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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月(Redo)


宋潮青笑道:“怎么,你这是让他面壁?”
“哎呦,我哪有那个本事,我三师兄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修里第一个修炼修罗道大有所成的人才。敢让他面壁?我不想活了。”
段月白右手中吊着一股灵力,将其聚在手心,十分蛮横地打入楚天阔后心,惊得楚天阔在睡梦中也闷哼一声:“这不是没有旁的外力么?不能让我三师兄摔到啊,不然人家醒了,我又是活不成。”
宋潮青低声笑了两下,说:“你无非是看他不顺眼,因此以权谋私,趁他昏迷下黑手罢了,竟还能说得如此好听。嫦娥当年要是有你这张嘴,何至于要偷西王母的仙丹呢?三言两语就能哄来,说不定还能哄来两颗,她与后羿一人一粒,这世上又少了一段上古神话。”
“我哪有你能说会道,再说两句,我就要原谅这位罪该万死的三师兄了。”段月白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弯了弯。
楚天阔在睡梦中吐出一口污血来,呼吸果然顺畅许多。
不过他仿佛从周身灵力不畅,掉进了另一个旋涡,开始在浅眠中做起噩梦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你说,他醒来之后,能将那百面神秘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吗?”段月白问。
他明知道宋潮青也不知晓答案,可还是继续说:“当年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我至今也没理出头绪,一向老实的三师兄怎么就突然变成凶神恶煞,一挥手就杀了好多修士,外头怨气横生,哀鸿遍野……”
“师兄,你说,他醒来之后,能将这些事都告诉我们吗?”
宋潮青摇了摇头。
两人并肩坐着,在蓝火之下相互依偎,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只听楚天阔口中终于爆发出了一声外人能够听得清楚的呓语:“雪盏!”
随后他惊坐起来,被面前的蓝火吓了一跳,从原地弹出去三米远,脑袋磕到洞顶,疼得蹲下身来,抱着后脑勺,嘴里飘出一声非常幽怨的“嘶”。
“掌门师兄,小师弟,你们俩吓死我了……”

楚天阔口中的“掌门师兄”一怔,“小师弟”先开口了。
段月白非常鸡贼地用灵丝把楚天阔的手脚困了个结实,恰好问出了宋潮青的疑问:“三师兄,你是怎么看出他就是序临师兄的?这事我和师姐可是打算一直瞒着你,等你死了再说的。”
“这……我在梦里梦见的。”楚天阔青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睁开眼睛,就是一副阴沉忧郁的样子。
他让金色的灵丝一捆,抬头望向谁时,像极了一个想要报仇却被束缚了手脚的邪神,眼中透出的狠戾能斩杀几个小孩。
“梦里梦见?三师兄,我们都已经二百年没见了,你还想把我当小孩儿哄么?”段月白当孩子时就几乎只听序临的话,其余时间都是小霸王,哪里用得上“哄”这个字。
因此光是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轻描淡写的词儿,加上他手心涌起来的过剩灵力,就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然而楚天阔哂笑一下,无奈道:“反正我是在梦里知晓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一笑,就让人觉得冷嗖嗖的,浑身不自在。
楚天阔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二百年来不敢露头、更不敢精进,害怕自己露了头就人人喊打,担心一旦修为更进一步便再次触发“修罗噬天”的悲剧。
头顶上的蓝光像是变色的太阳,却又有着风的飘忽,人的心境也跟着晃荡起来。
宋潮青想起之前在幻境中见到过楚天阔一次,意识到他所说的“梦”或许并不是假话,可这套虚无缥缈的说辞落在段月白的耳朵里,定然不会被相信。
所以当师兄的先打圆场:“算了,既然他现在不想说,那我们以后找机会再问。”
“重点是,现在我对三师兄的疑问能从这里排到灵筠山去,根本不知道先问哪一个——”段月白说完这话,脑子里就涌入了一个尘封了二百年的问题。
这问题像是一道经年的陈伤,表面上结痂许久,可内里依旧没有愈合,轻轻一碰,那虚假的血痂便破裂开来,里头的脓血翻涌着流出来,带出二百年的怨毒。
“——修罗噬天,真是你做的吗?”段月白问。
“我也曾以为是我做的。”楚天阔眼下一片乌青,像是几百年没睡过觉似的,整个人也晃晃悠悠,可说出的话却坚定非凡。
此话一出,不仅是段月白,就连宋潮青也怔住了。
“什么意思?不是你?不是你,又会是谁?雪盏吗?既然不是你做的,当年你怎么不说?序临呢?你把序临当成什么了?他不是为你死的吗?”段月白越说越激愤,一言不合就要挥拳打他!
宋潮青抬手在中间拦了一下,到底没让段月白的鸟爪真抓在楚天阔脸上。
“你还护着他!”
可段月白越是愤怒,楚天阔就越是沉默,他把头往旁边一偏,像是认了命,伸过脸去给段月白揍似的,彻底不说话了。
猫儿幻影就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不撒娇,也不炸毛,甩着油光水滑的大尾巴,眼神格外冷酷,像是没有温度、不懂感情的冷血动物,正在盯着一摊死肉。
“楚天阔,你今天、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修罗噬天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你和雪盏到底在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
因为宋潮青的不发一词,段月白显得格外暴躁,且像是无法控制情绪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红色,在蓝火之下十分诡异。
楚天阔则是与雪盏的残影对视了一眼,随后双手一挣,把段月白布置好的灵力绳索扯断,身体越来越透明,只有脸上的笑容因为过于阴险而刻在人脑海里。
“此事与雪盏无关,小师弟,反正你也不信我,就当是我做的吧。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出山,就是要为掌门师兄报仇的。无需你们动手,我会将害过紫霄派的所有人……一一手刃!”
山洞中传来低沉的回声,“手刃”二字回荡了好多遍,段月白想要在楚天阔完全消失之前伸手攥住他的衣领,可最终还是抓了个空;七曜与主人同心同德,伸出的灵符锁链比段月白的手到得还要早,却一样扑空,扎进了墙壁之中,顿时乱石翻飞,擦着段月白的肉皮划过去,他也不知疼似的。
段月白一拳挥在石洞中,也不顾利石划破关节,鲜血不断渗出,他咬牙切齿,恨恨道:“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与雪盏无关?你不觉得他的解释很苍白吗?要是真与雪盏无关,他用得着三缄其口,还将所有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你辛辛苦苦守着门派,守着我们那么多年,他到底把你当什么了?美名其曰说要复仇,说不定就是掩盖雪盏罪行的障眼法!”
他还没骂够,脱口而出:“他俩肯定有事儿,越描越黑,见色忘友的狗东西!”
话一出口,已是覆水难收,感觉到宋潮青正在看自己时,段月白十分心虚,想要开口辩解,一着急咬了舌头,疼痛弥漫在口腔里,让他闭了嘴。
理智方一回来,痛感就被唤醒了,舌尖的疼痛像是警钟,提醒他方才擦伤了手。
“你生的什么气,手都砸坏了。过来,我看看。”宋潮青捧着段月白的手,心里有些触动。
自古至今,修习修罗道之人寥寥无几,紫霄派藏书阁里躺着很多书写成古卷的前例,那些先例几乎无一例外地在世间掀起轩然大波, 搅得天下乌烟瘴气,最后个个不得好死,落得千古骂名。
当年,因相信了楚天阔的本性,宋潮青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了这位三师弟,可他真的相信这个修罗吗?从没有过一丝怀疑吗?
宋潮青自己也不能确定。
如今楚天阔这一番吞吞吐吐,欲盖弥彰,更让先前点滴的怀疑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宋潮青自认不是个怕死之人,可他也是惜命的,二百年前白白殉道的肉身,当时真的不痛吗?若楚天阔浪费了他的性命,宋潮青当真没有过半分痛心和后悔吗?
当年痛也痛了,命也丢过,往事与云烟无异,早不可追矣,他就是心里再难受,最多不过苦笑两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段月白总是站在他这边的,没过脑子的谩骂似是连同宋潮青心里的不畅快,一块儿泄了个干净。
神奇至极,宋潮青心里突然松快了,像是呼出了一口沉积在心肺当中的浊气,再抬头时,神清气爽,更像丢下了背在身上多年的包袱,肩胛骨之间轻快无比。
不管当年救下楚天阔是不是错,能够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为他考虑、为他焦急、愤怒……宋潮青便觉得自己的命也没有白费。
“没事,骂便骂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宋潮青仔细吹了吹段月白的伤口,想找个什么包扎的东西,却没有什么合适的。
他将段月白的手捧在手心里,念着对方总是怕疼,连动一下也要考虑很久:“疼了吧?下次就是再生气,也不能伤了自己。”
宋潮青蓦地想起在雪盏幻境中,段月白乱用元神剑的事,心有余悸道:“这种皮肉之伤倒还好,万一要是……”
段月白看到他垂着眼睑的神情,对这明目张胆的关心十分受用,就算宋潮青再怎么说他,他也甘之如饴。
他向来喜形于色,带着疗愈灵力的手一挥,方才还有些可憎的伤痕顿时无影无踪:“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因为生气而伤了自己。”
“不伤自己,不伤自己,伤别人总行吧,别让我再碰见楚天阔那个 一棒子打不出两个响屁的窝囊废,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段月白想着,唇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两人在山洞当中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里面干净得要命,除了楚天阔留下的一小滩血迹,洞里面什么也没有。
可见雪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蜃影,竟真的是为了让他们救一救楚天阔。
“既然这里没事了,我们还是早回罗家吧,方才雷击大火,不知现下情形如何了。”宋潮青说道。
段月白立马接道:“是该回去了。”他摸着下巴,略沉思一阵,说:“最让人担心的其实不是天雷,也不是大火,而是……有人浑水摸鱼。”
宋潮青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抿着嘴唇说:“毕竟罗家还镇着两具怨尸呢……”

云夙鸢的脸白得惊人,整个人都像是要马上消散在空中似的。
昏睡之中,她眉心紧锁,嘴角涌出一口血来,像是疼得撕心裂肺。
沈翳抿着唇,轻声道:“云师妹,你配当一派掌门,不配的是我。”
她不说话的时候倒像是一位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从眉眼中能找到一点内敛的性格,却不如她睁眼之后那般玲珑清丽。
可沈翳没有心思看她的容貌,他正用四十九枚金针吊着云夙鸢的性命。
金针是他师父江陌寻传下来的,本来有八十一枚,不知何故丢失了其中三十二枚,到他手中的时候便不怎么圆满了。
这金针是奇木岛历代掌门的灵力所化,效果非凡,却只能用一次,沈翳自从接管门派之日起,就下定决心到死也不会用它,将这金针练成每一根都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的利器,然后再将这套针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沈翳没想过,不过百年,这决心就让现实击得粉碎。
云夙鸢所做之事是为大义,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
金针刺在云夙鸢几处大穴,将其任脉从头到尾打通,在其周身闪着一层金色的薄光,可接受治疗的人却没有一丝要醒的意思。
罗夫人被灰头土脸的家丁扶了出来,已经顾不上哭了,整个人木木的,像是失了魂魄。
她跌跌撞撞地奔向灵堂,顾不上家丁和丫鬟在后头追着给她披上衣服。
火舌翻飞时喧嚣得不行,大火突然熄灭,罗府显得格外寂静,由是,罗夫人的声音便异常突兀:“绮儿!我的绮儿!不见了,她不见了!”
云夙鸢此时吐出一大口黑血来,沈翳焦头烂额。
他恨不能将自己劈成三个,一个留在此处给云夙鸢疗伤,一个去将修罗雪盏留下的断尾和鱼鳞拿来,最后一个站在这附近,时刻警惕危险,随时以命相搏。
罗夫人跌跌撞撞地走来,她的衣衫被火烧去了一大截,身上破了好几个大洞,分外狼狈,也分外疯狂。
她用目光锁定了沈翳,目露凶光,仿佛想要生啖其血肉一样扑过来,瞄准的是沈翳的脖颈。
沈翳正在施针,不能动弹分毫,见她扑来,下意识闭了眼,等着接受一位母亲的愤怒。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沈翳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正见段月白用一道灵符使罗夫人昏睡过去,宋潮青与他极有默契地接住妇人绵软无力的身体。
一时间,沈翳眼眶发热,山根发酸:“月白……你们可算回来了。”
段月白打眼儿一看四下的情景,虽不知都发生了什么,可两具怨尸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半截猫尾和晶莹鱼鳞已经被他认定为罪魁:“这下可好,我们全都中了雪盏的调虎离山之计。”
宋潮青将断尾和鱼鳞拿回,交于段月白手心:“你是说,让我们去追那根本追不到的赶尸人,也是雪盏的计?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罗绮和她阴婚丈夫的两具怨尸?”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明摆着的,你看楚天阔最后跑得那么快,哪里像是受了重伤?分明是与雪盏串通好了。
虽然楚天阔与雪盏的嫌疑很大,可宋潮青仍然疑惑:“雪盏要怨尸有什么用?”
“谁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说不定和汤冬菱的眼睛、元虎的脑子一样,要做什么邪法吧。””段月白眉头紧锁,看了看云夙鸢的情况,却没敢上手碰她。
宋潮青见沈翳面露难色,好像十分吃力,心里也在打鼓,道:“云姑娘这是……”
“方才黑影突现,意图杀人,她为与黑影缠斗,服了风华露,在半个时辰之内灵力暴涨,如今正在遭受成倍的反噬,她本来境界就不高,突然得了金丹又突然失去,所受痛苦也是常人服用风华露的数倍。我……确无把握救她。”
沈翳额角有汗,唇角也渗出血迹来。
云夙鸢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你在,我不会死”——眼睛也不眨一下,便能将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给他。
沈翳那一瞬间明白了她的喜欢,若不是绝对的信任,她不会那么放心地去使那道“和风细雨”。
所以他更不能让这样一位姑娘就这么白白死去。
医道琼琳沈道长从来是个知情知趣的人,所以他更加想要治好云夙鸢,好像若是治不好,就失信于人,愧对了这姑娘纯粹克制的情感。
他从没如此希望自己真的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无所不用其极地意图挽回云夙鸢不断流逝的生命。
云夙鸢的呼吸渐渐恢复平静,也不再一口一口地吐血,可沈翳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几乎用尽所有医术,却还只是吊着云夙鸢一口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不确定能保她活几时了。
宋潮青脑海中“嗡”地一声突然闪过“灵血还玉丹”几个大字,可心中却不如二百年前那么坚定了。
当年为了救下钰珠,暴露了他的身份,灵血还玉丹便成了他身死的引线,让人怎能不心有余悸。
况且沈翳本就出身奇木岛,他师父江陌寻就是一气之下将宋潮青身份说出的“罪魁祸首”……
如今周围鱼龙混杂,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几个修士,众目睽睽之下,宋潮青真的能再相信他人么?
可若袖手旁观,这云夙鸢……
宋潮青正在天人交战,突见云夙鸢身上的金针慢慢消融了,在她周身形成一层金光闪闪的薄壳,在暗夜之中恍若神迹。
再一会儿,金光化作清气,渗入云夙鸢体内,金针只剩九枚,极有灵气地自觉回到沈翳手中。
见此情形,沈翳再次切脉,惊诧道:“命保住了!体质不同,药效也不同,云师妹运气真好,与我派金针十分契合!”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宋潮青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醒来,就能痊愈,可何时醒来,要看她自己能否挺过这一关了。”沈翳收了仅剩的九枚金针,却没有一点心疼这针用得太浪费。
云夙鸢的膝盖和双虎口血淋淋的,沈翳接下来便想要拾掇她身上这些伤口。
原先不知道云夙鸢心思时,他心里念着医者面眼中无男女之分,动手包扎从没有半分犹疑;可如今知道了,男女之分在沈翳眼中却愈发清晰,他反而开始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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