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表现得又凶又狠,如果要论起来的话,他们是整部片子最大的人类反派,一直没有被治愈,一直在搞事。
“还留在这儿不跑,等什么?”阿默喊道,“等死吗?”
“我他妈早就想出去了!”李巍也帮腔,“快,帮我们跨过围墙的缺口,快啊!”
姜卫国他们不动。
“操他妈的,”阿默又喊,“我看坐了两天牢,把你们的卵蛋子都坐掉了吧!”
他们的表现也是一如既往地令乔翼桥感到满意。
如果说表演是一种技巧的话,有经验又一直在学习的他们已经算得上是进入了下一个境界。
不过,虽然这一段的戏在他们这些坏犯人身上,真正的戏眼却在姜卫国一群人身上。
他们在纠结。
要说哪个囚犯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越狱,那是不可能的。
是的,他们的确完成了一些转变,其中某几位也和某些狱警建立了比较深厚的感情。
但那这一切在真正的自由面前也算数吗?
前面六十多分钟的电影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囚牢之中,同时,他们也被更大的牢笼——自己的内心——所囚禁。
此刻,最简单直白的自由摆在了他们面前。
谁不想闻一闻自由的空气,谁不想摸一摸树叶和小草,谁不想走出这一番天地呢?
余下的几分钟里,阿默和李巍他们还在疯狂跳脚。
但姜卫国他们依然不动。
每个人都在纠结着。
倒塌的围墙露出来的缺口外面绿树郁郁葱葱。
也像是他们的内心一样,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
正在他们百般纠结之时,余震袭来。
他们看到老白和小胡朝他们奔过来,他们下意识抱头蹲下,以为对方是来批评他们的。
但并不是这样。
“保护好自己!”灰头土脸的老白浑身是汗,但还在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囚犯,“站远点!别受伤!”
紧接着,他们看到老白和小胡开始在废墟里扒了起来。
“还没看到小荣!”小胡大喊,“我看他好像是往这个地方跑的!”
一帮囚犯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干什么。
还有人没从废墟里出来。
老白和小胡开始扒着那些瓦砾砖块。
直到二人的双手鲜血模糊,也没有停止。
姜卫国他们都有些动容。
但很快,这位名叫小荣的囚犯从后面跑出来了。
小荣大喊:“队长,我在后面!我刚刚看前面塌了就从后面跑出来了!”
老白和小胡瞬间瘫坐在地上。
老白喘着粗气:“好、好、好,你没事就好……”
小胡也气的给了小荣一巴掌,然后又替他把身上的土掸干净了。
“吓死我了你!”他的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
可明明,他自己身上都是土啊。
还有血。
紧接着,老白摇晃着自己胖胖的身躯,艰难站起。
他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用尽力气大喊:“第九监区全体,向我集合!”
然后,他开始了点名。
此刻已经不需要花名册了,他靠着记忆,一个一个念出囚犯的名字。
“姜卫国!”老白喊道。
姜卫国方才回过神,看向前面。
此刻,老白的身子正好挡在了他和高墙的那个缺口中间。
老白又喊一声:“姜卫国!到没到!”
姜卫国不知道忽然从哪升上来了一股力气,高声喊道:“到!”
老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点名,嗓子都哑了,像个破旧的音响:“刘晓东!蒋思盟!……”
在这一瞬间,姜卫国有点想哭。
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弃子,是没人在意的野草。
但就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他也被人记挂着、期待着、希望着平安的。
如果他越过白警官,越过那一道缺口,他的确可以拥抱自由。
但也意味着,他的余生都不能再和任何人再形成这么亲密的关系了。
他不愿意那样做。
他宁可做一个不那么自由,但有人关心着他的人。
当放下了绝对的自由之后,他的内心在同一时刻,迎来了真正的自由。
他甘之如饴。
姜卫国上前一步,对白警官说道:“队长,我替你点名。”
白队长笑了笑,对他说道:“好。”
这段戏拍完之后,就到了他们搭帐篷自救的戏了。
因为之后的几场重头戏,比如遇到暴雨,都是夜戏,也需要鼓风机和洒水机的支持,工程比较大。
所以在拍完上面那场戏之后,大家又迎来了宝贵的休息,也顺便调整调整作息。
乔翼桥也久违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因为有位老朋友来探班了。
赶到了片场附近的一间小饭馆的包厢,乔翼桥终于见到了他。
王一鸣“腾”得一声站了起来,朝乔翼桥招手:“乔导,好久不见!”
乔翼桥也笑着:“确实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多以前了。
如果不是王一鸣瘦了这么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变得不一样了,乔翼桥很难相信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王一鸣非常热情地抱了抱乔翼桥:“人家都说当了导演会变胖的,乔导怎么还这么精瘦精瘦的,跟个大学生似的。”
乔翼桥苦笑:“可能是累的。”
感觉进入片场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超过五小时了。
“你还是这么拼,”王一鸣赶紧让服务员上菜,“咱们坐吧。”
几人这才落座。
乔翼桥把阿默和小何都带来了,于是对小何介绍道:“这就是王一鸣,阿默的第一部微短剧就是和王导合作的。”
小何站起来,提了一杯:“那您也算是我们老大和阿默的引路人了,我敬您一杯。”
王一鸣也是能喝的,二话不说就干了。
“不敢当不敢当,”王一鸣喝完感觉摆手,“还是你们乔导自己有分寸,我算是被他带着上路的。”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阵,乔翼桥也讲了讲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引得王一鸣不胜唏嘘。
原来乔翼桥已经在导演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了。
“所以,王一鸣,你最近在忙什么?”乔翼桥问道,“还在拍戏吗?”
“早不拍啦,”王一鸣笑笑,“就是拍完那个短剧,认识了你,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完完全全没有做导演的天赋,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不太喜欢干这个,我只喜欢看戏,不喜欢拍,所以就也不做导演了。”
“哦……”乔翼桥又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王一鸣又干了一杯酒:“我拍完那个短剧之后,去我家的矿上工作了一阵,但没办法,也很不习惯,现在就出来单干了,和朋友开酒吧。”
“酒吧?”乔翼桥感到有些诧异,“怎么想起来做这一行了?”
王一鸣道:“也不是普通的酒吧,主要就是我出国玩了一圈,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种组合,就是酒吧里有一个小舞台,可以演戏的那种,我也说不上来这种结合形式应该叫什么,但想在国内先开开试试。”
“哦……”乔翼桥点头。
在酒吧里演戏,听上去还挺好玩的。
“开业了吗?”乔翼桥问,“回头我也去看看。”
“还没呢,不过快了,开业的时候我肯定请你来看,”王一鸣笑着,“就在咱们恒市,不过离你的亦正娱乐稍微远了点,在西边。”
“西边好,那边有很多办公区,算得上是恒市的CBD了,”乔翼桥想了想,“开业一定请我去。”
“没问题,”王一鸣顿了顿,又说,“其实还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呢。”
二人又碰了一杯,乔翼桥:“别客气,尽管说。”
“我们现在是想着,半个月换一次戏,”王一鸣说道,“现在前一个月的两场戏已经有了,正在彩排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看看,替我们提提意见之类的。”
乔翼桥一笑:“当然可以了。”
“真的?”王一鸣虽然瘦了不少,但是一笑起来眼睛还是不见了,“那你什么时候方便?”
“今天不行吗?”
“当然可以!”王一鸣当即拍板,“正好酒吧装修的已经差不多了,他们正在里面排练,咱就转个场,去酒吧喝两杯!”
一群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饭,然后就驱车前往了王一鸣的酒吧。
这里算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虽然是在商业区,但位置在一个小巷里,有一个小小的门脸。
店名叫“spotlight”,聚光灯。
乔翼桥莫名觉得这店名挺贴切的。
酒吧里面空间不算太大,一层也就是一百多平米,二楼是一楼的一半。
整个布局都像是六七十年代的好莱坞,透露着怀旧与辉煌。
与一般酒吧不同的是,在一层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圆形高台,不用王一鸣介绍,乔翼桥也知道这里应该就是表演所在的地方了。
座位都是围拢着小高台设计的,让每个位置都能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但乔翼桥瞬间就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演员表演的压力应该不小,因为是三百六十度被观看。
他们落座之后,王一鸣又给他们上了一轮酒水,然后等了一会儿,有几位演员上台了。
表演的内容还是挺有意思的,女主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互相瞒着,但又互相试探,最后竟然是两个男人同时被外星人绑架了,女主也被外星人强取豪夺,最后三个人在外太空愉快地相处在一起了。
整个表演的时间也就是二十来分钟,并不冗长,演员演的也不错,看上去是下过功夫的,还有些与观众互动的地方,如果到时候酒吧人多,应该很有意思。
虽然整个布景非常简单,但却让乔翼桥更关注这出戏本身了,颇有种回到戏剧最原本的样子的感觉。
表演完,王一鸣问:“乔导,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意思啊,”乔翼桥实话实说,“如果一个酒吧有这么一出小戏,我想我也会想去看看,喝两杯,和别的酒吧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王一鸣喜上眉梢,又问:“那有什么意见没有?”
乔翼桥想了想,提了几句台词和调度的小问题。
“好!多谢乔导,请你来果然是对的。”王一鸣给演员又叮嘱几句,大家又演了一下改变之后的片段,效果果然好了很多。
王一鸣开心不已:“不愧是乔导,果然专业。”
“我也都是野路子,瞎看看,”乔翼桥也不是在刻意谦虚,“还是你找的演员好,本身剧本也很有意思,在别的地方见不到。”
“可不是嘛!”王一鸣不免有些骄傲,“这种现场表演还不用审查,所以我们这帮人才有了好多天马行空的创意,不过还是有点愁的。”
乔翼桥问道:“愁什么?”
“愁演员,愁剧本呗,”王一鸣掰开手指头,“为了让观众一直有新鲜感,我们的小剧目至少得半个月换一次吧?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半个月出个剧本,还得找演员排练,现在我们就两波演员,轮流倒,连休息几乎都没有的,到时候但凡哪个演员突然有事,我们就演不成了。”
乔翼桥想想,的确也是这样。
哪行也都不好做。
“算了,不说这个,”王一鸣又提了一杯,“乔导,你下一部想要拍什么?”
乔翼桥一口酒差点憋在嗓子里。
这个问题,他最近也想过。
《高墙倒塌时》还有一个多月就能拍完了。
他的下一部……
确实没有什么着落。
王一鸣又絮叨起来:“你看啊,你拍完《高墙倒塌时》再去后期剪辑、特效、混响、过审,这些最快也半年,这时间你正好可以开始筹备下一部,不知道乔导下一部想要拍什么呢?你是想自己做剧本,还是拍别人的剧本呢?”
众所周知,导演分为两类。
一类是只拍别人的剧本,自己基本不管前期创作的;还有一类,就是每拍一个片子,都要自己从最开始想到尾的。
虽然第一类来钱、出名都会更快,但乔翼桥还是倾向于做第二种。
不为别的,他很喜欢一个故事从无到有的过程。
看着乔翼桥陷入沉默,王一鸣又道:“不过我相信乔导心中肯定有好多好多故事,就是一时间还没想好拍哪个罢了,要是有个机会能试试这些故事就好了哇……”
听王一鸣把话递到这儿了都,乔翼桥也已经知道对方心里在想啥了。
而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他有不少梗,写个能表演二十来分钟的小剧本也画不了太大功夫。
重要的是,如果他的人能来这里面表演,还能检验他们的演技。
总比让他们一直去跑龙套要好。
这次拍戏他也能看得出来,在演技方面,经过捶打历练的阿默和李巍比其他人明显高出一大截。
虽然姜卫国他们表现的很好,但主要原因一来是他们的角色都是乔翼桥根据他们的个人经历设置的,二来他们入狱体验了两个多月。
下一个项目会不会给演员们这些机会呢?
乔翼桥也说不好。
王一鸣见乔翼桥有所动摇,立即加码:“门票收益我们五五分账,怎么样?”
乔翼桥当场拍板:“成交。”
整个剧组休息了一天多时间之后,拍摄继续。
天刚擦黑,整个剧组就忙了起来。
这一场要拍的是帐篷刚刚搭建起来之后,就遇到了暴风雨的戏码。
洒水车和鼓风机已经就位了。爆破组也已经准备好,打算用烟火做出电闪雷鸣的效果。
老邵十分投入,志在必得。
老刘也按照确定好了的设计图,布置好了二十几个帐篷。
主角的帐篷就在最外围。
待会儿暴风雨起来的时候,小胡和老白会过来,抓住他们帐篷的绳子,以免让整个帐篷都随风飞走。
然后姜卫国他们受到感动,也出来帮忙一起拉帐篷。
其他很多帐篷里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都自发出来拉帐篷。
这时候的囚犯们和狱警离得很近,狱警们都是没带电击棒和警棍等等器具的。
有些经验不足,刚刚进入警队的狱警都不免有些害怕。
但很多囚犯都反过来安慰狱警,“放心,我们是不会跑的。”
于是就在这样的互帮互助之下,所有人几乎都在帐篷外待了一夜。
每个人在结束时手都被勒出了痕迹,甚至有人的手已经破损,几乎渗血。
结尾的镜头是一个囚犯把自己渗血的手缠上了布,盖到了另一个狱警的手上,帮他止血。
血水滴落,混合着雨水一起在地上流淌,分不出哪一滴是谁的血了。
本来排练的几次效果都不错,但真的拍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条就出了意外。
鼓风机的风量太大了。
麦克李刚持着摄像机走近,就被忽如其来的大风吹了一个跟头。
啪嚓——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鼓风机和洒水车瞬间停下。
萨布里第一个冲了上去,扶起来了……摄像机。
麦克李略带不满地揉了揉屁股,站了起来:“情况如何??”
萨布里有点着急:“好像坏了。”
这话说完,附近的人皆是一惊。
乔翼桥和小何也赶紧跑了过来。
一群人就看着麦克李又试了试那台摄像机。
摄像机发出了“吭吭”的两声悲鸣。
彻底罢工了。
“Fxxk,”麦克李摇头,“真的不行,好像完全坏了。”
乔翼桥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摄像机出了问题,不仅仅会耽误日程,最重要的是,贵啊!
一台摄像机落地价格三十万。
他们还是租的,保不齐要赔多少。
正当气氛冷如冰窟的时候,姜卫国也走了过来,默默举手。
乔翼桥问:“怎么了?”
“那个,”姜卫国不好意思道,“要不让我修修试试呗?”!
第46章
等姜卫国接手摄像机之后,萨布里才反应过来,看着还倒在地上的麦克李,赶紧朝外跑去:“医生!请医生来看看!”
麦克李一脸苦笑。
他和萨布里已经单独吃过两次饭了,没想到在对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摄像机。
不过也是。
那两顿饭基本全程都是他在讲好莱坞的事,萨布里听得十分投入,仅此而已。
可恨他自己其实也不是太了解好莱坞,只是年轻的时候在好莱坞混过一阵罢了。
不然还能讲点更多的。
乔翼桥看到麦克李这个表情,赶紧把他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麦克李顿了顿,“碎的不是屁股,是心罢了……”
乔翼桥见他真的没什么事,也就没再管这个怨种。
幸好组里还有一台阿莱摄像机,乔翼桥检查过后,一群人再带上风力排练一次,就又重新开拍了,不耽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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