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伫瞥了他一眼,俞归无奈又痛心,“这位大叔只是云怜的雄父,并不是什么危险虫,你们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们也可怜可怜这位凄惨的大叔吧。”
“既然你这么可怜他,你给他转点星际币改善他的生活。”
乌祁操控轮椅从赵钰伫身后出来,用手指撑着脸侧,似笑非笑道,“俞归同学这么善良,应该很乐意?”
“乌祁,我……”俞归想说什么,乌祁打断他,“难道是不肯?”
“不,不是不肯,我只是……”
“那就现在给。”
乌祁朝黄龙扬起下巴,“黄子,去给那大叔松绑,让他看清楚了,到底是哪只虫这么善良,对他这么好。”
“得嘞!”黄龙一时没搞明白乌祁啥目的,但不妨碍他听乌祁的,“咻”的一下抽走绑住云绯祥的塑料绳子。
“呕,呕……”云绯祥立即哆哆嗦嗦爬起身,恶心的丢开嘴里塞的袜子,干呕了好几下。
“赵子。”乌祁给赵钰伫一个眼神。
赵钰伫茫然了一瞬,想起乌祁刚才的话,上前一把拽住云绯祥,把他拖到俞归面前,“赶紧谢谢人家。”
云绯祥踉跄了几下,险些撞到俞归身上。
项嚣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拦在俞归身前,“乌祁,你不要太过分!”
赵钰伫嗤笑,“喂,大叔,这只雌虫有钱,他很善良的,你求求他,他手指间漏出来的钱都够你一年的生活费了!”
云绯祥闻言猛地抬起头,阴险湿滑的眸子死死盯在俞归身上。
“你,求求你……”云绯祥枯黄扭曲的脸上扬起狰狞的讨好,“你给我,给我点钱吧,求求你……”
围观的学生议论纷纷。
乌祁几只虫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俞归惊慌的颤颤巍巍后退一步,一时间骑虎难下。
项嚣脸色难看,“滚!”
“不是,善良是你们自己说的,怎么这大叔这么可怜,让你们施舍一点星际币你们都不肯啊?”
黄龙嗤笑嚷嚷,“给点儿吧,别那么小气啊?”
“连一点星际币都舍不得给,你们是不是只会慷他人之慨啊?喂,脏大叔,你再求求他吧,你求他的诚意不够他才不给你钱的啊!”
赵钰伫和黄龙你一句我一句,俞归被挤兑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求,求求您……”云绯祥见有虫肯站在他身后,立即顺杆往上爬,扑通一声跪下来,“给,给点钱吧,求你了,我太可怜了,我没有钱,我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我,我的雌君还在医院要照顾……”
“俞归要不你,你还是给他点儿?”
围观的学生多嘴,转过头来开始劝,“要不还是给点星际币了事吧?”
“没必要跟这种死穷鬼无赖虫纠缠,真是晦气!”
“看他那么可怜的份上,随便给点得了,穷得那么凄惨不要脸不要皮,我也算是长见识了,打发得了!”
俞归终于顶不住压力,脸色难看开口,“把账号给我。”
“哎,哎哎!”云绯祥听见这一句,蹭地一下站起身,使劲往俞归身上凑,讨好的话不要钱似的从他满口黑牙的嘴里喷出来。
俞归心里憋屈,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他只能硬着头皮给云绯祥转了五千星际币。
“滴!”
星际币到账的声音脆响,云绯祥喜笑颜开,擦了好几下手点开账户看。
“好恶心的雄虫……”
“几天没洗澡没洗漱了……那中年猥琐大叔真是云怜的雄父?”
“谁知道呢,看着这么恶心虫,我要是有那种雄父,我真要气死……”
围观的虫小声嘀嘀咕咕。
云绯祥不可置信的数了几遍账户上的零,又看了看穿着一身昂贵简服的俞归,扭头看向乌祁。
乌祁唇角矜着一抹笑,眼底幽冷。
云绯祥不敢再闹,小声含糊了句,“小气的东西,给这么少!”
离他近些的围观学生都听见了,俞归脸色愈发难看,项嚣把他拉到一边,阴骜的对上云绯祥,“滚!”
“我替这位可怜的大叔谢谢你了,要是以后他还困难,希望善良的俞归不吝伸手。”乌祁似笑非笑,操控轮椅转身,“黄子,赵子,我们走。”
黄龙和赵钰伫齐齐意味不明的嗤笑了声,转身进屋,“咚”的一声关上大门。
二楼客房里,云怜原想就这么离开,但是转念一想,把麻烦都甩下来丢给乌祁他们解决,太没道德,云怜犹豫不决,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猛地一把拉开房门,打算直接和云绯祥扯皮。
“你还没走啊?”赵钰伫眼尖,看见冲出来的云怜,吊儿郎当双手叉腰,“不是我说,你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摊上这么个雄虫爹?”
“他虫呢?他欺负你们了?!”云怜急匆匆跑下楼,心跳得特别快,“他问你们要钱了!?你们给他钱了?!”
“这么多问题,我们先回答哪个?”
乌祁扬起唇角,“别担心,打发走了。”
“那种欺软怕硬的虫最好收拾,你就别担心了,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高低我得给他来几拳。”黄龙吊儿郎当晃着腿,“那种雄爹你不赶紧跟他断绝关系?”
云怜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们好几眼,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我……”
云怜咽了咽口水,心情复杂的低下头,“我,年龄不够……”
“什么?!”
赵钰伫和黄龙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声惊讶,“你说什么,你年龄不够?你和我们不是同系同级吗,今年二十啊?”
乌祁痞气挑眉,“你多大?”
“我,我十九……小时候雌父没时间带我,只能提早一年把我送进学校……”云怜揪着衣摆,别扭不自在的撇开了头。
乌祁流里流气扬起唇角,“不是问你年龄,你有多大?”
云怜茫然看他。
“卧槽!”
黄龙反应过来,嗤笑,“老大,他还没成熟,你别什么破路都能开车!”
“没事,已经成年了,偶尔开开摇摇车没事儿。”赵钰伫笑眯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带坏小雌虫。”
“……”
云怜皱眉扫了他们一眼,对上乌祁痞里痞气的眉眼,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乌祁是不是在问他小弟弟有多大?
云怜连忙捂着通红的耳尖后退,“你,你神经病,多,多大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雄主!”
“我不能成为你的雄主?”
乌祁心情愉悦,忍不住想逗他,“啥要求啊,我连机会都没有?”
云怜捂住滚烫的脸颊,慌慌张张闷头往门口冲,“懒得跟你说,我,我要回去了……”
“等等!”乌祁一把拽住他胳膊,无奈,“好了不逗你,待会儿再出去,外面围观的学生还没散完。”
“别,别碰我,我知道。”云怜慌忙一把甩开他的手,心跳加速。
黄龙嗤笑,“老大,完了,小雌虫害臊了。”
云怜转头狠狠瞪了黄龙一眼。
乌祁流氓似的耸耸肩。
傍晚,天色昏暗,风雨欲来。
云怜离开后半个小时,天空迅速阴沉下来,大风不要命似的刮得呜呜作响。
乌祁打发了黄龙和赵钰伫,慢吞吞撑着轮椅站起身。
乌砺的信讯又发过来了,【进入决赛了?恭喜!】
【明天晚上回主家吃饭,哥有事问你。】
乌祁进厨房,给自己贴了个大馅饼当晚饭,终于点开信息回复框,【行。】
第二天下了大暴雨,原定的比赛推迟。
乌祁让他们都别过来了,自己操控轮椅,慢吞吞回了乌家。
乌家的主家是仿中式别墅,很古朴很大,不过乌祁不感兴趣,没怎么细看。
来之前,乌祁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见乌砺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一万匹草尼玛奔腾呼啸而过。
乌砺和乌祁长有三分像,西装革履,满脸严肃,帅是帅得有威严,剑眉星目,可是他只有一米七三,身材略显单薄,威严的霸总气势硬生生被他的身高限制了。
乌祁觉得好割裂。
印象中占据主导地位的Alpha,应该是身材更加高大,能力更强,能扛起事儿的,给自己媳妇儿撑起一片天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雄虫反而矮小!
乌祁其实特想问一句这里的雄虫,你不吃青菜还是不喝牛奶,怎么死活长不高?
“过来这里。”乌砺上下打量没什么表情的乌祁,严肃朝他招手。
乌祁顿了顿,操纵轮椅过去了。
“两个多月没见,变化不小。”
乌祁尽力维持着原主阴郁疯批的样子,没说话。
乌砺把他带到院子假山一角,双手揣兜,看着假山上哗啦啦的小流水道,“壮实不少,坐着轮椅举铁了?”
“嗯。”乌祁含糊应了声。
乌砺偏头看他,“最近和一只贫民窟里出来的雌虫走得很近?”
乌祁托着下巴看假山,满脸桀骜不耐烦。
乌砺嗤笑了声,“喜欢他还是只是玩玩?贫民窟里出来的雌虫能有什么真情实感,乌祁,你要是真想要雌君了,告诉哥,要结婚也得找个好点儿的。”
乌祁眉头微皱,“他挺好。”
“哥不建议你和那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贫民雌虫在一起。他成绩确实不错,可等级只有B,劣等雌虫配不上你。”
“行了,八字还没一撇!”乌祁烦躁,不想再听乌砺贬低云怜,“没事走了。”
“等等!”乌砺叫住他,上下打量乌祁几眼,转回头漫不经心道,“明天,余锘转去你们星宇学院就读,校方那边刚换了高层校领导,没空安排宿舍,让他先去你那儿住着。”
乌祁皱眉抬眸,“余锘是谁?”
“一只S级雌虫。”乌砺含糊其辞,“行了,先这么着,回去吃晚饭。”
“不要弄到我宿舍来!”乌祁厌烦,冷声拒绝。
乌砺没听他说,率先回了乌家大厅。
晚饭桌上,乌祁的雄父不在,雌父黎羽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冷淡道,“吃吧。”
语气有些像施舍。
乌祁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黎羽是一只很高大健壮的雌虫,留着长发,皮肤比较黑,脸蛋却长得很帅气,浓眉大眼,话里话外透露着冷漠。
见乌祁脸色发冷,黎羽直接提到云怜,“那雌虫我不喜欢,不要让什么阿猫阿狗攀上来,脏了我们乌家。”
乌砺淡漠的掀起眼皮子,“雌父,那种雌虫不提也罢,我让余锘转到星宇学院了,明天他会搬去和乌祁住一块儿。”
乌祁面无表情放下筷子,桀骜一笑,“你敢让他闯进我的住宅,我就敢把他丢出去。”
“乌祁!”乌砺低沉沉警告。
“吃完了,慢吃。”乌祁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餐桌,觉得没什么意思,难怪原主性子变得那么阴郁,还不愿和家人交流。
这种原生家庭,说白了就是有种莫名的,贵族般的阶级骄傲,看不起贫民虫,虽然是人之常情,但确实让人不喜。
尤其是在乌祁自己都还没搞懂自己对云怜到底是个什么情感的情况下,他们在那里毫无礼貌的絮絮叨叨就显得多余。
乌祁操控轮椅上了悬浮车,连夜冒雨回到学校宿舍。
后半夜,乌祁健身完毕,刚准备入睡,云怜打了视讯过来。
只响了一声,立即挂断了。
乌祁皱起眉头,从床上坐起身,给他打了回去。
视讯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云怜掺着虚弱的林珞君,衣服全湿透了,站在陌生的屋檐下,浑身发抖,“乌,乌祁……”
“怎么回事?!”
乌祁眼眸一冷,立即掀开被子,“你现在在哪儿?”
“我,对,对不起……我在学校外面另一条街上,我实在是找不到同学帮忙了,我,我能不能……”
云怜声音发颤,大雨打在他头发上,顺着他白嫩的脸蛋滑落下来。雨太大了,打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站那儿别动,发定位给我,我来接你。”乌祁说完立即挂了视讯,下床翻出几块宽大厚实的干毛巾,走到一半,返回房间带上轮椅上了悬浮车。
楼顶自动打开,悬浮车疾驰而出。
乌祁看了一眼云怜发过来的定位,路过云怜租的房子路口,云绯祥狼狈的倒在暴雨里捂头求饶。
一群追债的虫围着他打。
雨水的噼里啪啦声太大,乌祁只隐约听到了几句,“饶了……搬走……去……云怜……他有钱……”
云怜和林珞君就在隔壁两条密密麻麻布满居民楼的街道里。
悬浮车进不去,乌祁只好给云怜打视讯,【出来路口,悬浮车进不去,你……】
【我马上出来,你,你身子不方便,你别进来!别下悬浮车,雨水特别冷!】
云怜挎着几个背包,狼狈的掺着林珞君,吃力的沿着屋檐往外走。
乌祁皱眉在悬浮车里等了几分钟,忍不住想下车时,云怜终于掺着林珞君,顶着暴雨显现身形。
他们在暴雨里走得颤颤巍巍,好几次险些跌到,乌祁忍了又忍,才按捺住下车去接他们的想法。
直到云怜掺着林珞君上了悬浮车,乌祁拧着眉头把干毛巾递给他们,“怎么不早点给我打视讯?”
云怜冷得瑟瑟发抖,唇瓣都白了,埋进干毛巾里摇头,“我,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没有同学方便收留我们一晚……”
乌祁启动悬浮车,往学校宿舍方向开去。
云怜颤颤巍巍解释,“附近的酒店都,爆满,很远才有房,我没办法只能……”
乌祁脸色凝重,加速回了宿舍。
悬浮车落下,乌祁催他,“你住客房,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来客厅,我在客厅等你。”
“谢,谢谢。”云怜搀着林珞君下了悬浮车,连忙往客房走。
乌祁进厨房煮了姜茶,坐在餐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喝了半个多小时,姜茶凉了,乌祁好脾气的又热了一遍。
云怜急匆匆擦着头发下楼,正好撞见乌祁端着姜茶出来,定在原地嗫嚅,“我……”
“过来坐。”
乌祁看了一眼餐桌旁边的位置,偏头示意。
云怜走过去,拘谨的端坐在餐桌前,低着头满心愧疚,“对,对不起,我……”
“先把姜汤喝了。”
云怜看了一眼乌祁推到面前热气腾腾的姜汤,沉默一瞬,捏起勺子喝了一口,被辣得咳嗽好几声。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乌祁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云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一咬牙把事情交代了,“云绯祥那个王八蛋找到我们租住的房子了,突然闯进来,要不是我回去的及时,雌父就得又被他打一顿……”
“他带着讨债的虫闯进你们家了?”
云怜难堪的低下头道歉,“不是故意想麻烦你的,对不起,我们明天就离开……我带雌父去找个更偏僻的地方住。”
“好好的,他怎么知道你们住在哪里?”
乌祁皱眉怀疑,“谁告诉他的租房地址?”
“我……”云怜茫然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还没有什么头绪。”
“没事,先住着吧。”乌祁朝他手边的姜茶碗抬了抬下巴,“把姜茶喝完,再给你雌父端一碗上去,明天估计还得下大暴雨,别急着走了,就在这住吧。”
“可是……”云怜难堪的咬着下唇,想到身体还没好全,又遭受了这么一回的林珞君,硬着头皮道歉,“如果明天不下雨了,我们立马走,对不起……谢谢。”
“从我接到视讯开始,你已经给我道了很多次歉了。”乌祁心疼又好笑,“哪儿那么多对不起,你要真有心,不如以身相许?”
云怜知道他在调侃自己,脸色涨红。
乌祁上楼回房之前,看了端着姜茶的云怜一眼,还是含糊道,“问问你雌父吧,云绯祥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找到你们租房地址,想想知道你们租房地址的虫有谁。”
林珞君不是个安分的,乌祁自认自己的看人眼光不差。
云怜脚步一顿,脸色凝重的点了一下头。
凌晨一点多,落地窗外狂风暴雨。
乌祁将被子搭在肚子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云怜压抑的怒吼,“雌父,你为什么这么做?!”
声音很快就压了下去。
乌祁无奈的揉揉太阳穴,预料到了。
乌祁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父亲是个家暴酗酒的赌鬼,窝囊废,母亲是个不敢承担风险的人。她不肯跟父亲离婚,却把一切锅都甩在乌祁头上,说什么都是为了孩子。
后来乌祁长大,希望母亲跟父亲离婚,结果她说,“我都跟你父亲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已经这把年纪了,就不离了。离开你父亲我还能去哪儿啊?忍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