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让很清楚,祁究是最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优势的。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糖娃娃的保质期其实是三天,你要是想要改变注意吃掉它,必须在三天内吃掉哦,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木偶师拖长语调笑说,“今天我就破个例让你先买吧。”
祁究露出惊喜的笑:“谢谢姐姐。”
接着他又试探问道:“请问可以给动物们投喂糖娃娃吗?”
木偶师沉默一瞬,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你可以试试,但动物们有自己的偏好,我可不敢保证它们爱吃,而且动物表演有很严格的规定,请你务必遵守表演的规定。”
祁究故意在木偶师面前提到动物,木偶师并没有像小丑和红制服工作人员那样,对动物露出厌恶又恐惧的表情。
“谢谢姐姐,我明白了。”祁究说。
“小朋友,我给你打个折好了,”木偶师似乎对小祁究非常有好感,“原价是80一只的,现在我50卖给你好了。”
祁究:“那我可以多买几只吧?”
木偶师耸耸肩:“那就要看小朋友你有多少零花钱了。”
很不巧,小祁究是满兜零花钱的那种“小孩”。
他不仅买下了摊位上唯一一个绿色糖娃娃,还把剩下的颜色每一款来了两只,出手阔错。
木偶师当场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笑说:“没想到我最大的客户竟然是个小孩子。”
“感谢惠顾。”木偶师一边数钱一边说。
从糖娃娃摊位满载而归后,看距离开演的时间还早,一行人也不急着去杂技演员的烤肉摊位,他们在休息区逛了一会儿,发现休息帐篷上零零散散地贴了些寻人启事。
启事上印着失踪游客的照片,因为印刷质量很不好,导致黑白照看起来有些模糊。
很显然,这些所谓的失踪游客都是闯关失败的玩家,他们之所以会失踪,要么是在演职人员的表演帐篷内被杀,要么是因为昨晚进错了帐篷。
走了一圈,他们没在寻人启事上找到季小野的踪影。
“怎么回事呢?季小野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她明明是和我们一起吃的小丑甜品,可为什么变成小孩后我们就找不到她了?寻人启事上也没有她的信息,说明她没在昨晚发生意外才对…”
祁究:“万一她变成了《协议》里提到的「非游客」身份呢?”
路执:“祁哥,你认为所谓的「非游客」到底是什么身份?”
祁究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皮道:“在小丑的捉迷藏游戏里,玩家只要杀死同类就能成为「发现者」,成为可以和小丑分享秘密的同伴,我在想,已经变成「小丑同伴」的玩家还是游客的身份吗?他们的主线任务是不是发生了偏移?”
秦让恍然:“你的意思是,季小野有可能已经…”
“可我记得,当时只有那个苍白的男孩变成了「寻找者」,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玩家…”秦让满脸疑惑地喃喃道。
祁究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我还有很多没想清楚的地方,没办法下定论。”
祁究拿到马戏团宣传单的时候,看到上面写了招聘工作人员的信息,而且载入副本背景介绍时,他清楚记得当时系统是这么描述的——
「马戏团内的演职人员也总是不够,他们永远在招新人加入团队,众多猜测让马戏团的正常经营受到严重影响」
所以,游戏里成为演职人员同伴的行为,是否算从游客身份过渡到工作人员身份的“投名状”呢?
从检票处工作人员对于招牌的态度来看,蓝制服工作人员很明显不希望演职人员队伍壮大,所以才在协议里将“背叛”游客队伍的玩家列为危险的「非游客」吗?
祁究简单梳理了一下进入马戏团以来,他们遇到过的工作人员类型:
蓝制服工作人员:规则上明确表示其会对游客的安全负责,分布在马戏团各种公共区域,他们会在夜里向游客兜售绿色零食和香烟,并表示该类食物香烟可以保证游客的安全。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希望演职人员的队伍扩大。
红制服工作人员:明确表示动物是危险的,冒着违规的危险提醒游客「请不要相信在帐篷里兜售食物的工作人员」,并暗示游客与表演动物之间存在转化关系;
演职人员:会在休息区设立流动摊位,以此选择进入到表演的游客。目前只深入接触过小丑,他们似乎会在表演过程中猎杀游客,并通过变态的办法让游客加入自己的猎杀队伍,但木偶师似乎不太一样……
三人在休息区逛了好几圈,并没有找到进一步的线索,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终于拿着从小丑那得到的烤肉套餐券,来到穿着亮片紧身衣的杂技演员烤肉摊前。
“麻烦帮我们来三份烤肉早饭,谢谢。”
祁究将餐券递给杂技演员的时候,注意到对方推车的动作一瘸一拐的,这位杂技演员似乎是个瘸子。
杂技演员是瘸子这件事让祁究有点在意。
难道是因为表演出了意外,导致负伤了吗?
杂技演员腿脚虽然不利索,但手上动作却不含糊,他麻利地在烧红的铁板上刷了层油,然后从保温箱里取出腌制好的肉块,秦让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鲜红的肉块,神色有些紧张。
直到肉块滚落铁板,“滋啦滋啦”的热闹声音响起,是脂肪和滚油的狂欢。
原本鲜红规整的肉块迅速畏缩、冒出鲜红的汁水,与铁板贴合的部位很快呈现一种金黄微焦的色泽,脂香四溢。
但秦让似乎不是很期待这顿扎实的早饭,他有些犹豫问道:“请问…可以告诉我们这是什么肉类吗?”
对于副本里的“肉”,他总是有些怀疑和抵触。
正忙着烤肉的杂技演员咯咯咯笑了:“亲爱的顾客,我会给你们提供最新鲜美味的肉类,放心好了。”
秦让:……
对方不说还好,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小祁究:“您好,因为我哥哥体质比较特殊,对很多肉类严重过敏,所以想和您咨询烤肉的种类。”
杂技演员:“这样啊,请问你哥哥对什么肉类过敏呢?”
小祁究不动声色回答说:“人肉,以及各种表演动物的肉。”
秦让路执:“……”
好家伙,有够直接的。
杂技演员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如果是这样,你们无需担心,因为你们使用的是vip烤肉套餐券,和普通游客不一样,您所描述的过敏肉类…不在我们为vip顾客挑选的供应渠道内,所以请放心。”
闻言,三人迅速交换视线。
杂技演员的话已经很直白了,因为他们拿到了vip烤肉套票券,所以避免了吃到人肉的情况,但普通游客就不好说了,这里确实是有可能买到烤人肉的,很可能就是那些失踪玩家的肉……
“好的,谢谢您的解答,我们清楚了。”祁究说。
杂技演员熟练地在烤肉上淋上辣椒、酱汁和蒜末,很快,三份脂香四溢的烤肉套餐便端到了三人面前。
祁究尝了一口,无论是口感还是浓郁的奶香味,都是最新鲜上等的牛肉没错。
他们吃完烤肉套餐时,刚好早上九点。
一瞬间,浓雾再次降临这片荒野大地,遮蔽了所有玩家的视线。
这一次众人都要冷静许多,准时降临的浓雾仿若某种结界,将马戏团分割成「日常」和「表演时间」两个世界,吃了正确演职人员食物的玩家,就会获得浓雾的指引,进入到正确的帐篷里观看马戏团表演。
而且,浓雾很可能会根据想要达成的演出效果,肆意“改造”他们的身体。
刚吃完烤肉还没来得及擦嘴的秦让,诧异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鲜艳得刺眼的紧身连体衣,最令他感到羞耻的是,这套连体衣后腰部分还有一撮红色的羽毛,让他看上去像一只被烧红屁股的孔雀。
身边的路执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鲜艳扎眼的连体亮片服装外,他头上还戴着一顶像鸡冠般可笑的头饰,从鸡冠上垂下的流苏还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的,像一只五颜六色摇头晃脑的公鸡,荒唐又滑稽。
秦让和路执隔着流雾,彼此诧异地看向对方,他们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彼此需要很用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才能抑制住狂笑出声的冲动。
突然,流雾里传来“咔嚓”一声响。
像是有谁按下了快门。
秦让和路执立刻警惕地朝光源发出方向看去,只见背带裤和长筒袜打扮的小祁究手里举着一台防雾相机,对懵逼的两人再次按下了快门:“难得的机会,留念一下。”
举着相机的小祁究对路执笑道:“相信小年一定很喜欢你今天的装扮,也会喜欢我这份副本‘特产’的。”
路执:“……”
为什么他感觉祁究变成小孩子模样后,比之前更调皮了一些呢?错觉吗?
秦让看着举着相机的祁究,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自己和路执是这幅滑稽模样,但穿着长袜背带裤的祁究却明显正常许多,他举着相机走在浓雾里,活像一个工业革命时期游走街头的贵族小少爷。
太不公平了,副本这么对待他这个欧皇,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路执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副本让我们换上这身衣服,难不成……”
祁究检查了一遍相机,点头说:“在《惊声尖叫》帐篷里,游客才是需要表演的人。”
但究竟是什么表演,就不好说了。
第124章 公路马戏团(18)
浓雾深处是一所缀满彩色灯串的红白色帐篷,帐篷上装饰着数对彩色的翅膀,几个巨大的装饰性吊环在风里叮铃作响。
霓虹灯箱招牌赫然写明帐篷的表演主题——《惊声尖叫》剧场。
这是属于杂技演员的表演帐篷。
此时,陆陆续续有数位衣着同样夸张滑稽的游客从浓雾四面走来,他们都被副本打扮成了演出时该有的样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接受了这个荒唐的设定。
包括从小丑帐篷里幸存下来的六个玩家,这次进到杂技演员帐篷的一共十七个人。
可帐篷内既没有音乐声也没有说话声,在浓雾弥漫的白昼安静得可怕。
众人掀开帐篷门帘,一张红得刺眼的幕布闯入众人视野,众人不自觉都避开目光,这种纯粹且浓郁的红色会让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甚至有些敏感的玩家,已经出现头晕恶心的生理反应了。
祁究注意到,这张幕布和所有人认知里的舞台幕布不一样,幕布被挂得很高很高,即使努力仰起头向上看,也看不到幕布的尽头。
伫立在幕布之下,小祁究甚至有种即将被红色海啸吞噬的渺小和无力感。
可想而知,幕布后的舞台同样高得可怕。
最令人感到违和的是,距离帐篷入口不远处,放置了一张铺着黑色绒布的长方形桌子。
光顾过女巫占卜屋数次的祁究,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占卜师最常用的桌子。
穿着亮片紧身衣的杂技演员坐在占卜桌后,祁究注意到,桌边还放着一根他的拐杖。
难道这位杂技演员的腿脚也有问题吗?他将这个可疑之处记在了心里。
秦让同样注意到了眼前违和的布局,疑惑道:“诶?怎么回事?这里是占卜项目吗?难道我们走错帐篷了?”
“不应该吧,占卜桌后坐着的确实是杂技演员没错啊…”路执同样犹犹豫豫说道。
看众人踌躇不前,穿着亮片紧身衣的杂技演员筑起拐杖,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爱的游客们,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惊声尖叫》剧场。”
“请诸位上前一步,我要通过这副牌,为你们今天的表演定一个主题。”杂技演员虽然身形消瘦,但脸上精神却十分饱满,此刻扬起手,朝惊疑不定的众玩家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祁究像个最乖巧的学生一样,举了手才发言:“抱歉,我想冒昧问一下…为什么杂技演出的内容需要通过占卜来确定呢?”
杂技演员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因为杂技表演是一项十分需要运气的工作,小朋友,你同意我的观点吗?”
如此说着,杂技演员还拍了拍自己残疾的腿。
祁究:“当然同意。”
所有表演的成功都或多或少需要点运气,更不用谈杂技这类高危表演了。
“我很喜欢你,小朋友,”杂技演员朝祁究笑了笑,而后转向众人道,“因为我们的表演项目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在短短的一场演出内,让诸位全都体会一遍,所以将通过这副牌将,给你们今天的表演主题做个指引。”
这下众玩家明白了,他们今天通关杂技演员帐篷线的难度,全依靠抽卡的运气。
“我手里一共22张牌,也就是你们熟悉的22张大阿卡纳,”杂技演员专心致志地将二十二张塔罗背面朝上、在黑绒布桌上呈扇形推开,最后看向小祁究,“小朋友,麻烦你过来抽一张牌吧。”
小祁究大大方方走上前去:“请问有什么讲究吗?”
杂技演员耐心地笑:“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随心选一张就好。”
“没问题。”祁究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占卜桌前。
因为此刻和杂技演员离得近,祁究下意识看了眼他拿在手里的拐杖。
杂技演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他似乎丝毫不介意,甚至“慷慨”地卷子自己的裤腿,将表演服下质感粗糙的假肢“大大方方”展现在众人面前:“你是在看这个吗?小朋友啊…看到这些会害怕吗?”
说着,杂技演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视线齐刷刷落在他演出服之下的假肢上,一时间,众玩家露出疑惑又紧张的神情。
毕竟杂技演员的举止太诡异了。
祁究同样大大方方地盯着杂技演员的假肢,他摇头:“我不害怕,先生,对此我很抱歉。”
祁究充满遗憾地重新看向杂技演员,眼神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他在替杂技演员感到可惜。
杂技演员收起夸张地笑,说道:“不要这么说,世事难料,相信长大后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让我们开始吧。”杂技演员示意小祁究抽牌。
祁究并不对自己的运气抱太大希望,他随心选了一张牌,从左向右摊开——
「高塔。倒立位」
众玩家早按捺不住,迫不及待走上前来看祁究抽到的牌。
有些玩家对塔罗有点研究,当他们看清抽到的是「高塔」牌后,纷纷倒抽了口凉气。
“高塔象征着毁灭,它还有一个含义是上帝之家,是巨变和破坏的代名词。”有玩家向众人解释说。
“是,玩塔罗我最怕的三张牌:死神、魔鬼和高塔。”
“逆位的话,还有意外和背水一战的含义。”
“总之抽到这张牌,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
祁究道歉:“对不起,我的手气一直不太好。”
“不,我认为这是一张非常好的牌呢,因为这是我们杂技表演的压轴项目,”杂技演员拄着拐杖,神采奕奕道,“各位亲爱的游客,今天你们的表演主题就是「高塔」。”
秦让有点懵了:“「高塔」?难道是空中表演吗?”
无论是高塔这个意象,还是眼前无尽向上延伸的红色幕布,都让他有种要在此进行高空表演的预感。
而且祁究抽到「高塔」是不是随机的,他对此抱持怀疑态度。
杂技演员:“不瞒各位,我曾经是一名高空表演者,我不否认这位游客的答案,但仅仅把「高塔」理解为高空表演,多少有点片面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在表演过程中深刻体会到我话中的含义。”
“在表演开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大家,”杂技演员裂开嘴,转动眼珠子扫向众人,“你们认为,对于一个高空表演者而言,他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
说着,杂技演员拉下身后幕布,看不到尽头的深红幕布仿若翻涌的红潮,过于纯粹的色彩肆意入侵人类的感官神经。
晕眩。被强烈色彩密不透风包裹其中、无处可逃的晕眩感。
几乎所有玩家都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待红潮褪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出现在众玩家面前。
这是出乎众人预料之外的状况,没想到表演剧目居然直接采取牌面上的意思。
“——这就是你们需要演绎的「高塔」。”
“如你们所见,”杂技演员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这一生是遗憾的。”
他似乎在通过拐杖强调自己的残疾,并将这个信息传达给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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