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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期禁止携汪出逃(元赞)


“我提醒过他,要是那时态度再强硬些就好了。”说着他有些郁悒,“人的心思复杂善变,野生动物单纯但下手不知轻重,离得太近,总归是不太好。”
“话是那么说,见到什么鸟雀受伤,你还不是照旧拎回家给它们上药。”外婆腹诽道,“芒芒把你和白劲秋那样学了个十足。”
“所以我很高兴它们从来没飞回来。”外公说。
“净说些漂亮话。”外婆起身,“芒芒这两天回来,我去把他房间收拾一下。”
“你也累了,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吧。”
外公露出一个信任的笑,“芒芒很聪明很坚强,他从来不是那种能被轻易打倒的人。”
外婆应了声,径直上楼了。
刚过了黎明时分,外婆就早早起床了,这时天空未亮,只有微弱的光线照下来,显得阴沉沉的。
她打开窗,一阵带着夜晚潮湿水汽的风吹了进来,吹乱了头发。
煎熬等了一天,她终于在公路的尽头等到了自己的宝贝回家。
森芒的状态不算非常好,外婆心疼道,“黑眼圈重了。”
森芒摇摇头,“我睡饱了。”
胡谷添也跟着从车上下来,开了一天的车很累了,他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然后抬头看向外公,“桃乐丝在后车厢上。”
“森老师,上回我们用的GPS颈圈还能检测到狼群的位置吗?”
外公摇头,“早就没电了。”
“那你们家那只小狗的呢?”胡谷添继续追问,“那个牌子的电量能撑很久。”
外公再次摇头,“一样的,这么久了。”
“这段时间你们监测没有遇到过它们吗?”胡老师疑惑更深了,“不应该啊。”
“没有,一次也没有。”外公叹了口气,“太不正常了,我几乎要怀疑它们离开了葡泸。”
“不会吧。”胡老师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看向后车厢,“问题变得更棘手了。”
森芒的心沉了下去,恐惧阻止他往下深想。
带桃乐丝出发的时候,风云大作,卷起林地上被阳光烤干的落叶,桃乐丝的颈上被带上颈圈,嘴边被系上一个止咬环。
森芒仰头看天,层云压境。
“感觉要下雨。”胡谷添说。
“这几天都这样,看着要下雨,但就是没下。”外公把一切准备好了,“山里的天气单靠天气预报,不准。”
他看到鸟群乘着风徘徊在云侧,心中稳了大半,“鸟飞得高说明水汽不重,不怕,咱们就今天出发。”
话毕,大家出发了。
一路上队伍显得格外安静,他们踩着礁石穿过汹涌的葡子江,经过稠密的灌木丛林带和树木纵横的森林,来到了这片往日熟悉的峡谷。
谷底乱石嶙峋,河流被山岩扯碎,在峡谷中发出低沉的尖叫,时间在这里留不下痕迹,见证着春去秋来花开花败的只有石块上被水拍击和打磨过的蚀痕。
“森老师,你哪儿有发现什么吗?”胡谷添问道。
外公摇头,“这片区域太大,它们想要躲起来,我们根本找不着。”
“这可怎么办。”胡谷添叹气,“一只狼能独活吗。”
“唉。”
他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偷猎者既然能把一只狼弄走,说不定狼群已经全军覆没,又或者它们在悲痛之中决定换新的居所,寻找更安全的栖息地。
桃乐丝一路上也显得格外安静,她竖起耳朵,鼻子低下去不断嗅闻着土地上的气味,经常抬起头朝四周望一圈。
她没有在意身旁的人,面朝群山长嗥。
没有任何回应。
桃乐丝不甘心自己的嗥叫以沉寂告终,仍在期待着其他同伴的回答,接下来一声连着一声,回荡在空旷的天地中。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狼群回应的狼是孤独的,桃乐丝的尾巴垂得更下了,她低头坚持地嗅闻着土地上枯叶和青苔的气味。
忽然她的身体如电袭般剧震,耳朵顿地竖起来。
森芒心中一颤,顺着桃乐丝的目光定眼看去,一双棕色的眼睛用从所未有的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激动惊喜转瞬即逝,剩下的是浓重昏暗的黑色。
“麦克白。”森芒低声喊出了自己狗狗的名字。
麦克白没有像往日一样扑过来,给予小主人温暖的拥抱,身上的毛也不再像家中那样整齐柔顺,更多了几分野性的杂乱。
它激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退后一步。
麦克白不止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同样在看着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风像刀,尖锐地剜在它的心上,将它一分为二切断,从此心境再难安宁。
它仰起头长嗥,其余狼的回应声四面八方而来,一连串声音把遥远的点彼此连接起来。
犬鬃竖立,眼光敏锐多疑,麦克白的身上几乎完全褪去了狗的模样,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只狼,无论是从姿态、习惯还是气质。
森芒轻轻地解开了桃乐丝的止咬环和牵绳。
桃乐丝回看了森芒一眼,小跑到了麦克白面前。
麦克白舔了舔对方的吻部,泪水在它眼中积聚,把鼻子埋入她灰黄的狼毛之中,嗅闻着气味之下伴侣的经历。
“麦克白?”森芒蹲下来张开双臂,再次呼唤自己的狗狗。
他的狗狗没有回应,身体没有动半分,它的视线在森芒和他身后的人类中移动,最后眼睛发直发狠地盯着森芒看了好几眼。
眼泪从它的眼眶中流出。
森芒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撕裂开两半,一半在心甘情愿地向人类的文明鞠躬,另一半则痛斥着人类的罪恶和残忍,心中原本坚定的信念在此刻支离破碎,生命的内核被污泥淹没。
麦克白最后看了曾经的小主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它跑过谷底的乱石丛,地形地势没有减慢它的速度,侧腹随着飞奔的动作起落,皮毛随着风缕缕向后,它跑着,跑得很远,跑上了最近的小山坡上,直至最后一抹影子消失。
“怪不得找不着它们。”胡谷添看着狼群消失的背影说,“一只从小熟悉人类的狗,自然对人类的秉性一清二楚。”
“它太了解人类了。”他摇头感叹道,“也好,也好。”
“我们走吧。”
亚历山大推了推小主人的后腿,试图让对方回神。
森芒没有说话,他僵硬地跟在队伍后面,路上的树木变得愈加幽深,里面每一处光影都长着一张脸,每一寸黑暗里都藏着一双眼睛。
什么也没有出现。
森芒失魂落魄地回到钢铁和水泥铸造的世界。

“想聊聊吗?”入屋时, 外公把鞋子放在自己小外孙面前。
“不想。”森芒低头拒绝,“我很好。”
外婆焦心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事情很糟糕,但不会一直糟糕下去, 总会迎来转机。”外公也没辙, “别伤心了好吗。”
森芒沉默点头。
他的回应让外公更加担忧,就算多说写什么, 森芒也听不进去,外公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男孩的后背, “去休息吧。”
“晚上给你做大餐吃。”
森芒应了声,低头准备走上楼, 余光瞥到茶几上的平板。
外公和胡老师的话在心中不断回响,秋天的记忆猛然浮现心头,他走到茶几边拿起平板点亮屏幕, 用一种几乎害怕的心情打开地图。
其中显示的GPS头像已经变成灰色,右下角红色的感叹号警告电量不足。
屋外的风不再吹,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 从窗外望去原本可以清晰可见的远山,现在全被烟雾缠绕, 灰云团在空中捏出一条长条状的薄云。
鸟雀躲在树枝间, 不再飞往天空,它们的声音安静下来。
森芒没在意, 他打开历史位置坐标记录, 从最早的记录往下翻,开始在峡谷周围移动, 每天的位置都在改变, 足迹几乎遍布整片葡泸山地区。
不寻常的点出现在秋天,它的活动范围比平常更远更飘忽不定。
那时他没见到麦克白, 也没深想,以为是狼群在为冬天做准备。
现在想来,也许那时麦克白已经察觉到偷猎者的存在,它试图躲避这群野蛮人的追捕。
位置记录最终停留在一个点上,再也没挪动过。
不是没电的静止,而是被动的静止。
这个地点离家里近得可怕,也熟悉得可怕,让人几乎能想象到麦克白嗅着地上的气息一路奔回家中却在门口顿足不前的模样。
它可能来过门口,无数次在周围徘徊,或者蹲在窗外见着光从屋子里透出来。
森芒猛地站起来,跑出家门。
“芒芒,你去哪里!”外婆着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现在天快下雨了!”
“别担心,我去看看。”狄远赫反应得很快,跟着弟弟的步伐追了过去。
“等等,带上伞!”没等外婆说完,她的声音就拦在了门内。
“阿芒!”狄远赫大声喊弟弟的名字,对方没有回头。
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哥哥只能在后面快步跟上,他从没觉得他弟的跑步速度能这么快过。
而且目标很明确,去的是葡子江。
金盏花在这个月份已经凋谢,周围渐渐起了风,把苜宿草和其他不知名的野草吹得匍匐在地,原本清澈的葡子江变得湍急浑浊。
风把弟弟黑色的头发吹得凌乱,他低着头在草丛中不停寻找,从树下找到灌木丛里,然后又返回原地,远远近近地再找一遍。
“你在找什么?”狄远赫问他。
森芒拿着捡起的树枝,没有说话,但狄远赫觉得他的表情比哭出来还要难过,他把头低下去,继续在地上找。
“要下雨了,我们得回家。”哥哥不想催促,但天不作美,风带着雨丝打到了脸上,“要找些什么,等天气好点再过来。”
森芒没理他,用枯树枝拨开草叶还是一无所获,他准备迈步走向其他地方继续找的时候,一个金属的反光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金属的一半被埋进了土里,上下都沾满尘土和泥巴。
森芒蹲下来用手挖开,熟悉的颈圈出现在面前,它和最初的模样大相径庭,颈圈边缘的皮料发烂褪色,每一处都有扯痕咬痕,可以感觉到破坏者崩溃发狠的劲。
雷云压着地面,闪电中丝丝雨影。
在雨中森芒擦去铭牌上的泥土,上面清晰地印着麦克白三个字,和家里的联系方式。
落下的雨水很快湮了字迹。
“找到了就好。”狄远赫站在后面,把弟弟抱了起来,“雨太大,我们必须回家,不然你会感冒的。”
森芒伸手揽住哥哥的脖子,额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狄远赫能感受到上面的微微颤动,雨水把肩膀处的衣服浸湿。
“它来找过我。”小朋友压抑的哭声几乎被雨声吞没,“我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哥哥说。
“它向我求救,我没有帮它。”森芒终于抬起头,眼泪中倒影着雨,他哽咽地问哥哥,“我是不是很差劲?”
“不是,从来都不是。”狄远赫看向弟弟的眼睛,“你比任何人都好。”
“这件事情的发生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没有被森芒听进耳朵里。
空气冷得刺骨,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像吸血虫一样吸附在身上汲取着他的体温,冰冷渗透到他的血液中。
黑夜随着阴沉粗野的暴雨降临,狂骤滂沱。
风势越来越大,雷暴云在天空聚集吞噬群星,宛如陶炉内烧得正旺的炭石,闪电在其中火花四溅,雷声噼里啪啦作响。
云层摩擦凝合更紧更愤怒,刹那的闪光似乎要把一切污垢都烧进黑暗之中。
森芒坐在窗边,他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一条毛巾搭在头上,水顺着没擦干的头发滴下来。
手中的铭牌被颤抖地摩挲过无数遍,他失神地望向窗,看着风把雨打到玻璃上。
“芒芒。”外公走过来接过毛巾擦干对方潮湿的发梢,“别难过了,好吗。”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让你很受伤。”
“我也说过,有时候人和野生动物太过亲近不是件好事,我们都需要保持一个距离,安全的距离。”他继续说,“这是在保护我们,也是保护它们。”
“我不懂。”森芒脸色苍白,“我不懂它们为什么会因为我的喜欢而受伤。”
他畏缩靠在沙发上,“它们值得所有最好的东西,可是……”
外公的话哽咽在喉咙中,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在赤诚的孩子额头上留下一个吻,“不是你的错,事情总会迎来转机。”
“我去把姜汤拿出来,待会你喝一碗驱寒。”
他起身走向厨房。
窗外一大束闪电点燃整片天空,它越靠越近,风声呜呜地吹,像一头踉跄失足的野兽在呼喊,雨滴急促地拍打着窗户。
森芒忍不住起身打开窗,想听清楚其中的呢喃,风带着雨丝吹到他的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轻盈如鸿毛,仿佛能随这阵风飘走。
一股令人安心的归属感侵蚀了森芒的内心。
让他感到久违的宁静和放松。
等外公拿着姜汤回来时,森芒闭着眼睛靠在敞开的窗户边睡着了,铭牌掉落在毛毯上,窗附近的墙壁和沙发湿了一片。
“怎么把窗打开了。”外公皱起眉头过去把窗关上,转头看向森芒。
孩子睡得很沉,脸颊两侧睡得通红,像夏日流质的烈火,让他整个人印上不常见的光辉。
外公无奈只能把姜汤放到一边,取了条干爽的毛毯准备披到森芒身上。
靠近时孩子额头异常灼热的温度烫到了外公的手。
森芒当晚发起了高烧。
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明明灭灭的白炽灯光,输液针扎到手背上。
小朋友的眼睛闭着,一步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体温过高让他脸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惨白得要命,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被高烧和恹气笼罩。
唯一的生命迹象是他浅而急促的呼吸。
“还在反复地烧?”医生皱着眉头问坐在床边看护的人。
狄远赫点头,给弟弟换上新的退烧贴。
“平常不生病,一生病就来势汹汹。”医生叹了口气,吩咐护士换上新的药,“时不时就喊他起来喝水,别把身体的水分都烧干了。”
狄远赫拿起杯子,去外面接水。
二哥坐在病床的床尾,看着自己弟弟,以前精力充沛的他现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处于飓风的风眼中,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他叹了口气,拿着浸湿的毛巾擦拭去弟弟脸上和手上的细汗。
“快点好起来吧。”
森芒对这些话没有任何印象。
他感觉浑身发冷,但又感觉身体透着一股热浪,让人不停出汗。
黑暗将森芒的意识攫住,他只能在梦中独自徘徊。
嘴巴无法说出任何话,他变成了彻底的哑巴,浑浑噩噩地走在几条街上,街道上的景色几乎无法辨认,烫人的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
很多笼子堆积在街道两侧,扭曲地摆出一个瘆人的躯干,锈迹斑斑的铁链和屠刀是他的手臂和眼睛。
树歪歪扭扭地倒立在道路上,经过的人奇怪地扭动着,走过他身边越行越远。
“——阿芒?”
“阿芒!”
“森芒!”
“醒醒别睡了!”
太阳穴传来阵阵抽痛,原本明晰的幻象被洪水冲破,化作砾石,在翻滚中相互撞击,磨去棱角,摔入潜意识的汪洋迷宫中。
森芒在恍惚中睁开眼睛,很快困倦地再次闭上。
等他从长梦里醒来时,雨还没停歇,天依旧灰沉沉的,药水还在慢慢往下滴,一个暖水袋放在输液侧的手心里。
外婆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森芒,“想要喝水吗,饿不饿?”
森芒张了张嘴,但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外婆把一杯水递到小外孙的嘴边,喂着对方喝下去。
“终于彻底退烧了。”医生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长舒一口气,“病情稳定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家长这段时间让孩子多休息,平常别太劳累,用餐尽量吃些清淡的易消化的东西。”
外婆点头应下。
医生拿着笔在病历本上写下一连串字,随后离开。
“什么都别想,先吃些粥吧。”外婆说。
小朋友的脸上依旧带着久睡的迷蒙和虚弱,煮得软糯的小米粥被端到面前,但他眼睛不自觉地想继续闭上。
“你已经睡得够多了,别再睡了。”外婆抚摸小朋友凌乱的头发,她的眼角多了几分憔悴,“家里每个人都在等你好起来。”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让你很受伤,但伤口总会愈合,芒芒你还很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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