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犹豫了。”晏晟说。
“有一点吧。”柳申宇说，“确实心动了一瞬间，喜欢的女孩子背着自己的父母来找我说这些话，我不心软不心动也不可能啊，如果按照她说的拿着现在的积蓄跟她一起在国外读个书回来找一份普通工作，这是她理想的状态。”
“但我不理想，我不想就这样过，没有活着的感觉。”
“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和沈尔，我也羡慕赵景州有个支持他的女朋友，也很羡慕colorful在结了婚有了孩子后还能重新登上比赛的舞台。”柳申宇说，“但没有办法，我和她之间没有这样两全的办法。”
晏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得为自己而活，按照她的方式去生活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柳申宇胳膊撑着桌子，轻声道，“哎，真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啊。”
晏晟听着柳申宇的话也松下了一口气，他好笑地拍了拍柳申宇的肩膀：“你上什么岸了，考上研究生了还是考上公务员了？”
“……我就这么一形容，没读过什么书只能说出这个话了。”柳申宇沉默了两秒钟，无奈道，“不过我还是被搅得有些心里有杂念，这段时间我还是暂时不上场了，等我悟出正道心无杂念后再凯旋归来。”
“凯旋之后不能接归来。”晏晟好心提醒道。
“……你不是在国外读书的吗你？”柳申宇都无语了，“别扣我字眼。”
“知道你意思了就行，自己好好调整，明天给他们讲明白然后道个歉谢个罪，尤其是恩阳，他今晚训练的时候都憋着气的。”晏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一下柳申宇的脑袋，“去睡，困死我了。”
“喔。”柳申宇乖乖点头，关机离开了训练室回了自己的房间。
和晏晟聊了这么长时间，柳申宇原本有些飘摇的心思在这一刻坚定了下来。
他可以也有能力按照刘诗怡给他找的那条路走下去，但那条路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不管怎么样都会后悔，因为事业放弃了爱情，他会怨恨自己，但如果因为爱情放弃事业，日后的他难保不会把这份怨怼凝成一把剑，插进刘诗怡的胸口。
所以啊，在日后怨恨刘诗怡和怨恨自己里，还是恨自己吧。
也许随着时间流逝，就云淡风轻了呢。
整整一晚上没有开机的手机在这一刻被他摁亮，手机开机那一刻，无数未接通话和微信消息震得他手心发麻。
点进刘诗怡的朋友圈，看着她自由自在的生活日常，看着她在夜里的歌曲分享和伤感文字，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柳申宇：诗怡，好好生活]
[柳申宇：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诗怡：嗯，我知道了]
[柳申宇：早点休息，晚安]
这句话发出去后，前面多出了一个小感叹号和一条系统消息。
[对方开启了好友认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比起谁也说不准的以后，他现在更想抓住的是他的梦想。
柳申宇放下手机，拆开手机壳，从手机壳后面掉出来了一个已经褪了色的彩纸叠成的爱心。
轻叹了一口气，他将这颗爱心塞进了床头柜的最里面。
到底也没舍得扔。
第二天一早，良好的生物钟使得这俩平常会早起的人虽然睡眠不足但依旧醒了过来，肌肉记忆般地坐在了训练室的椅子上。
“啊——”晏晟调了座椅猛地往后一靠，“困困困困死了。”
沈尔的眼下也有着很淡的乌青，他偏头看向晏晟，好笑地开口：“困成这样了怎么起来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躺床上就处于困，但是睡不着的那种状态。”晏晟抬手遮了遮眼睛，“这一个两个小孩儿是真的折磨。”
“那你现在在这里躺一会儿吧？”沈尔看他，“晚一点我再点早饭，等外卖到了我喊你好不好？”
晏晟偏着头看他，没有说话。
沈尔愣了愣：“怎么了？”
“哎，昨天申宇说他很羡慕我来着。”晏晟轻轻眨了眨眼睛，“回去后仔细想了想，我这感情经历的确很值得羡慕啊。”
“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支持我的事业并且跟我有着同一个梦想，为了同一个梦想奋斗，最主要的是——”
他抬手握住了沈尔的后颈，指尖在他后颈上凸起的那块骨头搓了搓：“又帅又体贴，我真是修了八辈子福。”
沈尔偏头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好笑地抬手遮住了他的双眼：“你再眯一会儿。”
晏晟反客为主握住沈尔的的手腕往下移，亲了亲他的手心。
而后就着这么个仰躺着的姿势伸长了手拉开抽屉，摸出了一片蒸汽眼罩戴上。
训练室里一片僻静，两个人匀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蒸汽眼罩散发出来的洋甘菊的香味在训练室里蔓延。
沈尔伸出一只手，悬在了晏晟的脸上而后很轻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作乱呢？”晏晟没有制止他的动作，闭着眼睛懒懒散散地开口。
沈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是呀。”
而后，手指下滑，划过泛着暖意的蒸汽眼罩上，落在他挺翘的鼻尖上，而后贴在了他的薄唇上。
沈尔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点，而后松开了手，坐直身子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软糖，拆开一颗喂进了晏晟的嘴里。
“怎么还有橘子味的糖？”晏晟咬了一口软糖，问道。
“就是还有啊。”沈尔放下那一盒橘子味的软糖，又拿出了另一盒拆开，喂给了晏晟，“什么味的？”
“菠萝。”晏晟说。
这游戏他知道啊，他在家陪晏曼看降智偶像剧的时候看过。
女主一颗一颗给男主喂水果，让男主猜是什么水果，然后女主手中的水果喂完之后就会去亲男主，还会含糊不清地问这是什么水果。
原来沈尔喜欢玩这种！
晏晟的困意都直接消散了，三下并两下地嚼完了嘴里的软糖：“还有吗？”
沈尔偏头看了他一眼，又拆了一颗喂进了他的嘴里。
“噫，薄荷的好凉。”晏晟轻轻“嘶”了一口，“薄荷做硬糖还挺好吃的，做软糖我实在是有些欣赏不来。”
沈尔好笑地看着他：“那下次不买薄荷软糖了。”
“还有吗？”晏晟继续问。
沈尔愣了愣，有是有。
他抽屉里最多的就是水蜜桃味的糖了，但这完全没有必要给晏晟去猜啊，这糖只要一进他的嘴里他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毫无猜的必要。
但看着晏晟这样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沈尔还是拆开了那颗水蜜桃味的软糖喂给了他。
晏晟得意洋洋道：“水蜜桃水蜜桃。”
“好厉害，都猜对了。”沈尔看着他笑了笑，而后抬手将那些糖纸包装一股脑丢进了垃圾桶里。
“没有了？”晏晟问。
沈尔看向他：“嗯啊，没有了。”
晏晟愣了两下，而后不可置信地坐起身扯下了遮在眼前的整齐眼罩：“为什么没有了啊？”
沈尔看着他这幅样子也有些愣，他拉开自己的抽屉展示给晏晟看：“因为我只买了这些味道的……”
晏晟沉默了两秒，然后被自己多余的猜想给气笑了。
他的男朋友给他喂糖，本质就只有给他喂糖而已。
他根本没有想什么其他，也没有玩什么情趣的意思。
“行吧，没有了就算了。”晏晟好笑地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起来，“不困了都，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沈尔拉长尾音“嗯——”了一声：“没什么很想吃的。”
“那就吃我想吃的吧，有点馋楼下便利店的三明治。”晏晟说，“咱俩下楼去买？”
沈尔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和晏晟两个人一同起身下了楼，走进了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
这个点儿的便利店里没什么人，店员坐在收银台里昏昏欲睡。
他们俩走了进去，拿了两个三明治和两盒果味奶之后，一起走到了收银台去结账。
“要加热吗？”店员问道。
沈尔点了点头：“要。”
店员拿过桌上的三明治转了身，打开了身后的微波炉放了进去。
等在收银台前的两个人，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摆在收银台正前方的，十分显眼的一个置物架上。
这个置物架似乎是最近才摆上的，之前他们偶尔来这个便利店买卖早饭买买关东煮的时候都没有，这会儿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有些显眼过头。
而这个置物架上，是各种品牌各种款式的安全套。
“额……”晏晟瞧着眼前的东西，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开了口，“要热多久啊？”
“很快，半分钟。”店员说。
晏晟看向了门外，而后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说好。
沈尔看清楚眼前这个置物架上的东西时，也十分尴尬地偏过了头，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糖架上，他抿了抿唇，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手从糖架上拿了一盒百香果味的硬糖放在桌面上。
“再拿个这个。”沈尔朝着店员轻声道。
晏晟听着沈尔的声音和纸盒落在桌上的动静，余光不由自主地瞥了过去。
四四方方的盒子，淡黄色的，裹着塑封。
晏晟呼吸一滞，几不可见地偏了偏头看向了那个突兀的置物架上。
有着一样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淡黄色的，裹着塑封。
晏晟表示十分不可置信。
沈尔居然已经考虑到了这里吗，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叮”一声，收银员拿过那盒糖扫过码递给了沈尔。
这玩意儿不大，沈尔接过后直接揣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夏天的裤子轻薄，糖揣进去之后在他的裤子上凸出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轮廓。
真让人害羞，晏晟想。
没一会儿，三明治也热好了，店员拿了个纸袋将加热过的三明治装进去后递给了沈尔。
拿着纸袋和自己的那一盒蓝莓牛奶，沈尔用胳膊肘拱了一下晏晟：“买完了，回去了。”
晏晟应了声好，手中的那一刻草莓奶已经被他捏出了指痕。
他僵硬地迈着步子，迎着晨风，和沈尔一起从便利店里走回了俱乐部内，上了电梯回到训练室，拓片过头左瞧瞧右瞧瞧，笃定了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后，凑到了沈尔的身边：“你刚刚又拿了一盒什么啊？”
晏晟不提起来沈尔差点儿都给忘了。
他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了那一盒百香果味的糖大喇喇地放在了桌面上：“给你买的。”
晏晟心想可不是吗，你也用不着这玩意儿啊。
而后，深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中还带着期待，看向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百香果味硬糖]
晏晟：……
倒也是给他买的没错啦。
略带了些失望地拿过那盒百香果味的糖，而后沉默了两秒钟，塞进了沈尔的抽屉里：“放你那吧。”
沈尔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快到午饭时间时，大伙儿陆陆续续地从卧室出来走进了训练室。
柳申宇习惯性地坐在了晏晟的旁边，视线落在那陌生的外设上时才意识到，这个位置目前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晏晟提溜了起来。
“哥们，你现在的位置在那儿。”
他指着聂诚身边的位置，毫不留情道。
柳申宇皱了皱鼻子：“嗯嗯嗯。”
“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啊。”晏晟把柳申宇从自己身旁的位置上送走，头也不回地开口。
柳申宇说了声“好”，摁开了电脑。
简单做了一些适应手感的简单练习后，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本来么，他们队伍别说能有其他人起来吃早饭了，就连午饭的饭桌上都坐不齐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的过了饭点才醒过来，然后热一热桌上的饭菜就这么得了，晚饭才是俱乐部的重中之重。
而今天中午，午饭的餐桌上没有一个人缺席。
因为他们要挤出更多的时间去让许跃适应团队，也让团队更适应许跃。
在大家伙儿全都坐了下来开始吃饭，张妈边嘟嘟囔囔说怎么今天几个小伙儿全都起来了离开餐厅之后，柳申宇抿了抿唇站了起来。
“那个，给大家道个歉，昨天因为我的个人问题影响到了整个队伍，对不起啊。”柳申宇垂着眼眸，轻声开口道。
沈尔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后偏过头看向了晏晟。
整个饭桌上谁也没有说话，梁恩阳甚至瞅都没瞅他一眼，从喉咙里闷出了一声冷哼。
柳申宇冷汗都冒下来了。
“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我太自私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跟我并肩作战的你们，真的对不起。”柳申宇抿着唇，就差在饭桌上鞠躬了。
但整个饭桌上还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他，柳申宇急得想哭。
“说句话啊，骂我两声也行……”柳申宇委委屈屈地开口，“别这么沉默……”
梁恩阳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抬眼看他：“骂你两声？我他妈更想揍你一顿，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了，那女的找你吃饭什么时候，我们比赛什么时候，你心绪不宁你不会跟那女的吃完饭回来就跟我们说？一定要在比赛上梦游了在网上挨骂了才说出来才高兴，你抖M啊？欠骂啊？你要不要点开微博看看他们怎么骂你的怎么骂许跃怎么骂管理层的啊？”
“首发选手梦游一整场立马抬替补，人许跃是叫替补不是叫你柳申宇的替死鬼，而且输这一场是没关系咱们队积分现在第一，别说输一场了再输五场也能进季后赛，但如果现在是春季赛常规赛的时候这么折腾你想过没有？我们春季赛那个时候如果输了，就彻底止步了。”
比起晏晟的平静语气，梁恩阳是真的半点情面没有给他留。
但他说的又确实是实话，甚至是站在柳申宇自己个人的角度怒其不争，柳申宇看着梁恩阳叹了口气，没有反驳，敛着眼眸任由他骂。
“恩阳，算了，算了算了。”时皓看着梁恩阳抬手顺了顺他的背，“别气，别气，气多了容易生病。”
梁恩阳无语地看了两眼时皓。
“也对不起许跃，我知道昨天那个时候把你抬上去对你影响会很大……”柳申宇转头看看了许跃，“说别放在心上都是虚的，但我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了。”
许跃到底也是有几年比赛经验的选手，他轻轻摆了摆手：“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也没少挨骂，而且有突发事件也正常，之前我有个队伍的队友在比赛途中被告知爷爷去世了，整场比赛都在哭来着……”
“这哪能比？”梁恩阳听到许跃毫无对比地举例更生气了，“这有什么可比性，那女的又……”
话没说完，沈尔赶忙放下筷子喊了一声梁恩阳。
梁恩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要说的话，偏过头小声说了句抱歉，而后放下了筷子：“吃饱了，不吃了。”
“嘿？”周教练看着梁恩阳扬长而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这一群小孩儿。”
“你回头好好去哄一下恩阳，他很在意这种问题。”晏晟说。
“知道。”柳申宇点了点头。
“今早的时候晏晟也跟我说了，后面的比赛里先上许跃，就当强行先磨合了，毕竟之后比赛也是要你们俩轮换的。”周教练说，“你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别的事不用管。”
好一会儿，柳申宇说了声好。
“行了，坐下吃饭。”周教练说，“这事儿就只能有一次，要是出现第二次这种情况，你自己想想后果吧，这也就幸好是常规赛而已。”
柳申宇小鸡啄米地点头。
吃饭的时候，柳申宇把自己的选择摆了出来，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在吃完饭后，他走进训练室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跟梁恩阳说了一遍，梁恩阳盯了他好长时间，而后恶狠狠地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知道了。”
一些奇妙的男性友谊使得柳申宇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聂诚身边打开了英雄联盟。
排队的间隙，他打开了微博。
和时皓不同的是，他可以很正面地去面对别人说他菜，说他混。
无所吊谓，比赛里自己为团队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他撑着下巴逛着微博广场。
[LSY这场比赛打得像极了被夺舍了]
[输一场就换yyue啊，虽然是bo3但是把赛点给到一个替补身上，管理层给队伍招了两个替补原来是替首发选手背黑锅的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