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这么想了。”
谢渊昨晚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想着古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昨晚那么严重的车祸,韩新知都没有当场死亡,还坚持到被送去医院,接受了急救,没道理脱离生命危险后,还一直醒不过来。
“对了,怎么没看到韩新知的父亲?”
韩新知玩赛车时出了车祸,命都快没了,这么大的事,是肯定要通知直系亲属的,就算谢渊和韩新知的父亲关系再不好,此时也不可能瞒着。
“昨晚我接到消息,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和韩兴怀联系过了。”
提到韩兴怀,谢渊一脸嫌弃,真是半点都不掩饰对韩兴怀的不喜。
“韩兴怀和我前后脚到的医院,也在医院守了一夜,今天早上才离开的,说是年纪大了,熬了一夜身体有点撑不住,先回家去补个觉,下午再过来。”
韩兴怀的年纪确实比谢渊更大,这话一说出来,谢渊就不好拦着了。
但是细想一下就知道,韩兴怀这样的做法有多凉薄。
不管怎么说,躺在病床上的都是他的亲儿子,现在,亲儿子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要是爱孩子的父母,肯定急都急死了,哪儿还睡得着。
况且,同样都是熬了一夜,谢渊这个身体不好的舅舅都还在继续守着,没有离开,韩兴怀这个当父亲的凭什么回家去补觉?
不知情的人,看到谢渊和韩兴怀对待韩新知的态度,恐怕还会以为韩新知不是韩兴怀的儿子,而是谢渊的儿子。
这段时间,元青偶尔也会想,到底该怎么揭穿夏晨熙的真实身份。
眼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瞬间戏精附体的元青装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指责韩兴怀道:“韩新知的父亲怎么能这样?自己的亲儿子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还有闲心回家睡觉,他睡得着吗?也不怕睡着了会做噩梦。”
谢渊吓了一跳,不知道元青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赶紧开口,安慰道:“没什么好生气的,韩兴怀一直都是这样,自从我姐姐去世后,他就开始迷恋上了养生,除了拿各种营养品和保健品当饭吃,生活作息也很有规律,每天都在相同的时间睡觉和起床,从无例外。”
昨晚,韩兴怀愿意留在医院,守了韩新知一夜,本就对韩兴怀没报什么期待的谢渊就已经很满意了。
元青忍不住叹气,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自怜。
“小时候,我还以为世间所有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长大后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爱孩子的父母占绝大多数,但是,不爱孩子的父母也不是没有。”
元青一脸落寞,谢渊见了,心疼得不行,知道他是从韩兴怀对待韩新知的冷漠态度中,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谢渊看来,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元青,肯定是对亲生父母抱有期待和憧憬的,奈何夏文瑞和李慧欣夫妻不当人,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疼,一味地偏疼养子,简直是脑子有坑。
为了开解元青,谢渊不惜撕开了自己的伤疤,开解元青道:“缘分这事很玄妙,同样都是养孩子,有些孩子就是来报恩的,有些孩子却是来寻仇的,同样,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缘分,有些人就注定亲缘淡薄。”
毫无疑问,谢渊口中“亲缘单薄”的人,说的就是自己。
“这么看,咱们俩还真像,你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不小心抱错,十几年间,都没有和自己的亲生父母见过面。而我,同样亲缘单薄,母亲,父亲,姐姐,先后离我而去,就剩下韩新知这么一个外甥,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孩童时期的自己,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就和韩新知失去母亲时差不多大。不过,我比韩新知幸运,我有一个姐姐,长姐如母,姐姐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也是谢渊没办法放着韩新知不管的原因,这毕竟是他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元青能听出来,谢渊和家人的感情很好,也很思念这些亲人,不过这些略显软弱的情绪,都被他藏在心底,藏得很深很深。
低头看着手腕上戴着的腕表,元青忽然就感觉到了谢渊对自己的沉重爱意,脸瞬间红了。
看到元青手腕上戴着自己送的腕表,红着脸,低头不敢看自己,谢渊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道:“元青,韩新知是我的外甥,但他以后还是会结婚生子,和喜欢的人组成家庭,我管不了他一辈子,更不可能陪他一辈子,但是元青,我想陪你过完这辈子,以后的余生中,你愿意当我的亲人吗?”
听了谢渊的告白,元青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这个小世界的谢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的两个小世界,不管是邵渊还是雷渊,明显都没谢渊这么会撩,这直球打的,元青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幸运的是,就在这时候,VIP病房里传来了看护激动的声音。
“韩少爷醒了!”
元青猛地站起身,扔下谢渊,头也不回地冲到了韩新知的病床旁。
谢渊哭笑不得,一看元青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告白太突然,把人给吓到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得知韩新知醒了,谢渊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也顾不上自己刚才的告白还没有收到回应,赶紧过去查看韩新知的情况。
“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瞒着。”
韩新知一看到谢渊就害怕,知道自己闯了祸,害怕舅舅生气,更是不停冲着谢渊讨好的笑。
一看韩新知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谢渊就是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好好养伤……”
谢渊话还没有说完,韩新知就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
受伤了还不老实,想干嘛呢?
谢渊冷着脸,还没有训上几句,就看到韩新知瞬间变了脸色,眼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舅舅,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舅舅,我的腿……”
谢渊也很着急,但还是竭力维持着镇定,安抚韩新知道:“冷静一点,你的腿还在,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韩新知一动,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可即便是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韩新知还是咬牙坚持着,努力伸手去碰自己的大腿。
摸到温热的大腿肌肉,韩新知才稍微松了口气,没那么恐慌了。
“舅舅,我现在浑身都疼,动不了,也没办法起身,你能不能拿手机拍一下我的腿,把照片给我看看。”
韩新知现在是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了,摸到大腿还在,但他却不敢真正放心,大腿之下,还有小腿和双脚,必须看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他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谢渊一脸冷漠地转过了头,理都不想理没事儿找事儿的韩新知。
最后,还是元青看韩新知可怜,担心他一直自己吓自己,最后把自己给吓出毛病来,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韩新知浑身缠着纱布,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展示给韩新知看。
韩新知一看,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虽然照片上的自己浑身都缠着绷带,看上去特别狼狈,但是同时,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四肢俱全,并没缺胳膊断腿。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韩新知本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或者是早逝的生母在一直保佑着他,所以他才能在这么严重的车祸中死里逃生。
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时,韩新知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玩赛车,车祸截肢,成为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要是真的沦落到那种地步,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什么截肢,什么残废,什么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全都是虚惊一场,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韩新知的情绪大起大落,从极度恐慌,到竭力保持镇定,再到最后彻底放下心来,大悲大喜,不过如此。
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再加上受了伤,心理脆弱,韩新知忍不住就想哭了。
“舅舅,呜呜呜……太好了,我的双腿还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车祸截肢了……还在想,要是没了双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谢渊一听就火了。“只是没了双腿,你就不活了吗?照你这逻辑,全世界那么多肢体残缺的人,他们全都不用活了?大老爷们的,就不能坚强一点?”
被谢渊一骂,韩新知就怂了,抽了抽鼻子,硬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不敢再哭。
没多久,医生就给韩新知做完了检查,一边安慰他好好休息,一边偷偷给谢渊使眼色。
谢渊点了点头。
等医生走后,又冷着脸骂了韩新知两句。
“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小命都差点儿丢了,你应该也吃到教训了,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
韩新知心虚,冲着谢渊一脸讨好地笑,越看越傻。
“元青,你帮我看着点这小子,我出去打个电话。”
元青知道谢渊是想去找韩新知的主治医生,了解韩新知的情况,又不好让韩新知知道,才让自己帮忙打掩护。
“你去吧。”
等谢渊离开后,躺在病床上的韩新知瞬间就活了,开始拉着元青聊八卦。
“元青,谢谢你来医院看我,不过,你怎么会和我舅舅一起啊?”
韩新知很了解自己的舅舅,那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除了赚钱,就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明明年纪还不大,却活得和老干部一样。
每次,韩新知见到谢渊,不是在挨骂,就是在等着挨骂,搞得韩新知一见谢渊,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得不行。
很难想象,性格这么严肃古板的舅舅,竟然会和元青这么投缘。
元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韩新知都快好奇死了。
“韩少爷不知道吗?我正在和谢总一起开公司。”
韩新知八卦的眼神太明显,元青佯装镇定,也不管韩新知信不信,胡说一通。
“我家老爷子介绍我和谢总认识时,就曾经提点过我,谢总很有商业头脑,眼光又很独到,投资了多个领域,少有亏钱的。我是第一次开公司,没有经验,就想着找个有商业头脑的合作伙伴,多向他学习学习,不行吗?”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韩新知明显不信。
“要不是我对我舅舅特别了解,说不定我也会被你骗了。”
元青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舅舅那人,平时总是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冰块脸,看着就很不好惹,一般人见了我舅舅,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谄媚讨好,特别狗腿。前者,我舅舅不会屈尊就卑,主动接近,后者,我舅舅压根就看不起,更不可能和对方合作。”
“看来,你对你舅舅还挺了解。”
谢渊还真是没白疼这个外甥。
“那是自然。”韩新知一脸得意。“元青,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我舅舅答应和你一起开公司的,但是我了解我舅舅,他最擅长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定啊,开公司就是一个幌子,谁知道他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嘿嘿~”
谢渊对元青的在意毫不掩饰,表现得特别明显,韩新知既不瞎,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谢渊对元青别有用心。
不容易啊,都一把年纪了,舅舅终于开窍了。
韩新知的年纪比谢渊还要小上十来岁,他的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每一段恋情,都谈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谢渊却是另一个极端,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活得跟个苦行僧一样,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搞得韩新知一度偷偷怀疑,舅舅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毕竟,谢渊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
好在韩新知还没有真的傻到家,自己偷偷猜测就算了,没敢把自己的猜测拿到谢渊面前说,不然谢渊怕是会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实话,韩新知还真的担心过舅舅会孤独终老,没想到忽然冒出了一个夏元青,舅舅就像是老房子着火,一头陷了进去。
韩新知还是挺为舅舅高兴的,不管舅舅最后不能不追到元青,有了喜欢的人,大大方方地追求,谈一场普通,但却刻骨铭心的恋爱,总好过一辈子无欲无求,孤独终老。
“元青,说真的,你以后真的会成为我舅妈吗?”
还好元青此时没有喝水,不然,“舅妈”这个惊世骇俗的称呼一出,元青肯定会惊得把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吐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少爷,你想多了。”
韩新知一脸“你别蒙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元青,我真心拿你当朋友,所以才没拐弯抹角,藏着掖着,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说,你到底是不好意思?还是心里有鬼?”
元青没说话,脑子里想的都是谢渊怎么还不回来啊?
韩新知这么喜欢八卦,一个人,也能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元青就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元青正想着谢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下一秒,谢渊就真的推门进来了。
元青偷偷松了口气。
“韩新知,我看你是身上的伤口不疼了,这才有精神胡说八道。”
韩新知嘿嘿傻乐,脑子一抽,就脱口而出道:“舅舅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想趁着你不在,先和小舅妈联络联络感情嘛。”
什么小舅妈?
听到这个称呼,谢渊愣住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元青。
元青尴尬得不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站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渊追着元青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冲躺在病床上的韩新知说道:“你好好养伤,晚点儿,我再来看你。”
韩新知巴不得谢渊去追元青,不要留在这里陪自己,闻言,连声说道:“舅舅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去追小舅妈去吧。”
听习惯了,谢渊也不觉得“小舅妈”这个称呼古怪了,甚至还觉得挺顺耳。
只是,谢渊也猜到了元青应该不喜欢这个称呼,就轻咳了两声,假模假样地提醒韩新知道:“元青面皮薄,听你这么叫他,肯定会不好意思,你心里明白就行,不用总是把‘小舅妈’这个称呼挂在嘴上。”
韩新知:……
呵,男人。
口是心非是吧。
“舅舅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就是心里把元青当小舅妈,但是嘴上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这么简单的事,韩新知当然能做到。
得了韩新知的保证,谢渊这才离开病房,脚步匆匆地去追元青。
逃离了韩新知的病房,元青才感觉没那么尴尬了,都怪韩新知语不惊人死不休,“小舅妈”什么的,是能随便乱喊的吗?
“元青……”
谢渊追上了元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元青狠狠地瞪了一眼。
谢渊哭笑不得。
“瞪我干什么?我又没惹你生气?”
谢渊也觉得很委屈,明明是韩新知口不择言,惹恼了元青,元青却冲着他撒气,他算不算是遭了池鱼之殃?
不过,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小祖宗,谢渊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乖乖受着。
“韩新知胡说八道,惹你生气,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如果他以后还口不择言,故意说一些你不喜欢听的话,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是他还敢还嘴,你也可以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一边是外甥,一边是心上人,绝大多数人都会感觉左右为难,但谢渊却毫不犹豫,偏心偏得理直气壮。
元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韩新知和谢渊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联起手来,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不管他怎么说,都会掉进这个坑里。
难怪古人常说,外甥像舅。
韩新知的性子确实和谢渊很像。
元青很清楚,不能再继续了这个话题了,不然一定会把自己给绕进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元青又狠狠地瞪了谢渊一眼,然后才特别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医生怎么说?韩新知没事儿吧?”
谢渊叹了口气。
“不太好。”
气氛本来还很轻松,忽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本来,我们只担心韩新知伤到了脑子,看到他醒来,就以为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韩新知自己说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甚至,腰部以下都没什么知觉。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暂时还没有查出问题来,只是委婉地提醒我们家属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韩新知可能伤到了中枢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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