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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祟(杨溯)


”你难道从来没有过疑惑,为什么你是那个家伙的复制人,你的大量非编码DNA却和祂一模一样?你为什么可以吸收第三只眼,为什么神的眼睛植入你的身体你却没有被降神,而是姓江的篡改了你的认知?”
姜也脑袋一阵阵发痛,“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就是江燃,他才是江燃!
“姓江的早就成为祂的一部分了。要杀死祂,必定得了解祂。姓江的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成为祂的一部分,再利用思维共振,让你了解祂的冰山一角,还篡改了你的认知。他意志坚忍,一度没有被祂泯灭,不过我想,那个家伙应该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吧,你还能听见他的口哨声吗?如果没有,就说明他差不多已经完蛋了。他把自己做成了引线,埋入祂的内部,而你是他准备好的定时炸弹。他在等待你送上门,和神,和他一起完蛋。”
姜也的左眼也开始痛了,当认知开始动摇,他的脑海似乎掀起了风浪,天翻地覆。
不对,这不对!
他咬紧牙关,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又要怎么弑神?”
阿尔法朝港口努了努嘴,那里停着一艘潜水艇。
“杀祂谈何容易,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战友。”阿尔法望着远方,道,“还记得太岁村的红棺漆画吗,那里面其实记载了一种安抚祂的办法。我和你妈妈复原了献祭太岁的仪式,准备用老祖宗的办法试一试。说实在的,这种办法其实更为保险,但我估计姓江的不仅影响了你,还通过祂的力量影响了上面那群掌权的家伙,让他们对他的计划深信不疑。”
姜也摇头否定她,“不对,你说的不对。你用的是姜若初的身体,你的基因没有接受过改造,你无法瞒过祂的眼睛,也无法抵挡祂的呼唤。你甚至根本无法靠近祂。况且,”他最后说,“你一个人驾驶不了核潜艇。”
“谁说我是一个人?”阿尔法道,“摘下你的墨镜。”
姜也皱了皱眉,依言取下墨镜。周遭瞬间多了许多影影绰绰的人影,他这时才发现,山脊上站着的远远不止他和阿尔法两个人。无数鬼魂立在他们周围,不知已听他们说了多久的话。他拧眉四顾,无声的鬼魂在向他靠近,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搭在他的肩头。无数只苍白透明的手重叠在一起,分明没有重量,可姜也感到肩头仿佛扛着千斤重担。
阿尔法说:“我有三百一十九个战友,我从来不是一个人。”
姜也怔愣着,低头注视放在他肩头的透明手掌。三百一十九个人,加上阿尔法,一共三百二十个人。这一瞬间,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了。他又记起那一个个名字,被所有人忘记,只他一个人默默重复的名字。
“是你们。”他低声道。
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回答他——
“是我们。”
如果姜也还记得以前的事,他就会明白这许多年来阿尔法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到底是在做什么。她用姜若初的身体行动,把姜也一个人抛在家里,奔赴所有江燃曾经去过的禁区,带回了这些陷落其中的战友。现在,他们又将重新出发,去往下一个永无归途的地方。
姜也忽然感到一种无尽的悲苦,沉沉压在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一只只手从他肩头放下,他看见这些鬼魂们向深海进发。无人犹豫,更无人退缩。很多人已经失去了脸庞,却从未失去这一往无前的决心。
江燃曾经把他们抛下,决绝向前,而今他们又追上了他的脚步。
姜也捂着胸口,痛苦万分。
“如果你失败了怎么办?”
“那也不关你的事,交给学院去头疼。怎么的也应该上面那些老家伙都死光了,再轮到你老师沈铎那批人。如果他们都死了,才会轮到你。到那时,即便我不希望你有事,也拦不住你了。”
阿尔法闭了闭眼,又睁开。她丢掉手里尚未吸完的烟,伸手似乎想揉揉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却收了回去。
“听话,回去吧。”
“你是阿尔法,还是姜若初?”姜也忽然再次询问。
“你是姜也,还是他?”她反问。
“我……”姜也脸上浮起痛苦和迷茫,“我不知道……”
“等你想明白了,就会知道我是谁。”
她摆了摆手,向前走去。姜也忽然有预感,这次分别,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素来淡然的神色变得慌张。
“小也,”她轻声说,“你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那个家伙,刚愎自用,冷酷无情,为了所谓的任务放弃战友,抛弃一切。无论出于多么高尚的目的,他有权利抛弃他自己。却没有权利抛弃别人。他自作主张选中了我,然后毁掉我人生的所有可能,逼迫我走他选定的道路。从我接到上级通知到达太岁村考古现场起,我就注定要和这些诡异的事绑在一起。他强迫我研究棺木漆画,命令我成为你的养母。神梦结社从未停止对我的监控,而我为了迷惑他们的目光,甚至不得不牺牲我的婚姻,装作爱一个我并不爱的男人。如果有人能记得他,大概会有很多人把他当成英雄。可在我看来,他这辈子只干过一件好事,就是把阿尔法带回到我的身边。”
“你……”姜也涩声道,“你讨厌姜也。”
“是,我讨厌你,有一段时间很恨很恨你。可是小也,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我迁怒了你,把对另一个人的恨和厌恶转移到了你身上。你也是受害者,你和我一样被选择,被安排,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你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牺牲。”姜若初长叹了一声,“你毕竟姓我的姜,不是姓他的江。养了你十八年,终于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你去死。那个人让我不要对你投入太多感情,我试了那么多年,责骂你、忽视你,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啊……”
姜也死死攥着她的手。
她回眸,淡淡一笑,“他可以死,我儿子不能死。”
“不……”
姜也想把她拉回来,她却忽然出手,把麻醉针打在了他的颈间。四肢百骸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身体像一个漏了气的气球,变得软绵绵的。她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说了什么,可他听不清了,只能用力睁大眼,眼睁睁看着她掉头离去。
一瞬间,悲苦充盈心房,脑海里闪过好多好多事。一会儿是他十八岁那天不欢而散,一会儿是她接过江燃怀里的婴儿,说要给他取名叫“姜也”。明明不喜欢他,明明厌恶他,为什么要阻止他走这条路呢?这苦涩如此真实,痛彻心扉。他开始分不清了,他到底是江燃,还是姜也?
他向后跌落,落入一个怀抱,熟悉的馨香萦绕鼻尖。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那茫茫山林间。他用力去想她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是什么重要的信息吗,是要传达给他什么话么?意识从身体里退出,视野变得漆黑,在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
她倔强、严厉,从不道歉。
现在,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对不起。
姜若初道:“阿泽,记住,绝对不要让他接近神。他会死的。”
靳非泽把他打横抱起,向来路走去。他靠在靳非泽怀里,分明已陷入沉睡,却依然有泪潸然而下。片刻间,泪水湿了脸庞。

姜也动了动手指,迷蒙间听见身旁有人在打电话。
“阿泽,你之前杀了那个神梦结社的罪犯,违反了老太爷和学院订立的协议,学院本来要逮捕你,但你毕竟是为了把小也带出来,也确实营救了小也,沈老师向上面申请了拘禁令,暂时让你待在家,到时候学院几个领导会开会决定对你的处罚。这次这件事你一定要重视,不要再闯祸了。”
靳非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老太爷感冒了,就不过去看你们了,我派人给你们送山楂糕。”
“不用了,不想吃。”靳非泽说。
太累了,姜也尝试着睁开眼睛,还没有成功,就又睡了过去。他做了好多梦,梦里他在漆黑的地底里穿行,身后追着无数没有脸的人。好奇怪,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这深邃的黑暗。但他回头,那些怪物竟一个个长出了脸,全是他自己的模样。
再后来,他又梦到很多过去的事。他梦见自己在滇南的深山里受训,和三百二十个战友一起正式宣誓加入天阍计划,从此国家人口系统里删除了他的名字,他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又梦见自己坐在出租车里,手机里是魔女跟他说生日快乐,玻璃窗外一束束烟花砰然绽放。
到最后,他又梦见妈妈的脸庞。她对他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微笑,说:
“对不起。”
好痛,好痛。就算在梦里他也在疼痛,十八年了,她对他最温柔的时候竟然是她要离开的时候。两种记忆交错在一起,像缠绕的丝线,他开始分不清,他到底是江燃,还是姜也。
乱糟糟的梦持续了不知多久,等他彻底脱离梦里泥泞的黑暗苏醒过来,便看见靳非泽笑吟吟的俊美脸庞。这家伙和他贴得极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
姜也下意识退后了一点。
“你醒啦。”靳非泽笑眯眯的。
他靠得太近了,姜也很不舒服,微微侧过脸,嗯了一声。
靳非泽认真地端详他,忽然伸出一截红舌,舔了舔他的脸颊。
姜也一惊,退后了一大截,脊背挨上墙,“你干什么?”
“给你擦眼泪呀。”靳非泽说。
姜也摸了摸脸,皱眉道:“我没哭。”
靳非泽说:“你哭了,回来的时候哭了。”他尝了尝舌尖的味道,“你现在变得好苦,很难过么,因为你妈妈走了?”他爬上床,把姜也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抚摸姜也的发顶,“我们小也真可怜。别哭了,我喜欢甜的小也,不喜欢苦的小也。”
“我没有难过,”姜也把他推开,道,“我只是被姜也的情绪影响了。”
靳非泽抬起他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他,“你还是觉得你是那个人?”
“我说过,”姜也一字一句道,“你认错了人。”
靳非泽盯着他半晌,忽然一笑,“算了,你不哭就行。你一哭,我就想杀人,连山楂糕都不想吃。”他歪了歪头,神色有些困惑,“我是不是生病了?最近总是觉得胸口不舒服。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哭,我好像很讨厌别人哭,万一我控制不住杀了你呢?”
“你想杀了我么?”姜也拧眉。
“不想,”靳非泽回答得很诚实,“想亲你。小也,我们接吻吧。”
姜也:“……”
姜也把他推开一点,道:“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说吧,”靳非泽道,“心情好就告诉你。”
姜也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姜若初的下落。”
“我不知道哦。”靳非泽说。
姜也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姜也一直在找妈妈,靳非泽如果知道却不说,就是在欺骗姜也。没来由的,他心里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靳非泽又道:“不过她联系过我几次,问我你的情况,我觉得她很烦,没有回复过。大人真是麻烦,既然把你交给我了,就不要再来烦我们。”
姜也心中一震,猛地抬头注视他。他一脸无辜,似乎尚不清楚姜也如此震惊的原因。
“你和她,”姜也不可置信,“一直都有联络?”
靳非泽摸着下巴,道:“算是吧。”
心中有怒火升起,几乎烧遍肺腑。姜也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怒,问:“为什么不告诉姜也?”
“离开玲珑塔之前,我和你妈妈有过约定,她不希望你得到任何关于她的讯息。”靳非泽摸摸他的发顶,“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会告诉你她在哪儿,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小也,只有我会在你身边,最多加一个李妙妙。乖,不要再想着其他人了。”
姜也终于明白,靳非泽和姜若初一直有联络,靳非泽一直在骗人。他闭上眼,心间充满苦涩。怪不得和姜若初谈话的时候,姜若初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是靳非泽告诉她的,他却从未告知过姜也,任由姜也傻兮兮无头苍蝇似的寻找着姜若初。
胸中阵阵钝痛,像一口锅盖住了心头。姜也想,他不该难过,难过的应该是以前那个姜也才对。信任靳非泽的是姜也,不是他。他一方面感到苦涩,一方面又感到可笑,姜也怎么会信任靳非泽呢?这个家伙根本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感情,姜也怎能对他有所期待?
可这痛苦如此真实,深入骨髓,刻骨铭心。他又一次产生了怀疑,他真的是江燃吗?
分不清了,他真的分不清了,他觉得很累。
姜也努力平复心绪,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靳非泽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比平常还漠然了一点。靳非泽忽然觉得不安,硬抬起他的下巴,道:“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我很累,”姜也挥开他的手,转身躺下,面朝墙壁,“我想休息了。”
靳非泽戳了戳他的后背,“不许骗我。”
姜也觉得可笑,他骗人,却不允许别人骗他。
姜也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冷漠疏离了许多,被冰碴子浸过似的。靳非泽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离开房间,带上了门。他摸了摸胸口,心脏又开始不舒服了。他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无从排解。
他发消息给张嶷,这家伙改了微信名,他翻了很久才找到——
爱吃糖的魔女:【为什么我心脏不舒服?】
无辜路人小张:【我学道不学医,心脏有病请去人民医院,顺便让大夫看看你的脑子,我觉得你脑子的病更严重。】
爱吃糖的魔女:【我想杀人。杀了你我会好吗?你现在在哪?】
无辜路人小张:【………………】
无辜路人小张:【你到底咋了。】
爱吃糖的魔女:【和小也说话,心脏不舒服。】
无辜路人小张:【他说了啥?】
爱吃糖的魔女:【他哭了,还冷落我。】
无辜路人小张:【你是不是胸口闷,难受,不得劲?】
爱吃糖的魔女:【原来你会看病。】
无辜路人小张:【我会个屁。你个傻逼,你心疼他,白痴。】
“无辜路人小张撤回一条信息”
无辜路人小张:【你心脏没病,你是心疼他。他开心了你就不难受了。冷静,别冲动,去找小也,哄他开心,千万别来找我。】
姜也听着靳非泽的脚步声远离,起身打开窗户。夜色如墨,风声很冷。探身往下一看,六楼,不算高。他踩着窗台爬到水管边上,顺着水管滑下一楼。不能再和靳非泽待在一起,他被姜也的情绪干扰得太严重,如果认知紊乱,他的计划也会出现差错。现在鬼校的入口被封闭了,娄无洞已经被神梦结社知晓不能接近,他必须寻找别的入口。
他要阻止阿尔法,阻止妈妈……不,不是妈妈,是姜若初。
可恶,他到底是姜也还是江燃?
脑子突突发疼,他用力甩了甩头。忘戴墨镜了,视野畸异古怪,高天倒映下深重的黑影,人们面孔苍白,鬼魂一样穿行。有人经过他,投来古怪的眼神。诡异的景象会影响人的精神,他不能长时间面对这些恐怖的图景。墨镜……他要找墨镜……找不到,酒也行。
他进了一家酒吧,要来一杯精酿。一杯喝得太快,酒劲儿尚未上头,视野还是如此清晰诡谲,他又要了一杯。一杯一杯地喝,脑袋越来越疼,左眼也开始疼痛,姜也和江燃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调酒师给他续满一杯,他正想道谢,眼前的人却蓦然成了没有脸的怪物。他悚然一惊,眨眼间,怪物又变成了调酒师。
“先生,你没事吧?”调酒师问。
出现幻觉了,周围的人们长得越来越奇怪,第三只眼的副作用在加强,甚至开始侵蚀他的思维。身体好疲惫,他开始胡思乱想,妈妈……不,姜若初的计划真的能奏效么,她会死在那里么?他脑子一团乱,根本无法思考。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酒精麻痹他的大脑,诡谲的视野终于变得模糊了起来,所有人都有了重影。他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无所谓哪里,可以躺下就行。他从高脚凳上下去,差点崴脚跌倒,扶着吧台才稳住身体。踉踉跄跄地离开,地板波浪起伏,他仿佛走在一团棉花里,世界浑似摇晃不止的摇篮,荡得他难以保持平衡。一个长脸的怪男人朝他伸出手,邀请他去酒店过夜。他嫌恶地皱起眉,避开这人的手,却一头撞进另一个怀抱。身子一僵,他下意识要起身,腰却被来人搂住。他仰起头,见到了靳非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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