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文件袋里装的，就是季星谨和焦孟的合约。
合约很长，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但大部分都是制式的，约定了甲方乙方的违约责任和相关义务，真正有效的内容并不多。
合同规定，季星谨的义务就是给焦孟提供实习机会，并且给焦孟提供住所，和每个月定期到账的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而焦孟这边的义务，就是去谢智的律所实习，并入住季星谨提供的住所，根据季星谨提供的食谱和相应的用餐规矩进行三餐——这也是那笔不菲的生活费的大头开支。
焦孟觉得其中非常奇怪的一条，就是季星谨要求他在进行三餐的时候，必须要录制视频发给季星谨，季星谨在看了视频后，会给焦孟反馈，并对他提出意见，要求他下次改正。
合同里还提到，当焦孟的视频已经无需改正的时候，焦孟需要在每次吃饭的时候跟季星谨进行视频通讯，共同用餐。
“我一开始还很忐忑，还担心季总给我这么高的生活费，是不是想要包养我。但是看了季总给的食谱之后，我就悟了，资\本家不愧是资\本家，预算根本就卡得刚刚好。”焦孟指着这条合同内容吐槽道，“他给我的食谱，每一份都内容不少，我需要全都吃完才行，而且吃的时候还必须仪态端正不苟言笑。我一开始录制视频给他的时候，几乎每天他都会提出一大堆的改正意见，坐不直身体就说我太懒散，坐直了又说我太端着了不自然，我真是被他整无语了，我觉着网友对吃播主播都没这么挑剔，最近这段时间才好一些了。”
这合同的要求的确很奇怪，金曦和龙嘉言从中也看不出季星谨到底想做什么。
龙嘉言想了想，问：“能看看你最近的视频吗？”
“当然可以。”说着，焦孟就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将手机推到了龙嘉言和金曦跟前。
看这个视频的时候，金曦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拍摄视频的人不是焦孟而是谢智。金曦拉了拉龙嘉言的袖子，小声问：“先生，你觉不觉得……”
龙嘉言“嗯”了一声，肯定道：“季星谨在让焦孟模仿谢智用餐。”
根据之前谢智所说的，他跟季星谨见面时间最长的一次交集，恐怕就是季星谨约他去情侣餐厅用餐的那次了。谢智用餐的细节显然给季星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能让焦孟模仿谢智吃饭，还模仿得这么像。
但也或许是除了用餐，季星谨对于谢智其他的日常细节也不太了解，没法要求焦孟进行模仿。
焦孟听了龙嘉言的话，有些困惑又有些报赧：“原来我现在吃饭的姿态和谢老师很像啊……不过季总让我模仿谢老师吃饭做什么？”
从焦孟的话里，金曦感觉到焦孟似乎不知道季星谨想把他作为谢智的替身，不由得想到之前，谢智并不觉得焦孟和自己长得像这件事，下意识问道：“焦孟，你知道你和谢哥长得很像吗？”
“啊？”焦孟闻言有些诧异，很快就连连摆手：“别别别，这可是登月碰瓷，如果谢老师是月光的话，我就是萤火，我何德何能，能和谢老师长得像啊！”
尽管从没觉得自己和谢智长得很像，但焦孟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金曦真的觉得自己和谢智长得像，是不会这样提问的。再联系一下自己忽然被季星谨找上，而后又被要求模仿谢智吃饭这件事，焦孟忽然用手锤了一下茶几，怒道：“我靠，姓季的那个瘪\犊子不会是肖想谢老师，还想拿我当替身吧！”
一旦得知季星谨对于谢智有不轨的念头，焦孟对于季星谨的称呼就忽然从“季总”变成了“姓季的那个瘪\犊子”。
金曦和龙嘉言对视了一眼，感觉从焦孟这里恐怕得不出更多的信息了。毕竟焦孟此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被季星谨当成谢智的替身，而那份合约的内容也只限定了焦孟的一日三餐的用餐内容和规矩，很难分析出更多的有效信息。
金曦准备向焦孟道别，开口道：“谢谢你焦先生，今天打扰了。”
“姓季的那个瘪\犊子到底准备怎么对付谢老师？”焦孟急切地起身追问道。
金曦实话实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今天才来找你，想通过你和季星谨之间发生的事情，对季星谨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做个预判。之前季星谨追求谢哥，被谢哥拒绝了，后来季星谨就撤了在谢哥疗养院的投资，还找人偷拍我和谢哥的照片，挑拨我先生和谢哥之间的关系，我们怀疑他还有后招。但他现在只是让你模仿谢哥吃饭的样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焦孟闻言回忆了片刻，补充道：“不止，他之前让我去实习的时候，还让我仔细学谢老师办公时候的样子。只不过我去实习的时候，谢老师恰好在忙另一个涉密的大案子，我学到的不多。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想让我学习谢老师的工作习惯，好好干，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律师，心里还感激了他一番——！”
焦孟越想越气，又吐槽道：“难怪他要骗谢老师说我是他的表弟，总是以关心表弟的名义去律所看我，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呸！”
说着，焦孟忽然对着金曦和龙嘉言鞠了一躬，恳切道：“你们一定要帮助谢老师逃离姓季的魔爪，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跟我说。谢老师那么好的人，就应该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应该被这种事情打扰烦心。”
离开焦孟的住所，金曦问龙嘉言：“先生，焦孟也喜欢谢哥吗？”
“我觉得是，小金觉得呢？”龙嘉言道。
金曦也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而且我发现‘喜欢’真的有好多种不同的表现，季星谨他就是想占有、想得到，是一种有点坏的‘喜欢’，但焦孟的喜欢是另一种，希望谢哥快乐的好的喜欢。”
龙嘉言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金曦：“小金对我的喜欢是哪一种？”
金曦闻言看向了龙嘉言，忽然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因为先生也喜欢我，所以我当然是那种既想要独占先生，又想要让先生很快乐的最棒的喜欢啦！”
第93章 93 得道者多助
从焦孟这里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金曦和龙嘉言打道回府。对于这个结果，金曦稍微有些失望，从谢智昨天跟他们的交谈来看，似乎只有焦孟是个突破口。现在金曦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帮助谢智，只得问龙嘉言道：“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要是想追查这件事，方法确实是有的，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去逼问季星谨。”龙嘉言道，“但我觉得没必要，毕竟谢智有独自解决问题的能力。今天来找焦孟，只不过是因为恰好知道这个线索，而且我本身对于焦孟的情况有些好奇。”
金曦想起昨天提起来找焦孟这件事的时候，谢智拒绝的态度，觉得身为朋友确实插手太多也不好，只得作罢。
结果没想到，到了晚上，新的线索送上门来了。
晚上吃过晚饭，金曦和龙嘉言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的时候，金曦忽然收到了穆春辉的消息：“小曦，方便电话吗？”
金曦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又想起上次见面，他对穆春辉的救命之恩，男德警报忽然拉响，他拉了拉龙嘉言的袖子，示意龙嘉言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边回消息道：“可以，但是我先生在旁边，我要公放。老穆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吗？”
手机那头的穆春辉：……
不得不说，金曦上次在深海龙宫号和穆春辉告别的时候，再次强调过“别爱我，没结果”，这件事令穆春辉想忘也忘不掉，恐怕能记一辈子。
穆春辉：“当然记得啦，没问题的：)”
电话接通后，龙嘉言就将电视调了静音。那头穆春辉先是和龙嘉言还有金曦寒暄了几句，接下来才进入了正题：“说起来，我今天和季氏谈一个合作项目，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谢智先生的消息。我记得谢智先生和龙先生的关系很好，当年谢智先生的疗养院开业的时候，龙先生还送了他一片珍贵的文鳐鱼鳞。”
话题忽然到了谢智身上，金曦和龙嘉言对视了一眼，金曦回道：“是的，谢哥怎么了吗？”
听到金曦对于谢智的称呼，穆春辉飞快地重新衡量了一下自己这个消息的价值，说道：“我们和季氏的这个合作项目是和公益相关的，项目涉及双方企业，项目的法务团队除了双方的法务部门外，还希望能找一个公正的第三方。我方考虑到谢智先生的影响力和口碑，以及他与季星谨季总之间的友好关系，主动示好，提出第三方考虑谢智先生，被季氏否决了。茶歇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季氏员工讨论，说季总和谢智先生闹了矛盾，有通过各种手段并购谢智先生律所的打算。”
听了这话，金曦不由想到了《邪王强/制/霸宠：逃婚？休想！》这本书里的情节，不由打了个寒战。
在这本书里，邪王先是并购了医生所在的医院，而后通过连环手段陷害医生，导致医生出了重大医疗事故，再铺天盖地地宣传医生不遵守医德，毁掉了医生的名誉，还让医生在医疗事故中身心受伤，不仅那双媲美精密仪器的手再也做不了精细的手术，心理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再乘虚而入。
龙嘉言显然也想到了这本书。尽管这本书的主角坏的令人瞠目结舌，季星谨未必真的会这么做，但穆春辉的消息还是提供了季星谨下一步的打算，龙嘉言道：“谢谢穆先生，不知道我和小金这边，有什么能够帮助穆先生的？”
穆春辉愣了一下，他打金曦的电话，将消息说出来，本意的确是想从龙嘉言这里得到好处，但没想到龙嘉言这么直接。穆春辉沉默了片刻，直言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下个月我会主办一个轮船模型展览，希望龙先生和小曦能够赏脸参加。”
“哇！轮船模型展，展出的模型是老穆你设计的吗？！”金曦之前在深海龙宫号的时候，就对这个庞然大物的结构很感兴趣，现在听说有轮船模型展，哪怕穆春辉不提这个要求，他估计也会拉着龙嘉言一起去看。
穆春辉闻言笑了起来：“这个展不是我的个人作品展，但压轴作品的确是我主导设计的。”
金曦看向龙嘉言，龙嘉言点了点头，金曦应道：“好啊好啊，到时候通知我们，我们一定去！”
“谢谢。”穆春辉的目的达成，松了口气，正准备再寒暄两句就挂电话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意外之喜。
只听龙嘉言道：“麻烦穆先生到时候多寄几张邀请函，如果有机会，我和小金会多带几个朋友去凑凑热闹。”
龙嘉言知道穆春辉邀请自己和金曦去参加展览，是为了借此提高他的身价。但就像深海龙宫号之旅一样，金曦本身对于此感兴趣，那么他们去参加展览只不过是去休闲放松，也称不上还人情。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叫上宇文妤、谢智、陶叶这些本身和穆春辉交集很少，又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去给穆春辉捧场。
“那就太感谢龙先生了。”穆春辉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龙嘉言的用意，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深感和金曦交朋友这件事实在是明智之举。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金曦便忍不住问龙嘉言：“先生，你说季星谨会毁掉谢哥的事业吗？”
龙嘉言摇了摇头：“季星谨做不到，他想要毁掉谢智的事业，无异于以卵击石。哪怕他现在是这么打算的，但他是个聪明人，等他一旦碰壁，他就会放弃。”
“哇，”金曦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谢哥这么穷，居然这么厉害的吗？”
龙嘉言伸手将金曦揽进了怀里，解释道：“谢智始终坚持清平公正，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中或许有些是白眼狼，但绝大部分人都是焦孟那样愿意回馈谢智的恩惠的，其中不乏曾经式微现在身居高位的人。谢智拥有的人心是他最大的筹码。”
金曦点了点头：“这就是课本里说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对吧？”
龙嘉言闻言笑了起来，捏了捏金曦的耳垂：“小金理解得很到位。”
作者有话说:
我好想剧透但我憋住了（。
第94章 94 负有者合作
虽然知道季星谨的挑衅对于谢智而言不算什么难题，但作为朋友，龙嘉言还是给谢智打了电话，将穆春辉给的消息告诉了谢智，顺便提了一下他们见到焦孟的事：“‘季表弟’名叫焦孟，果然不是季星谨的表弟，他曾受过你的恩惠，坚定地站在你这边。季星谨目前只是单纯地训练焦孟模仿你吃饭，意图不明。”
尽管谢智之前表明过不需要去焦孟那里探听情况，而且作为多年的老友，谢智对于龙嘉言的恶趣味也相当了解，知道龙嘉言去找焦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龙嘉言自己想去，但谢智还是真心实意地向龙嘉言和金曦道了谢。
金曦闻言道：“谢哥太客气啦，如果后续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忙的，一定要跟我们说！”
考虑到后续可能的确会有一些资金上的问题需要求助龙嘉言，谢智应道：“好的，谢谢小金。”
龙嘉言补充道：“没有困难，也保持联系，和我们说说进展。”
谢智：……
谢智应下了。
之后的事态发展正如穆春辉给出的消息那样，季氏开始针对谢智了。先是停止了一切和谢智相关的项目投资，季氏家大业大，涉及的产业也很多，着实给谢智造成了一定的经济压力。
不过之前已经在龙嘉言的地下室挖到了足够多的矿藏宝贝，谢智并不是很担心经济方面的问题，只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这些矿石卖到合适的价格稍有难度。
“因为太久没去挖了，这次挖到的原石都很大，之前联系的收购方吃不下这次的货。”谢智解释道。
金曦想了想，建议道：“谢哥，如果将这些原石雕刻成作品，会不会更容易出手，而且价值更高啊？”
“会。”谢智肯定道，“只不过优秀的雕刻家档期都很满，而且请他们出手比较困难，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
金曦闻言，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章瑜绍的萝卜凤凰，那个速度和技艺都堪称一绝，忍不住道：“谢哥，章瑜绍你还记得吗？陶叶姐私厨新招的后厨员工，之前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他的雕刻的速度很快，而且手艺很好的，我之前看他用萝卜雕出了一只水晶凤凰，超漂亮！只不过他不是什么大家，而且估计没有在原石上雕刻过，如果谢哥觉得可行的话，或许可以问问章瑜绍。”
谢智觉得金曦的建议非常可行，感谢道：“谢谢小金，我明天去拜访一下章先生。”
第二天，谢智就带着几块品质不很高的原石去了陶叶的店里。
陶叶见到谢智就打趣道：“这些天来店里吃饭的客人，有好些个闲聊你和季总之间的事情的。你怎么得罪人家小朋友啦？惹得人家这样针对你。”
对于自己怎么得罪了季星谨这件事，谢智之前已经在龙嘉言和金曦面前进行过深入剖析，极力想要忘记的那本《邪王强\制\霸宠：逃婚？休想！》忽然又跳出来疯狂攻击谢智。
说不出口“因爱生恨”这种事的谢智，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听小金说章先生雕工很好，来拜访章先生的。”
谢智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公益事业上，没钱了就去龙嘉言的地下室挖一圈这事儿陶叶也清楚，她一想就明白了谢智的打算。
陶叶将章瑜绍从后厨叫出来，道：“谢智现在想找人帮他雕刻一批原石，小金跟他推荐了你。如果你俩合作能成，这些天你就休带薪假吧，具体的分成你跟谢智谈。”
帮谢智雕刻相当于可以赚两份钱，缺钱得厉害的章瑜绍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马应承了下来。
面试过程也相当简单，谢智掏出了他带来的好几块打算给章瑜绍练手的原石，考虑到章瑜绍此前没有在石头上雕刻过，谢智还特意买了一套上好的雕刻工具一并带了过来：“章先生，这些原石你都可以用来试手，只要有一件成品就可以。如果明天能将成品给我看，我们的合作就成立。”
章瑜绍之前雕萝卜，用的就是普通的水果刀，第一次看到这么五花八门的工具，很是研究了一番才搞清楚了各个工具的用法。
而后章瑜绍就上网搜索了一下玉石雕刻的要点，和一些大师的作品。章瑜绍觉得玉石雕刻和萝卜雕刻的主要区别有两点：一是玉石本身是有纹路的，好的雕刻作品需要顺应甚至利用玉石的纹路，雕刻出独一无二的作品，而不是像萝卜那样量产就行；二是有的玉石料子就很贵，不能像雕萝卜那样大刀阔斧地将多余的材料全都霍霍掉，加工的时候需要小心，多余的料子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