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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落圈(忘了下鹽)


余有年似乎早预料到全炁的反应,没等小乔动作先出声:“不用,现在电影也需要热度,捏著钱的那堆人还没有反应,我们这边不用急。”
全炁竖起眉毛看他:“我们就任由谣言乱飞?”
余有年拢了拢全炁的衣领:“当然不是,杨姐不是让你跟我和王蕊互动吗?我们借机炒作一下。”
全炁眉宇间起伏得像要呼风唤雨的神龙:“太低俗了。”
余有年赶紧解释道:“不是那种炒作,你等会儿。”
小乔发动汽车,全炁仍面色不善地看着余有年摁手机。半小时后,余有年给全炁展示自己的微博。已经有营销号用视频做文章,余有年转发一条流量比较大的,配上自己的文字和图。“你们就看见我欺负全老师了,全老师欺负我的时候你们看见了吗!哼!”配图是小乔之前拍的,全炁一只手两根手指扒开余有年犯困的眼皮,另一只手指著余有年怀里的剧本。图片谈不上欺负,倒是挺好笑的,正是余有年想要的效果。
全炁看了,一肚子的气消了一半,问身旁的人:“眼皮疼吗?”
余有年把上半身挪开几寸道:“你这问题问早了,我明年回答你。”
全炁挪过去贴身道:“今晚去我那儿拿礼物,有点大,不方便带出来。”
等余有年亲眼看到才明白有多大,是一只有他一半身高长的海豚玩偶,既松软又毛绒绒。余有年用腿盘著玩偶坐在床上问全炁为什么送他这个。全炁摸著海豚的尾巴道:“你不是说你床太大,一个人睡没有安全感吗。”余有年去挖海豚那埋在毛里的眼睛:“那我还不如抱着你睡,你有暖床功能它没有。”
余有年被请出房门回到自己房里也没想明白这话哪里错了。
他把玩偶压在肚子下趴在床上,在看剧本前他先看了十分钟微博。王蕊转发了他那条微博,用一模一样的文案,配上一张手机截图:全炁用短信分享给她的一份瘦身食谱。两个霸凌者的形象,弹指间变成了被严师耳提面命好好工作的弱小徒弟。全炁那边,小乔给他找了一张主人指著角落里被骂到用两腿站立的一猫一狗的图片,既幽默又对应视频情境地回应俩人。一场风波就这么被化解了,网上的留言风向开始转变。
余有年入睡前又看了一下“鱼落圈”的超话。里面有双方个人的粉丝劝吁大家不要过度使用情色字眼和制造情色图片,也不要过度解读两个演员的互动。这种理性的粉丝无一不被骂得狗血淋头,理由是他们限制了别人的想像和创作自由。
余有年借着打哈欠翻了个白眼,他算是拥有了人生第一个黑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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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豁,终于
余哥来了,都让开!

商人的致富思路无异于无风得作浪,有风就推波助澜。有了第一次的热度,制片宣传那边时不时派人来记录主创演员的互动放到网上。有了余有年做的心理建设,全炁没有太抗拒这样的“炒作”,基本上是王蕊和余有年在闹,全炁适当给一点点反应就好。
可惜,风向估算错误。在电影官方微博下的留言还算得体,但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渐渐陷入一场骂战。普遍全炁的影迷认为余有年不要脸,卖屁股给金主,抱全炁大腿吸血上位,才能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接拍大戏。余有年被骂得这么难听,喜欢他的人不干了,立刻骂回去,并扬言如果官方继续将二人綑绑作为电影的宣传手段,就罢看电影。结果被全炁的影迷嘲笑余有年粉丝少又穷,电影方不差那两张电影票。余有年的粉丝被气得都说要蓄力,到时候一个人买一百张票请全小区的人去看,完全把前一天说的罢看抛诸脑后。
余有年每天观察动向都被骂战逗得忍俊不禁。他最喜欢趴在全炁的床上,给对方唸粉丝那些千变万化又充满创意的文案。
“琪琪,这个人说你就算眼瞎了用屁眼也看不上我。”
余有年满床打滚,被全炁一把掐住腰。
“别说脏话。”
“你不讲道理,又不是我说的,是粉丝说的。”
全炁撩开余有年的衣服看有没有被掐红了。“那你别唸了,他们乱写,没礼貌。我也不需要这样的人喜欢我。”
“你这么说他们会伤心的。”
“他们这样说你我也会难过。”全炁没给时间余有年反应,紧接着说:“要不让公司发声明,或者找律师发律师函。”
余有年鲤鱼打挺坐起来,“你这不是浪费人力嘛。”
全炁反问:“给你讨公道怎么是浪费人力?”
余有年刚坐起又躺下,“现在事情还不算大,突然弄个声明反而对我们对电影都不好。”他趴着,弯曲膝盖翘起小腿,用脚踝蹭了蹭全炁的胳膊,“你以前不是都不搭理这些的吗?”
全炁似乎还在认真思考发声明的事情,随口回道:“骂我跟骂你不一样。”
余有年感觉喉咙被樱桃核哽了一下。
“他们以前不这样的,很乖的。”全炁坐在被窝里,语气郑重又不解,像在深思一贯保暖的小棉袄怎么变薄变冷了。
余有年捏了捏那张洗漱完干爽润滑的脸,“或许他们就真的不是你的粉丝。”
“那他们是谁?”
古董对网络世界可能有一点脱节,余有年挑着字眼解释:“一些假装喜欢你的人,顶着为你发声的名义到处挑拨人,别人看了讨厌他们连带也讨厌你。”简而言之就是余有年之前干的事。
全炁狭长的眼睛瞪成两颗杏仁,“为什么啊?”
余有年两根手指抵住全炁两边外眼角往外拉,眼睛又变回狭长冷峻的。“大家都不喜欢你,你在市场没位置,就没有人愿意给资源你啦。”全炁的脸上露出常青那种不屑的清高,余有年弯起眼睛去搓对方的脸。“哎呀没事的,你没看我之前多厉害吗,等会儿我发个微博他们就不吵架了。”
“你要发什么?”
余有年看了看全炁的房间,大手一拍被褥,一锤定音:“既然他们说我有金主,就发我跟金主的床照吧!”他转过头拿起手机就对准全炁。
全炁呆住,白皙的皮肤下慢慢透出嫩红,竟然十分认真地劝阻余有年:“不、不太好吧……”
余有年真想把这样单纯的祖宗拍下来给大家看。他边笑边把人摁到枕头上:“你就别操心了。明天早上不是有戏吗?早点睡吧。”
全炁看了看放在床头的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慢吞吞地问还在弄微博的余有年:“你弄完也很晚了,要不今晚睡我这儿?”
余有年爽快地点了点头。全炁把房里的灯调暗,留半边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余有年最后没有发微博,跑去跟之前留在微信里的一些来头比较大的前同行聊天套话。他的预感没有错,好些前同行都收到有人盯上了他和全炁的消息,至于是谁他没有问,问了别人也不会告诉他,还会被人怀疑。
聊到最后,前同行问他:“消失了这么久,是不是要回归老本行了?”
余有年回头看已经熟睡的全炁一眼,原来真的有人的皮肤能像绸缎一样光泽无瑕。
“快了。”
疲倦感像暴风一样袭来,余有年到洗手间里开排气扇抽烟。原本清晰的空间渐渐模糊起来,一股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沼泽感慢慢聚拢,像奶稠的烟雾一样缠绕在身边,用手挥动只能变稀薄,并不会消散。
期间姚遥给他打了个电话,“老余,你最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余有年面向镜子扫视自己那张看似良好青年的脸。“你好好休养你的,管这么多干嘛,又没给你打钱。”
姚遥骂了句脏话:“就是想问问你我这边的养老院刚好有床位你要不要来!”
余有年把手机放到鼻子底下,朝话筒大喊:“来──你──鸡──巴──再──您──妈──见──”
烟抽完了余有年拆开酒店的一次性牙刷。来这里之前已经刷过了,但刚刚抽了烟。他没见过全炁抽烟,估计那祖宗也不喜欢烟味,只是没说。一次性牙刷的毛粗得快刷出牙血,但余有年还是仔仔细细把口腔刷干净。
全炁躺得规矩,空出来的那半边床被褥整整齐齐的,像豆腐块。余有年掀开被子刚躺好,腰上就被掐了一记。全炁的脸埋在被子和枕头之间,声音含糊不清:“又说脏话。”
余有年态度诚恳:“是是是,琪琪老师说的是。”
全炁没收回手,就这样搭在余有年的腰上,转眼入睡。
余有年看着全炁被枕头蹭得拱起的头发想:养老院有什么好住的,又没有人暖床。
《他她他》拍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出品方的宣传平台来给戏里的角色做采访。十二月底,天气很冷,不张嘴光用鼻子呼吸就能喷出白烟。没有室内的场地可用,所有人都站在路边拍访采内容。余有年捧著小乔买来的热可可,站在一边看全炁接受采访。全炁在戏里个性柔软,造型一直是往“自然清爽”的方向做,头发长长了就乖顺地搭下来,刚好修饰凌厉的下颚线条。
戏里吕彤智经常照顾流浪猫狗,最后也是靠流浪狗找到躲起来的孔南。采访者问戏外的全炁喜欢什么动物。他有点傻气地咧嘴笑,呼出的白烟像一张面纱。
“我喜欢鱼,小一点的鱼。”也不见他比划,只是一再重复:“小鱼。”
余有年想起全炁家里的鱼缸,那鱼的确小,还没他半根尾指大。鱼缸倒是有脸盆那么大,鱼只有一条,活动空间算不错了。鱼青黑色的眼睛很大,通体银白带点透明,从身体中央至尾柄有一块接近锐角三角形的黑斑,黑斑的一边有一条长长的金橘线,看上去清冷中带点活泼。
今天的拍摄工作顺畅,提早下班,一群人到餐厅聚餐。全炁已经被王蕊和余有年带到能跟其他人闲聊一两句的程度,大家又都喜欢他,就一个个举著酒杯跟他喝。纵使酒量好,喝多了也会醉,余有年见全炁已经醉到趴桌子上了,便留着点肚子不再喝。小乔下班后先回酒店没跟过来,余有年得想办法把全炁运回去。
大伙明天还有工作,不敢玩太晚,三个主演先走。他们仨坐王蕊的车,为了照顾软成一滩的全炁,余有年带着人坐后排。醒著的人老实规矩,醉了后反倒像蚯蚓一样不断小幅度挪动。
“坐好。”
余有年拍掉全炁揽到他腰上的手。被训斥后全炁把手端正放在膝盖上,但脑袋一歪撞上余有年的肩膀。余有年抬手就给那人两巴掌。
“小……疼……”全炁嘟嚷了一句。余有年没听清,凑近去听,那人说:“小鱼,疼。”
“你鱼在家。”
全炁声音大了些:“在这儿!”
“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条屁大的鱼了?”
全炁抬起头,明明醉了但动作很稳当地捧住余有年的脸:“在这儿。”
余有年又扇了那人两巴掌:“你骂谁呢!”
全炁醉了眼里有水光,加上声音软,一边摸自己脑袋一边说话,感觉特别委屈:“小余,我疼。”
原来疼的是人不是鱼。余有年听明白后意识到刚刚自己骂了自己。
“你喊谁呢,没大没小。”
全炁在睡过去之前喊了一声“有年哥哥”。
酒店停车场有后楼梯直达房间楼层,余有年不用丢人现眼又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把人扛上楼。
把人甩床上后,人就醒了,歪歪扭扭地坐在床上“小余”“小余”喊个没完,“你今晚睡这儿好不好?”
余有年虚着眼睛看醉汉,“你到底醉没醉?”
全炁露出一排小牙很肯定地说:“没醉。”
“那行,我走了。”
余有年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人说:“哥哥有海豚我没有海豚。”
余有年头也不回:“那我下去给你拿。”
“我不要海豚。”
余有年哭笑不得地回身,“那你要什么?”
全炁拍了拍蓬松的被子说:“我要小鱼。”
“你不要哺乳类的要鱼类?”
全炁伸手指著余有年:“我要小余,哺乳类。”
这人醉得还挺清醒。
“那我下去洗个澡。”
“不洗,会跑。”
余有年无可奈何,边叹气边脱外衣爬上床。“这是你说的,脏是脏了你的床。”
大冬天没出什么汗,其实也脏不到哪里去。他一躺下,全炁也赶紧钻进被窝里,手一伸就摸上他的腰。他正要呼人巴掌,就听见那人柔声问:“哥哥,疼不疼?”
比起疼,酸更多一些。
全炁密而细长的眼睫毛扇了扇,说:“以后都不掐你了。”
余有年质疑这话的可信度,于是语气飘忽地说了一句:“你他妈今晚──”话没说完腰上就被一只手掐得又酸又软。“你撒谎!”余有年指著全炁的鼻子骂。
刚刚被掐的地方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揉了揉。“对不起。”
余有年揪住全炁的耳朵:“道歉也没用。”
全炁的眼神一时慌了,余有年正打算哄人,那人却埋头进被子里,往下挪。余有年的衣服下摆被掀开,感受到腹部被全炁的发丝扫过,刚刚覆在腰侧的手移开了,接着两片有点干燥的唇瓣一点一点压上被掐过的地方。唇瓣离开前濡濡的舌尖舔湿一块拇指大小的皮肤。余有年不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没反应过来。
全炁钻出被子带着被闷出来的绯红说:“以后不掐,亲。”
余有年一个白眼翻过去差点没翻回来:“那还是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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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学会了吃豆腐

拍摄时常出意外,没出人命的都算小事。《他她他》拍到后期不是器材损坏了得花时间重新配置,就是大风大雪的恶劣天气被迫停工。这些时间都得赶回来,因此全组人员元旦跨年和春节都在组里过。除夕夜大伙聚一起吃团年饭,大家想跟全炁喝一杯都被拒绝了。全炁记忆力好,这好就好在喝醉后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那天缠着余有年的事情够他羞耻个三年五载。
吃完饭后余有年偷偷塞了一个红包给全炁,让那人别说出去,他穷,发不了那么多红包。全炁拿着印有今年生肖的红包赖在余有年房间里,说是收了压岁钱就得给余有年守岁。
“得了吧你,就你那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没到11点就在梦里跨年了。”
全炁为了信守诺言,跑回自己房间带了一堆课业资料过来,坐在圆桌边上细细阅读。时间刚过凌晨一点,余有年就受不了了,把人抓进被窝里盖被子睡觉。
平时全炁在片场看剧本,余有年会作弄人,但如果全炁看的是学习材料,余有年则自己跑一边玩去。他没唸过大学,光是中学他就觉得很痛苦了。余有年总是在想像中神圣化大学而不自知。幸好他跟群演的关系处得不错,闲暇时甲乙丙丁都爱找他玩。
甲拿着一副朴克牌,身后跟着乙丙,找余有年凑局。四个人蹲在角落洗牌发牌,任谁看都不像是来拍戏的。
“一局五块钱啊,愿赌服输。”余有年在吆喝声中回到年少时,浑身散发著身经百战胜券在握的气势。
他们玩大老二,每人十三张牌,两只鬼牌被立在墙根当门神。余有年一边看牌出牌,一边观察每个人的赌博性格和习惯。有的人即便玩了上万遍仍是控制不住表情,拿到糟糕的牌时认定自己会输,一脸哭丧放弃挣扎,结果只能是输,就更加“印证”了牌差铁定输的想法。稍微精明一点的无论拿到什么牌,都会做出手气很走运的样子,能唬一个是一个。当然还有什么都不懂,只图个乐的。像余有年这种窃笑也好,哀嚎也好,只给别人看他们想看的反应,手中的牌实际上和他的演技不挂勾,属于老手。
第一盘余有年故意输得惨重,演出大的牌留着不敢出,小的牌没对没花又不好出的假象,最后手上还剩九张牌,连甲乙丙都笑他太菜太惨。
“谁说的!明明是你洗牌没洗好,把差的都给我了。牌给我,我来洗!”就是这样,余有年使计自然地接过牌洗了起来。一般赌局上让老千拿到洗牌权,别人也就不用玩了。
余有年快十几年没记过牌了,现在一下子记五十二张有点困难,但也比别人强,更何况他刻意逗甲乙丙聊天的时候已经把想要的牌扣起,随着看似手脚干净的洗牌动作,把自己的牌安排好穿插在五十二张牌之间。当他派完牌,拿起自己那十三张全设计好的硬纸片时,忍不住暗道宝刀未老。
余有年抬起头看着脸灰如丧家犬的甲,盛势凌人的乙,还有一个劲儿催人出牌的丙,悠悠抽出一张方块三甩到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玩到兴起的几个人动作越来越激动,地上的灰尘被他们噼噼啪啪扔纸片的动作扬到空中四处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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