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侠，”马特面色沉重，“夜魔侠把他送进去的。”
弗吉发出窒息的声音，他冲马特直摆手，自顾自地缓缓移动到沙发前坐下，消化了半天这个消息后他才抬头道：“你知道即使是恋爱关系也可以申请人身保护令的吧。”
马特给弗吉的心理防线送上了第二记暴击：“他是手和会的卧底，去纽约警局喝咖啡是他自己的要求。”
“以及我没有动他，”马特补充道，他顿了顿，“基本没有动。”
“……我希望你在动手前意识到他同样也是律师，以及，”弗吉加重了语气，“是什么让他突然决定来纽约和一群日本忍者打交道，是他觉得哥谭最近太安全了想来纽约寻找些新刺激从而获得人生新方向吗？”
弗吉喘了口气，“他知道你是……”
“他知道了，”马特分析道，“他去手和会是因为那里有些他想要的魔法物品，对了，尼诺是个魔法师，他能和鬼魂说话。”
“你在开玩笑。”弗吉瞪他。
“你如果不想卷进来，你可以把它当个玩笑。”
“我发誓，默多克，如果你下次再把一段话分三次说完，你的律师事务所将会只有你一个员工了！”弗吉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们律所至今为止总共只招过四个员工，哦，所以你是他妈的有超强感官的夜魔侠，尼诺是个亡灵法师！什么时候凯伦再是超级女孩我也不吃惊了。”
“超级女孩是氪星人——还有别在尼诺面前这么叫他。”
“哥们，你再和我说一遍尼诺的能力。”
马特叹气：“他能和亡灵对话，能驱使亡灵，能获得亡灵的记忆，能用幻术让人看不见东西，虽然时间不长。”
“这就是亡灵法师，”弗吉评价道，“哇，尼诺的超能力比你带劲，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个魔法师朋友——”
“帮我个忙，”马特头疼道，“也别在尼诺面前提这个。”
以他对尼诺·佩蒂特本人的了解来看，这一定是个尼诺会炫耀到他本人躺进坟墓为止的事。
再次见到尼诺时，马特仍然心情复杂。
尼诺·佩蒂特好端端地坐在纽约警局的审讯室里，想必他过去在纽约的律师生涯一定没少费心思同地狱厨房的警官打交道。他的待遇还算不错，吃饱喝足，布莱特作为马特的朋友甚至给尼诺找来了一条薄毯子。
面对警官的审问，尼诺毫无前一天在他面前惊慌失措的模样。
“嗯？为什么会被夜魔侠抓住？”尼诺唉声叹气，“要我说，这太倒霉了，先生，我只是打算去附近坐坐，等等我的朋友——我是说尼尔森，你完全可以问他，没想到惩罚者和夜魔侠就这么冲过来了。”
弗吉毫不掩饰地大笑一声。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有人产生幻觉，警官，我也不清楚，我也是产生幻觉的受害者之一，不过要我说，这指不定是夜魔侠搞的鬼。”
马特即将敲门的手顿住了，他捏了捏鼻梁，在弗吉努力憋笑的时候，决定看看尼诺还能给他怎样的惊喜。
“您难道没听过地狱厨房最新的传言吗？据说夜魔侠真的是恶魔，最近教堂的圣水都被偷了好多呢，”尼诺语气诚恳又自然，“这一定是夜魔侠干的！”
破案了，马特想，果然昨天浇自己一身的就是他最常去礼拜那家教堂的圣水。
他还在奇怪为什么神父会抱怨最近教堂的圣水失窃。
马特重重敲响了门。
某个正在撒谎的小骗子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我的律师来了！”
“老实说，”弗吉打趣道，“我觉得你不需要我们，尼诺。”
作为刚刚被编排的本人，马特一时很难说出心中的想法，不过这也不是个好时候，他只能把杂乱的念头甩出脑子，开始同警方交涉。
好在警察手上也没尼诺什么实质性证据，尼诺昨晚用的那把枪已经处理干净指纹后丢掉，惩罚者也差不多把人杀了一半，而剩下的在昏暗的光线里也辨别不出尼诺用魔法的小动作。
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是一件很快的事，尼诺慢慢地走出警局门口，在见到他们之后，疲惫仿佛在一瞬间挣破尼诺的躯壳，他昏昏欲睡地靠在马特身上。
弗吉见状耸耸肩，“我先去律所处理剩下的事，你把尼诺送回去？”
马特点点头，弗吉又拍了拍马特的肩膀，“你也得睡会，听着，我能处理好雷耶斯，你放心休息。”
马特不知道他做对了什么才能和弗吉一起共事。
他扶着尼诺上了出租车，一路上尼诺靠在他身上半梦半醒，而马特还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尼诺。他想问问尼诺能力的由来，想问问这究竟会不会对他造成负担，想问问手和会究竟是什么回事。
日本人有威胁他吗？有伤害过他吗？尼诺是否迫不得已？
他怎么就不情愿把这些伤痛同马特分享呢？
但尼诺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马特只能咽下去所有疑问，把尼诺快要掉下去的头重新扶回肩膀上。
在架着尼诺走上公寓楼梯时，尼诺勉强醒了过来，他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周边的环境，又放松下来。
“我会搞定手和会的，别担心，”他嘟囔道，又问：“惩罚者？”
马特单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开门，他的另一只手牢牢固定住尼诺，防止男人又睡倒过去，“我能搞定。”
“睡吧。”
尼诺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他的思想缺没有停歇。等待他处理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他越是着急思考对策，就越是思考不出。
在半梦半醒之间，唯一进展飞快的就是如何报复康斯坦丁的计划，尼诺已经把计划从A列到Z，只等某个骗子从肺癌中恢复过来，他就立马行动。
在尼诺不安地沉入梦乡后。
他再一次同黑空碰面，不同的是这次的场景眼熟到让尼诺有些难以置信的程度。
茶几上花瓶里的枯萎鲜花十分像他几天前买来插上的，地毯上还有他上次不小心洒上却懒得清理的咖啡渍，冰箱门上还有尼诺贴上去用来提醒会议时间的便利贴——
这完全就是他本人正在睡觉的房子啊！
尼诺从床上猛得坐起，由于他上次几乎搬走了他全部的衣服，此刻他穿着马特的旧卫衣和他买给马特的新睡裤，睡裤上还有他专门挑选的蝙蝠侠标志。
尼诺没管那么多，他推开门大喊一声：“康斯坦丁！！”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一鬼都沉默地向他转过头来，尼诺倒吸一口凉气。
说真的，他前一天才觉得在他漫长的一生中很难找到比他给马特下跪更尴尬的局面，今天康斯坦丁就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天真。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帅女靓，如果在尼诺单身的时候他会非常愉快，他不介意和任意一人来一段难忘的夜晚。
只可惜他现在不仅告别了单身生活，沙发上的一男一女还分别是他的男朋友以及他男朋友的前女友。
尽管康斯坦汀对他童年的帮助良多，但尼诺还是真情实感觉得他这个月百分之九十九的磨难都是因这个老骗子而起。
“看看！尼诺！”康斯坦丁的灵魂朝他张大双臂，“我把黑空给你送上门来了。”
尼诺：“……闭嘴。”
他很快又向两人解释：“无意冒犯，我在骂康斯坦丁。”
在场的三个活人都沉浸在这个令人脚趾抓地的局面里，受伤的是所有人，没受伤的只有不做人的康斯坦丁。
马特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指指艾丽卡，对着尼诺犹豫道：“这是艾丽卡。”
“嗯，你大学时的前任，我知道。”尼诺露出笑容来，他只恨自己身上这时候只穿着马特的旧睡衣，要他说，这是个值得他穿上他最贵那套西装的时刻。
马特吞了口唾沫，明智地选择没去问尼诺为什么知道，他又转向艾丽卡，对女人道：“尼诺，我的男朋友。”
“哦，很可爱，”艾丽卡笑着和尼诺握手，她身边，康斯坦丁飘在半空饶有兴趣地挑高眉毛，“我现在知道了。”
马特脸上露出真实到痛苦的表情：“听着，艾丽卡，”他说，“我不知道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
“我不是来找你的，”他的话被女人打断了，漂亮高挑的女人走到尼诺身边，“我是来找你的小男友的。”
马特猛得转向尼诺。
尼诺无辜地立马举起手，“我没有！我之前的确勾搭过有钱人，但我真的没见过她！”
尼诺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应该没有？”
“……我只是想问，所以你就是我在罗克森公司的线人？”女人及时让这场谈话没有滑去更离谱的程度。
马特叹气：“你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线人？”
尼诺冲着半空中的康斯坦丁恶狠狠地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也才刚刚清楚。”
他真的要杀了康斯坦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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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回你父母公司的财产？”
艾丽卡点头道：“那本是我应该得到的，既然罗克森公司聘请了你，我想你能拿到他们的账本。”
“我能，”尼诺说，“可我不能就这么给你。”
尼诺看着女人皱起眉头，解释道：“我还得继续在律师这个行业呆下去，女士，我不能就这么把客户的东西给你。”
“哦，所以你能暗中计划怎样让手和会破产，却不愿意违背律师的准则？”艾丽卡的神情充满讽刺，“你甚至没听听我开出的价款。”
尼诺笑了笑，“别心急，我只是有个更好的办法帮你一劳永逸地拜托这些烂事——”
马特深深地叹气，他转向尼诺：“别。”
“想当手和会的圣女吗？”尼诺不理会马特的阻拦，一个计划飞速在他脑子里成型，“康斯坦丁有同你说过黑空的由来吗？没有？”
尼诺瞪了一眼飘荡在半空的灵魂：“简言之，女士，你是他们寻找千年的圣物，那为什么我们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呢？我相信手和会会非常愿意把您父母的财产双手奉上的。”
女人思索了一会，同样无视了马特不赞成的表情，她冲尼诺展开一个微笑，伸出手：“我想我们可以合作试试。”
“一个要求，”马特插进了他们的对话，他严肃地瞧着艾丽卡，“不要杀人。”
艾丽卡轻松地道：“我可以保证我不主动出手。”
马特伸出一只手示意尼诺先不要说话，他表情认真起来，直到艾丽卡收回了她面上轻松的表情，马特再次重复了一句：“不要杀人，艾丽卡，别在我的地方动手。”
女人望着马特，“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尼诺清清嗓子，马特无奈地拍拍尼诺手臂，尼诺假笑了一下，“那么出于对我们合作的诚意，艾丽卡，介意把你的身体稍微让给一个英国人吗？”
尼诺望向康斯坦丁咬牙切齿：“我有些话想问问。”
艾丽卡的确是个极富冒险精神的女人，或者说这是出于对马特的信任，她挑了挑眉，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神态一变。潇洒和狡猾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融为一体，她的口音也变成了英国的发音习惯。
“嗯，你朝夜魔侠下跪了吗？”
尼诺脸色一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看着面前女人那张漂亮的脸才硬生生忍下。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这不关你的事，康斯坦丁，快死的人没必要知道这么清楚。”
男人用艾丽卡的身体撇嘴，尼诺头一次生出想要打女人的冲动。
他头痛道：“你瞒了我这么多事——不提这些，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要死了吗？你有拿你的死来骗我吗？”
尼诺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了一瞬，他很快移开：“……别用这个骗我，我不能接受。”
“我的确是快死了，千真万确。”康斯坦丁懒洋洋地答道。
尼诺看了一眼马特，直到男人点头，他才松了口气。
“第二个问题，过去你教我魔法的时候，你总是强调魔法要付出代价，”尼诺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这可不是什么小魔法，死而复生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这说起来很复杂，”康斯坦丁望着尼诺，“我从预言中得知了这一切，尼诺，我把选择权交给你是我清楚你能支付起这个代价，你能做好。”
“如果这个代价伤害到了我身边的人——”尼诺厉声道。
“不会。”康斯坦丁打断了他。
“这个代价会伤害到尼诺吗？”马特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这时才开口询问。
康斯坦丁赞许地看了一眼马特：“尼诺会没事的。”
马特冲尼诺再度点点头，示意这个老骗子这次真的没有撒谎。
于是尼诺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
“或许你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还印象深刻，过去在哥谭你头一次见我，要求我活到二十七岁。我那时很疑惑，活着怎么能算是个条件？你说——”
康斯坦丁接下去：“我说，因为死亡往往比活着更容易。”
尼诺没想到这个多年来东奔西跑基本不同他见面的骗子还记得他们初遇的时候，尼诺神色复杂：“你不是害怕死亡的人，那这次你为什么用尽手段也得活下去？”
“哇，”男人说，“完蛋了，尼诺，你真的很像我。”
尼诺冷淡地注视康斯坦丁，直到男人向后一仰，靠在了马特那张皮沙发上。
“我的确不害怕死亡，尼诺，这前提是我没有得罪一群恶魔。我年轻时曾经犯了一个错误，不小心把我的灵魂卖给了三个恶魔。”
“三个恶魔，”尼诺不敢置信地重复道，“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把这话说出口的？”
尼诺用胳膊肘捅了捅马特，“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马特：“……是真的。”
康斯坦丁哼哼两声，“你以为我乐意躲在女人的身体里？本来他们因为争不出我的灵魂归谁就此罢手了，可不知道怎么，他们仨又决定谁先找到我的灵魂，谁就有优先权。”
尼诺没想到地狱里竟然还有契约精神的存在，听起来这套的系统的规范程度甚至要强过哥谭的法制系统。
“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尼诺头疼道，命运没给他第二种选择，尼诺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魔法师的身份，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同他从未设想过的敌人周旋，只因为他不想失去人生中最后一个近似亲人的存在。
“我会有办法的。”尼诺又重复一遍，试图给自己多一点信心。
马特握住了尼诺有点颤抖的手。
“我知道，”康斯坦丁想要摸摸烟盒，却在艾丽卡身上摸了个空，他冲尼诺呲牙笑笑，“小鬼，我从未怀疑过你。”
尼诺瘫在床上重新埋头睡去，他的胸口有规律地一起一伏，看起来是因为一天内接二连三的糟心事精疲力竭了。
马特从抽屉里拿出双氧水和药棉，他侧耳听听，说道：“别装睡了，你身上的伤口要重新消毒上药。”
在床上裹着被子的人翻了个身，拿马特的话当耳边风。
男人走过去戳戳床上的那一大团，“你知道你迟早得和我谈谈的吧？”
尼诺终于崩溃地掀开被子，他瞪着马特，随后又很快意识到马特即使有超强感官也还是看不见的事实。
“我现在不想谈。”尼诺说。
“把胳膊给我。”马特说道，尼诺同他对峙几秒，还是败下阵来，把卫衣袖子卷起。
马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显然在无数个夜晚重复了许多遍上药的动作，尼诺四肢关节上的伤口几乎都是昨晚被马特在地上拖行磨出来的。伤口很浅，可面积不算小，看着还是有些吓人，尽管同马特身上的伤口对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男人看上去有点自责，他迅速给伤口上完药，又开始碰了碰尼诺腿上的淤青。
“别这样，”尼诺开口，“你这样显得我真的很像个人渣。”
“别这么说你自己。”马特不悦地反驳。
“我不明白，马特，你既然能识破我撒的所有谎言，你是怎么会爱上我的？”尼诺不解道。
男人揉了揉眉心，他替尼诺放下蝙蝠侠睡裤的裤脚，“好吧，以外表而言，你不会是我会乐意选择的类型。”
“我的外表一点问题也没有，默多克。”尼诺冷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