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种种线索浮出水面,祁究莫名有种预感,他被凶□□杀送入这里,似乎和系统bug这件事有必然的关系。
祁究认为,还有一个隐藏线索很容易被忽略掉,那就是参与副本的玩家和副本剧情之间的连接。
他经历过三个副本,这些副本剧情似乎自有一套独立运行逻辑,玩家的参与看似只是随机。
但祁究却发现,副本会吸引背景相似的玩家进来。
比如「玫瑰鱼」中的杀妻犯就和贝茨先生的背景相似,还有「流放一中」里的叶老师,他在现实世界里策划学生自杀游戏,和副本里虐杀学生的邪教徒教职工角色身份相重合。
而且,这些和「反面角色」相重合的玩家最后都葬身在副本里……
特别是「流放一中」里的叶老师,毕竟抽到教职工身份卡几乎等同于必死。
祁究天马行空地想,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系统在有意识地挑选违规玩家进入到相应副本里,再通过副本机制将其清除,可以理解为这是「规则图鉴」的自动清理bug系统在运转……
当然这些都只是祁究的假设罢了。
弥留城号地铁像往常一样驶出地面,夜幕初临,潮湿的城市蔓延在轨道之下。
地铁到站后,祁究和祁小年交换了联系方式,祁究在确认祁小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会和住所,而且在生活方面并不拮据后,他交代对方有事没事都可以随时联系,就各自回住所了。
祁究并不急于让祁小年想起自己这位哥哥,与其强行给他塞一段已经被抹去的记忆,不如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维持着彼此最舒服的状态和相处模式,而非被某种身份绑架。
这是祁究一直以来的处世信条。
弥留城的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这座城市的夜晚浸泡在雨水里。
整个黎明街区似乎只有十字路口的便利店亮着灯。
行走街区,祁究有种生活在末日城市的错觉,雨水覆盖,荒芜疯长,潮湿的寂静吞噬了这座城市。
院子里的白水仙却开得繁盛,在黑色的雨幕里仿佛摇曳的白色光雾。
在屋檐下打盹的小灰猫早觉察出动静,此刻也不顾上讨厌的潮湿天气,撒开腿朝正开门的祁究怀里冲去。
“喵喵喵~”小灰猫拼命将软乎乎的脑袋往祁究手心里钻,祁究笑着将它整个毛茸茸的身子抱在怀里,亲昵地安抚这只留守在家的小猫咪。
“谁家小猫咪的脚脏啦,要洗脚才能进被子呢。”祁究笑着和猫猫握爪爪。
“喵喵喵~”小灰猫用撒娇抗议。
待把小灰猫哄睡着了,祁究才给疲惫的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因为这次他启用了「初阶血族」身份,该技能对玩家无论体力还是精神上的消耗都极大,虽然先前神父已经用血喂饱了他,但此刻祁究依旧又饿又困。
把自己洗干净的祁究打开冰箱,他这才想起上次进副本进得急,冰箱里还剩下大半个鲜奶油蛋糕没来得及吃掉。
好在罗塞蒂家的冰箱保鲜功能似乎非常好,祁究用手指抹了点奶油舔了舔,蛋糕吃起来浓郁新鲜,没有半分要坏掉的迹象。
等明早起床用奶油蛋糕当早饭吧。
如此想着,祁究关好冰箱的门折回卧室。
他寻常很少买奶油蛋糕这类点心,因为一整个蛋糕自己很难一次性吃完,留在冰箱里又容易忘记最后坏掉,怪浪费的。
但如果买切片蛋糕,总觉得差点意思。
所以他干脆选择不吃好了。
上次之所以心血来潮买下一整个蛋糕,是因为那晚在女巫催眠的作用下,他重返被杀的十八岁生日夜晚,当时的他拎着一个写着「生日快乐」的奶油蛋糕,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
刚巧从女巫公寓出来后,他又看到便利店橱窗上售卖同款奶油蛋糕。
于是就很应景地把蛋糕买下了。
被杀那晚有细雪落下,就像弥留城无止无尽的雨水。
明明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情,但想起现实世界的情形,祁究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思考这种东西有时候很像病毒,感染后会让人患上失眠的病。
身体已经非常疲惫的祁究决定停止思考,他裹进厚厚的被子里,正准备闭眼时又想起了什么,忙打开自己的系统界面,将道具「神父的十字架」兑换了出来。
“系统老师,这样做不违规吧?”
祁究将神父的十字架压在枕头下,耷拉着眼皮和系统开玩笑道。
【不会违规,请您放心使用】
“晚安,系统老师。”
祁究枕着神父的十字架,闭上了眼睛。
窗外雨声淅沥,这样潮湿寒冷的夜晚很利于入睡。
很快,祁究进入了梦乡。
但今晚的梦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望无际的墓碑耸立在雨夜的荒野上。
周围没有橡树林,也没有低低盘旋的黑鸦,只有绵延不断的雨水落在石碑上,发出淅沥的喧嚣。
祁究身处碑林之中抬眼四望,绵延不尽的墓碑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规则图鉴」本就是死者的世界,他们这些名为「死亡旅人」的闯关者,不过是游荡在弥留城里的灵魂。
——所以这些都是旅人们的墓碑吗?
冒着雨水,祁究开始顺着身边的墓碑逐一看去。
这些墓碑彼此挨得很近,只简单的留了死者的黑白照和名字,别的身份信息无迹可寻。
不知是不是梦境有意安排,很快,祁究便看到了属于季小野和顾真真的墓碑。
还有女巫,祁究从照片上认出了这位特立独行的女性,女巫的名字是塔西。
然后祁究看到了秦让的墓碑,再之后,是祁小年的……
所以这片碑林是副本系统的核心区域吗?类似于储存了用户信息的系统?
墓碑之下埋着什么呢?或者说只是一块写着名字的石碑、一块立于死寂之中的纪念品,实际上碑下什么都没有?
行走在潮湿的墓园内,祁究内心涌出无数荒诞疯狂的猜测。
与此同时,他在寻找自己的墓碑。
这种感觉很微妙,在被雨水浸泡的夜晚寻找自己的坟墓。
他在泥泞的墓园走了好久,别起的裤脚都沾满泥土。
兴许是这里的墓碑实在太多了,祁究一直找一直找,许久都没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
直到他眼睛都找花了,终于在一片高地上看到了接连成片的白色水仙花。
灼灼绽放的白花如同无数摇曳的光斑,点亮墓园泥泞晦暗的夜晚。
祁究很快就认出来,墓园高地这簇水仙和栽种在自己院子里的品种一样。
他朝高地走去,发现盛放的白色水仙花丛中,插着一枚被血染红的十字架。
和祁究从副本神父那拿到的、此刻压在他枕头底下的十字架一模一样,雨水将十字架上干涸的血渍重新打湿,周遭黄色的泥土浸染了浅淡的红色。
来到高地之上的祁究呼吸微窒,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熟悉。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描述的“既视感”,某时某刻突然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可若要细究,会发现这种熟悉感根本毫无根据。
但祁究不一样,他想起来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梦到过「此时此刻」。
那时他只有七岁,刚被祁冬尧夫妇从福利院接回来不久。
一次绘画课上,年轻老师让他们随心所欲发挥,描绘梦中美好的场景。
在福利院长大的祁究对外界的一切尚不熟悉,他不了解成人判断小孩子行为是否得当的标准,也不了解这个世界对孩子的评价规则。
七岁的祁究是个诚实的孩子,就在此不久前,他做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梦,梦里有绵延不断的雨水、灼灼绽放的白色水仙花在夜色里摇曳。
水仙花生长于高地,潮湿的血色十字架斜斜插在泥土里。
高地之下是和雨水一般绵延不绝的墓碑和荒野,安静极了,年幼的祁究站在淅沥的雨水之中,错觉自己曾守护着这片广袤又安静的土地。
摇曳的水仙在雨雾中连成一片白色的发光体。
小祁究看呆了,当时的他认为,没有哪里比此处更纯粹也更美丽了。
但那堂绘画课教会了祁究人类的评判标准,教会他如何理智地收敛自己的行为和想法。
年轻老师并没有被他以为的“美”所感染,不仅如此,她还一脸凝肃地叫来了小祁究的监护人,让监护人带小祁究去检测心理健康状况。
“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孩子和寻常孩子不太一样,还是需要好好教育引导一下,否则之后如何……很难说呢,实在不行,不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毕竟你们还有别的孩子。”祁究记得当时那位年轻老师如此建议说。
养父母并没有苛责他,而是十足耐心地、按照老师的建议带他去进行了心里评估。
小祁究非常聪明,评估时他已经大致了解了人类的评估准则,他按照对方认为“正确”的答案回答,最后得出的结果非常良好,养父母也为此松了口气。
但他的梦境仍然在继续,仿佛一个平行世界在他睡着后运转。
他似乎熟悉这里的一切,但又从未真正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寻常人认为的“恐怖”。
此时的小祁究已经很清楚,梦里发生的这些在现实是不被允许的,是“非正常”的表现。
但所谓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又是真正的“真实”吗?至少对他而言,哪里才是“真实”呢?
小时候的祁究对此持有质疑,但他知道这样的质疑会让他看起来“不正常”,也永远不会有答案,他是聪明的孩子,不会在这方面平白给自己造成困扰。
在祁究进入青少年时期后,梦到「平行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子弹穿透心脏,他真正来到这个世界。
梦境截然而止,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真实。
梦里的场景再次和此刻的“现实”重合了。
是他在绘画课上描绘过的场景,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就在这时,雨水突然停下。
弥留城的雨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有谁撑着伞出现在他身后,黑色雨伞遮住的方寸之地,淅淅沥沥声反而更响了。
祁究微微抬头,灰色的雨幕被黑色伞面取代,雨水在伞缘溅起小小的白色水花。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神父,你的另一个身份是守墓人吗?”
祁究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他的唇角也随之微不可察扬起。
身后的神父安静道:“一份闲得发慌的工作。”
“真是令人羡慕,”
祁究这才回过头来,一双灰绿色的眸子因为笑意微微弯起,望向对方完全一样的眼睛,“话说,守墓人会允许吸血鬼出现在自己的墓园吗?”
短暂的对峙。
这样片刻的凝视和沉默,似乎已经成为彼此默契的相处方式。
笑意同样在神父的眼中蔓延:“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是…”
他故意顿了顿,“作为吸血鬼的神父,我可以改变这条规定。”
祁究笑:“我很荣幸。”
079依旧是神父的打扮,原本染血的神职人员衣服被他重新清洗干净。
祁究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脖子上,此时神父衣领最上方的扣子,已经好端端扣了起来。
——看来神父“从良”了。
这样偷偷摸摸的想法让祁究想发笑。
这边的神父早觉察到了祁究的目光,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毫无来由地突然问道:“被杀那天是你的生日吗?”
祁究脸上空白了一瞬,随即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神父知道关于神的一切。”
神父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却认真得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哦,”祁究抿了抿唇,挑起眼皮故意说,“那请问神父,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神父藏起唇角的笑意:“您在想,一些不允许神父知道的事情。”
沉默的对视在雨水里蔓延。
空气里无故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最后祁究笑了:“抱歉呢,我是第一次坐在‘神’的位置上,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请神父多多指教。”
“我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神父,也请多多指教。”神父同样笑道。
刚才寻找墓碑走得有些累了,不知为何,此刻神父的出现突然让祁究松弛下来。
他索性走到附近一块空白的墓碑旁,也不计较墓碑上的雨水,优哉游哉地整个人坐了上去。
神父站在他身边,继续为他撑伞。
此时祁究身上早就被雨水打湿了,撑伞的行为仿佛是神与神父的某种特殊仪式。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离开副本的缘故,这一晚,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松弛许多。
仿佛彼此不光长相一样,就连相处的氛围都是相似的。
毕竟今晚似乎还长,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像副本里那般匆忙。
“刚才我在找我的墓碑,”祁究开启了闲聊的话匣,“可惜没找到。”
“神父,你知道我的墓碑在哪吗?”祁究看向神父。
神父:“抱歉,我只负责守墓,对此并不清楚。”
“这样啊,太遗憾了…”祁究突然主动提问道,“话说,你之前说很多年前有个偷你数据的小偷,现在有线索了吗?”
难得有这样坐在墓碑旁聊天的时间,祁究抓紧机会问道。
神父摇头:“对方消失得很干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人为什么要偷你的数据?对此有什么猜测吗?”此刻对祁究而言,即是和对方聊天,也是试探。
“暂时没有,但我猜测…”神父稍微顿了顿,随后深深地看了祁究一眼,“…你就是对方的目的。”
虽然神父的猜测和祁究的一样,但并不妨碍此刻祁究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威胁吗?”
“我不确定,至少现在不是。”神父微微移开视线,如实回答。
作为“信徒”的他,现在不会对祁究说谎。
祁究如释重负般笑:“那就好。”
“你呢?”神父重新将视线转向祁究,“那位杀了你的凶手,找到了吗?”
祁究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现在还没办法确定。”
“所以已经有线索了?”神父似乎有所觉察。
“差不多吧……”祁究模棱两可回答说,“确定了我会告诉你,如果你对此感兴趣的话。”
“我感兴趣你打算怎么处置对方。”神父说。
“现在我还没想好,可能以后会知道吧。”祁究看向灰色的雨幕,摇曳的水仙花将墓园的夜晚照亮。
“79,你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系统出现了bug吗?”
这一次,祁究没有称呼对方「神父」。
毕竟,两人可以这样脱离副本空间,脱离所有身份角色,心平气和聊天的机会很少。
079沉默了好一会儿:“可以这么说,不过…”
他欲言又止地望向墓园和地平线的连接点,最后彻底沉默下来。
从伞上滴落的雨水在泥地里溅起小小水花,祁究的帆布鞋早已斑驳。
祁究耸耸肩道:“反正…我通过挖掘副本隐藏剧情线帮你解除封印的力量,你把能力和资源借给我,这是我们的合作内容。”
仅此而已。
祁究在心里说,但这句话在他脸上变成了无所谓的笑。
“祁究,”079突然称呼他的名字,“或许,你想签订连接更深的契约吗?”
他望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
“更深的契约,是什么?”祁究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只会将契约内容告知有意向签订它的人。”079似乎故意卖了个关子。
祁究轻轻啧了声,笑道:“那很抱歉,我习惯完成一个项目后,再开启另一个项目,毕竟一心两用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眼睛里藏着略显调皮的笑,一瞬不瞬地看向对方,“除非契约本身有足够的吸引力。”
对方卖关子,他就下套子。
反正不能亏。
“这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对「连接更深的契约」感兴趣了吗?”079知道,这小家伙一定会感兴趣的,但小家伙狡猾得很,绝对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的兴趣。
就像猎物从不会轻易让狩猎者得手一样,这仿佛是一种游戏准则。
祁究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放肆了,他斜睨了对方一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神父,不要明知故问。”
079笑:“感官共享,感兴趣吗?”
“感官共享?”祁究眉头微微拧了一下,这是他没预料到的交易。
079点头,条理清晰地解释说:“通过感官共享,我的能力会更好地渗透你的系统,你也能更容易解锁到实用的技能,同样能轻而易举获得副本npc的好感,甚至能左右部分npc的行为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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