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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截胡了哥哥的男朋友(酬川)


他冷漠地说:“哦。”
“如溪哥,你是胆小鬼。”
谢如溪长睫垂落,压着眼睑,将脸埋在膝窝里,肩膀绷得死死的。
他心里说,对啊,我一直是个胆小鬼。
做什么都踌躇不前,瞻前顾后。
爱情能让他奋不顾身,让他忘却恐惧。
他因为爱情,不怕这些流言蜚语。
但他怕喜欢的人受伤害。
谢如溪呢喃,我是胆小鬼啊。
在山里的第五天,定下的旅游时间彻底结束,顾勉和谢如溪准备离开。
自从那天说完话,两人交谈的机会寥寥可数。
彼此像在什么恪守不成文的规定,谁也不肯率先搭话,除非逼不得已,也尽量几个字说完。
“嗯”、“哦”、“好”成了他们交流里最高频出现的词语。
“东西拿齐了?”顾勉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后车厢,手撑在上面,沉声问道。
谢如溪侧过头,“嗯”了一声。
顾勉面无表情,也没说什么,关上车盖。
他径直走前,动作干脆利落。
司机握着方向盘,在车内等待,前后的双闪灯不停闪烁。
后座的门开了一半,顾勉动作顿了顿,抬起头。
谢如溪像是没有注意到,反而率先上了副驾驶。
“你好,接下来的一路辛苦你了。”他和司机打了声招呼。
司机和气一笑,“你好你好,不客气哈。”
顾勉轻啧了一声,没说什么,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谢如溪有晕车的毛病,坐车经常不舒服。
小时候很严重,连坐绿皮火车都难受,后来慢慢长大,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的,好了许多。
但如果晚上熬夜,第二天早起,晕车的症状就会变得严重。
鸣鸳山这一带风景区都是高山峻岭,路也不太平,车子走过有点颠簸,像硌着什么小石子。
但胜在司机开车技术老练,对这一带熟悉,少有急刹,车比较稳,坐得没这么难受。
谢如溪唇色微白,两手交叠,搭在大腿,时不时攥紧,好能缓解胃里的翻江倒海。
他今天坐副驾驶,倒不是怄一口气,不想和顾勉接触。
主要还是晕车难受,坐副驾没这么颠。
谢如溪按住胃,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好让胃不犯恶心。
他后颈靠着座椅的软垫颈圈,头微仰,视线掠过后视镜,一怔,猝不及防和那双熟悉的眼眸对上。
谢如溪心脏微紧,本能般地移开目光,但下一秒,意识到对方并不会发现,便悄悄看回去。
后视镜的视野有限,只看到半张脸。
——高耸的眉骨,漆黑的瞳孔,挺直的鼻梁……
下框的边缘恰好断在那里。
谢如溪仗着顾勉看不见,便一动不动地盯着。
他看着看着,可能注意力被转移,突然没这么难受。
泛白的指骨悄然松懈,重新搭回膝前。
谢如溪借着那一方镜内世界,窥见隐秘的欢喜。
顾勉微微侧头,手背压着脸颊,眼眸半阖。
他目光静静地落在下方,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从景区到机场,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天刚蒙蒙亮就出发,错开早高峰,一路上也不堵。
“哎,到了。”司机缓缓踩下刹车,提醒道,“请将随身物品拿好,不要有遗漏。”
谢如溪缓了口气,终于到了。
“好的,谢谢。”
“好的,谢谢。”
顾勉和谢如溪同时出声,话也一模一样。
顾勉对于这个巧合还算淡定,只瞥了一眼过去。
反而是谢如溪心慌意乱,不知为何,有种刚才的小动作被一览无余的……错觉。
他解开安全带,匆忙下车。
顾勉一顿,也默不作声地下车。
“不舒服?”顾勉冷不丁地出声。
谢如溪愣了愣,慢半拍地回答:“还好。”
顾勉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恹恹,眉头微微皱起,“晕车?”
“嗯。”谢如溪低头拉起行李杆,应了一声。
“一直都这样?”顾勉想了想,是他之前没留心吗?
好像没发现这件事。
谢如溪抬眼,“小时候的毛病,长大还好,就、可能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早起,才……”
他后面说得含糊。
“飞机晕吗?”
“这个还好,一点点,主要是船和车。”
顾勉点点头,“哦。”
他顺手拿出手机,在屏幕摆弄了一下。
几分钟后,顾勉拦了拦谢如溪,“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水。”
谢如溪猝不及防,脚步一顿,“好,你去吧。”
“东西我看着。”他目光落在对方的行李箱。
“好。”
没多久,顾勉提着一袋子东西回来了。
“这么快?”谢如溪有点惊讶,附近看着也没什么便利店。
顾勉“嗯”了一声,呼吸微沉,他走得快,胸膛些许起伏。
“平时吃中成药吗?或者有对什么药过敏。”
谢如溪不明所以,“吃……没有。”
顾勉没说什么,把袋子给对方,“你挑一种吃吧,都是些晕车药,虽然有点亡羊补牢的意思,但等下上飞机……”
谢如溪眨眨眼,打断道:“你刚刚去买这个?”
“嗯。”
顾勉想起什么,又补充:“里面有一罐行军散,卖药的阿姨说,这个能缓解晕车难受的症状。”
谢如溪指尖微蜷,看着白色的塑料袋柄,最终接过。
“谢谢。”他轻声道谢,“……小勉。”
后面的称呼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不客气,现在去找家餐馆吃点东西,顺便吃药吧。”顾勉神色平静,淡淡地说,“对了,我们改签,晚几小时再走,可以吗?”
谢如溪捏紧药盒,平滑的纸皮褶皱了一块,上面浮现交错的白痕。
连带他的心脏,仿佛也被什么轻轻揉捏着。
酸涩的苦意混杂着甜味,搅和成闷闷的痛楚。
他说:“好。”
然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闷头往前走。
顾勉配合着谢如溪的步伐,并肩而行,看见拦路的障碍物,总会留心。因为对方仿佛什么也看不见,直直往前冲。
顾勉一心二用,好及时把人拉回来。
“看路。”他沉声说。
谢如溪抿唇,“好,抱歉,有点走神。”
他默默应声,走路的步子变得局促,和顾勉隔得又远了点。
顾勉撩起眼皮,叹气,“如溪哥,你真是……”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有点无奈。
但谢如溪听见了。
“……也不知道闹什么。”
他头再次埋下去,耳垂有点发烫。
从C城回到A市,飞机落地已是下午,临近太阳西落的时候。
恰好碰上晚高峰,街道都堵着下班回家的车。
路灯逐个亮起,车水马龙间,灯影闪烁,所有车辆都缓慢行驶,各自占着自己的位置。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又耽搁了些许时间。
等天色沉沉暗去,月亮在云层探出头,万家灯火亮起时,他们才抵达家门口。
“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去学校找学长,再把妮妮接回来。”顾勉在门锁输入密码后,又拿钥匙感应器“嘀”一下。
顾勉把妮妮托付给实验室的方任学长,缘由还是对方的妹妹喜欢萨摩耶。
一次偶尔的机会,他妹妹看到妮妮的照片,很是喜欢,一直想找机会和妮妮玩。
这次帮忙照看,算是两方皆大欢喜。
谢如溪没有异议:“好。”
顿了顿,他问:“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顾勉说:“不用,我顺手的事。”
客厅的灯亮了一半,屋内还维持着临走前的模样,窗户掩实,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一片锃亮。
或许因为无人居住,窗门紧闭,室内空气不流通,竟染上几分被灰尘蒙着的昏浊气息。
顾勉掀开窗帘,将几个窗户通通打开,重新让气流动起来。
“坐车回来有没有不舒服?”他收走沙发盖着的白布,“头晕吗?胃难不难受?想呕吗?”
顾勉一连几个问题砸来,谢如溪反应不及。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都挺好的,药应该是起作用了。”
“嗯,那就行。”顾勉也没接着问什么,“晚上注意休息,别熬夜了。”
“好。”谢如溪轻轻应声,心潮莫名涌动,“小勉……”
他的心躁动不安,想留在顾勉身边,继续说些什么,但理智拦着他,喉咙堵上沉甸甸的浸水棉花。
无言的沉默在蔓延,最后他只能兀自愣神。
顾勉注意到,上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如溪哥?”
谢如溪猝然惊醒,狼狈撇开脸,“我先回房间了,你……晚安。”
他匆忙起行李箱,不敢在待在这。
“晚安。”顾勉平静地道。
无人倾听,空气里唯余寂静。
顾勉站在角落,阴影笼罩在身上,半边侧脸似明似暗。
顾勉刚洗完澡,寥寥的白气自他身后萦绕,在浴室关灯一瞬,了无踪迹。
他头发潮湿,发尾滴着水,浸湿了肩膀的衣料,一小块变得透明。
他用热风筒吹了几分钟后,厚重的发丝变得蓬松,刘海耷拉至眉眼。
顾勉坐在电脑前,回了几封邮件和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后,直接关机。
他慢慢靠在椅背,台灯氤氲着晕黄的光线,洒落在桌前。
骨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黑色钢笔,泛着奇异的光泽。微微凸起的指骨,在不易察觉的地方,有一处淡淡的淤青。
“嗒”、“嗒”、“嗒”……
——笔头触碰木桌,又轻巧地回到掌心,偶尔发出沉闷的声响。
该怎么办?
如果谢如溪最后因为……
不答应呢?
继续追求?但如果对方很抗拒的话,他该怎么做?
万一对方想搬离出租屋……
这个不可以,不确定性太多。
至少要……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黑色的钢笔倏然脱落指间,在桌面滚落了几下,最后停在边缘。
顾勉没有在意掉落的钢笔,起身开门。
“如溪哥。”他站在门侧,低声唤道,“有事?”
谢如溪眼神飘忽,僵硬地举起手里的药油,递过去,“你的手……记得涂药。”
顾勉垂眸,指腹摩挲左手的淤青处。
这是那天谢如溪甩开他的手,撞上桌子留下的。
在木屋的几晚,尽管对方总是沉默,但每到睡觉前,就会无声无息地坐在他床沿,低着头。
“对不起,害你撞到手。”这是每次的开场词,“我给你的手涂点药。”
顾勉不太在意被撞到的手,在他看来,这甚至不算“伤”,完全不需要涂药,但对方似乎对此耿耿于怀。
眼里总是盈满愧疚,涂药的动作小心翼翼。
“不帮我涂了吗?”顾勉没有接过药油,反问道。
他身形挺拔、高大,半个身子靠着门沿,走廊昏暗,背着房间内的光,在地面逶迤了长长的阴影。
谢如溪敛眉,快速地说:“我……你伸手。”
“站着涂?”顾勉听不出喜怒地问道。
“那你出来,我们去客厅涂。”
顾勉扯了扯嘴角,“不用这么麻烦,你都站我门口了。”
他把开到一半的门彻底推开,侧过身子,“进来。”
谢如溪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步,摇头说:“不了,你——”
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惶恐,像在躲避什么豺狼虎豹。
顾勉舌尖轻轻抵住牙齿,轻微的痛感在神经蔓延。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用巧劲把人往房间一带,平静地重复:“进来。”
砰——大门猛地关上,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谢如溪却无心关注,往前踉跄几步,膝盖堪堪抵在床沿。
顾勉从后面走过来,按着对方肩膀,“迫使”人坐下去。
谢如溪浑身僵硬,几乎没有抵抗,顺着顾勉的力道,慢慢坐下。
他掌心的药油死死攥住,心跳得很快。
顾勉视若无睹,淡定地伸出手,展示淤青的地方。
“如溪哥,涂药。”他说道。
谢如溪:“……”
“嗯?”顾勉催促。
谢如溪犹豫片刻,手滑过药瓶的口,倒了些药油出来。
他轻轻握住顾勉的手,指尖微颤。
顾勉面色平静,眼帘缓缓垂下。
他慢条斯理地想,就今晚吧。
他得在今晚,就把那根刺拔出来。
避免出现意外。
——任何意外都不允许。

顾勉能清晰地感觉到,谢如溪涂抹药油的力度很轻,像碰什么易碎品。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屋内的光倾斜而去,眉眼酝酿着温润,雅致得好看。细碎、柔软的黑发覆在额前,泛着微微的光泽感。
像谢如溪给人的感官一样,周身散发着舒适、恬然的气息。
谢、如、溪……顾勉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产生某种微妙的情绪。
“如溪哥。”他低声唤道。
谢如溪手抖了一下,慢慢保持平稳,“嗯,怎么了?”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顾勉凝视。
谢如溪抿唇,蓦然松开手,偏过头,仓促地抽了张湿巾,擦干净手。
良久,他轻吐一口气,“小勉,你的性取向其实是正常的,喜欢女人,对吗?既然这样,没必要和男人厮混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这样对你也不好。”
顾勉皱眉,“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女人和男人,只想喜欢你呢?”
这是实话,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任何有关“喜欢”、“恋爱”、“婚姻”的事情,自然不存在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自我认知和判断。
谢如溪沉默,嘴角无奈地勾起,“想喜欢和喜欢是两码事,你现在因为习惯和我生活,贪恋这种……家的温馨?是这样吧,然后为了它,勉强自己喜欢我。或许短时间没问题,但以后呢?”
他至始至终都认为,顾勉是由于这段时间的合租,喜欢他们一起生活而已。
——一种类似小孩贪恋家的温馨和妥帖,妄图一辈子都这样的幼稚心理。
“诋毁和流言蜚语像碎纸片,俯拾皆是,不是闭着眼、捂住耳就能看不见、听不着,而且——”
他叹气,“万一哪天你厌倦了,恐怕会有心理阴影吧,曾经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做尽亲密的事情,这完全是人生的污点……”
“如溪哥,我说过,我不在意别人对我人生的评判。”顾勉打断,“所谓的‘污点’只是别人给予的,我对自己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高度认可,不存在‘污点’的说法。”
他思索了一下,像在斟酌字句,想打动对方。
“还有,不是习惯,也不是勉强。”他顿了顿,“我喜欢和你相处,也喜欢你所做的一举一动,是对你,不是对什么家不家的感觉。”
“或许不符合你所定义的爱情,也不觉得这是‘喜欢’,但于我而言——”
顾勉微微移开视线,“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让我有这样特殊的感受。”
“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好似蜜糖里掺着□□,但必须承认,谢如溪在他的人生里,占据一块极为鲜明、生动的色彩。
很多感受,是他从未在别人身上体验过的。
有时候那种情绪太过陌生,他甚至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
谢如溪愣住,神色发滞。
“……为、为什么?”他像是困惑,又像是诘问,“你所说的,姑且算对我有好感,可以这么理解吧?你总说想和我在一起、谈恋爱,但明显没到非要不可的程度……”
“所以你这么执着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谢如溪暗暗苦笑,心想:明明我才是最鬼迷心窍的,反而对方显得更热烈真挚。
顾勉沉默,半晌,他慢慢靠近,一只手撑着被褥,在鼻尖即将碰到的瞬间,不再往前。
“我知道如溪哥喜欢我,希望我能回馈你同等的喜欢,这样开始的恋爱好像更美好、浪漫……”
“感情不可控,现在我未必能做到你的要求,但以后总可以的。”
“我这么执着,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白白错过心动的感觉。”
“你明白吗?如溪哥。”
谢如溪哑然,一瞬间,他只觉头晕目眩。
让一个贪婪如鬼,抛却理智和生命,日日夜夜在骇浪里寻找黄金船的凡人,如何去抵挡海妖歌声的诱惑?
谢如溪眼睫微颤,阖上双眸,喟叹般地说:“小勉,你到底从哪学来的……最近是看了什么爱情电影吗?完全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顾勉:“……”确实看了不少的恋爱电影和相关资料。
“我没追过人,总要去学习再实践,不对吗?”他淡淡地问。
谢如溪忍俊不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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