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樱桃酿酒(游客鱼某人)

“程渊”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寒疾，但他这些年来饱读诗书，明是非辨错对，他心系的不止是天下百姓，更是几朝厚待他们程家的梁氏君王。
现在提起梁家的事，“程渊”的话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但同时他是教养极高的君子，所以连愤恨的情绪都表达得稍显腼腆，一言一语之间也带着文人之礼。
柯兆年拍拍桌子：“放肆！天下苦梁久矣，当今圣上为解救百姓揭竿起破梁家，何错之有？”
“那天下百姓何错之有？”程世子放在轮椅两边的手紧紧扣着扶手，看向柯兆年的眼里半点没有慌乱的痕迹：“那些被铁骑践踏过的城中百姓何错之有？”
“柯将军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可天下百姓想要什么？他们要的不是妻离子散颠沛流离，要的不是尸横遍野哀嚎满天。他们要的只是良田几亩，要的只是安居乐业。柯将军，你，你们在座诸位，还有你们背后的所谓君王，你们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柯兆年沉默了很久之后，伸出手拍起了掌。这掌声不光是为了深居简出却心系天下的君子程渊，更是将程渊的魄力展现出来的顾知年。
顾知年闭上眼睛缓了缓，才从戏里走出来。他重新走到讲台上，对着底下几个评选再次鞠了一个躬：“我的试演结束了，谢谢各位观看，也谢谢柯编愿意配合我。”
他表演的片段不长，选取的情节也不像其他选手那样具有冲突性。但是柯兆年和总导演都知道，程渊就是在这一幕戏之后，被卷入到了各大藩王的争斗中。
他是乱世可悲的公子，也是高风亮节，心性坚定的代表。
顾知年的选段将程渊的不屈和大爱展现了出来，也让柯兆年肯定了自己的眼光。他当着其他几个评选人的面再次为顾知年鼓掌几次，让顾知年出去后好好准备。
在场所有人都面色一变，顾知年却恍若看不见似的，离开了试镜间——他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但是演都演完了，紧张也没用。
到了棚外，顾知年才发现天上下起了雨。排在他身后的那些试镜者已经被安置在了避雨的空间里，顾知年没和柯文清打上照面。
这样也好，顾知年不想在圈内树敌，他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顾知年没有找到方琴的身影。他掏出手机来准备给方琴打电话，耳边却响起了连节奏都非常熟悉的喇叭声。
顾知年收起手机扭头看过去，隔得有些远，顾知年还是认出来，那个方向停着赵维祯经常来接自己的那辆车——还敢说他没有监视自己！
顾知年愤愤地想着，正准备淋着雨跑去车边，却见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皮鞋的高大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顾知年的视线里。
他们在雨水中遥遥对视，alpha抬起脚步，果断大步地朝着顾知年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顾知年的影响，赵维祯长大后居然也是个爱干净的性格。他像顾知年一样一天喜欢洗两次澡，就算是易感期也不会落下。他的办公室整理得秩序井然——虽然是让秘书干的。就算办公室休息间这种私密空间，赵维祯也会靠自己动手保持里面的整洁。
而现在，这个alpha的皮鞋被地上弹跳的水珠和着泥沙弄脏，他还是一步一步地往顾知年身边走来。
顾知年站在房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维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直到赵维祯来到自己的身边。
alpha上下扫视顾知年一眼，说出来的话让顾知年心里刚刚冒上来的粉红色泡泡尽数粉碎：“演的什么破角儿，嘴巴都折腾成这颜色。”
“......”顾知年撇了撇嘴，没跟赵维祯顶嘴，只是冲赵维祯伸出了双手。赵维祯挑了挑眉：“做什么？”
“地上脏，你背我过去。”顾知年理直气壮地命令。
赵维祯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伞倾斜一点，让伞上的雨水往顾知年的身上滴。顾知年赶紧后退两步躲开：“你做什么！”
“现在你身上脏，自己走。”赵维祯说完就将伞扶正，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发现身边没人，他回过头，顾知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嘴巴微微噘着，像在抱怨，又像在撒娇。
两人在雨里用眼神无声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铁骨铮铮的赵大少爷败下阵来。他一边暗骂自己娶了个祖宗过门，一边将手里的伞递到顾知年手上，并转身微微蹲下身，一语不发。
顾知年接过伞，看着赵维祯宽阔的背脊，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还不滚上来？”赵维祯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顾知年滚上赵维祯的背，一手替两人撑着伞，一手勾着赵维祯的脖子。
alpha轻松地将顾知年背起来，脚步沉稳地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维祯？”
“关你什么事？”
顾知年轻哼一声：“是不关我的事，你慢点走，我的鞋快要被淋湿了！”
“再叫就把你扔在雨里当落汤猪。把伞打好！”
“知道了，凶什么凶。”顾知年轻轻在赵维祯的后颈上亲了一口。
“别拿你那死人嘴亲我！”
顾知年气急。顾知年趴在赵维祯的背上对着alpha的肩膀又亲又啃：“就要亲，亲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凶我。”
......

第六十章 挫折
一个星期后，顾知年没有等到《将军令》发来的定角通知，反而在热搜上看见了《将军令》剧组的官方博文，宣布了这个剧组的演员阵容。
顾知年的左手食指掐着自己拇指的指尖，右手则是点到了这个词条里，看见了博文详情。程渊这个角色，最终落到了柯文清的头上。
顾知年盯着柯文清的名字，心情都灰暗了不少。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也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前提是，赢过顾知年的人，不是柯文清。
跟这人产生过的交锋历历在目，顾知年不觉得柯文清能将程渊的心胸气魄演出来。
顾知年承认这是自己对柯文清的刻板印象在作祟——也许柯文清是个在演戏上非常专业的人呢？也许当初贺兰复之所以输给自己，还是因为徐煜偷偷放水了呢？
这个可能让顾知年的心情更加难过沮丧了——没有徐煜和林金蝶那层关系，他顾知年根本出不了头。也就是说，顾知年一直拼命想证明自己的行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分外愚蠢。
瞪着手机屏幕发呆很久后，顾知年扔开手机，颓然地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顾知年分外想念赵维祯。
如果赵维祯在家，就算他嘲笑一下顾知年，顾知年也能和赵维祯斗斗嘴，宣泄一下心里憋屈的情绪。只可惜，赵大少爷日理万机，四天前已经去了嘉州出差，现在估计还在呼呼大睡。
顾知年的垂头丧气似乎分外有感染力，傍晚来叫顾知年去吃晚餐的管家都感受到了顾知年情绪的不对。他轻声问：“少夫人，心情不好吗？”
顾知年在沙发上睁开眼，清明的眼眸昭示着他没有睡着的事实。“管家叔叔——”顾知年呼唤一声身边体贴的管家：“我试镜失败了，心仪的角色被别人演了。”
管家抿了抿唇：“没关系少夫人，你还很年轻，以后机会会很多。没有选择少夫人，是他们剧组的损失。”
顾知年被安慰到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可我真的好喜欢那个角色。我那天试镜完，柯编还让我回来好好准备来着。”
管家眼神一变：“编剧真是这么说的吗？”
顾知年坐直身体，点了点头：“对，我之前还被他邀请出来吃了一顿饭。他说他很看好我，试镜当天还给我鼓掌。他当时对我的肯定不是我的错觉。”
管家若有所思地颔首：“少夫人，这次这个剧组的导演，跟徐煜比起来怎么样？”
顾知年虽然不知道管家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答：“这个导演也是个老手。但是作品参差不齐，好的有被电影节提名过，差的则就没有什么水花。”
“我明白了。”管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根据我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来看，少夫人没有输。至少在夫人说的编剧心里，少夫人才是那个角色的最佳扮演者。”
“但是少夫人，编剧的认可不代表导演的认可，导演的认可也不代表资本的认可，所以少夫人之所以没有被选上，我认为绝对不是少夫人技不如人的原因。”
“资本？”顾知年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管家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少夫人，我什么都没有说，夫人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知年在管家神秘兮兮的语气中环顾四周，心里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次的试镜间里一共有七个评委，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都有可能影响到角色的选定？”
“少夫人冰雪聪明。”管家对顾知年竖了个大拇指：“所以少夫人不要自暴自弃，保持进步。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少夫人的实力能强悍到资本都左右不了。”
管家这番话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顾知年的失落和丧气。他捏捏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好！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管家叔叔！”
“不客气，夫人，先把晚餐吃了？”
顾知年连连点头，心情颇为轻松地去吃了晚餐。
夜里，顾知年接到了方琴打来的电话。她大概也是得知了顾知年落选的消息，语气比平时还要温柔不少：“没关系，知年。你手里的好剧本不止这一个，你不要否定自己。”
顾知年扬了扬嘴角：“我明白的，琴姐。”
方琴听顾知年的语气似乎还算轻松，顿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明天你来公司后，我们再看看别的剧本。放心，你有贺兰复的光环加持，不会让你闲下来的。”
顾知年还是道“好”，跟方琴聊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下一秒，赵维祯的视频电话弹了进来。顾知年接通电话，看见了赵维祯那边类似于会议室的环境——赵维祯现在是在工作？大白天的工作时间给自己打电话，这个赵总当腻了吧？
顾知年一边想着一边四处看，成功把屏幕前的alpha看黑了脸色：“你在找什么？”
顾知年回过神来，在赵维祯看不见的角度用手指敲了敲赵维祯在屏幕里的额头：“找外国帅哥。”
赵维祯冷笑一声：“那要让你失望了，我的会议对象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说外语都带着口音的那种。”
顾知年对赵维祯做了个鬼脸：“那你不好好上班，给我打什么电话？”
“我听说有的人试镜失败了？”赵维祯在电话里语气欠揍。顾知年心里对管家的感激之情瞬间消了一半。他在赵维祯的凝视里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失败了，怎么了？你一定要在工作时间嘲笑我？”
“哈哈。”赵维祯非常配合地张了张嘴，连嘲笑都分外敷衍。
顾知年气得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赵维祯又重新将电话打了进来。顾知年在电话即将挂断之前重新接通了电话，语气恶劣：“笑完了没有？”
赵维祯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知年，许久之后才开口：“顾知年，你想不想来嘉州找我？”
“......”顾知年盯着赵维祯的脸，发现他们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他撇了撇嘴，口不对心：“你有什么好找的？再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呢！”
“都试镜失败了还能忙什么？”赵维祯毫不客气地道。顾知年对着屏幕里的alpha做了个咬人的动作：“我不能试镜别的剧本吗？你少瞧不起人！”
“嘉州街头有很多帅哥。”赵维祯放出诱饵：“还有很多著名的景点。你来了后我可以勉为其难带你去玩玩。”
顾知年看着赵维祯的眼睛：“你确定不是要我去当你的便宜苦力吗？”
“不来算了。”这回轮到赵维祯挂断了电话。
顾知年对着被挂断的电话磨了磨牙，重新打回去却没有人接了。顾知年恨不得冲到屏幕里去咬赵维祯，但赵维祯的话又像是有魔力似的，几乎在顾知年的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
第二天顾知年顶着黑眼圈去公司找方琴，方琴都被顾知年吓了一跳：“失眠了一晚上？”
“啊？”顾知年的脑子有些木，回答起问题也有点迟钝：“没有......”
方琴直接走到顾知年的身边，伸双手环住顾知年的臂膀：“知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条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顾知年眨了眨眼：“其实我......”
“我知道接受失败对你来说不是个容易事，这件事到底是柯编不够厚道。要不是他主动给你这么高的期望，你现在也不会有这种落差感。没关系的，知年，你可以在心里偷偷恨他。”
“我不是......”顾知年想为柯编说点什么。但方琴却摇了摇头：“善良是好事，但像柯编这样只知道画饼不知道做饼的编剧，我们没有必要拿他当好人看。”
方琴输出了一堆安慰的话后，才终于给了顾知年说话的机会：“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顾知年叹气，肩膀也垮了垮：“其实我心里还是很遗憾，但是琴姐，我不怪柯编。毕竟他虽然是个编剧，但在电影作品上，他做不到像徐导那样一人说了算，柯编或许也有苦衷。”
方琴忍不住伸手摸摸顾知年的脑袋：“你这孩子真是——”
真是什么，方琴也说不出来。她希望顾知年保持这份善良和真诚，但她担心顾知年早晚有一天要因为自己的柔软受伤。
不过好在顾知年背后有她，有林金蝶，还有那个拿钱不当钱的赵家继承人。
“算了，不说这个了。”方琴摆了摆手，转身拿过几个剧本：“喏——其实前段时间你又收到了几个试镜邀请，但当时我想着你已经在准备程渊了，就没有给你说。”
“这几个是现在还在等你回复的，你先看一眼？”
顾知年接过剧本，脑子里想的却全是赵维祯。他想赵维祯了，特别想。
顾知年无法权衡赵维祯跟工作究竟谁更重要，但是在此时此刻，顾知年心里更多的，是对见到赵维祯的渴望。
片刻之后，顾知年咬了咬嘴唇：“琴姐，我其实，想找您请个假。”
“请假？”方琴有些惊讶：“怎么了吗？”
“我的，我的丈夫去了嘉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我想......”
方琴对赵维祯的印象不好，但她一直都很认可他们的夫妻感情。顾知年这一说，方琴顿时知道了顾知年想去做什么：“那，你想请几天？”
“三到五天。”顾知年低着头说。
方琴看着顾知年头顶的发旋，半晌后勾了勾嘴角：“好，我批准了。”
......

第六十一章 变故
顾知年在请好假后，定下了最早一班飞往嘉州的机票。起飞时间是今晚六点五十一分。
登上这班机票，顾知年最早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见到赵维祯，给赵维祯一个小小的惊喜。
现在距离航空飞行还有一个小时，顾知年戴着帽子眼镜还有口罩，在京城机场的候机室里等待着检票。等待的过程不算漫长，但顾知年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他拿出手机来犹豫几次，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不给赵维祯打电话——
被事先知道的惊喜就不算惊喜了。
顾知年这么想着，又一次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在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顾知年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顾知年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方琴打来的。他接通电话，叫了一声“琴姐”。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了方琴语气有些凝重的问话：“知年，你现在在哪里？”
顾知年顿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坐直身体：“我在机场，怎么了，琴姐？”
方琴深深呼吸一口气：“我给你派去的保镖已经在路上了，你晚点直接回家去，去嘉州的行程先取消吧。”
“发生什么事了，琴姐？”顾知年眉头紧蹙着问。方琴沉默了片刻：“你先回家，听话，回家了再聊。”
“......”顾知年还想说什么，方琴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知年的心里产生了一阵越过一阵的不详预感，五分钟后，顾知年的手机里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电话是方琴派来的保镖打来的。他们说让顾知年先出来，他们送顾知年回家。
顾知年心里全是问号和慌乱。但他不敢马虎，站起身来就快步离开机场候机室，在走到大厅门口时，顾知年忍不住回头看向内厅——飞往嘉州的那个航班，已经开始安检登机了。
深呼吸一口气，顾知年去到了停车场，顺利跟两个戴墨镜的保镖碰面，并被他们开车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