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讨厌吵闹嘈杂,比如怕苦怕痛。
但他更厌恶在他人面前流露出某种需要,所以总是独自承担所有事情。
这些都是裴不争脑瓜子灵光之后才悟出来的。
当他为此心疼得半夜狠咬被角痛哭的时候,林催云已经出国。
估计国外这么多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今天军训也是,宁愿忍着不舒服,拼命撑着,也不会出列休息。
好心疼云云。
裴不争看着林催云的表情逐渐凝滞。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裴不争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刚说了什么?用的什么语气?
是不是太油腻了?
云云这个表情,是被自己油到了吗!
裴不争一激动,手上的裤子突然被拽着往下滑了一截。
他僵硬松开,留下被拽得皱巴巴的裤腿。
纵容宠溺的笑容也逐渐凝滞。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片刻。
林催云的目光别有深意,裴不争脸皮一热,先撇开眼。
他耷拉着两条眉毛,像只内心受到十吨伤害的委屈大土狗儿。
林催云垂着眉眼,将手探向腰间,提裤子,向裴不争伸出手:“地上凉,起来吧。”
裴不争轻轻握住那只被裤子玷污的手,没敢搭一点力道,轻松起身:好QAQ
不远处,小盒混进学弟学妹的队伍中,揪了一匹西瓜猛啃,盯着树荫下的两人。
“争哥脸色怎么又不好了?”
隔壁室友埋头啃西瓜无脑夸:“争哥不一直都这样,看着凶得一批,其实结账刷卡的时候帅炸我,西瓜也能选到最甜的。”
小盒赞同:“好像也是,这西瓜简直来报恩的,争哥牛比!”
荣正青坐在他们背后,嫌恶地丢掉吃了一半的西瓜,目不转睛地盯着裴不争,眼神阴郁。
裴不争这种浪名在外的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直男钓gay,玩玩而已。
一个gay沉溺于直男廉价的拥抱和关心,心甘情愿地放下身段贴上去,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混在一起,能有好结果?
“哔——哔——一分钟时间,集合!”
“收拾垃圾,发现一处垃圾就多站五分钟!”
“四排迅速归队!”
林催云喝了两口小盒放的矿泉水,冲淡口腔中奶茶的甜味。
见他作势要走,裴不争急到:“我帮你请假回寝室休息。”
“不用了。”毕竟他都是装的,即使有稍微的不适,也可以忍耐过去。
他心思一转,很自然地说道:“等训练结束,你可以来接我吗?”
裴不争眼前一亮。
裴不争抱着半杯奶茶、几乎全满的矿泉水,怜惜地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
身体不舒服还要坚持训练,太心疼了云云了。
已经吃了药并且喝奶茶补充体力的林催云:真好骗啊。
林催云归队报数,教官惊讶地看着他站得笔挺,丝毫没有疲态。
果然,大学生的身体状态就是个谜。
四排教官跺跺脚,喊道:“来,学长学姐夏日送清凉,咱们不得表示表示?大家来首军歌!”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别怪我保持着冷峻的脸庞[1]”
“预备,起!”
这是一首包含告别伤情和坚定之情的军歌,放下与姑娘的恋情,奔赴国家的怀抱,爱意充沛,充满美好希望。
裴不争站在林催云正前方,见他双眼带着强烈的情感,隔着炽热的日光,与自己对视。
林催云双唇轻启,仿佛在诉说无声的情感,如四排嘶吼的歌声一般澎湃。
当四排其他人挨个忘记歌词,声量减弱,林催云的声音终于如水一般流淌出来。
“——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林催云唱完这一句,与裴不争纠缠的视线带上了笑意。
他并不是青春期冲动出国的小孩了,没头没脑的暗恋也沉淀多年,他现在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裴不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脏狂跳。
一时间,他甚至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在作怪。
他想了想,原来是出国五年,云云没有折节事他国,爱国之情反而更加强烈!
他这就回去,以云云的名义再盖五栋希望小学!
小盒他们收拾完东西,见四排送人的军歌都要唱完了,争哥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失了魂儿似的。
小盒卧槽一声,忙示意他走。
难不成还要学弟学妹们再唱一遍?
裴不争朝林催云小幅度挥挥手,露出张扬夺目的笑容,做了一个嘴型,转身离开众人视线。
林催云会意,指尖在裤腿缝轻轻叩了叩,抿不平嘴角笑意。
会来接他吗?
今晚总该能留在寝室睡觉。
别躲了。
关于裴不争的话题,在再次得令休息片刻的时候炸开了锅。
四排的教官伙着三排教官去勾搭二排教官玩,没人管他们。
这一方越来越火热。
裴不争的颜值,声音,身材。
裴不争裴家大少爷的身份和权势,裴不争安市榜眼的入学名次,众多的狐朋狗友。
还有他安市里上到上流晚会、私人赛车场,下到酒吧KTV小地摊的传说。
林催云对此很感兴趣,安静地听着。
玩得挺花的良民。
有人总结道。
林催云默默应和那人。
要是裴不争跟安市那群坏种混蛋一起学坏,他回国的原因就不是钓人,而是教他怎么好好做人。
周围的人探头探脑,有自来熟的男生问林催云:“听说你和争哥是好哥们?”
对裴不争的话题,林催云没有推脱过去,应酬式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
“嗯,好兄弟。刚从国外回来,不太熟。他快一米九,我183。”
“分数不高,高考已经过去了,专注未来吧。学校组织和社团,我会参加组织。他没有参加组织吗?”
有人解释:“听说争哥当了好几个社团外联部的部长玩,专门砸钱的,不过没有参加任何一个组织。”
林催云顿住:“…新媒体中心是校级组织?”
“对哈,争哥怎么会披着新媒体的红马褂?”
林催云也有些疑惑。
荣正青突然出声,咄咄逼人:“你看不出来裴不争在钓你吗?让他兄弟专门送东西过来,借口给你拍照,又搂又公主抱的,还要喝同一杯奶茶。”
四周一静,吃瓜目光炯炯有神。
他在林催云平静的视线下挤出一个难堪的笑。
“直男钓gay,活该去死。”
周围人都支起耳朵来。
什么?林催云是gay?裴不争不是恐同吗?
有人杵了荣正青一肘子,让他别说了,都是一个专业的同学。
荣正青却上头,爆出大料:“没见裴不争和他的自拍照吗?背景是裴不争的寝室,裴不争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寝室里。”
“裴不争对自己二十年好兄弟下手,到时候拔diao无情,安大又多了一个传说。”
林催云风轻云淡,将橡胶草坪上的草夹在修长的指间把玩。
深绿的草叶在指缝中穿梭,伴随着叹气,轻轻落在地上。
他仿佛不堪其扰,轻飘飘地看着他,眉间带有浅淡的忧虑。
“你说我是gay?”
毫不在意的反问让众人一愣。
林催云完全避开了荣正青对裴不争的恶意揣测,把争论中心引到自己身上。
林催云是gay的瓜会比裴不争来得更劲爆。
荣正青看了一圈好奇的同学,舌头打结,难道他们不知道他在国外公然出柜的消息?
好像是,林催云没和新生住一起,他们只惊艳于林催云的外貌,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荣正青硬着头皮引开话题:“你就没发现裴不争那煞笔在钓你?”
林催云确定了他的意思,又是一个无脑的追求者。
被落脸面后仍不知好歹地黏上来,甚至对着裴不争一口一个煞笔。
他语气疏离:“谢谢你别有意图的关心。”
“也请你闭上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诋毁裴不争?”
他因当众维护裴不争而感到愉悦。
仿佛回到童年时代,裴不争再次成为自己身后保护的人。
往往这种时候,裴不争只会拽着自己的衣角,心里眼里只装下他一人。
荣正青见他毫不领情,猛地站起:“裴不争那个傻子凭什么——”
只有早年接触过的人,才知道裴不争小时候不开窍。
林催云明了,促狭轻笑:“原来还是早年朋友?幸会。”
荣正青是被捏了嘴的鸭子,戛然而止。
又是这种熟悉的维护。
明明他的周围有那么多人,裴不争那个智障到底是怎么骗得他的青睐的!
周围一圈人面面相觑:公然出柜?豪门大戏?爱恨情仇?
三个排的教官溜达过来凑热闹,见大家围着荣正青,兴奋嚷道:“哟,干嘛呢干嘛呢!”
林催云神情愉悦:“荣正青要表演节目。”
荣正青:……
沉默的众人笑嘻嘻:好坏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两人又不在一个频道上
[1]选自《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一天的升温让一簇簇云粘结成一大团乌云,队伍刚解散,雨就悄无声息地下来了。
人在前面跑,雨在后面追。
杂乱的人群中,一抹扎眼的亮色在一片迷彩服中逆流而来。
“裴不争?”
林催云被他一把揽入伞下,和他贴在一起。
“还好来得快,这天儿真少见。”裴不争探头看了眼天,侧脸棱角分明,骨感极强。
“身体好点了吗?”
林催云攥紧了手机和帽子,尽量放松紧绷的身体,装作虚弱。
“有点头晕。”
裴不争按住他的肩往怀里搂,伞一度偏过去,“赶紧回寝室,别淋到了,秋天的雨有点冷,容易感冒。”
林催云:“好。”
“……”
“……”
裴不争举着伞,视线乱晃,看抱头逃散的学生,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林催云。
靠,现在是不是应该点说什么!
他的手是不是放错位置了?
不,这是避免云云淋了雨他不知道。
云云身体真暖和。
脏脏的,得回去洗洗。
特地挑选的沐浴乳也是云云的味道。
云云身体还好吗?
会不会淋到雨?
裴不争走神,伞一度倾斜,雨点争相落到裴不争肩上。
林催云伸手,覆在他举着伞的手背上,朝他那边推,愣是没推动。
“别往我这边遮了。”
裴不争不为所动,瞟了眼两只贴在一起的手,扭头,又偷偷摸摸瞟了一眼。
林催云侧过身,几乎靠在他怀里。
他屏气了,林催云一边想着,一边握住伞杆往他那边推。
“我淋不到雨,自己遮好。”
他斜睨一眼裴不争,松开手时,指尖从他手背滑过,如蜻蜓点水,泛起涟漪。
明显感觉到裴不争的身体僵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乱咳。
按在肩膀上的手也不自然挪动,抬起来一点,几乎是虚搭在军训服上。
林催云看向前方,余光注意到什么。
他冷淡的目光看向伞外,与目睹他所有动作的女生对视,缓缓勾唇一笑。
女生张了张嘴,慌张地用帽子遮住脸,几步窜进人群中没了身影。
裴不争一路上护着林催云,不让别人挤着他,也不让他淋着雨。
两人回到寝室,林催云只有裤腿湿了一些,裴不争全身上下都有些零零散散的水痕。
“你先去洗澡吧,别着凉了。”
林催云靠在桌前,低头解开腰带,衣服一松,宽大的迷彩服衬的身形瘦削,终于有了些散漫。
他手指慢慢地解开迷彩服扣子,露出锁骨处白皙的皮肤。
其他人被晒得黢黑的时候,林催云涂了裴不争给他准备的防晒,加上本来也不是易晒黑体质,捂了几天,现在更白了。
裴不争没有回应,林催云抬头,见他抿紧嘴唇,双眼紧盯自己的锁骨,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催云脱掉外套,露出一身干净的白衣,一天下来不免沾染自己的味道。
他转身将外套挂在床边,展露自己的背部。
那伸展的手臂线条流畅,衣衫下略显单薄的肩胛骨轻微舒展,如一扇翩跹的蝴蝶翅膀。
“裴不争?你在看什么?”林催云忽然偏头提醒他,似乎只是单纯地提醒。
裴不争猛地后退一步,梦魇似的,洁白的背部怎么也挥之不去。
“啊,什么?”
林催云解开头发,将皮筋放进盒子里,才指了指阳台上的浴室:“你先去洗澡,我等会去。”
裴不争磕磕绊绊:“没事,你先洗,我去校外洗就行。”
被雨淋湿了,所以顶着大雨去校外洗澡,这个理由真拙劣啊。
林催云看向外面的雨,道德绑架他:“好兄弟这么见外啊,小时候都能用一个洗澡间,现在却不愿意。”
他补刀:“原来这么生分了。”
裴不争羞愧好兄弟的情分,一分钟收拾完衣服,毛毛躁躁,毛巾一扯,就进浴室关了门洗澡。
林催云接了热水站到浴室门口,听到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浅啜一口,转身进屋。
如果他等会儿趁着自己洗澡的时候偷偷离开,一天的功夫照样白费。
他脱了迷彩裤,爬上裴不争的床,将他卷起来的被褥放平,连着被子四个角也理得不见一丝褶皱。
前几日一直很干燥,新铺的被子放上几天也不会捂出味道,一打开便能睡下。
林催云下床,收拾好要换的睡衣,想了想,反身将一件贴身衣物放在了自己床上。
就压在裴不争给他准备的玩偶身下。
裴不争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一条湿毛巾搭在脖子上,洗了跟没洗似的。
水顺着发梢滴滴答答落下来,衣服顺势贴上去,浅浅勾勒出肌肉起伏的轮廓。
林催云只浅浅地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将干毛巾放到他手上,说:“先用干毛巾擦擦水,赶紧吹头发,别着凉了。”
裴不争拿着属于林催云的毛巾,呆。
林催云与他擦肩而过,搭在浴室门把手上,说:“一会把毛巾递给我就行。”
裴不争呆愣愣地点头。
林催云展颜一笑,带上门,浅淡的笑容隐匿在浴室门后。
裴不争把自己的湿毛巾挂到衣架上,一紧一松地抓了抓手上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身上按。
松软的毛巾吸干一颗颗水珠,在皮肤上撩起暖意。
裴不争一脸懵。
怎么回事,好像有点热?
难道自己发烧了,就淋这点雨?不至于不至于。
那到底是为什么?
浴室里,林催云轻叹。
明明中午还在烦恼裴不争不回寝睡觉,现在他就已经在外面了。
刚用过的浴室也充斥着他的气息。
估计裴不争会犹豫,该怎么开口还毛巾。
然后磨磨蹭蹭地不敢敲门,这样就不会在他洗澡的时候离开寝室。
外面突然响起人声,好像是小盒回来了,骂骂咧咧的,一瞬间冲破林催云的暗昧沉思。
“我靠这雨,太狗了。”
“争哥回来啦?今天住寝室啊?”
小盒扒在隔断往外看,提醒道:“诶诶争哥你用错毛巾了,这是林学弟的!”
裴不争:“……我知道。”
小盒用他聪明的脑瓜子一想,还是不明白:“争哥你不是有吗,干嘛用学弟的?”
浴室内的林催云:……这种直接的问话莫名熟悉。
他上次向小盒问裴不争归寝情况,自己也是被反问得无法回答。
裴不争冷冷地瞥他一眼,硬着头皮敲响浴室的门。
一条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把毛巾拿了进去。
小盒:“不愧是好兄弟,毛巾都用同一条。”
裴不争收回目光,咬牙:“你的饭要凉了。”
“嗷对,新生今天放得早,挤死了,争哥吃晚饭没?”
“一会吃。”
裴不争打开了吹风机,两人没再说话。
林催云抬着头,将毛巾埋在脸上,闷闷地笑了一声。
他打开花洒,水流顺着毛巾流遍了每一寸肌肤。
等吹风机的声音消停,林催云轻微的敲门声吸引了裴不争的注意力。
他看了眼室内激情干饭的小盒,轻手轻脚走过去,伏在门前。
“怎么了?”
隔着一道门,林催云的声音坦荡:“内裤好像忘在床上了。”
裴不争:小脸一红
林催云没听他回答,轻声道:“小盒在里面,挂空裆出去不太好,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马上,等等我。”
裴不争喉结滚动,蹑手蹑脚到林催云床上去。
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玩偶坐在被子旁对着他笑得夸张。
玩偶下露出一点白色布料,他拿开一看,果然躺着一条内裤,平角的。
“争哥——没事没事,这阳春面真不错!”小盒抱着饭盆看他,见他一脸不耐烦,迅速转头继续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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