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以上这些事不是哪吒需要操心的。他只是不想自己本丸可爱的刀剑们被回收回本灵而已。
本灵收回分灵后会不会有分灵的记忆哪吒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认识的只是自家本丸的这些刀剑,爱护的也只有他们,即便是同根同源,他也不会将其他分灵亦或者是本灵和他的刀剑们混为一谈。
为了不让他的刀剑在他救世的大动作中被本灵回收,他必须在那之前抢先斩断他们和本灵的联系。
首先要做的就是否定他们存在的本身意义——本灵和人类签下让分灵的抵抗时间溯行军契约。
其次要分割他们和本灵的联系,要实现这一点,其实并不算难。本灵可以主动切除被污染的部分,没被污染的那部分当然也是可切的,但是他们不会愿意。所以就得先将他们之间的联系降到最低,也就是让他们处于不同的时空。
当然,要做到这些行动上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哪吒并不知道他的刀剑们会不会愿意答应。和本灵分离后他们就没有了东瀛的神位,也不会再是付丧神,等于要全盘否定他们曾经的历史再创新生。
而哪吒知道,在这些刀剑的心里,起码是大部分刀剑的心里,他们曾经的经历很重要,曾经的主人或者是制造出他们的刀匠都被他们反复提及,那仿佛是他们的荣耀,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哪吒并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让他们抛弃它。
哪吒在心里措辞了许久,久到刀剑们都有些紧张起来,就连几振活泼的短刀也不再窃窃私语。
“我……”
哪吒刚张开口,就见好几振刀因为口中的干渴咽了下口水,他不由的笑起来:“你们别紧张。我想说的这事吧,简单来说就是你们愿不愿意抛下一切跟我走?”
刀剑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似是不能理解哪吒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愿意啊。”
“什么愿不愿意啊,我们本来就是三太子的刀嘛。”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吓我一跳,还认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了,刀剑们纷纷发言排出心中提着的那一口气。
见刀剑们并没有明白自己话中最重要的意思,哪吒不能不说得更详细,他提高了音量盖过了刀剑们的声音:“我的意思是,你们愿不愿意抛下过去的一切,包括你们身为付丧神的身份,抛下你们消灭时间溯行军的责任,抛下过去的主人,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跟我去到另外一个地方。”
哪吒这话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了,说完话他也有些紧张起来,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音量渐渐降低到无的刀剑们,想要看清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对刀剑们来说,哪吒这话说的太过突然了,他们完全没有做好会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的准备。不由的有些迷糊。
什么叫完全的抛下过去的一切呢?抛下付丧神的身份?可他们本来就是刀剑付丧神啊,过去的主人过去的经历这些都是他们啊,这要怎么抛的下呢?
比起这些困惑,抛下消灭溯行军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倒不是思考的重点了。就算一开始显现于世的目的是为了抵抗时间溯行军,但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生活,到达过各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和伙伴生活在一起是比消灭时间溯行军还要更为重要的意义。
被哪吒问的满心迷茫的刀剑们沉默的面面相觑,最后默契的将目光投向了本丸最靠谱的支柱药研身上。就连一期也下意识的依赖起了药研。
被本丸所有人全心新来的药研推了推眼镜,压住自己内心的小慌乱,冷静的问哪吒:“三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不管你想去哪,我们当然都愿意奉陪。可是为什么要抛下过去?难道是要清空我们过去的记忆吗?”
一期、骨喰等许多刀剑都有失去过去的记忆的经历,这样的经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痛苦,甚至还导致了他们对火光下意识的害怕。刀剑们对此都心有戚戚。即便是决定无论如何都会好好追随新主人,但想到可能要失去过去的记忆,他们也不免感到惶恐。
“不是失忆。”哪吒忙不迭的摇头:“怪我说不清楚,其实我的意思是,额,就是……算了,直说吧。我想把你们和你们本灵的联系切断,让你们变成独立的个体,包括契约,包括这个世界神袛的身份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随着这个联系的切断也会离你们而且。就像药研,切断联系后你就不是刀剑付丧神药研藤四郎,只是我熟悉的药研,这样解释你们能理解吗?”
哪吒说得自己都觉得很绕,急得站起来比手画脚好一阵,说了自己之后的打算,又拿其他刀举了好些例子才让刀剑们弄懂了他的意思。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并不代表着拒绝,而是在思考。对本丸里的刀剑来说,哪吒才是他们现在的主人,是他们的当下,而他们对当下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可哪吒描述的未来对他们来说是未知,对待那份未知慎重才是最好的态度。
要不以后万一有天有刀后悔一时冲动做了这个选择,像宗三天天念叨曾经的主人一样念叨现在的事,对哪吒也未必不是一种伤害。
本来最容易做出跟随决定的当然是主厨刀们,尤其是巴形、静形这样其实本身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但第一个出声的是髭切。
髭切思考的时间只有一秒。在这一秒钟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现在的生活开心吗?
他的心很快给了他答案:开心。
确定了这一点他非常爽快的就说道:“名字对我没有什么意义,过去也没有。哪吒是我现在的主人,也答应过我要一直做我的主人,从源氏到现在,我没有听说过有刀剑主动抛弃自己的主人的事迹。”
本丸的定海神针药研紧接着发言:“追随三太子,是我一开始就做出的决定。”
退红着脸小声:“我和老虎也是,非常……喜欢三太子,如果能和三太子一直一起,我非常荣幸!”
今剑蹦到哪吒身边抓住他的胳膊:“今剑的过去是三太子带着今剑一起去地狱找回来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完完全全是三太子的刀了,哪怕是义经公,也不会影响我对三太子的跟随。”
小夜抬起头望着哪吒:“我会守在你的身边,不管谁伤害到你,我都会第一时间为你复仇。不仅是我,江雪哥、宗三哥也会一起的。”
被弟弟代表了的江雪和宗三齐齐点头。
到了这时,长谷部、静形、巴形等主控刀才反应过来表忠心的机会竟然被其他心机刀抢先了,连忙争先恐后的大声表决心,为了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其他人,一个个喊的脸红脖子粗的。
在他们之后,其他刀也一个接一个的开了口,对他们来说追随哪吒本来就不是很难的决定。
到了最后,只有谦信和一期没有表态。
哪吒没有漏过他们脸上的犹豫,或者说他更关注的本来就是不愿意和他走的人。哪吒没催他们,但目光没有离开过他们。渐渐的有刀发现哪吒目光的落点,纷纷也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那两个没开口的人。
“一期哥?”秋田疑惑的喊了一声。
一期艰难的张开口:“其实……粟田口刀派还有很多刀剑。”
谦信也小声道:“小豆还没有来本丸,我们现在就走了的话之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呢?”
第121章
听到他们的话,其他刀剑的内心也复杂起来。
刀剑那么多, 谁家还没几个还没被实装的亲戚,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说不定还有一天可以相见,可要是抛下一切离开, 这些刀剑可就彻底没机会见到了,怎么可能不遗憾呢?
看到同伴们的动摇,药研的眉头微微一皱, 透紫色的眸中露出不满的神色来:“一期一振。”
突然被平日里尊敬他的弟弟直呼全名, 一期吓了一跳, 愣愣的对上药研的眼。
药研严肃的对一期说:“我们身为主人的刀剑,得以化为人身相遇本就是命运的眷顾, 可这不是我们勉强主人实现我们心愿的理由。身为刀剑, 我们的使命其实不是消灭溯行军或者纠正历史这样的大义, 仅仅是刀剑应该守护主人而已。在主人需要自己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私欲而犹豫, 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愿望会对主人产生不好的后果。如果你已经忘记了这点,那么你已经被三太子的宠爱宠的忘记了刀剑的本质……你逾越了, 一期一振。”
药研对一期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用的不是一期弟弟的身份, 而是本丸大管家的身份, 一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药研,一句话都回不上来。
“其实这没有这么严重啦,一期和谦信也没说错, 他们想要其他兄弟我可以……”哪吒也被药研的表现吓到了,忙试图打圆场。
“三太子, 你不能再宠下去了,会恃宠而骄的。”药研回过头来打断了哪吒的话:“不管您能为我们做到什么,我们都不能理所当然的因为您能做到就一味的向您索求。您很强大,我们能为您做到的不多,一直以来都是您在照顾我们,满足我们的心愿。对此我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