬头,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另外一个导购找了来,“怎么样了?”
先来的那名导购,“啊,王姐……”她示意对方看张聿年。
“我没事,”张聿年强挤出一个笑,拿着那个小雪人,慢慢起身,“怎么了?”
导购:“啊,是这样的,有个客人非常想买您一副不对外售卖的画,来了好几次了,今天您在这儿,所以我们想着来询问您的意见。”
张聿年让她们带他去看看。
来到二楼,有些画作售不售卖全凭画家心情,今天恰好张聿年在这。
那买家诚心实意,愿意出高价买张聿年那幅画。
张聿年直接原价出售,跟对方聊了会儿,送走买家。
而后不经意回眸,看到他的一幅画。
那是张水墨风现代画。
画里的是个年轻男生,穿着红色棉服,戴着白色围巾和一双白色手套,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身后是湛蓝的天空,朝前方露着笑容。
鼻尖、左边眼睑下,各有一颗小痣。
画作名字,《藏在冬天里的情书》。
署名:张聿年。
这是他今天下定决心,想带赵词看的东西。
他觉得,赵词看到这副画,这次应该会认出这画里的人,是他自己。
手心凉得厉害,眼眶通红的张聿年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小雪人,化了。

第53章 男大学生53
赵词跑出展厅后,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报学校的名字,不想一个人待着,可微信小群里,周励葛家豪他们还在上课。
他只好让司机开到小区,从第6节课下课,再到画展观展,再回来小区,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赵词背着书包,不太想回家,随便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天空还在下雪,原本的细雨状,变得米粒一样大小,落在奶黄色面包服上,很快便化成了水,形成一个很小的湿痕。
这时,赵词听见按快门的声音,他抬起裹在白色毛绒耳罩里,被冻得有些红的小脸,是阿尔维斯……
自从那天摄影社团聚餐后,赵词看到这个学长就尴尬,加上那天温泉,不过对方人真的好。
他第二天手机充上电了,才知道阿尔维斯给他发了几天消息,问他冷不冷,那个时候晚上十点多了。
他似乎那个时候才到家,以为他睡了,所以没有敲门,以免打扰他休息。
赵词现在心情恹恹的,没有什么尴尬,乖巧喊着,“学长。”
阿尔维斯举着相机的手放下,清浅笑着朝他走近,“怎么坐在这里。”
赵词刚要回答,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聿年打来的……
他挂掉,犹豫了一下,抿抿涂了唇蜜一样的饱满唇肉,把电话加入黑名单,再将微信删除拉黑。
这一系列操作,阿尔维斯看在眼里,不由想起那天电梯走廊听到的那两个男人的交谈。
裴明净那句——看来你也知道我在他心里的份量,乍然在耳边回想。
将与张聿年有关全部删除,赵词沉默地握着手机。
不知怎么的,阿尔维斯看着赵词,至今首次生出忐忑不安的情绪。
理智让他离开,可他却当作什么都不了解,温柔问:“心情不好?”
赵词点点头,没有说原因。
阿尔维斯见此,把刚才拍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中,赵词穿着奶黄色面包服,浅色的加绒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棉靴,坐在暗色的长椅上,戴了毛绒耳罩的头微低着。
身后是冬天也不会枯萎的海桐球树丛,上面覆盖厚厚的白雪,只能能树杈间隙窥见一点绿。
这个场景其实不好看,因为身后就是楼房,但阿尔维斯构图却特别精妙。
果然俄罗斯人的审美与艺术表现就是厉害。
赵词忽然想起,“学长,这个周六要补课。”
那次摄影系聚餐,他们答应了帮社长追的妹子拍摄一组书封,时间就定在这个周六。
而前两天因为下大雪放两天假,学校决定补回来。
阿尔维斯他们班自然也收到了通知,随和地说:“小问题,改在周日吧。”
赵词一愣,周日也就是12月11号,那天他要走《学弟他超甜》这本书里的最后一个炮灰剧情。
让阿尔维斯给他拍摄一组私房写真…
赵词下意识的,偷偷抬头去看阿尔维斯。
阿尔维斯正笑看着他,那笑有些宠溺,“要取消吗?”
“……”赵词脸一红,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阿尔维斯语气似是纳罕,“不取消吗?”
赵词有点窘,别扭地“嗯”了一声。
阿尔维斯轻声一笑,忽然低头,凑近他说:“太好了。”
“我好期待那一天。”
“……”
赵词害臊的同时,赶紧说:“学长,我,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我有了。”
那句话很轻,赵词没有听清楚,刚要问,那只摘了手套被冻得冰凉的手,就被阿尔维斯牵住。
“走吧,带我们心情不好的小家伙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赵词被牵着走了数步,来到阿尔维斯那辆停靠在路边的奥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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