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樱桃酿酒(游客鱼某人)

老头儿说完就起来往顾知年面前赶，拐杖都忘了杵了。顾知年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他，亲切地叫了一声“二爷爷”，两人靠近了，顾知年发现赵老爷子头上的头发已经基本全白了。
顾知年觉得有些鼻酸。他的童年充满了所有长辈的疼爱，顺风顺水，自己却似乎没有尽过几天孝，一转眼，两个老头儿都老了不少，顾父顾母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
顾知年看赵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也在打量顾知年——印象里那个嘴甜漂亮的小omega现在出落得更加标致惊艳，青涩的气息也逐渐从顾知年的气质里淡去。
小孩儿长大了，也该嫁过门来做赵家人了。
只是顾老头儿先前给赵老爷子打过招呼，说顾知年现在对联姻的事有些排斥，让赵老爷子先别提，等顾知年好好在家里呆几天，赵维祯回来了再说。
赵老爷子当然没什么意见，疼孙子的也不止他老顾头一个人。
一番寒暄招呼后，两家人坐在一起共进了晚餐。饭席上热热闹闹的，直到赵维祯的父亲偶然提起顾知年工作的事：“年年是想在自家公司上班，还是来我们这儿适应几天？”
顾知年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收回了空落落的筷子，目光看向主位上的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当然知道顾知年的心思。他深思片刻，还是违背了顾知年的意愿：“让他跟着维祯做事吧，维祯这孩子聪明，带着年年也好。”
还不等赵老头儿拍手叫好，顾知年就抿唇否定了自家爷爷的话：“爷爷，我说了，我不想进公司，我不想做生意。”
顾老爷子一愣，桌边其他人的脸色也变了变。
还是赵老爷子和缓着嗓音问：“哟？这么说来我们年年还有别的兴趣所在？快告诉二爷爷，年年想做什么？”
赵老爷子对顾知年是极尽偏宠的。这种偏宠先是基于他和顾家大半辈子的交情，再是出于他从来都拿顾知年当自己最得意的孙媳考虑。
顾知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有赵老爷子的支持，他离梦想会稍微近一些。于是他将下午和家人的对话说给了赵老爷子听：“我想做演员，想去拍戏。”
赵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苍老的眼神在顾知年脸上逡巡片刻，没有看出半点说笑的意思。赵老头儿自诩了解顾知年，再看看顾家其他人的神色，赵老爷子也意识到了顾知年是认真的。
他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摸胡子：“怎么会想着去混那地儿呢？干这行的可累了。”
顾知年手里的筷子打着架，他注视着赵老爷子的脸，脸上表情认真：“我知道累的，可是二爷爷，我真的很想去试一试，您以前最疼我，现在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顾知年这话一出，赵老爷子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当然是最疼顾知年的，但身边的老顾头儿还用眼睛瞪着自己呢！更何况，为了自家孙媳妇的身体，他也不能说出同意俩字不是？
“这个嘛...这个这个......”
顾知年咬了咬嘴唇，说出了自己一早就想到的不算办法的办法：“如果二爷爷能支持我，我就愿意嫁给维祯，做爷爷最孝顺的孙媳妇！”
“......”赵维祯刚刚赶到餐厅的门边，就听见顾知年说他愿意嫁给自己。alpha的脚步一顿，光明正大地做出了听墙角的事。
赵老爷子眼前一亮：“真的假的？”
顾知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从来不骗您的，二爷爷。”
两个老头儿对视一眼，在座的其他长辈也神色各异——俩小孩打小儿就是冤家，赵老爷子可没想过顾知年会为了自己的事业妥协。
但顾知年好像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这个...要不咱们等维祯回来了，一块儿商量商量？”赵老爷子打着商量道。
“不用商量的，我跟维祯哥哥天造地设，我嫁给他是理所应当的，其实出国这几年我一直都很想他。我早就想和他结婚了！”顾知年这番话说得坦率，坦率到两家人都有些吃惊——小孩儿去国外呆了几年，回来开始不知羞了可如何是好？
门口的赵维祯却眉心一跳，他一边压下心里的悸动，一边继续光明正大地偷听。直觉告诉他，这是顾知年的计谋，果然，alpha关于顾知年的直觉总是不会出错——
下一秒，赵维祯就听见顾知年话锋一转：“但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我需要有我自己的事业，爷爷，二爷爷，爸爸妈妈，赵叔叔赵阿姨，你们会支持我的，对吗？我相信维祯哥哥知道以后也会支持我的。”
“......”门内的人和门外的人都沉默了。
听墙角的alpha额头上的青筋凸凸直跳，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亏他听说顾知年回来就从玉城赶了回来，亏他还想看看顾知年这几年长残了没有，亏他还想找个机会惩罚一下这个不告而别的混账omega！
果然，顾知年还是印象里那个讨人厌的顾知年，嘴里没一句真话！
这墙角再听下去也没有意思，赵维祯对着空气冷哼一声，他暗自发誓不会让顾知年利用自己，更不会让顾知年这么轻松就如愿！
这么想着，赵维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顾家，路上还专门叮嘱顾家的管家，让他别跟任何人说自己来过。
......

顾知年的计划还是得逞了。
赵、顾两家人一合计，心想顾知年大概也就是三分钟热度，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而且就算真折腾出来了，两家人也有的是办法帮他摆平。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顾知年主动答应的联姻这件事。赵老爷子做梦都在想着顾知年过门做孙媳，那天吃完饭回家后就给赵维祯打了电话，催自己的孙子赶紧回来。
赵维祯在电话那头语气非常不好：“我工作很忙，没空。”
“工作再重要能有老婆重要？今儿年年回来了，你之前不是还经常念叨他吗？不赶紧回来见见？”赵老爷子话音一落，向来自诩是个冷酷帅哥的alpha就差点儿炸毛了：“我没有经常念叨他！”
谁要念叨那个混账omega！
赵老爷子哼笑一声，却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事：“小子，你爷爷我今儿可看见了，几年不见，年年长得比以前还漂亮不少，你不抓住机会，小心以后要便宜别人咯——”
赵维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漂亮有什么用，顾知年还是那个惹人讨厌的顾知年。
“这天底下这么多omega，您为什么非要让我跟他结婚？”
“好啊——那你明天另外给我带一个回来，带一个长得比年年漂亮的，嘴巴比年年甜的，家世跟年年相当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得是我亲自取的。”
“......”赵维祯觉得老头儿完全是胡搅蛮缠，但他接受的教育里不包括挂长辈电话这一项。alpha揉了揉眉心：“等我忙完工作再说吧。”
老爷子见赵维祯态度有所软化，也不把他逼急了。他又交代了两句后才挂断了电话。
等到赵维祯终于忙完所谓的工作赶回家里来时，已经是顾知年回国一周以后的事了。
这天顾知年约了在国外的同窗好友张霖出来吃饭，两人在国外进修的时候认识，初次见面就发现彼此是自己的同乡。相处久了，更发现彼此志同道合。
所以虽然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两人也还是成为了好朋友。
张霖问顾知年今后有什么打算，顾知年低头搅动面前甜度偏高的咖啡：“我已经说服我家里人，让我进娱乐圈了。”
张霖有些惊讶：“他们不是一直很不放心你吗？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顾知年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赵维祯的事说给张霖听：“跟他们交换了一个条件而已。”
张霖见顾知年不想说，也体贴地不再多问：“能获得家人的支持是好事，有顾叔叔帮忙铺路，以后你的演艺路肯定顺风顺水，平步青云。”
顾知年却摇头：“我不想他们插手我的事业，我想靠我自己来。”
张霖一脸诧异地看着顾知年：“你......”
顾知年颔首，肯定了张霖没有说出口的猜测。张霖定定看了顾知年很久，才终于有些无奈又理解地笑了：“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顾知年投以感激一眼，他正准备问张霖怎么打算，话还没有说出口，兜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顾知年拿出手机一看，是赵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顾知年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赵老爷子打这通电话的用意——估计是赵维祯终于出差回来了。
想到赵维祯，顾知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迅速收起思绪，对着张霖说了声“抱歉”后接通了电话：“喂，二爷爷？”
“年年呀，怎么不在家里呀？去哪儿玩了？”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说。顾知年却隐约听见了电话里其他人的说话声——看来赵老爷子已经带着赵维祯来自己家了。
“我今天跟朋友出来吃饭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顾知年明知故问道。赵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这不是维祯回来了，想让你们俩小孩见个面吗？”
顾知年抿了抿形状漂亮的嘴唇，应了个会在晚饭之前回去。老头儿心情极好地挂断了电话，倒是没问顾知年是跟谁出来的。
张霖一直观察着顾知年的反应。在接电话途中顾知年眼底闪过的挣扎和失落也被张霖看在了眼里。alpha想了想，还是开口：“你这个二爷爷，是不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位老人？”
顾知年回过神来，对着张霖微微颔首：“是他，很疼爱我的家长。”
张霖没有再多问：“那你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打球改天再约？”
顾知年确实归心似箭——他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了赵维祯的声音。
臭屁alpha长大了，声音也变了，以前变声期的时候没少被顾知年嘲笑是个公鸭子，没想到现在变得比从前低沉好听了。
而即使顾知年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能承认他想现在就回家去，看看混球儿变成了什么模样。
只是他和张霖是很早就约好了的，顾知年没有爽约的习惯。于是他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在晚饭前回去就可以，去球馆吧。”
张霖留意了一下顾知年的表情，最终顺了顾知年的意思。两人结伴去了球馆，这是他们的共同爱好之一。
结果这一次，顾知年很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张霖有时候要把话重复两遍顾知年才听得进去。
于是半个小时不到，张霖就让一边的工作人员来收起了器材。他对着顾知年扬了扬下巴：“行了，想回家就先回家去吧，我们以后再约也不迟。”
顾知年有些愧疚：“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霖忍俊不禁：“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客套话？走吧，我送你回去，下次请我吃饭赔罪就行。”
顾知年也扬了扬唇角：“好。”
张霖开车将顾知年送到了顾家座落的别墅群里，两人互道了再见后就分道扬镳了。顾知年在家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才终于调整好心情回到了家里。
才走到客厅，顾知年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谈笑声，一片跟着一片，中间偶尔穿插着赵维祯的声音，这个混蛋在家长面前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喜欢说话的样子。
只有顾知年知道，赵维祯以前上课多喜欢故意找自己说小话，连学校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赵维祯都要指顾知年看看。目的就是为了分散顾知年上课的注意力，最好还能让顾知年期末考得不那么好。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什么都变了，在顾知年被迫分化之后，在他们互不联系的五年之后。
顾知年整理了一下思绪，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客厅里坐着的宾客不多，也就赵家三代alpha而已。
顾知年出现后，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其中就包括赵维祯的。alpha坐在顾知年斜对面的位置，目光幽深地将顾知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终在顾知年和长辈们打完招呼看过来后低头收回了视线。
下一秒，他就听见顾知年用绵软的嗓音对自己说：“维祯哥哥，好久不见。”
“......”赵维祯重新抬头，在顾知年的脸上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狡黠笑意。他按捺下心里的莫名情绪，不动声色地淡声回：“好久不见，顾知年。”
赵维祯的态度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赵老爷子和顾老爷子对视一眼后，老顾头会意轻咳一声：“见完朋友回来了？没位置了，坐维祯旁边去。”
顾知年乖巧地点头，几步走到赵维祯身边坐下，冲着赵维祯露出了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
赵维祯却蹙了蹙眉——顾知年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是一股温润的檀香，但是赵维祯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于是赵维祯身边的气压都越来越低了。
顾知年却将赵维祯的反应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他掐了掐自己的食指指尖，垂下眼藏起了心里的酸楚和失落——
赵维祯是变了不少。他比从前更加英俊，声音比从前更加好听，气质也比从前内敛不少。唯一不变的是赵维祯对自己的厌恶，仿佛从出生就对顾知年留存着偏见。
赵家人这次来，无非就是想聊顾知年和赵维祯的婚约一事。顾知年之前就主动保证要和赵维祯结婚，现在他们要考虑的，也就是赵维祯的意思而已。
赵维祯听着两家人来来往往的交谈，脑子里却全是身边人身上窜出来的信息素味，刺鼻又气人——才回国就出去和别的alpha约会，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想嫁给自己，骗子顾知年，一点都没变。
处于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各怀心事，直到赵老爷子直接点名：“前两天年年还说，他早就想和维祯完婚了。下个月日子宽，这事儿不如就在下个月挑个日子办了，也好让大家伙儿都圆了心愿，如何啊，年年，维祯？”
顾知年放在腿上的手互相缠着打了个圈，他下意识扭头看赵维祯，却发现这人也在看着自己。只是赵维祯的眼神比以前更冷更凶，剑眉也紧紧皱在一起。
“......”顾知年别过眼，抬头看着赵老爷子：“我都听二爷爷的安排。”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alpha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顾知年忍无可忍，故意凑近赵维祯一点，用食指和中指弯曲着夹住了赵维祯侧腰上的一小块皮肤，并使劲儿收起来。
赵维祯脊背一僵，他扭回头来，看向顾知年的眼里终于有了类似于愠怒的神色。顾知年无辜眨眼，还冲赵维祯吐了吐舌头：“维祯哥哥，二爷爷问你话呢，别一直盯着我了。”
......

第六章 “顾知年，松口”
赵维祯在两家长辈的促狭视线中冷笑一声：“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考虑结——”赵维祯话还没有说完，顾知年放在赵维祯腰上的手又是一扭。
赵维祯的表情都因为剧痛而有些扭曲。他伸手攥住顾知年作乱的手，以一种绝对压制的力量将顾知年的整个手掌都捏在手里，到嘴边的话也换了个风向：
“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操持结婚的细节，我们婚礼的事，就拜托年年了。”叫起顾知年的时候，赵维祯的语气都是咬牙切齿的意思。
顾知年的手指被alpha包裹在手心里，外人看来这两人现在是在手牵着手调情，只有顾知年感受到自己的手都快被赵维祯捏断了。
偏偏几个长辈看他们这么快就牵起手了，一个两个高兴得不行。尤其是赵老爷子，笑得眼缝都看不见了：
“好好好！这些事情交给我们长辈来张罗就可以！不过维祯，你和年年很快就要成家了，结婚后绝对不能因为工作冷落年年，听到没有？”
赵维祯又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放心吧，我怎么舍得冷落我的omega呢，是不是，年年？”
顾知年眼泪都要痛出来了。他用另一只手想掰开赵维祯捏自己的爪子，结果用力了才知道他和赵维祯之间客观存在着的体力差距——臭alpha，真让人讨厌！
其他几个长辈完全将他们的互动当成了郎情妾意，一个个脸上都绽放着花一样的笑容。
有了两个主角这么配合地松口，剩下的事就好办得多了。这天晚上赵家人都在顾知年的家里吃晚餐，晚餐的时候大家也心照不宣地让顾知年和赵维祯坐在了一起。
顾知年的手腕都被赵维祯捏红了，痕迹特别明显。他在饭桌上看着这个手印，恶从心起，拿着筷子就给赵维祯夹了一筷子赵维祯过去最讨厌的西芹：“维祯哥哥，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赵维祯看着碗里绿油油的食物，当下就决定一报还一报。他故意找了一片没有一丝瘦肉都没有的红烧肉，不由分说地顾知年放进了的碗里：“谢谢年年，你瘦了不少，多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