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许清和顿时想起那张被他刷了几百万买貔貅当生日礼物的黑卡……默默关掉窗口。
然后踢了脚旁边人。
范亦涵正在啪啪啪发微信, 抬头：“啊？”
许清和：“你订的什么房？几个房？”
范亦涵鄙视他：“我就一个人, 你难道还指望我住总统套房吗？就一个小套间，你睡沙发。”
许清和：“你助理呢？”
范亦涵:“搞个宣传，至于带个助理吗？”
许清和：“也是。”
《塞上歌》已经审批完成，不日就要上线。范亦涵作为男主, 被邀请前来L市，参加赞助商的广告活动, 顺便给电视做宣传。
许清和昨天才跟他聊过这个, 不然今天也不会蹭他的车、让他帮忙定机票。
许清和切到外卖软件：“酒店地址发来, 我买东西。”
范亦涵发了, 然后嫌弃道：“万恶的有钱人。”
许清和一边翻看超市商品，一边怼他：“不买，用你的吗？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范亦涵“呸”了声：“谁要给你用，自己买去。我是说你这种不准备行李直接跑路的行径，多大人了，还玩这种你逃我追的小游戏。”
许清和：“……”
不搭理他，继续下单牙刷毛巾剃须刀内裤衣服等。
等他们办理了入住，再去酒店餐厅吃了顿晚饭，超市外送就到了。
范亦涵看到他还买了个小行李箱，麻了：“你买日用品就算了，你买个箱子干嘛？”
许清和：“走的时候，难道我袋子拎着上飞机啊？”可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T恤牛仔裤呢。
范亦涵极为不齿：“那才几个钱，难不成你回去还会用吗？”
许清和不解：“为什么不用？我在本地商场买的，都是挑的好质量的，尤其是T恤，三件打七折，一件才69.9，纯棉的，摸起来很厚实！”
范亦涵：“……你喜欢就好。”他看了眼被铺了满茶几、沙发的东西，随口问，“你订的哪个房？”
许清和头也不抬：“前台说没房了，我在沙发将就一晚，明天估计就有房了。”
范亦涵：“……你不是伤了腰吗？能睡沙发？”
许清和：“只是扭伤得严重点，今天都好多了，你看我行走坐着有什么影响吗？除了要换药——草我没带药。”
范亦涵：“……你记得什么药吗？直接药店外送？”
许清和想了想，道：“没事，我让林婶给我拍个照，我照样子去买。”
范亦涵：“也行。”
照片很快过来。
紧接着，林婶就弹视频过来，问他怎么突然出差？
许清和找理由安抚下她，再跟学说话的崽崽聊起视频，“爸爸、白白”的，好不热闹。
范亦涵没忍住凑过来，瞅了两眼，道：“跟你有点像啊，尤其是嘴巴。”
许清和拍开他脑袋：“我儿子，当然像我。”
范亦涵：“……”还真当自己生的。他翻了个白眼，去洗漱了。
许清和没管他，借着聊视频叮嘱崽崽乖乖跟着父亲睡觉，乖乖吃饭，不要胡闹云云。
等范亦涵洗澡出来，发现他还在聊，无语了：“你跟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孩聊这么久啊。”
许清和看他一眼：“什么叫话都不会说？这不是正在学话吗？”
“……那你聊。”
许清和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崽崽也该洗澡睡觉了，遂跟崽崽说了再见，恋恋不舍挂断。
然后抓了衣服去洗澡。
范亦涵就穿着自带的短裤背心，盘腿坐在沙发上搜电视看。
门铃声响的时候，他奇怪，扬声问许清和：“老许，你点东西了？”
许清和听到声音，关了水，隔着门问：“什么？”
范亦涵：“……没事，我去看看。”他的行程向来不公开，不给粉丝接送机机会，应该不是私生粉吧？
他趿拉着酒店的拖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一眼。
草，谁这么高——哦，老许的保镖到了。
范亦涵无语了下，打开门。
穿着黑背心工装裤、高鼻深目的威廉笑眯眯朝他挥手：“嗨！”
范亦涵：“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京市到L市统共就两班机，这你都能赶上？”
威廉惭愧：“哎，要是你们早点订票，我就可以跟你们一起飞了。”
范亦涵：“……”牛逼。他打开门，“进来等着吧，老许在洗澡呢。”
“谢谢！”威廉拎着包进来，顺手关上门。
范亦涵指了指：“老许买了点吃的喝的，你随意。”
“好。”威廉放下包，坐到沙发上开始翻东西，逮着什么吃什么。
范亦涵：“……你没吃晚饭？”
威廉：“吃了，飞机餐不够吃。”
范亦涵：“……”看看这家伙的身形，悟了。他走到电话边，“给你点份面条吧，紫菜片、薯片什么的，能顶什么啊。”
威廉顿了顿，点头：“好。”
范亦涵跟酒店点了份面条，想了想，又加了份牛排，这才挂了电话。
许清和在洗漱间里喊话：“老范，你的护肤品借我用用啊。”
范亦涵：“……你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没把这个加上？”
许清和：“害，我脸多金贵啊，能随便买的吗？当然是想着先用你的。”
范亦涵气愤：“你就逮着我薅羊毛吧！”然后愤愤道，“用吧你，这么多废话。”
“谢啦~”
范亦涵回头，就看威廉正盯着他，他没好气：“干嘛？面都给你点好了，你等着就是了。”
威廉笑：“好。”
范亦涵趿拉着拖鞋走回沙发，继续看他的电视。
没多会，许清和按摩着脸走出来：“你这——威廉？”然后无语，“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这才刚走。”
威廉打了声招呼：“没办法，拿钱了。”
许清和：“。”
范亦涵好奇：“你很缺钱吗？黑老大给你多少钱请你当保镖的？”
威廉：“黑老大？”
许清和忍笑：“就是老裴，他说老裴像是混黑的头子。”
威廉挑眉，问范亦涵：“你觉得黑老大长那样？”
范亦涵：“不像吗？”
威廉笑笑：“嗯，挺像的吧。”他不再多聊，摸了包薯片继续啃。
许清和跟他相处了快一年，也算了解他了，见他这样，就问：“没吃饱？要不要给你点份东西？”
威廉指了指范亦涵：“范先生点了。”
盘腿坐在另一边看电视的范亦涵丢了个眼神过来。
许清和诧异了下，点头：“有就行，别饿着了。”然后又问，“那你今晚定了酒店了吗？远不远？”
威廉正嚼着薯片，顺手指了指脚下。
许清和：“……你没定？你也睡这里？”
威廉点点头。
许清和回头，对上范亦涵无语的眼神。
他立马举手做投降状：“都这个点了，我还洗了澡，别让我出去折腾了吧？”然后建议，“要不，我跟你睡吧，都大老爷们，将就一晚上嘛，我睡相挺好的，真的。”
范亦涵：“……你就赖着不走是吧？”
许清和连连点头。
范亦涵指向威廉：“那我跟他睡。”
威廉：“。”
许清和：“……你还嫌弃我了？”
范亦涵：“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基佬！？我不光怕你搞我，我还怕你家黑老大！别叽歪，你就睡沙发！”
许清和：“……好吧。”
威廉迟疑了下，不吭声。
餐点还没到，许清和让威廉先去洗澡，他则跟范亦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看还边对里头的演员演技进行点评，时不时再争执几句。
等威廉洗完出来，餐点正好到了。
范亦涵眼巴巴地看着他吃完面条、切牛排，馋的不行，再看手里一块小口小口慢慢尝的紫菜，顿时不香了。
范亦涵妒忌极了：“要不我也去当保镖吧，起码能吃饱啊。”
许清和：“……”推他，“几点了，快去刷牙睡觉。”
范亦涵看看时间，悻悻然将最后一小块紫菜咬了，道：“等我搞完这波，我要狠狠吃几天。”
许清和：“不知道谁下个月要进剧组来着。”
“说的好像你不用一样。”
等威廉吃完，三人轮流刷牙漱口，就各自安歇。
许清和一夜安眠，起来，感觉腰伤又好了不少。
威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这会儿正在阳台做俯卧撑。
范亦涵游魂般爬起来，抓着头发哀嚎：“这什么破职业，怎么拍完电视还要站台！老子不干了！”
许清和按摩着脸淡定经过：“想想违约金。”
范亦涵放下手：“站台多好，说明我没有过气，不像某些人，连宣传都不用去。”
许清和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个早起的神经病。
等范亦涵捯饬好出门，许清和翻出手机，打算看看L市有什么景点或者好吃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丢开崽崽跟事业，他当然要去好好玩一玩。
他甚至还租了辆车。
俩人刚在周边兜了个圈，尝了尝当地特色早餐，《塞上歌》邱导的电话就过来了。
邱导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承诺下部剧肯定带他一起玩儿，就把许清和说服。
于是，这个偷来的假期就地宣告结束。
半个小时后，他再次跟范亦涵在市中心某商场、某品牌活动现场汇合。
俩人一对上眼——
许清和：你出卖我的行踪？
范亦涵：不然呢？光我一个人受苦受累吗？
俩人一阵眼神厮杀。
台下一阵尖叫，“磕死我了”、“磕到了”此起彼伏。
还有人喊着“天啊竟然在这里合体了，快拍快拍”……
许清和、范亦涵：“……”
邱导拿着麦克风：“大家冷静点哈，清和今天刚好经过L市，特地过来帮忙宣传……呵呵，这不，连妆都没化呢。”
台下有人高喊：“没化妆也好帅！”
许清和朝那边笑笑，手指比了个心。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
对比范亦涵光鲜亮丽的着装、妆发，许清和算得上灰扑扑，但他底子好。虽然前几天《悠闲生活》里晒黑了点，在家养了两天，竟又差不多恢复原来肤色。
白皙、俊美，配上T恤、牛仔裤，显得阳光有活力，活脱脱青春校园剧里走出来的男主。
现场刚放了《塞上歌》的预告片，片中的许清和不说多丑，光那寸头，就让人无法跟面前的许清和搭在一起。
邱导还让人将他的海报找出来，现场让人拍个对比图，笑呵呵道：“别的不说，清和的演技，进步很大，大家可以多多支持他。”
许清和也开始商业夸奖：“邱导谬赞了，这部剧主要还是邱导给力。我记得预告片里有个镜头，要拍角色在晨光里干活，天没亮他就把我们几个薅起来……”
虽然是拐弯抹角地赞扬邱导，但他说得风趣，大家都听得一阵阵哄笑。
许清和聊了两三分钟，觉得差不多了，就将麦克风转给范亦涵：“好了，现在我们听听男主角有什么感想。”
范亦涵：“……”
女主有事，今天缺席，现场大部分都是范亦涵粉丝，见状欢呼起来。还有部分CP粉，看到他们交接话筒，也跟着欢呼。
范亦涵不甘不愿接过麦克风：“清和说的很好，我没什么补充的——”
当此时，有人冲上小舞台。
他一边大喊“同性恋都去死”一边挥舞着手，商场明亮的灯光下，能看到其手里闪烁着利刃的银辉。
台下粉丝们尖叫起来。
范亦涵也一下没反应过来。
眼看匕首即将劈到他身上，许清和按住他肩膀一个侧踢，踢得那人后退数步，坐倒在地。
同时，威廉越过粉丝，跨步上台，夺刀，扭住行凶者胳膊反手一按，瞬间把人制服。
变故不过瞬息，站在最外边的主持人跟邱导压根没反应过来。
许清和见威廉拽着那人往台下拉，忙推了推范亦涵，示意他打圆场。
后者反应过来，举起麦克风，笑道：“看来警方今天有业绩了——”
“啊——”
“快跑——”
“小心！”
许清和看到威廉回头变了脸，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下意识拽住范亦涵，后者也正抓过来，俩人顾不上对一个眼神，齐齐往前冲——
“轰——”
立在商场中心位置、足有三四米高、贴了《塞上歌》剧照和赞助品牌广告的大桁架直直摔在舞台上。
远在京市的裴晟烨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秦铮：送你一个小礼物，不用谢~~飞吻.jpg】

挂了电话, 他立马回拨给秦铮。
对面吊儿郎当的：“哎哟, 这是收到消息了？怎样, 没伤着你家小宝贝吧？”
裴晟烨：“你想玩什么？”
许清和这一次出行, 本是意外。
但从订机票到宣传现场，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足够秦铮做点什么了。
裴晟烨毫不怀疑秦铮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这一次事故已经发生, 后续怎样他自有计较。
秦铮在电话里笑得张扬：“这话说的，我这么正经的人, 哪里会玩什么呢？我说了啊，送你一点小礼物, 毕竟，要谢谢你前段时间这么关照希云，对吧？”
裴晟烨：“看来秦家在L国的矿是不想要了。”
对面安静了一瞬, 又笑起来：“K国还没搞定, 就想来L国分我们的羹？我看你这从良, 从得也不彻底嘛。”
裴晟烨：“我不是来跟你闲聊的。”
秦铮哼笑：“你放心，我要跟你杠上我老子第一个不饶我，我还想从他身上多薅点东西，不会这么傻。”
裴晟烨：“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秦铮：“拿我那么多资源, 总得让我高兴高兴吧？这不也没人受伤嘛~~怎么，你家小宝贝吓坏了？来哭诉了？”
裴晟烨没搭理他的话, 指节轻敲桌面, 然后问：“你把赵显义送到百丽, 谈了什么条件？”
许清和去年给赵显义送了一波官司, 让后者不光疲于应付，还让他失了业。不光盛东把他炒了，其他经纪公司也对他爱答不理。
裴晟烨查过赵显义后，给他又加了点麻烦，省得他出来捣乱。
上个月，他让人查秦铮，本意是担心这疯子私下接触了许清和，不想，竟查到赵显义。
短短两个月功夫，赵显义就摆脱了各种官司纠缠，还投入百丽，重新带艺人……这其中要是没有秦铮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而经纪公司，向来对各电影、电视的宣发行程都是了如指掌——哪个剧组不是囊括各个经纪公司的人呢？
这一次意外，恐怕就是赵显义通风报信的结果。
他：“我不管你们谈了什么条件，把他交给我。”
秦铮一口拒绝：“那怎么行，你小可爱上回拿的资源，可都是他挖回来的——啧啧，这姓赵的能力确实不错。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他，不让他给你添麻烦。”
裴晟烨：“看来你对娱乐圈有兴趣？”
秦铮又笑了，隔着电话也能听到他仿佛在拍大腿。
“谁不知道裴总是投资王者，你到处收购院线、影视公司的股份，谁不跟着啊？怎么？就你裴总能投？别人不能投？”
“哦对，你这不是投资，你这是给小情儿铺路呢。怪不得希云看不上我，还是我不会想——”
裴晟烨挂了电话。
然后发现许清和来微信了。
【许呵呵：猫咪探头.jpg】
【许呵呵：有一点点小意外，可能会浅浅上个热搜，不必惊慌哈~】
裴晟烨盯着那只猫咪探头的表情看了会，回复：
【裴：什么意外？】
对面立即发来几段语音：
“我这不是跑来L市玩嘛。被邱导知道了，他喊我给电视剧做宣传——就《塞上歌》，我前几个月拍的那部剧。”
“结果，出了点舞台事故。”
“不过没事，我们都没什么大碍。”
“所以你看，热搜什么的，你不用管哈，那些营销号最会带节奏了，没事都被说成将要入土，跟他们争辩是浪费时间。”
裴晟烨神色稍缓，回了个“好”字。
窝在角落的许清和大大松了口气，放下手机，瘫在沙发上，然后“哎呦哎呦”地坐起来。
范亦涵嘲笑：“这是报备完了？！”
许清和拍他脑袋：“小孩子别多事！”
“别动我头——嘶。”范亦涵甩头扯到后背伤口，痛得脸都变形了，“草老子怎么这么倒霉。”
许清和：“还行吧？要不要喊医生看看？”
俩人此刻都在医院。
那广告桁架砸下来时，他们已经跳下舞台，但舞台小，前面又围着粉丝，没跑远，俩人都被桁架扫了下。
他还好，就是背后一块淤青。反倒是跑跳太快，扯着腰伤，刚刚才换了药。
而范亦涵慢了半步，差点被压在底下，还是威廉在最后一刻将他拖拽出来，才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