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用之前用过最让云锡反感的语气喊着“小锡”，然后笑着说:“没关系，我原谅你这次，反正，我们都会死。”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轻到云锡只听到他模模糊糊地说了什么，又不明白意思，然后显而易见地被他这声称呼恶心到了。
而离江醒楠最近的言临归听到个大概，好看的眉头皱起，不懂江醒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这次的任务危险归危险，可之前的高死亡有大半原因是探测人员全是未曾涉事的普通人，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自然难以和变异物对抗，反观他们现在的配置，怎么说也不至于像前几次那么惨烈。
这句话初一听会让人觉得是江醒楠气上头不过脑说的诅咒，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神色出奇地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这是知道些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隐情？
言临归带着疑惑想看他接下来会再说什么，谁知江醒楠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离开了，让人不解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言临归心底的不安在跳动。
这场闹剧很快就潦草收尾，下午点名分组完后林殷给了所有人最后十分钟放松时间，同时也是给他们跟其他队伍熟悉的机会。
时间一到，正式出发。
他们已经规划好了最快的路线，从下午开始行驶个一天一夜方可抵达，四五点街道上的变异种居少也是最方便出发的时间，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晚上和清晨时间段会骤然增加的丧尸。
言临归他们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队伍分到了一组，对面是四人小队，两男两女，除了队长以外都是普通人。
他们的队长是个高挑的女人，利落的短发和臂上的肌肉象征着她不好惹。
她的自我介绍也很简单:“苏羽，土系异能。”
【作者有话说】：搞点小悬疑玩玩
第三十四章 调戏但心虚
苏羽大方地介绍完自己后她的其他队友也接二连三地跟上，高马尾女孩叫周洋，另外两个寸头男人分别是归栗和归离，归姓两人是长相一模一样衣品却不同的双胞胎。
互相介绍完后，苏羽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们遇到什么危险在无法保证我们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帮忙的，同理，你们也可以这样对我们，毕竟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合作，各过各的最好。”
看得出来他们小队的封闭意识比较强，对外人难以产生信任，哪怕对面的条件优越。
言临归他们对此倒没有意见，短暂沟通后达成共识，必要的时候合作不必要的时候各自分散。
与此同时徐十煦带着陈盛回来了，陈盛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跟在徐十煦旁边显得分外乖巧。
余铭把现在的情况和两人说了后他们同样没有异议，只是徐十煦提了一嘴交通工具的分配。
是的，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不会一锅端，除了他们自带的车以外A号基地还给每组配对了辆经过改造安全性强的越野和房车，后者是为了在路途中休息用的，另外还有辆不会发出噪音的摩托。
云锡这个从来没有特别欲望随心所欲的人却在这时出了声:“摩托你们打算用吗?”
众人摇头。
不管什么时候摩托都是会被第一否认的交通工具，它既没有防护又不耐长途，基地配对不过是担心越野等出了问题好有个后路，基本不会有人在最开始选择它。
“如果你们都不开的话，给我用呗，”他勾唇一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云锡喜欢骑摩托，这是一件鲜少有人知道的事，就连江醒楠都不清楚。
他偶然在训练营练习驾各类车技巧的时候尝试了第一次，至此喜欢上了那种感觉，深夜凌晨的时候，云锡会骑着摩托在尸横遍野的街道上漫无目地行驶着，丧尸和变异种都会与他擦肩而过，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中二一点说就是，他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没有过去不知未来，永远都会被那层“稀有异能”的枷锁困住，只有在骑摩托风都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他才会难得找到那么点名为自由的钥匙。
苏羽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危险确定吗，接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又闭上了嘴，向其他队友递去眼神得到答案后点了点头:“我们都行，随你们分配。”
言临归看了云锡一眼:“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没意见，注意安全。”
余铭:“我也没意见，要是让我来整摩托就是送死。”
徐十煦和陈盛也是同样，经商议过后房车留给了苏羽他们，剩下就是队内讨论，很快就理所应当地分出了徐十煦和陈盛一辆、余铭跟言临归、云锡单独摩托这几项决定。
十分钟一到，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哨向他们整齐有序地上了各自的车，云锡拿着抹布慢悠悠地擦拭握把，言临归走前意外地多看了云锡几分钟，最后让他累了就去频道里说后便在陈盛的招呼上进了越野副驾。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个玩闹的小孩，然后轻飘飘地告诉他玩累了就回家。
云锡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喃喃了句他这是被陈盛传染了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刚开始遇到的都是低级的变异种完全不影响行程，顶多多停留一会开路。
但是在路程才进行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他们原定的大路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坑，深不见底。
可能是地震导致的塌陷，从巨坑开始延伸的四面八方都有裂开的深缝。
有缝隙的地方不能碰，那里一旦受到重力就会像巨坑一样向下塌陷，这个结论还是他们损失了一辆车得来的。
本来在最前面打头的人没注意裂缝直接驶过，结果在轮胎压上缝隙的一瞬间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然后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半个车身就已经深陷进去了。
里面的人救是救出来了，但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驾驶员最严重，现在都还在榻上躺着。
目前所有人都倒退停在了没有缝隙的地方，商量如果不能走原来定好的路该怎么办。
这事是林殷他们该愁的，无所事事的云锡给摩托熄了火，半靠在上面看着言临归从车上下来。
他心生邪念，朝着言临归吹了声口哨，在对方不解看过来时勾勾手指。
调戏意味十足。
可是没想到，言临归竟略过了他的视线走了。
言队这是在无视他??
云锡心中警铃大作，立马直起身子，准备上前询问的话在注意到言临归走向的人是林殷时顿住。
哦，原来是为了正事，那没关系了。
……才怪。
云锡莫名诞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气，怎么林殷和其他人都见过少年时代的言临归，就他没看过。
随之转念一想，言队也不知道他之前什么样啊，貌似挺公平。
等等，别说言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而且人家估计都没有想知道的心思。
云锡感觉自己脑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两边哪个想法都不占上风，直到言临归谈完来到他旁边时两小人便在刹那间蒸发了。
管他以前不以前的，当下最重要。
“刚刚林殷有事先喊我过去，抱歉。”言临归的似乎以为云锡让他过来也是有什么要紧事，说完便这么静静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发言。
这下云锡自我纠结全都化为了浮云，取而代之的是心虚。
好心虚，明明早就知道言临归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调戏还依旧做这种举动，面对言队如此干净认真的眼神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啊！
云锡咳嗽了几声:“咳咳…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都忘了——对了，我们一会怎么办，绕路吗?”
这转移话题方法甚是僵硬，要换做其他人早发现不对劲了，得亏言临归是个反应迟钝的，闻言点了点头，也没看出云锡拙劣的演技:
“林殷说有三条可以绕开的路，但那些路都没被探索过，危险程度全不确定。”
【作者有话说】：上章然忘取标题了
也就是说，原本就被分成十组的一群人，又要被分成三大队，然后生死看命。
林殷手上有前几轮留下的地图，但地图经过时间的打磨好多地方都模糊了，只能隐约看清左右两边都有更远更绕的路，而右边会经过一片树丛的地方会有分叉口，那就是第三条路。
为了安全起见，林殷把地图打印了好几份，每个队长都人手一份，可惜的是本就不清晰的地图经过水墨印下后比原本的还要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个路段以及终点标的红圈。
不幸中的不幸，现在接着要三组三组分配的云锡在分到他们那组的人里看到了江醒楠，还有之前有过节的一些人。
或者说他之前跟谁都多多少少有点过节，因为性子张扬不知惹了多少，总之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至少一半都看他不爽，偏偏那一半还都是有实力的。
云锡装作没看到别人淬着恶意的视线，扭头就和言临归讨论要走那条路，看那些人的脸还不如看他赏心悦目的言队。
“我是比较偏向右边，最好是直走，”云锡在地图上有丛林的那一边点了点，“植物比怪物好对付，也适合让陈盛抓紧适应异能。”
言临归没有反驳，只是说:“那你需要把摩托收起来。”
云锡:“……?”
他拒绝，选这种弯弯绕绕的路就是为了更刺激，收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我……”云锡反驳的话在对上言临归的目光时又咽了回去，底线说改就改，“那其实也不是不行，听你的。”
言队好看，言队说了算。
言队对他的顺从很满意，低笑着说了句好后转而又去找林殷商量事宜了。
选择哪条路他一个人做不了决定，还是得先和最有发言权的指挥官谈判。
林殷听完他的来意后有些意外:“我也想去这条路来着。”
下一秒他又扮上了那副严肃样:“但就算我们认识也不能开小灶，这事得抽签，必须绝对公平公正公开，不然他们都对我有不满怎么办。”
言临归闻言没多大意外，林殷作为多人的指挥官最需要的就是能服众，要是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内讧就是迟早的事。
他把抽签一事告诉了组内的人，云锡倒没多失望，走哪条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能不能骑摩托这两个区别了。
以及一个关键的问题，谁来抽?
抽这签其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相当于几十人的性命就看抽签人的手气如何了。抽了条好路，他们不会感激抽签人，抽到差的，那到时候出事被责骂的准是他。
林殷把共写了三条路的纸条揉成团做好了签，却始终没有哪一队的人敢向前抽取。
“再这样拖下去就到晚上了，你们应该清楚晚上会有什么，”林殷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见始终无人向前继续道，“再没有人的话，我可就随机给你们拿了，到时候可别怪我选了你们不想去的路。”
人群顿时因他的后一句话骚动起来，虽说每条路的危险都不一，但总有条表面看着比其他安全，任谁都不想去从地图上看就危险的路。
实话说，云锡挺想去抽抽看的，可一看他队伍的阵容就知道这签他是没机会抽了，抽好抽坏都指定会被某些人明嘲暗讽，就算不在意听着也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殷又耐心等了一会，终于有人站出来颤颤巍巍地拿了张纸条，接着又不忍自己查看，赶忙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同队的人。
“是左路！”有人惊呼道，这句话就像颗深水炸弹一样炸在人群中。
左路就是看着最艰难的那条路，植物比怪物好对付这一点不止云锡一人能想到，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会希望自己抽到这条路。
这下好了，最不愿意抽到的路已经被勇者拿走，接下来反应过来的人立马想去夺剩下两个纸团，却在看到林殷手心的纸团只剩下一个时同时停住。
在刚刚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个地方的时候，是谁抽走了其中一张纸团。
“等一下，”林殷皱了皱眉，在地上左右检查了番看看是不是掉地上了，答案是没有，然而他刚才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过来，即便是被分散了一瞬间的注意力也没感知到有人从他手里抽走东西，“哪支队伍抽了一张?”
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有只手举了起来，正是云锡他们所在的队伍，举手的也是云锡。
不过，抽走纸团的并不是他。
“右路的分叉口。”他懒洋洋地宣告了其他人纸团上的结果。
虽然不是云锡最想去的，但也差不多了，至少都在右路。
“你什么时候拿的?”林殷问道，他没听说过云锡还能瞬移啊。
“不是我，”云锡赶在队内其他人要谴责前开了口，“你脚边那根草干的。”
林殷立马反应过来，按这意思是植物系异能者靠植物操控取的，难怪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此时的植物系异能者正在被他们队的辅助位教训，让他以后这种事不要擅作主张至少通知他们一声，到时候招仇恨了怎么办。
陈盛攥着摊开的纸条有点委屈:“我不拿还要等你们继续磨蹭吗，而且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就不能让那根草背锅。”
“那背锅的就不是草是帮你说结果的云锡了。”徐十煦心累得不行，要换之前他和陈盛就是典型会拌嘴的欢喜冤家，他也不用解释这么多，现在的他纯纯是带娃奶爸。
“哦，知道了，下次我自己去。”
“没有下次了！”
这边的带娃式教育还没结束，那边已经在收拾云锡心爱的摩托了，在多看了几眼后才恋恋不舍地把后备箱的门关上了。
得亏食物什么的都放房车那，不然这后备箱肯定装不下。
最后一队没得选只能悻悻地接受安排，还好剩下的不算太烂不然又得拖一段时间闹，三大队里只有最先抽签的队伍满脸愁容。
解决完分路后不再拖延，每个人跟大队伍临时推出的队长建立起频道互相鼓励后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出发时，每个人心里都多少带点不安，还没进死城就提前要经历分别，不知道最后抵达的还会剩多少人。
选择带树丛的泥路有好有坏，好在变异种不是很多，坏在树多车辆难以行驶。
多数时候需要人开路才能接着往下开，要是普通绕在一块的藤蔓还好，可以让陈盛开开路，像大树就不行了，得靠人工。
他的异能还没到这种强度，顶多控制控制小草。
按照地图穿过树丛绕弯就可以回归大道了，但是这丛林越走越深，半天了两拨人还没找到分叉口，搞得云锡都想把他的摩托搬下来单独去探路，劝都劝不住的那种，还是他的队长制止了他的作死行为。
这次云锡照例听了言临归的话，然后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不应该啊，江醒楠花了四年都搞不定他，他和言临归才认识多久。
正好此时的大队伍再次停在了一个地方不前，前面的人应该是发现问题在讨论。云锡干脆陷入了沉思，想自己为什么容易被“驯服”。
说颜值吧，也没那么多夸张，抛去江醒楠的人品来讲他长得还不赖，不然做不到吸引那么些人。云锡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言队更好看一点，算了，这点抛掉。
那是人品?但他自诩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人，并不会被别人的善良打动，见死不救的事他也干过，之前还想过放弃陈盛……罢了，他和江醒楠都不什么好人。
云锡想了又想，想不出来还想，最后终于得到结论:气质。
言队身上的气质真不是谁都能有的，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想法一样，他在充满黑暗的笼子里，是失败的猎兽。而言临归站灯光下在笼子外，是淡漠的赢家。
高雪是他对眼前人的第一形容词，最开始是不服和诧异的，那样的人似乎天生就不会有靠近他的机会，他觉得言临归是会后悔的，后悔摊上他。
后来他发现后悔的是自己，后悔当初口出狂言。
“在想什么?”言临归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道。
云锡回过神来，狡黠地笑说:“想你。”
言临归对于云锡时不时的口头调戏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正常点。”
“真在想你，”云锡神色认真，看起来不在撒谎，“没骗你。”
言临归挑眉看他，那样子像是在问他本人就在旁边为什么要想。
云锡笑得更真诚了:“好吧，其实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这你信吗?”
“鬼打墙准确来讲只是在郊外方向感差容易自我感知模糊，在原地打转，”言临归貌似不疑有他，还做起科普分析，“我们这种情况大概率是遇不到鬼打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