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拥挤在走廊过道的学生小声议论,“他一个中尉军衔的虫来找那个残废干什么?”
“难道论坛里那个谣言是真的?”
“嘘嘘,别吵,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班主任强忍震惊,颤声询问, “上尉先生你,你这是……”
“这是乌祁的军工部历练证明。”
宁袀面无表情走进教室,将A4纸送到班主任面前,转头看见学生堆里的乌祁, 脸色扭曲了一瞬,“这个学你是非上不可吗?!”
“……我靠, 那个军部上尉在跟乌祁讲话?!”
教室里吃到瓜的学生疯狂激动,强压低声音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雄王好好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乌祁一个少将的军衔吧?!”
“不是,乌祁到底是不是少将啊?!”
“可能宁上尉跟乌祁只是认识的关系?朋友关系?乌祁绝对不可能是军部少将,反正我不信啊。”
“不能说上尉跟他搭话他就是少将吧?!”
教室和教室外面熙熙攘攘围观的学生议论纷纷,声音很大。俞归勉强听清几个关键词,翻着白眼冷嗤,“乌祁?少将?谁造的谣这么没水平?”
宁袀锐利的眸子扫过和乌祁对峙的俞归几只虫,皱眉走到乌祁身边,“与其在这里跟这些小孩过家家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跟我回去。这才几天,你不在,军工部那帮虫的头发都要薅秃了。”
乌祁扬起唇角,“送完证明就走,别留在这里碍事。”
宁袀拧眉看向乌祁身侧后方的云怜。
云怜心里一紧,连忙点了一下头打招呼,“你,你好……”
乌祁回头看云怜的脸色,捏了捏他紧张出汗的手心,柔声安抚,“乖乖没事,你不是见过他么,别紧张。”
云怜咽了咽口水,“我,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军部上尉……”
当初在黎家民宿,云怜一觉醒来,乌祁和宁袀都穿着常服,他还以为宁袀是乌祁在历练时新认识的同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宁袀摆摆手,“没事儿,这儿你们同学太多不方便,以后聊啊。”
云怜连忙点头,紧张的目送他离开教室,消失在走廊拐角。
宁袀走了,原本堵在教室四周的学生惊疑不定的瞅着乌祁,没人再敢乱骂。
俞归脸色铁青,嘴唇抿得死紧。
班主任正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怪异的气氛,俞归绷不住嘴唇一扁,无声哭着跑出了教室。
“俞归!”项嚣心里一紧,狠狠扭头剜了乌祁一眼,连忙追着俞归跑了出去。
“这……”班主任傻眼儿了。
不出半个小时,乌祁是希安亲自提拔的帝国军部少将这事儿就传遍整个星宇学院,甚至整个星网,掀起一大波讨论热潮。
其中刷屏最多的一句话是,【乌祁,星宇学院的骄傲!】
中午时,昏昏沉沉的阴天变成了大雨,呼啦啦下着,拍打在窗户上。
云怜抱着抱枕,坐在餐桌前,眼巴巴瞅着乌祁在厨房里忙活,半点没看出来他哪里有个少将的样子。
黄龙和赵钰伫也坐在隔壁眼巴巴盯着乌祁,动作整齐划一。
乌祁感觉后背都要被盯穿了,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仨到底想问什么,直接问得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话刚说完,已经一年多联系过的乌家虫拨了视讯过来。乍一看见乌砺的视讯号,乌祁眉头微皱。
“老大你到底……”黄龙憋不住话想问他情况。
乌祁抬了一下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面无表情转手接了视讯,“有事?”
视讯那边的乌砺欣喜若狂,【你是军部少将?!好你小子乌祁,这么天大的喜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
乌祁皱起眉头再问,“你有事?”
【有事,太有事了!雄父雌父为你准备了庆贺晚宴,你今晚一定要回来,太好了,我们乌家……】
乌砺还沉浸在乌家发扬壮大,权势滔天的喜悦里,没看见乌祁眼底的冷淡和抗拒,【总之无论如何,你今晚一定要出席宴会,到时候来的可都是社会上层人士,哥哥没实现的军部愿望,在你这儿实现了,真真是不错……】
“没事挂了。”乌祁厌烦的直接掐了视讯。
乌砺那边不知是太过喜悦还是忙着准备宴会,没再打过来。
乌祁转头看向云怜。
云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乖乖?”乌祁怕他胡思乱想,轻唤了他一声。
云怜回神,扯开一个僵硬的笑,“怎,怎么了?”
最近过得太安逸了,乌祁对他太好了,乌家的虫也没有来实切的阻拦,云怜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有资格和乌祁在一起了……
黄龙实在憋不住打听,“老大,这都是真的?!你真是那什么少将?!”
赵钰伫也不信,“不是,这一年历练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就爬到了那么高的军衔?!少将往上就是中将,上将……上将那可是能统领帝国全军的将军啊!雄王下来就是上将啊我靠,老大?!”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知道是真的就行,其他的别管。”乌祁操控轮椅挪到云怜身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这么拼,只是认识到了自己没有保护云怜的实际能力。如果他没有权势地位,乌家对他和云怜就是一个绝对的阻碍。
但是现在不一样,乌祁的身份摆在这里,乌家的虫就得看他的脸色。
乌祁探手想牵云怜的手,云怜慌忙躲了。
乌祁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该死的乌家!”
赵钰伫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道,“什,什么?”
“没什么!”
气氛凝重的吃了一顿午饭,乌祁把黄龙和赵钰伫赶走了,一把横抱起云怜。
云怜惊呼,下意识环紧他的脖颈,“放,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乖乖,先听我说!”
乌祁小心将他放上柔软的床铺,虚虚压在他身上,“不要动乖,再乱动衣服扣子都散开了!”
云怜脖颈都红透了,挣扎的动作慌忙一停,抵住他胸膛的手改推为攥,撇开脸磕磕巴巴道,“你,你要说什么,快点说,谁家好人说事儿要压在床上说的?”
乌祁勾起唇角,“是不是又开始乱想了乖?”
“谁开始乱想了,我没有。”云怜不承认。
乌祁幽幽叹了口气,“如果你因为乌家不肯跟我在一起,那我多冤啊,我们家云哥为了一些不必要的玩意儿跟我绝交,我要伤心死了……”
“你,你好好说话。”
乌祁轻笑出声,“好,我好好说话,云哥,跟我交往行不行?我都追你这么久了,也给了你那么长时间考虑……说起来,你在灰星考虑得怎么样了?”
“……”
云怜张了张口,“我……”
黎允诺让他随着自己的心走,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情是纯粹的。如果抛开一切,云怜到底爱不爱乌祁?
答案是爱的。
可是云怜抛不开那一切。
如果以后他们结婚在一起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琐事,甚至还有双方雄父雌父,一方顶级豪门,一方泥潭里的烂赌鬼,这些混杂在一起搅荡,足以让他们窒息。
云怜一直在挣扎,一边是蠢蠢欲动的爱意,一边是强势清醒的理智,犹豫不决。
“嗯?”
云怜脸色发白的撇开头。
乌祁叹了口气,把头埋在他脖颈处轻嗅,“我们,交换秘密怎么样?”
“什,什么秘密?”
云怜被他扎人的寸头蹭得痒痒,胡乱推他,“别,别乱动,你!”
乌祁闷闷道,“我把我天大的秘密告诉你,知道我秘密之后,你不能觉得我不堪,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云怜咬唇,打心眼儿里觉得乌祁就算再不堪,也不可能比他现在更不堪了。
乌祁捧住他脑袋胡乱上下轻晃,“你点头了,你答应了?”
云怜咬唇,对上乌祁略微胆怯的眸子,微怔了怔,愣愣的“嗯”了一声。
乌祁揽住他的腰,一把将他带起。两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
乌祁呼出一口气,低沉道,“其实,我不是这里的虫。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应该可以这么说。”
“什,什么意思?”云怜没听懂,满脸茫然。
“就是说,乌家的虫不是我的亲人,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孤身一虫,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你骗我!”云怜不信。
乌祁挠了一把后脑勺,纠结道,“怎么说呢,我知道我跟你坦白你不会信,但是我没残废,能站起来,还是最高等级者,甚至我还有你们都没有的易感期,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乖乖。”
云怜皱眉,狐疑的盯着他。
“我是极优性alpha。”
乌祁眼底掠过一抹怀念, 轻笑道,“真没骗你乖乖,我曾经也和你一样, 有一个赌鬼父亲, 他不止赌,还是个酒鬼,家暴男!跟你差不多,我的母亲, 也就是我的雌父, 也像你雌父一样盲目无脑。”
“我和你感同身受, 一开始是想对你好些,毕竟这样烂泥一样的家庭真的很窒息。”
乌祁抬手将云怜脸侧的碎发挽去耳后, 勾起唇角, “但是我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你。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纠结了很久。”
“那你……”云怜惊慌回神, 往后退了退,紧张的瞪着他,“那,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穿来的?”
乌祁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手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是逃避警察的追捕,掉下悬崖才穿成乌家的乌祁的。”
云怜惊恐的咽了咽口水。
“我是个逃犯。”
乌祁定定凝着云怜,语出惊人。
“逃……你,你犯什么罪?”云怜皱眉往前凑了凑, 用力攥住乌祁的大手,“你不可能是那种坏的虫啊, 你为什么逃?!”
乌祁心脏又涨又软,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紧紧箍着他劲瘦的腰,埋头闷闷的解释,“因为我父亲,都是他害的。”
云怜心跳得特别快,还没从这一个又一个爆炸似的信息点里回过神,愣愣的抬手环住乌祁的脖颈,轻揉了揉,“别,别怕……”
乌祁笑道,“嗯不怕。刚才跟你说了,我父亲母亲都很极品,我成为逃犯,是因为我父亲他赌债还不上了,被追债的人威胁,于是他就起了绑架富二代小孩儿的心思。”
云怜咬牙气愤道,“他把绑架的罪名甩你头上了?!”
乌祁心脏软得快要化了,娓娓道来跟他解释,“他绑了一个很有钱很有权的富二代家的小孩儿,但是喝酒后错手把小孩儿砍死了……”
小孩儿才六岁……脑袋掉下来骨碌碌乱滚,满地鲜血……
乌祁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alpha该死!
“那老东西拿了赎金跑了,后来三更半夜给我打视讯,骗我去小孩儿死的那间老房子……那是我们以前的老家,给他找扳手……”
再后来,他刚到地方不过五分钟,警察就来了。
他没抗拒,服从警察抓捕,配合调查。
但是富二代小孩儿死了,警察抓不到他父亲,富二代家人曝光舆论,迫于压力和权钱勾结,法官判乌祁死刑立即执行,要他偿命。
富二代小孩儿的家人情绪崩溃能理解,但是乌祁不想死,于是他逃了。
从那以后就成了逃犯。
云怜听了,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不,不可以这样,又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他们凭什么?!”
乌祁抱着云怜柔软的身子乱蹭,“对啊,凭什么,又不是我的错……乖乖,你可怜可怜我……”
云怜抱住他的后背乱拍。
乌祁笑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贵,我对这里的虫也没有什么情感,我就只有你了乖乖,你跟我在一起吧求你了。”
“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但是,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假的……”
乌祁收紧了箍住云怜腰肢的胳膊。
他说的话冲击力太盛,云怜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许久没回过神来。
乌祁不忍心逼他,就着拥紧的姿势,倒在床上一起睡了个下午觉。
没想到一睁开眸子,云怜红着眼眶坐在床上,眼巴巴瞅着他,见他醒了,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怎,怎么了,哭什么?!”乌祁被吓了一大跳,迷糊劲儿全被吓醒了。
云怜胡乱擦着眼泪,呜呜咽咽说,“我,我去查了你呜……”
问黄龙问赵钰伫,还有乌祁以前的社交账号。
所有结果都显示,以前的乌祁和现在的乌祁,性格是两个极端。
小时候,乌祁双腿没残废前,就是个天之骄子,姿态傲然,残疾后变得疯狂偏执。
但是自从那天遇见乌祁后,也就是从乌祁说的,他穿过来的那天开始,他们开始有更多的交集,乌祁的性子也逐渐从疯狂偏执变成了现如今对别人冷淡,对他不正经的双标模样……
云怜相信了他说的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别,别哭啊……”乌祁心肝儿抽着疼,恨不得给多嘴的自己两巴掌,“别哭,查到什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呜……”
云怜胡乱摇头,深呼了一口,红着眼眶问,“那你,那你现在怎么办?”
这小雌虫现在还在担心他?
乌祁心疼又好笑,“什么我怎么办,是你该怎么办,乖乖,知道了我这么大的秘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
“要,要是不,不在呢?”云怜抽咽询问。
乌祁眉头一皱,“我就继续追你,反正你不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跟别人在一起,我这辈子就缠着你了。”
“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云怜小声嘟囔。
仔细想了想,他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很好,足够配得上乌祁。
即便乌祁曾经的经历很糟糕,但他现在凭借自己的实力,无论哪方面都比他好。
云怜自认自己做不到乌祁这种程度。
乌祁盖住他脑袋揉了一把,无奈道,“谁规定了爱一个人就一定要有喜欢的点?爱情是纯粹的乖乖,你就别纠结我到底爱你什么了,爱就是爱了。”
云怜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乌祁乐了,捏住他的下颚,偏头轻吻了一口,低笑道,“现在爱你哭鼻子的可怜样,乖。”
温热的唇轻碰,一触即离。
云怜猝不及防,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你,你干,干什么?”
乌祁眼底灌满笑意,“亲我媳妇儿啊。”
“谁,谁是你媳妇儿……”云怜擦着嘴往后躲,刚哭过的眸子淬着光,“我,我要再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啊?”云怜的态度软了许多,乌祁知道他是要面子,乐呵的点头,“那,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太短了……”云怜小声嘟囔。
“今晚上要不要跟我去那什么破晚宴?”乌祁含笑捏捏他的脸蛋,岔了话,“要是一起去,我让黄子和赵子跟你玩儿。”
“不,不了……”云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慌忙摇头。
他跟乌家的虫本来就没接触,关系无形中剑拔弩张不太好……现在更没有名义去出席乌家的宴会。
乌祁沉吟了一瞬,答应了。不带他也好。
晚上云怜一只虫在家,乌祁独自一只虫操控轮椅,迟了好久才到达乌家的宴会门口。
乌家的宴会场地就是乌家的本家别墅,仿古中式大宅,宅院前面有一个打理得还不错的漂亮荷花池塘,来宾都在院子和池塘边漫步攀谈。
明暗有序的灯光布置很到位,奢华的餐点酒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提琴钢琴演奏,直播仪器在天空盘旋,宴会规格巨大。
乌祁穿着普普通通的白T恤和中裤运动鞋,操控轮椅慢吞吞下了平平无奇的悬浮车。
有那么一瞬,乌祁想扭头就走,但是在门口迎接宾客的乌砺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拽住他,“乌祁!你怎么迟了那么久,我跟雄父给你打了好多视讯和音讯你都没接……先不说那个了,赶紧跟哥进去!”
乌祁垂眸看着他拽住轮椅扶手的手,厌烦的抿了一下唇。
宴会的主角终于来了,原本在外面漫步攀谈的虫迅速聚集到主宅大厅,直播仪器满天飞。
乌氏集团董事长乌罕作为乌祁的雄父,满脸骄傲,率先上台讲话,“感谢各位赏脸前来我们乌家的宴会……”
寒暄的话一通说,看似谦虚,实则把乌祁的身份地位明里暗里炫耀了个遍。
乌祁尤其厌恶这种场合,拧着眉头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后来轮到乌祁的雌父黎羽上去讲话,又是好大一通炫耀,而后话题一转,喜气洋洋道,“今天啊,是我们雄子的庆功宴,我和他雄父哥哥商量过了,今天是要喜上加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