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理事长递交了退学申请。”北沢撇了一眼一条拓麻手中的汇报表,“已经从本家调人来了吗?”
“是的,在这个重要关头,您要上哪去呢,北沢大人?”一条拓麻严峻地说道:“外面的情况比学校里不知道危险了几倍。”
“没关系的。”北沢满不在乎,“他们奈何不了我。”
“你不是说要助我扫清一切阻碍吗?”玖兰枢将北沢先前的誓言念出,玩味地说道:“现在好了,你就想直接走了?”
“不是你想的这样。”北沢毫无任何仪态可言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这次是要去欧洲。”
“听上去似乎与我无关。”北沢如此无礼的行为,玖兰枢好似没看见一般,“为什么要特意和我说这件事?”
“想和你一起分享我的喜悦。”北沢也没明说自己去欧洲的理由是什么,“等我回来。”
“我会等不及的。”
“那也得等。”北沢望了眼玖兰枢面前的棋盘,一言说出了棋盘的结果,“Material.”(死局)
***
私人飞机降落在欧洲的某个国家机场上,出发前北沢并没有说明这趟行程的终点是哪里,只是含糊其辞地称其在欧洲的某处。原谅雪音的补课还不够到位认不出这是哪,出了VIP通道后,身边便布满了形形色色的金发碧眼外国人。
车标金光闪闪的加长轿车在机场车道上等候着,身着燕尾服的执事拉开了车门邀请入座,北沢见怪不怪地拉着两人钻进了车内。
屁股底下是柔软的皮座椅,雪音捏了一把夜斗,“喂,夜斗,我不是在做梦吧?”
“痛!”夜斗回手反拍了雪音一巴掌,说道:“看到没有,做本神的神器,什么东西没有?”
北沢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听着副驾驶座上英俊的金发男人絮叨:
“大人你好久没有回来了,是特殊生物仲裁所那边的协议结束了吗?要准备重新征战欧洲了吗?我已经等您好久了,这些年来我都有遵从您的命令不踏出城堡一步直到您的归来。”
“协议还没有结束,不想打战了,我是回来取血的。”
“什么?”金发男人猛地转过头来,讶异地说道:“大人,您说……”
“我是回来取血的。”北沢又重复了一遍,“哪句话没听明白?”
夜斗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发觉这金发男人和北沢似乎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语气十分熟稔,除了使用敬称以外,其它更像是友人之间对话。
“欸,苍介,这人是谁啊?”夜斗悄声用日语问道。
“我啊?”不料金发男人笑眯眯地回道:“我是大人的管家,负责管理大人领地内的大小一切事务。”
“好厉害,竟然会说日语。”雪音发出了惊叹。
金发男人:“毕竟大人当时的日语是我教的呢。”
北沢:“啰嗦,没感觉你教得有多好,国语考试我照样考了不及格。”
北沢一行人的目的地似乎不在城市内,轿车驶出了城区,驶离了柏油路的道路而是转向了极为复古的石砖路,雪音隐隐看到了立在地上的路牌有一个大大的DANGEROUS(危险),明明是石砖路坐在车内却感到极其平稳,雪音一遍感叹高级轿车就是不一样,又想这个路铺得可真好。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黑夜笼罩了大地,贴了防窥膜稍显暗色的车窗外是重复的森林景色,树影重重叠叠,显得车外的世界格外幽深。夜斗已经自得其乐地在车内开了一瓶香槟,不过小酌了两口脸颊上便泛起两片薄红,夜斗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澄黄色的液体色泽透亮,他问道:“苍介你喝吗?”
北沢婉拒了夜斗的邀请,说道:“我等下要喝的东西比这个刺激一万倍还不止。”
“北沢先生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毫不知情的雪音问道。
也不知北沢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因为想变得更强。”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头,不赞同地说道:“大人你已经够强了。”
“如果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算什么强?”北沢嘲道。
“是谁?”夜斗吃味道,饮过酒的他变得格外坦率,哪怕只是一杯度数不高的香槟。
“你啊。”北沢戏弄似地捏了捏夜斗泛红的脸颊,异于常人的温度很快染上了北沢,触碰到的一小片肌肤微微升温。
一小杯的香槟很快满足不了夜斗了,就在紫发男人抱着一瓶葡萄酒哭嚎时,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森林的尽头是座高耸的山峰,雪音摇下车窗,从车内探出头看,漆黑的夜色之下,山峰上有一座高层尖顶建筑,远远看去,建筑中玻璃窗透出来的光亮好似夜空的繁星点点。弯弯绕绕的山路也不知是开了几圈,车子总算停下了。
金发男人快步从副驾驶座出来为他们打开车门,眼前正是雪音在山下时看见的那栋建筑,整个前院里连盏路灯都不开,要不是门缝里隐隐漏了些光出来,雪音恐怕会以为血族们都不需要灯。
夜斗抱怨了一句,“怎么不开灯?”
金发男人恭敬地回答道:“上回大人回来时嫌灯光太亮,吩咐我们不要开灯,从那以后院子里都不开灯了。”
这个人对北沢还真是言听计从,雪音在内心咂舌道。
“最近有什么变化吗?”北沢边走边问,推开大门后入目左面一排穿着燕尾服的金发碧眼男性,右面一派是穿着女仆装的秀美女性,这种类似电视剧的场景不禁炫花了雪音的眼。
然而北沢只是撇了一眼问道:“其他人呢?”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夜斗和雪音以外的人,男的单膝下跪,女的屈膝,一致请罪道:“十分抱歉!”
几十个人的声音无比洪亮,在广阔的前厅还带着回音,北沢快步往楼梯上走,自称北沢管家的金发男人在后头解释道:“昆蒂娜大人把他们都调到了庄园那边去了。”
北沢的脚步一顿,“怎么没和我汇报这件事?”
金发男人观察着北沢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昆蒂娜大人说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这里,让我无须和您汇报这件事。”
这件事无论在金发男人眼中还是北沢的眼中都称不上什么大事,他也没多在意,“我要回房间,你忙你的吧。”
夜斗他们捂着耳朵小跑跟在北沢的后头。
作为古堡主人的主卧从地形上来说自然是最为优势的存在,同样也是最为私密的存在。北沢领着两人往自己的主卧走去,几十年没来,难免有些生疏了,一路走来当他们正式踏入北沢的卧室时,就连惊叹的表情也无法表现了。
北沢的房间比起外头走廊上的华贵程度只能称得上是平庸,隐隐有着点北沢在东京那套房产的感觉,房间的正中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帷幔大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黑沉沉甚至有些普通的棺材,倒是很符合从前那些关于血族的传言。
以前传言说辨认一个人是不是血族就看他的卧室里摆着是床还是棺材。
夜斗和雪音或多或少都听过这样的传言,提出这个问题时,北沢才略带一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时候血族之间很流行在卧室里面摆棺材,我这个勉强算是赶了一会潮流吧。”
“噗……”夜斗和雪音都捂住了嘴强忍着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没关系,想笑就笑吧。”那段风潮过去之后,北沢也懒得把床换回来了,反正平时根本就不在这里住。
两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小声,趁着两人还未缓过劲的功夫,北沢掀开了自己的棺材。打扫卫生的仆人根本不敢对北沢的棺材轻举妄动,里头和北沢离开时一样,暗红色的软垫铺满了整个棺材,头部的位置放了一个小枕头,小枕头微微下陷,上面正放着一瓶猩红色的液体。
时间逝去,可是这瓶液体仍没有一丝褪色,北沢拧开瓶盖,随着螺纹被旋开的最后一丝,夜斗隐隐看到那瓶略显黯淡的液体似乎变得鲜活起来。
这瓶液体已经能够确定是血液了,只是不知道是谁的血液,夜斗眼睁睁看着北沢毫无犹豫地将整瓶液体都吞入腹中。
喉结咚的一声往下滚动,从小腹处热气开始聚集,幽幽的红眸亮起,铂金色的发丝无风自扬,又轻柔地落在了北沢的肩上,发尾从北沢的肩膀滑落,竟达到北沢腰间的长度。
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亚于看了场大变活人,长发遮挡了北沢的表情,只听他说道:“好烦,又长这么长了。”
声音毫无起伏,难以分辨喜怒。
北沢的身影已经生长成他曾最爱保持的年龄段,猝然生长将衣服勒得绷紧。
一阵看不见的波动在整个房间肆虐震荡。
哐当——
房间内所有家具浮空而起,又落在了地面上,厚重的地毯掩盖了一部分的坠落声,挂在墙上看不出年代的画像掉落在柜子上,柜子受到了撞击,上头摆放着叫不出名字的贵重物事滚落了一地,在北沢的力量冲击下又全部碎成了粉末。
仿佛一场飓风洗劫了整个房间,北沢的红眸内毫无任何理智可言,男人的身体佝偻着,似承受不住巨大痛苦般发出细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