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把真实电影的消息放出去吧。”
“现在？”零幺询问。
“现在。”
慕卿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外是一身军装的夏莫斯。
慕卿在那件黑底银边的军装上一扫而过，旋即绽放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夏莫斯叔叔！”
“……”
夏莫斯动作微顿，他看着慕卿脸上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扣入手心。
有痛感，不是梦。
“别站在外边了，我做了超多菜，快来尝尝。”
慕卿将夏莫斯拉进屋。
餐桌上是热腾腾的饭菜。
进入星际时代后，营养液就成了虫族的主要食物。
除了贵族家的私虫厨师，就只有高档餐厅会提供其他类型的食物。
慕卿说，这是他做的。
注意到夏莫斯看到桌上食物的惊讶眼神，慕卿道：
“都是我在荒星的时候捣鼓的菜色，很久没做过了，味道可能不太好。”
慕卿上次下厨，还是在机械垃圾星。
被接回虫族帝国后，他发现，如果买厨具食材自己做饭，每月的开销将是个恐怖的数字。当时不愿被领养、纯靠救助金生活的他，显然只能选择更经济实惠的营养液。
现在他不缺星币了，也能自己做菜奢侈一把。
更主要的原因是，慕卿在某些方面还保留着蓝星人的思想，总觉得用营养液来招待虫太过敷衍。
夏莫斯看着桌上那一刀刀切出来炖煮或清炒的食物，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慕卿档案里记载的那段流落岁月。
一枚洁白的雄子蛋意外流落到机械垃圾星，小小的雄子凭借顽强的生命力破壳而出，独自一虫在满是机械垃圾的原始星球艰难求生。
将植物或动物做成可口的食物，这些不少野外求生专家都不会的技能，慕卿却在幼崽期就被迫掌握。
夏莫斯既觉得小雄子很厉害，又为他的过往心疼。
心中情绪翻腾，夏莫斯终究没能忍住，抬手将慕卿的脑袋摁入怀中，将其紧紧抱住。
“夏、夏莫斯叔叔？”突然就被胸肌怼脸的慕卿有些慌。
“抱歉……我来晚了。”夏莫斯声音低沉。
“不晚，天还没黑。”慕卿轻声道。
夏莫斯身上的暖意让慕卿眷恋，同时他又清楚自己不该沉沦在这样的温暖里。
慕卿试图挣脱。
一双手在夏莫斯胸膛胡乱抓了几下，却听“嘶啦”一声响起。
衣服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慕卿抬眸，与夏莫斯视线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怔愣。
慕卿的心脏跳得快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毁掉这件外套的绝好机会。
慕卿手下施力，布料撕裂声再次响起，一黑一白两片布料飘落。
慕卿的视线落到地上的布料上。
黑色是夏莫斯叔叔的军装外套，白色是……内衬？
夏莫斯在怔愣后反应过来，含笑在慕卿耳边道：“难道你想先吃我再吃晚餐？”
“不是……”
慕卿被那呼吸烫得耳热。
“那还撕吗？”夏莫斯问。
撕，当然要撕。
才缺了那么一小块，如果夏莫斯叔叔不在意那么点破损，继续把外套穿出去怎么办？他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慕卿眸光坚定起来。
他抬手扯住夏莫斯的领带，将他带倒在沙发上，手落在对方领口，在心中说了声“夏莫斯叔叔，得罪了”，随即用力撕下。
这次他有注意，只撕外套布料，没有动内衬。
夏莫斯的呼吸重了起来，他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雄子，哑声道：
“卿卿，随意撕雌子的衣服，可是会被亲的。”
慕卿指尖微顿。
这好像是夏莫斯第一次叫他“卿卿”。
零幺叫过他这个称呼许多次，他都没什么感觉。
夏莫斯这么叫他，却无端让他有种对方是在求“亲亲”的错觉。
而他，竟意外地想要满足对方。
这个念头让慕卿心中一跳。
他对夏莫斯的抗拒，比他所以为的要少太多。
这明明才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他面对夏莫斯，却丝毫没有面对不熟悉的虫时该有的警惕。
他甚至都敢坐到对方身上，直接撕对方衣服。
因为他知道夏莫斯会纵容他。
就算他做得再出格，夏莫斯也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自信？
为什么他会相信一只说不上多了解的虫的自制力？
慕卿想不明白。
“撕衣服会被亲，”慕卿重复着夏莫斯的话，翡翠色的眼睛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银发雌子，问：“那，夏莫斯叔叔为什么还没亲我？”
夏莫斯在那双蛊惑虫心的翡翠色眼睛的注视下，缓缓仰起身，逐渐靠近慕卿，最终在离他的脸不到半掌处停下。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禁止。
两虫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慕卿先动了，他抬手触上夏莫斯脸上的银白面具。
“戴着面具可没法亲。”
慕卿的指腹扣住面具边缘，视线则一直关注着夏莫斯的反应。
对方只是眸光闪了闪，并没有制止他的意思。
他缓缓往上移动面具，夏莫斯那清晰立体的下颚出现在他眼前。
再往上是微微紧绷的薄唇，带着冷峻克制的禁欲感，以及……莫名的熟悉感。
急促的终端振动声响起，慕卿移动面具的手微顿。
夏莫斯快速拂过左手手腕的终端手腕，振动停止。
“继续。”夏莫斯道。
然而他声音刚落下，终端就再次振动。
有那么一瞬，慕卿感受到了夏莫斯身上涌起的杀意，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终端对面的虫。
“先看看吧，说不定有要紧事。”
慕卿将面具给夏莫斯戴回去，起身离开对方身上。
夏莫斯身上的杀意更明显了。
他冷着脸打开终端光屏，给还在疯狂联系他的副官发消息。
【最好你要跟我说的事重大到影响整个虫族。】
副官瞬间回复。
【元帅，您怎么知道我要说的事重要到影响整个虫族？难道真实电影和S级雄子的事，都在您的掌控中？】
夏莫斯：“？”
【晨星影视工作室，就是那个拍《伪装军雌》的工作室，在刚刚爆料，《伪装军雌》是真实电影，一切数据皆为真实。】
一切数据皆为真实，这代表着电影中角色能做到的事，演员在现实中也能做到。
【那奇特的精神力战斗方式，真实存在。雄子影响空间通道、能开启空间虫洞，也是真实。】
【现在星网都快瘫痪了，虫帝和贵族议会组织了紧急会议。】
看完光屏上的文字，夏莫斯抬起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慕卿。
慕卿当然知道出了什么事，他道：“军务要紧，快去吧。”
夏莫斯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抱歉。”
慕卿只是笑笑，没接话。
夏莫斯脱下身上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军装外套，拿在手里，又去捡沙发上散落的碎片。
零幺见慕卿站着没动，赶紧提醒：
瑜奚证藜——
“卿卿，不能让元帅把外套带走，那还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而且你还不知道325的军装编号，元帅把外套碎片带走了，你不就没法用精神力给325复刻一件衣服了吗？”
本该格外在意这个的慕卿，听了零幺的话却反应平平。
“不用，”慕卿移开视线，在脑海中跟零幺道：“要暴露的，早暴露了。”
“啥？”零幺不解。
慕卿抿唇不再说了。
夏莫斯将外套碎片珍重地收入空间纽扣，再取出一件完好的军装外套穿上。
临离开前，他看向慕卿，道：“我会尽快回来……等我回来。”
“好。”慕卿含笑道。
等门一关上，他嘴角的笑就落了下去。
慕卿在门后站了许久，才重新动了起来。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从空间纽扣里取出黑底金边的军装外套、20号自然星球钥匙、空中别墅的钥匙，一一摆放在桌上。
看着桌上的三样东西，回想起银白面具下的那半张脸，慕卿抿紧了唇。
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只高等级军雌吗？
【理性讨论，晨星影视爆料的真实电影，是真的吗？】
【这不可能吧？精神实体化出来那么大一片触手，并精准操控，简直是离谱。】
【精神力探查范围能覆盖一个丛林也够离谱，如果雄子真有这能力，数千年来为什么都禁止雄子参军？】
【还有影响空间，如果一个S级的雄子就能开启并关闭空间虫洞，还研发什么超空间迁跃仪和空间干扰仪？】
【别的不说，精神力覆盖一个丛林真有可能。或许你们有听过一个词——脑虫。】
【那是什么？好怪的称呼。】
【我在参观某个古遗址的时候见过这个称呼，那好像是原初时期，一种精神力很高的虫。】
【对。大家都知道，原初时期的虫族缺乏个体意识，而主宰是所有虫意识的集合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由主宰直接掌控虫族，带领虫族发展壮大。
然而随着种族的日渐壮大，一种独特的虫诞生了。他们的身体相较于其他虫族相对孱弱，却拥有着特殊的精神力，这就是脑虫。】
【听起来和雄子很像。】
【没错，脑虫就是现在的雄子。】
【可为什么要叫脑虫，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种族的大脑的吗？】
【学术界也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没有确切的答案。就连脑虫的诞生的原因，都有很多争论。
我比较赞同的一个观点是，随着原初虫族越来越庞大，主宰无法再精确掌控所有虫的行为，祂需要一些媒介或者说锚点，为祂向其他虫传递指令。】
【还真是种族的大脑啊。】
【可这跟精神力覆盖范围有什么关系？别歪楼了。】
【当然有关。以当初的脑虫和其他虫的比例来看，一只脑虫需要向数十万只虫传递指令，精神力覆盖范围远不止一片丛林。】
【卧靠，这么强的吗？虫均探测仪？！】
【强什么强，都只是他的胡乱推测而已，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
更何况脑虫是脑虫，雄子是雄子，几百万年过去，你怎么知道精神力没有退化？
别的不说，精神力覆盖范围达到一片丛林的雄子，你们现实生活中见过吗？】
【确实没见过。】
【也没机会见啊。现在的雄子，从小就被禁止在精神室以外的地方使用精神力。上学后的精神力课程，也只有怎么为雌子进行精神梳理。在这样的教育下，有几个雄子能完全施展自己的精神力？】
【快去看帝国直播，好几个雄子主播在做精神力释放测试直播。】
【主播“一枚星币”，B级雄子，精神力成功覆盖一座植物园，覆盖范围约一千平方公里。】
【主播“宇宙流浪者萤火”，A级雄子，精神力全部释放，能覆盖一座大型宇宙中转站，约十万平方公里。】
【？！！！】
【卧靠！这么一看，晨星在电影里释放的精神力还很收敛。S级和A级的精神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如果晨星全部释放精神力，岂不是能覆盖一座星球？】
【虫麻了，帝国在搞什么，这么大的探查范围，禁止雄子参军？如果每个作战小队里有一个雄子，能省多少侦察机、探测仪？】
【雄子体质那么差，怎么上战场？出了事谁负责。】
【楼上仿佛以为帝国的机甲都是纸糊的……】
【他怕是不知道帝国有机甲和战舰，还以为现在作战跟原始时期一样，需要虫化用肉体战斗。】
【别逗了，能像晨星那样精通机甲战斗的雄子有几只？】
【没有谁生来就会驾驶机甲，还不都是后天学习？
雌子能加入军校，有系统化的教育，雄子可没这些。
可就算这样，《模拟战场》排行榜前一百，也有不少雄子。
哦，对了，昨天被你们骂了近百万条的某C级雄子，也是其中一员。】
【说起这个就好笑，那么多虫骂慕卿，说他配不上元帅。可他只用了短短三天，就从无等级的新手，打到了天梯前100。多少虫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水平？】
【只要是看过“北极星”直播的虫，都说不出那种话。还是我们星星平时低调，让虫小看了。】
【低调？仗着基因配对的伴侣身份，就索要元帅的自然星球，还放话骂他一句就睡元帅一次，这可真够低调的。】
【某些虫真是只看得到带节奏的虫让他看的东西，没有一点思考能力。
元帅是在配对到伴侣之后，据说还是在去翡翠星见过慕卿之后，才特意兑换的自然星球。
那颗自然星球的代号还是“20”，这是什么意思，有过恋虫的虫都该懂吧？
星球署上夏莫斯元帅的名字不到一分钟，就改成了慕卿的名字。一分钟够做什么？够慕卿知道元帅名下多了颗星球，并去索要吗？
到底是慕卿像元帅索要星球，还是元帅主动赠予，这还不明显？
至于那句话，是虫都会有脾气，无辜被骂几十万条，还不许虫生气了？人家伴侣间的事，元帅尚且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们这些外虫来置喙？】
【靠，居然还有这些内情，昨天各大媒体都在骂，根本没哪家大媒体把这些写出来。】
【全是皇室和贵族的喉舌，主虫没让报道的东西，他们哪敢报道？】
【其实也有仔细查过前因后果后再报道的媒体，就是关注度低，不过这件事情后，关注涨了不少。】
慕卿看着论坛上的讨论，忽地问零夭：
“‘20’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有过恋虫的都懂？”
“这个啊……20，二零，爱你。这算是那些不善言辞的雌子最爱用的把戏了，虽然老土，效果是真挺好。”
零夭道：“也就你这种没正经谈过恋爱、未来规划里也没有雌子的虫才会不懂。”
慕卿看向桌上的星球钥匙，上面有着那颗自然星球的编号，20。
他从没想到，那会是一句告白。
“他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那时候，他们才见过一面。
不对，如果算上曜石星系的那七天，便远不止一面。
慕卿不相信世界上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超高等级雌子，夏莫斯元帅可没有同胞兄弟。
而且，夏莫斯元帅在战场失踪的那段时期，刚好能跟他捡到325的时间重合。
是他从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战场上捡的濒死军雌，是帝国战神。
这样的情节，虫族的无逻辑小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吧？
慕卿抿唇，微握紧拳，“他不是喜欢上我，是认出了我。”
“啥？什么认出你了？”零幺不解。
“元帅就是325，就是那只军雌。”
慕卿说着，低叹一声，道：“我确实该早点给你换个好点的终端。”
如果终端更好一点，零幺就能记录下那只军雌的身体数据。他跟元帅相约在餐厅见面的时候，就能通过数据比对，早早知道元帅就是那只军雌。
……也不一定。
他当初模糊那只军雌的记忆，就是希望彼此断得干干净净，不再有任何牵扯。
因此，他根本不会给零幺记录那只军雌身体数据的权限。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只军雌居然是SSS级的夏莫斯元帅，他的精神影响并没有让对方完全忘记他，他们还那么巧合地配对到了一起……
零幺被这个重磅消息炸懵了，但它很快反应过来，“元帅是325，也就是说，我的打的那个赌永远都不会输？这可真是太好了！”
原本心情复杂的慕卿被它这么一打岔，突然不知该不该继续丧下去。
“你就不担心吗？”慕卿道：“我早就暴露了，夏……元帅却引而不发，这后面说不定有更大的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零幺不以为意，“你们近距离接触多少次了？他有的是机会对你下手，可他什么也没做。想想你昨晚醉成那样，他都能忍着，任你折腾。”
“如果真有阴谋，只能是诡计多端的雌子不满足只得到你的虫，还要得到你的心。”
零幺越说越肯定，“他还挺懂你，知道如果暴露自己是那只军雌，你肯定会连夜开空间虫洞逃，这才换了更聪明的做法。这不，你差一点就沦陷了。”
慕卿听着，只觉得零幺将虫想得太好，仿佛所有虫都是恋爱小电影里的主角。
当然，也可能是他习惯了隐藏自己，只依靠自己。
一旦发现有难以对抗的虫知道了自己隐藏的秘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离开。
哪怕这需要他抛弃用了三年的身份。
慕卿起身收拾行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