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望着宋怀,眼里充满期盼,等着宋怀继续说下去。
宋怀被白潇看得不明所以,“怎……怎么了?你那天有什么事吗?”
白潇紧抿着嘴角,幽怨地看着宋怀。
见白潇不答话,宋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白潇,你……那天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我和你一起参加什么活动?对了,我是不是要和你一起去探望一下你的父亲啊?”
“可是……”宋怀挠了挠头,“我那天的工作还挺重要的,不能缺席,你的事情可以改天吗?”
白潇心中怒吼,废话,那可是你的第一次音乐会,那么多人都在期盼的音乐会,门票几秒钟就售罄、连我都抢不到票的音乐会,能不重要吗?!
宋怀说了一堆话,没一句是白潇想听的!
白潇终于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那要不,我去看你的……”
“不用不用,”白潇话刚说一半半,就遭到了宋怀的拒绝,“你去忙你的就好,不用特意推掉工作来看我的演出的。”
开什么玩笑,宋怀当然想白潇来看自己上台表演,他做梦都想弹心爱的钢琴给自己心爱的人听,何况那是他精心准备已久的他的第一次个人音乐会。
可是,这场音乐会对自己很重要,对白潇来讲不过是可有可无,他不愿意给白潇增添麻烦,白潇自从当了代理董事长后忙得脚不沾地,自己演出的那两个小时够他处理不少工作了。
还有……他怕,如果白潇真的来看了自己的演出,他会对白潇产生更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会控制不住对白潇的爱意。
被宋怀拒绝了一次后,白潇的嗓子不知为何就像被许多小石子塞满,堵得他再也开不了口。
好半天,白潇只闷闷地说道:“好吧。”
第31章 .曲有误,周郎顾
一年的最后一天,宋怀演出当日,白潇处理完当天的工作,晚饭都没顾上吃,早早来到了S市大剧院。
音乐厅以金色调为主,呈环形,九寨蓝座椅层层叠叠环绕着正中央的舞台,穹顶之上绘着一幅幅五彩缤纷的华丽壁画,四面的镀金柱子上皆刻着精美的浮雕,雕梁画栋,金碧辉映。
演出于七点整开始,现在已是六点五十分,广播中一遍一遍地播报着演出期间观众注意事项。
“请在入场口关闭手机或将手机调至静音状态,以免欣赏音乐时您的手机铃响引起众人侧目的尴尬……”
白潇环顾四周,几乎所有座位上都坐着人,大家皆两眼冒光看着中央的舞台,白潇想到即将出现在舞台上的人,他的心也开始怦怦乱跳。
忽然,大厅黑了下来,开场铃声响起。
场内一片黑暗,只有舞台上亮着光。
在主持人报幕之后,一位颀身玉立的青年稳步走向舞台中央。
青年左手搭在钢琴上,右手横于胸前,面向观众席,身体曲成九十度,鞠了一个标准的躬。
舞台上耀眼的聚光灯晃得宋怀头脑发晕,看着台下乌压压一片观众,宋怀脑子里迷糊地想,妈妈,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成为了一名像你一样的,在舞台上为成千观众演奏音乐的钢琴家。
随后,宋怀坐到琴凳上,做了一个深呼吸,片刻后,开始了第一首曲子的演奏。
自宋怀出场伊始,白潇的目光便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舞台上的人勾得他几乎停止呼吸。
白潇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座位上,这里虽不是欣赏音乐的最佳位置,却是离演奏者最近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白潇甚至可以看见宋怀衬衫领口之上细腻白皙的脖颈,滚动的喉结,还有他额角晶莹的汗珠。
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白潇偏偏脑子里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了那晚的画面。
那个迷乱的夜晚,他死命嗅着宋怀身上的香味,像成了瘾似的在宋怀脖颈上留下一道道红痕,现下,这些红痕大抵是消褪干净了,还有,宋怀正在弹钢琴的那双手,那晚在纠缠之中往他的背上划了好几道抓痕……
此刻,明明宋怀距白潇有大约五米远,可白潇的鼻尖还是依稀能闻到那股独属于宋怀的清香。
白潇脑子里的内容一发不可收拾,他低下头,可耻地发现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起了生理反应。
不过好在观众席一片黑暗,外加大家都在关注着台上的音乐,无人发现白潇的异样。
白潇只好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盖在腿上以掩饰自己的异常,放任火自己灭下去。
前几首曲子,都是近几年宋怀为各大电影谱写的配乐,熟悉的曲调一出来,就让众多观众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相应电影的片段。
上半场的压轴曲,是宋怀年少时谱写的、让他一朝成名的曲子,"At the moment"。
众所周知,这首曲子是宋怀为自己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所作,对于这位神秘的心上人,大家都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位如此优秀的音乐家只看一眼便深陷其中无可自拔——宋怀却偏偏不肯透露一星半点,以至于大家到今天连这位心上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不过,听了这首曲子的人无不感慨,作曲家一定是很爱很爱那个人,才能写出这样缠绵悱恻的音乐。
曲子的开头是一连串琶音,就像是无数个小精灵们在琴键上欢快地蹦跶,可是就在一瞬间,曲调画风突变,音符开始变得温柔,小精灵们不再调皮,而是缓缓地在黑白琴键上翩然起舞,宋怀的手指也不像刚才那般无影无踪地在琴键上飞快按动,他的手腕到指关节变得无比柔软,他卸下了心底所有的铠甲,将他的那颗跳动的心一览无遗地表露在音乐中。
在舒缓的音调之下,是昔日少年遇见一见钟情的人之后内心不绝的悸动,是宋怀那无法宣之于口的不伦爱恋。
观众也不由得在宋怀手下的曲声中想起了自己青春年少时的初恋。只见观众席上,有的人掩面哭泣,有的人抿着嘴巴偷偷微笑,还有的人嘴角虽是勾着的,眼睛里却闪动着泪光。
而白潇表情与周围人截然不同,他死死凝视着台上的人,眼底燃烧着欲望,内心嫉妒得几近发狂。他再一次在心里辱骂那个吊着宋怀让宋怀爱而不得的王八蛋,那个王八蛋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换得今生的幸运,不然为什么那人明明没有好好珍惜宋怀,却依旧能够霸占着宋怀的心?
几千平米的音乐厅,所有的聚光灯却只在宋怀身上,所有的目光也只集于在宋怀一人。
弹钢琴时的宋怀身上所散发的魅力令无数人倾倒,包括白潇。
白潇体内气血翻涌,他心中不停地冒着隐秘又疯狂的想法。他受不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用如此崇拜的、仰慕的、火热的目光盯着宋怀,他现在只想立刻把宋怀打包带走,然后把宋怀关进小黑屋,不让任何人觊觎他的宋怀。
他要在宋怀全身都烙下自己的标记,他要让宋怀独属于自己,他要让宋怀的曲子只为自己而作,他要让宋怀的钢琴只响给自己听。
宋怀在舞台上再一次弹起这首令他快乐又令他痛苦的曲子,他其实本不想在这个舞台上弹这首曲子的,他现在与白潇关系特殊,这些时日他已经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对白潇有非分之想,他怕再一次弹这首曲子,会令他前功尽弃。可是,邱梧却告诉他,如果不把这首曲子加到节目单里,那些来看他演出的人们,只怕是会很失望,宋怀这才作罢。
琴声渐渐流淌,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回了当年那个慵懒的午后,他仿佛又见到了湖畔边那个让他一眼万年的少年。后来,宋怀多次地嘲笑自己真是没有出息,怎地惦记了别人那么多年,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宋怀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壳子发疼,后面索性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倏然间,宋怀感到有一束特别的目光在紧紧跟随着自己,目光所在的方位好像有一个强烈的磁场,驱使着宋怀朝那个方向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把宋怀吓了一大跳。
纵使观众席一片昏暗,可宋怀就是化作灰也认得出来,那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席位上,正襟危坐瞧着自己的人,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湖畔边的少年?
恍惚中,宋怀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为什么自己想什么,什么就成真了?宋怀不确定地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没错,这真的是白潇。
自出道起,宋怀所有的表演都如严密的仪器一般,再长再高难度的曲子他也能全程背谱并且不出一丝差错,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就在刚才,宋怀手下的曲子随着他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只是很短的一拍,如果不是业内人的话根本听不出差错。
宋怀发觉自己的错误后,慌张地收回看着白潇的目光,专心地弹着曲子。
可是,越是忍耐,宋怀越是控制不住扭头的冲动。
终于,曲子来到了最后一个小节,在宋怀摁下最后一个音符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回眸看向白潇,嫣然一笑。
余音不绝,宋怀的笑意也持续到了他鞠躬离场的那一刻。
中场休息时间——
白潇飞步走到洗手间,用凉水狠狠地泼自己发烫的面颊,企图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宋怀刚才,竟然是在冲自己笑。
宋怀刚刚对他笑了诶!
宋怀这一笑,是彻底地把白潇硕果仅存的理智给笑没了。
白潇顾不上擦脸,湿漉漉地从洗手间出来,打了个电话。
回到观众席上,白潇听见周围人都在议论宋怀刚刚的那个微笑。
坐在白潇后面的两个女孩也在窃窃私语。
“啊啊啊啊宋怀刚刚是不是在冲我们笑啊!”
“……你做白日梦吧你,他怎么可能是对我们笑。”
“啊啊啊啊我不管,宋怀笑得真好看,我要死了我要被帅死了啊啊啊啊啊!”
“……”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白潇的耳朵里。
白潇轻蔑一笑,宋怀明明是在对我笑,宋怀的笑容全部都是我的,你们两个休想来分一杯羹。
这时,白潇的手机亮了起来,宋怀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你怎么来啦!小狗乖乖.jpq】
白潇思索片刻,回道:
【嗯,朋友给了张票,顺路就来了。】
【你弹得很好听。】
宋怀的消息又弹了出来:【红脸小猫.jpq】
白潇不知怎的,越看这只小猫像宋怀,宋怀的眼睛也是这样又大又圆溜溜的,不过宋怀的眼神远比这只小猫要招人得多。
白潇也回复了宋怀一个表情包,这个表情包正是之前从宋怀那儿存的:
【小白狗星星眼.jpq】
作者有话说:
大家动动手指给俺们的小攻和小受点点赞好不好吖(?????)
宋怀自下场后,便一直对着手机痴痴傻笑。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白潇的公司和S市大剧院可以称得上是天各一方,顺个毛球的路,但凡脑子清醒一点的人也会意识到白潇的话经不起推敲。
可惜,此时的宋怀没有脑子可言。
这时,邱梧为宋怀端来一杯热巧克力,“我的祖宗啊,你刚刚怎么回事,这么熟悉的曲子都能弹错?”
“啊这个……”宋怀低头战术性地喝了一口饮料,“我就是……就是紧张。”
我呸!邱梧翻了个白眼,宋怀这几年比这再大的场面都见过,哪一次他不是完美地完成了演出,还紧张,骗鬼啊!
接下来宋怀还有半场演出,邱梧懒得跟他计较,只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喝,别烫着了。”
演出继续。
观众席的灯光再次暗下来,唯有舞台上留存着光亮。
在一片掌声中,宋怀再次回到了舞台上。
在下半场,宋怀开始演奏他母亲生前所创作的乐曲,他通过琴声,穿越时空与自己母亲交流。
宋怀的母亲顾昙是一位伟大的钢琴家和作曲家。她八岁便登台演出,十八岁斩获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她是该项比赛自创立以来最年轻的冠军——一夜之间,全世界都认识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女钢琴家,世界知名交响乐团争着抢着要与她合作录制唱片,就在这时,她的第一首原创作品问世,众多音乐家、乐评人给了这首曲子极高的评价,世人纷纷惊叹于她那举世无双的才华。在之后的几年,她陆陆续续写下了许多不朽的作品,她的灵感好似从不会枯竭。
遗憾的是,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还不到三十岁,生命便戛然而止,她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昙花一现。出乎所有人意料,顾昙在事业的巅峰时期结婚生子,并于第二年难产去世,临走时,她只来得及给自己的孩子起了一个名字,“怀”。
有传言说,就连上天也嫉妒她的才华,所以才要早早结束她的生命。
宋怀只在录像带里见过自己的母亲。宋怀从小到大每一次失眠时,都会在被窝里看顾昙的录像带直至天明,录像中的母亲坐在钢琴前,温柔、端庄、优雅,每当这个时候,他便暗暗发誓,他要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他也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音乐。
可是,顾昙实在是惊才绝艳,后无来者,宋怀听母亲演奏时又骄傲又惭愧,自己学习音乐学习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是连顾昙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在音乐中,时光总是飞速流逝,台下观众还来不及反应,音乐会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尾声。
压轴曲不是别的,正是宋怀最喜欢的童谣——《鲁冰花》,大家在看到节目单时都感到意外,这首童谣似乎与这场音乐会的其他曲子格格不入,更何况它还是作为压轴曲。
宋怀拿着麦克风,喘着气,缓缓道:“下面这首曲子,我要献给我的母亲。”他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也……献给我的弟弟。”
“大家如果会这首歌,也可以跟着音乐一起唱,谢谢。”
白潇听到宋怀说到“弟弟”二字时,眼眸暗了暗,他除了惋惜那英年早逝的少年之外,更多的是对台上之人的心疼。宋怀自出生便没了母亲,宋承平这个父亲有跟没有一样,他亲爱的弟弟又发生意外去世,宋怀在这世间堪称举目无亲,偏偏自己作为他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对他又是那样的态度……白潇不敢想象宋怀是怎么熬过这些日子的,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宋怀坐回琴凳上,开始弹今天的最后一首曲子,温柔的音乐花儿一般渐渐绽开,逐渐传遍整个音乐厅。
观众席间,一开始只有零星的声音,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跟着琴声哼唱着这首耳熟能详的歌谣。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妈妈的泪啊鲁冰花……”
在曲声中,宋怀思绪万千
宋怀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顾昙,可他知道,他的妈妈一定非常非常地爱他,如果妈妈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同其他妈妈一样,在夜里,温柔地哼着歌谣,念着童话故事,抚摸他的小脑袋,哄他入睡。
还有宋泊瑜,这些年宋怀不只一次做过这样的梦——弟弟还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世间,依旧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一般,缠着自己给他弹他最喜欢的童谣,弹一遍不够,他总是撒着娇让宋怀再多谈几遍,而宋怀哪里舍得让弟弟失望,他每次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弹着这首曲子,直至弟弟入睡。而在弟弟入睡后,他会仔细为弟弟盖好被子,然后悄悄离开房间。
宋怀又想到了此刻距他不到五米远的白潇,他在今天了去了一项存续十年的心愿,他把他能说的不能说的,都通过琴声讲给白潇听了,就算今后他们两个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宋怀也觉得他这一辈子没有遗憾了,他与白潇这些日子的美好回忆,足够支撑他继续活过下半生。
最终,宋怀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他闭上双眼,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流到了他的下巴,而后掉落到地上。
现场一片寂静,就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被清楚听见,观众依旧沉迷在宋怀的音乐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厅内突然想起了炸雷般的掌声,掌声连绵不绝,经久不消。
宋怀在掌声中起身,右手抱胸,俯身谢幕。
谢幕谢了许久,宋怀的第一次个人音乐会最终在一片掌声中,到此结束。
音乐会结束后,为了庆祝这场演出圆满成功,宋怀和工作人员一同去了庆功宴,而白潇拒绝了宋怀的邀请,紧赶慢赶回到二人的家中。
时针走到十一点五十分,宋怀就披着一身风雪回到家中——他自还在舞台上起,内心就涌着一股冲动,他想快点单独见到白潇,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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