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是秦铮。”
许清和倒吸了口凉气：“是他？！他那天晚上不还找你谈合作吗？不可能吧？”
“他那天晚上也说了，等我改变主意。”
许清和：“……所以，爆炸是他弄出来的，警告你？”
“嗯。”裴晟烨许是怕他害怕，难得主动地补充，“秦家闹得正凶，我突然撤资，秦铮损失会很大，他是在逼我下场。”
许清和：“……这个疯子！”
裴晟烨：“我给秦家添了几把火，他估计得忙着善后，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在国内的，你安心在家呆着，不用怕。”
许清和：“……我哪有怕？”
裴晟烨：“嗯，不怕。”半点不提他每次对上秦铮，都脸白得吓人。
许清和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
裴晟烨似乎知道他想法，主动道：“放心，我不问。”
许清和：“……”他嘟囔，“你这样显得我很蠢。”
低笑声透过电话传到耳边：“乖乖在家呆着，等我回来——你”最后俩字压得低低的，性感得让人腿软。
许清和“啪”地把电话挂了。
呸，臭流氓。
看来是没什么事。
他安心不少，扔开手机，去寻找满地撒野的崽崽。

歇了一天, 许清和才去联系温瑞辰，进入工作状态。
刚拍完一部剧，又临近过年, 他要把时间空出来, 暂时不接活动跟拍摄。
温瑞辰也赞同：“你跟沈希云那部刑侦片上线了, 正好看看效果, 要是效果好，好剧本就多了。”
许清和诧异：“这么快啊？”
温瑞辰：“现代剧剪起来快, 正好又赶上寒假档, 就上了呗。”
确实。许清和：“在哪个台播？”
这部刑侦剧是网剧，只能在网络平台播放。
温瑞辰：“西瓜台。”
“行, 我待会去看看。”
接着是慈善会的直播带货活动。
“……薪酬就这个数了。大概要播两个小时，前期预热、后期宣传, 微博都要跟上。”
许清和道：“比我预期还高了，这是慈善会，又不是盈利机构。回头把这笔钱也捐给灾区吧。”
温瑞辰：“行, 反正你不差钱。”
许清和：“。”
温瑞辰：“预售也按照你之前的提议改了……现在就看你什么时间方便了。”
许清和想了下：“明天吧, 我产品还没看, 怕直播时卡壳。”
“行，我去跟他们最后核对一下产品，没问题就发给你，你提前准备一下。”
“要去他们那边直播是吗？”
“对, 慈善会那边布置了场地，你过去播就行了。”
“好。”聊完正事, 他问起齐泽近况。
温瑞辰：“上回你不是建议我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吗？你们那部仙侠剧拍完, 我就摁着他去了……好家伙, 一身的毛病！”
许清和有点紧张：“怎么说？”
“别的什么慢性胃炎、低血糖、高尿酸就算了, 他竟然营养不良！一个大演员，虽然还没拿过什么大奖，片酬也不至于饭都吃不起吧？竟然营养不良！！哦，特么的还有心肌炎，幸亏没什么事，要是再熬几天，指不定就突然没了！！！”
许清和：“……”
温瑞辰：“我告诉你啊，下回拍戏再遇到要瘦身的，你跟我说，我给你找专业的营养师，别给我瞎折腾。累了也不要死撑，该休息休息，咱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差你们拼那几天命的！”
许清和：“……行。”然后忍不住，“那他现在有什么工作？要不要休息一下？”
“什么休息？”温瑞辰没好气，“他家那位直接把他关家里了，我除了打打电话，连人都见不着了。”
许清和：“。”
看来，齐泽不会早死了。
他颇感欣慰，安抚经纪人，“刚好过年，就让他好好歇歇呗。”
“不歇还能咋地？”温瑞辰没好气，“搞得严总现在天天看我不顺眼。”
许清和：“啊？”
温瑞辰：“我带着俩艺人呢，比公司其他人都闲，现在还准备放长长的年假，对了，我还拿着高薪……换了你当领导，你乐意？”
许清和：“。”忍不住好笑，“要不，你再带一个？”
温瑞辰：“那不行，我还得给你们找活呢。过年好多剧组、档期都要半停工，我得抓紧时间——哎不说了，我还得赶紧去慈善会给你看看细则，回聊回聊。”
挂了电话，许清和忍不住笑。
挺好，没有白白重来。
崽崽哒哒哒小跑过来，抱住他的膝盖：“爸爸，我想吃果果。”
许清和放下手机，抱起崽崽：“好，爸爸去给你切果果！”
切了小盘水果给崽崽抓着啃，许清和拿来平板，摸上西瓜台，开始看他跟沈希云拍的那部刑侦。
音乐一响，崽崽抓着苹果扑过来。
许清和忙放下平板抱住他：“怎么了崽崽？”
崽崽把苹果送到他嘴边：“爸爸吃。”
这可把许清和感动得够呛，亲了崽崽两口，就着他的手“嗷呜”一口。
父子俩开开心心地吃了会苹果。
等许清和想起看电视，正片已经开始好久。
他把崽崽的手擦干净，放他去玩玩具，盘腿坐在茶几旁看起来。
还真别说，沈希云不愧有拿影帝的实力，他一改往日清冷斯文的形象，成了阳光帅气、莽撞正直的大帅哥，走路、坐姿，甚至说话，都有股愣头青的感觉。
许清和回忆了下自己认识的沈希云，顿觉敬佩，怪不得上辈子拍个剧就能拿影帝，这演技，搁哪儿不行啊？
到自己出场……俊美斯文、温文儒雅，看起来还行。
在他这个角色出现反转前，他跟沈希云的角色似乎跟本人都反过来了。
许清和看了几分钟，怕自己过于主观，看不准确，就戳开了弹幕——
“啊啊啊啊啊我的云清风淡！”（点赞99）
“啊啊啊啊这还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点赞99）
“垂直入坑！！！”（点赞99）
“剧不错，但CP粉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发疯？（点赞99）
“正经人谁看剧啊，这分明就是许清、沈希云爱情的见证啊！！（点赞99）
许清和：“……”
这是他没想到的。
说来，这还是他亲手引导出来的CP……自己种的果，只能含泪咽下去了。
默默关掉弹幕，再关掉剧集，倒回列表页看剧集——竟然已经播了十多集了，怪不得弹幕多成这样。
他想了想，转回微博。
剧集开播的时候，各大主演都转发了宣传，他当时刚被抓上飞机，是温瑞辰帮他转发的。
现在登上来，才发现这条宣传微博下，粉丝们吵了起来，吵了足足几千楼。
许清和诧异，认真翻了几百楼，才发现这里仿佛有三波人在吵架：他的唯粉、他跟沈希云的CP粉、还有他跟范亦涵的CP粉。
许清和：“……”
他转去沈希云微博翻了下，发现他最近的博文也是这部片子的宣传，底下撕得更凶，CP粉不光被骂，还有骂他吸血沈希云的。
他赶紧切回微信，问温瑞辰，要不要辟个谣？
【温瑞辰：辟个屁，你跟范亦涵不也辟了吗？你看CP粉少了吗？人沈希云都没吭声呢，你一蹭热度的，你站出来搞事呢？】
【许呵呵：。】
关掉弹幕，二倍速刷了一集，他就停下来——崽崽不乐意了。
给崽崽念了本绘本，差不多就该准备午饭。
林婶、保姆又被他放假了，司机刘叔中午回家吃，威廉他们也有吃饭的地儿。
许清和看看崽崽，看看厨房，决定，去齐泽家蹭饭去。
齐泽、海霖对他的到来都很欢迎。一个是快闷死了，一个是感谢他把齐泽掰回来。
尤其是前几天的体检……海霖热情得几乎把他当再生父母，把他整得不自在极了。
好在齐泽在，三两句把人哄走，俩人带着孩子说话。
许清和才知道，他们家竟然是海霖做饭的。
他忍不住打趣：“看来海大哥厨艺不咋地，都把你吃出营养不良了。”
齐泽尴尬：“不是——”
开放式的厨房里，海霖的声音传来：“原来我一个月都看不到他几次，哪有时间吃饭？但凡他多在家呆几天，都不至于营养不良。”
齐泽满脸无奈。
许清和挑眉，压低声音：“没时间吃饭？这是见面就……干柴烈火？”
齐泽：“……”他被臊了个脸红耳赤，忍不住怼他，“你在剧组待几个月，回去你家那个难道会放过你？”
许清和想到某人谷欠求不满的急切粗暴，也有点脸热。
俩人一时相对无言。
海霖没听到他们的声音，探头：“小泽？”
齐泽连忙起身：“我、我去帮霖哥做饭，你看会电视啊。”跑了。
隔着那装饰用的磨砂玻璃门，许清和分明看到跑进去的人被厨房里的抱住——亲，还亲了老半天。
许清和：“……”
做什么想不开来蹭饭？狗粮都吃饱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带着崽崽在齐泽家呆了一天，混了晚饭才离开。
临走，海霖还热情邀请他：“你过来吃饭，小泽能多吃半碗……你接下来不是也没戏吗？不如过来一起吃啊！”
许清和哭笑不得，含糊说有时间肯定过来，赶紧跑了。
第二天，带着崽崽在周边商场、游乐场晃了晃。
第三天，带着崽崽去公司晃了圈。
第四天，带着崽崽去公司培训中心大楼晃了圈。
范亦涵难得休息一天，也被他带着崽子过去折腾了一天，俩大一小带着威廉一起吃了一整天的外卖。
一晃过了十二天，许清和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才终于歇了出门的心，在家呆着，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该买的东西得买起来。
厨房里，林婶、保姆正在准备晚饭，客厅大电视放着林婶他们习惯听的新闻节目。
威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最近两天出门，都是其他保镖陪他们父子。
屋里开了暖气，崽崽穿着连体棉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
许清和见他咿咿呀呀地，自己玩得开心，就打开购物软件各种挑。
正买的开心呢，他妈妈林远芳来电话了。
许清和愣了下，才想起回去的事，略感心虚地接起电话。
两年没回去，林远芳的语气紧张又忐忑，生怕他一个生气，今年又不回去。
许清和答应她，年前一定回去，至今没回，是因为裴晟烨出差还没回来。裴晟烨实在赶不及的话，他就自己回去。
惹得林远芳又担心了，拐弯抹角地问他，男人是不是对他不好、快过年怎么还出差云云。
许清和好说歹说，才把她安抚下来。
挂了电话，他赶紧给那个好几天没消息的家伙发信息。
【许呵呵：忙完没有（恐龙举刀.jpg）什么时候滚回来？！】
发了信息半天没回应，他暗骂了声狗男人、资本家，切回购物页面，继续购物。
“……M国发生特大生产事故，位于M国洛里斯州北郊的Goldschs分工厂于昨天下午发生爆炸……”
许清和顿住。
“……爆炸造成11死39伤，其中还有6名伤者正在抢救。据了解，Goldschs执行董事裴晟烨正在现场视察测试。对此，Goldschs集团暂时没有任何表态。爆炸发生至今，Goldschs的股价已经下跌……”
许清和怔怔然。
噩梦般的记忆突然被翻出来——
“挖出来了？确定没气了？”
“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裴晟烨啊裴晟烨，你也有今天啊！”
大笑不已的男人转过来，看到他，笑得更开心了。
他拍拍许清和脸颊，笑道：“哎哟，他死了诶，那你岂不是——嘿，老子得赶紧去安慰人，你嘛，哈哈，哈哈哈~~”
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大笑着扬长而去。
彼时，许清和躺在废弃的厂房里，小腿刚被打折，头发都被痛极的冷汗打湿。看到秦峥带着人离开，他只觉死里逃生，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网上明明没有任何裴晟烨的公开信息，他却在一开始，会觉得“裴晟烨”耳熟。
“呀呀呀~”崽崽嚷嚷声传来。
许清和倏然回神，急忙看向电视。
电视台已经转入下一条新闻，方才那则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哆嗦着手切换软件，戳开裴晟烨电话，拨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许清和抓着手机，脑子一片空白。
关机，为什么关机？
关机了他还怎么联系——不对，还有张特！还有章助！
他开始挨个给裴晟烨的秘书、助理打电话。
张元盛、邹助、章助……甚至K国的Eason等人，但凡有联系方式的，他全打了——不是关机就是通话中，全都打不到。
许清和深吸两口气，极力镇定。
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那边——
“清和，”林婶擦着手走出厨房，“家里没胡椒了，你喊一下威廉或亚瑟，看他们谁有空——”
许清和歘地起身，撒腿往外跑。
“诶诶，清和？你去哪儿？崽崽还在客厅——”
许清和已经没影了。
他一口气冲出别墅，绕到后边——几名保镖都住在后院小楼里，别墅的监控室也在这。
还没到楼门口，就看到威廉按了按耳朵，快步走出来。
他一如往常地微笑着：“着急去哪儿吗？我让亚瑟送你——”
许清和一把扑过来，抓住他胳膊：“老裴是不是出事了？”
威廉神色不变：“怎么会？BOSS——”
“我看到新闻了！”许清和脸色煞白，“M国工厂发生爆炸，他就在那儿，是不是？！”
威廉：“。”
许清和：“……你早就知道了！！”
威廉犹豫了下，点头：“我昨天下午就联系不上他们了。”
许清和失声：“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威廉：“事情没有定案，告诉你只是多一个人烦恼，没有必要。”
许清和：“你特么——”他陡然反应过来，扭头就跑。
威廉拉住他：“你去哪？”
许清和用力挣扎：“我要订机票，去M国。”
威廉：“不行。”
许清和大怒：“关你屁事，放手！！”
威廉不松手：“他要是真出事，最危险的人就是你——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你的。”
许清和停下挣扎：“……为什么他出事，最危险的人是我？”
威廉：“你是他所有资产的法定继承人，别的不说，光是Goldschs那55%的股权，就够K国那帮家伙把你生撕了。“
许清和怔住。
两天后，深夜。
许清和跟着威廉几人转了好几个国家，终于在M国洛里斯州机场落地。
同是北半球，洛里斯州的温度比京市低了不少。
许清和压下帽子、拉起围巾，严严实实地挡住大半张脸，在威廉几人的护送下，低调安静地走出机场。
威廉下了机就一直在联系，K国语、M国语轮番上阵，甚至还有A国语。
许清和听不懂，也没问，他只是不停地看手机。
微信里一排的红点，全是各种亲朋好友发来的消息。
他一个都没看，戳开置顶的加油鸭头像，最后的回复依旧停留在六天前，告诉他到了M国的消息。
许清和眼睛发涩。
他闭了闭眼，暗灭手机，继续往前。

凌晨的机场清清冷冷、几无人影。出了机场, 更是连灯都没了。
乌漆嘛黑的大路边，停着几辆低调的吉普车，有名穿黑色羽绒的男人靠在其中一辆车门上吸烟。
看到他们一行出来, 那人狠狠抽了两口, 扔开烟蒂, 抬脚碾了碾, 迎上来。
许清和才发现这是张元盛、张特助。
这会儿的张元盛，眉目疲惫, 嘴唇脱皮, 一看就是严重睡眠不足。
许清和张了张口：“张特——”
“上车再说。”张元盛拉开车门，低声道, “Eason他们都在等你。”
许清和：“……嗯。”钻进车里。
张元盛跟着进来，关上门。威廉上了副驾, 其他保镖各自分散上车。
一行车辆悄无声息滑入黑暗。
许清和看到前座表盘时速直奔一百八，默了下，转回来, 问张元盛：“现在是什么情况？”
“工厂这边坍塌太严重, 挖掘工作还在进行, 各国记者、Goldschs的股东、还有裴家人全都盯着……还有M国政府，他们想要插手挖掘工作，Eason他们抗不住。”
还在挖……都快要四天了。许清和握紧颤抖的手，深吸口气：“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张元盛：“你扛着BOSS手里55%的股权, 你只要站在那里就行了，他们想插手, 不过是仗着没人主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