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道：“我只是去跟他见一面，履行精神梳理的约定，顺便向他道个谢。”
为325出演S级的凌洛上将而道谢，也为对方引导他生理觉醒让他的体质大幅提升而道谢。
不过后者他不准备在325面前提及。
除非对方认出了他。
那就有些麻烦了。
也只是“有些”。
《伪装军雌》已经全网上映，等到真实电影、所有演员的身体数据与等级皆为真实的消息爆出去，势必引来帝国皇室和贵族议会的追查。
那时，“晨星”这个身份大概就不能要了。
不管325有没有认出他，他都需要暂时放弃“晨星”这个身份。
在放弃之前，能用这个身份见见325，跟他叙叙旧，也挺好。
这是325约他见面的地方。
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城，拥有一栋空中别墅，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有钱”两个字能概括。
军雌都这么壕无虫性吗？
想想元帅名下的几十颗星球，再想想325这个空中别墅，慕卿都生出了切掉信息素腺、伪装雌子去参军的想法。
“卿卿，求你别这样，”零幺心塞不已，“你可是来跟雌子约会……好吧，做精神梳理的。在这么美好的夜晚，考虑切除信息素腺，是不是不太适合？”
“我只是想想，又没付诸实际，别这么紧张。”慕卿通过精神连接回复。
“能不紧张么，你当初说去捡只精神暴动虫度过生理觉醒也只是想想，结果呢？一声不响地开了空间虫洞，跑到前线战场去捡军雌了！”
慕卿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如果没有那只军雌，也不会有现在的他。
别墅门开启，一个圆滚滚的机器虫从里面走出来，来到慕卿身前。
装载有摄像装置的眼睛部位红光闪动，一道低沉的机械音从它的身体中传出。
“你好，我是……325。”
“……”
慕卿盯着只到自己腰部高的小机器虫，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很抱歉，我不能露面，没法亲自来迎接你。”
那机械音继续道，“请跟我来。”
不能露面……325在军部的身份果然很特殊。
慕卿跟着机器虫往里走。
穿过客厅与长长走道，来到一个房间前。
门自动打开，里面是只有着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空房间，是常见的精神梳理室布置。
小机器虫退立到一旁，道：“待会会有点黑，别害怕，我很快就会来到你身边。”
有点黑？什么意思？
325打算关灯见他？
“零幺，有埋伏吗？”慕卿通过精神连接问。
“如果你是指那种全副武装潜伏在别墅里、只等你踏入预定房间、就冲出来把武器对准你的虫，那我很确定，没有。”
慕卿也只是随口一问，他习惯了谨慎，进别墅之前就用精神力探查过，整个别墅里只有一只虫。
应该就是325。
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如果325的等级已经达到了SS级或者更高，对方真想对他做什么，他恐怕很难反抗。
来赴这个约有些冒险。
但他做的哪件事不冒险？
不管是伪造“晨星”的身份拍电影，还是跟元帅签婚姻协议、去战场上捡军雌度过生理觉醒，以及三年前分离精神体、压制自己的等级，都是一种冒险。
风险永远与收益并存。
慕卿走入房间，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卿卿，这座别墅的墙壁，使用了大量的β-x材料，这就是你的梦中情房啊！”零幺在慕卿脑海中惊叹。
“论信息素隔离，什么过滤处理装置都没一栋β-x建造的房子好使。”
β-x，一种能隔绝信息素珍稀材料。
常用于信息素抑制剂和隔离服的制作上，偶尔也会被有钱虫用来做卧室墙面涂料。
像这种几乎整个别墅的墙壁都用β-x材料的情况，慕卿闻所未闻。
“真想把他的墙拆了搬回去。”慕卿酸成柠檬精。
这么多β-x材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灯忽地灭了，屋内陷入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肉眼不可见的精神丝线瞬间以慕卿为中心朝四周扩散，一息之间将整个别墅笼罩。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慕卿听到了门开启的声音。
不对，不是门，是墙壁。
墙壁往两边分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一只雌子从墙壁后的另一个房间走了进来。
“久等了，我是325。”依旧是那机械音。
雌子精准停在桌前，黑暗对他的行动没有构成任何影响。
他用变声器修改过的机械音，关切问：“能适应这样的黑暗吗？”
“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把灯打开？”
慕卿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很不可思议。
325没出现的时候，他精神紧绷，警惕这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
当325来到他面前，他反而失去了该有的警惕，不自觉放松下来。
明明这是一只可能达到SS的军雌，对他的威胁比一个集团军还要大，他居然觉得……安心？
这就是生理觉醒引导者对雄子的影响吗？
真是可怕。
零幺道：“生理觉醒后，雄子确实会受信息素的影响，对引导者产生依赖的情绪，引导者也会对雄子产生极强的保护欲，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什么信息素能影响这么久？”
慕卿也不清楚，他就是突然想起了军雌那温暖的信息素、宽大的翅翼、有力的臂膀以及很多很多。
“我会。”
325的声音很坚定，“如果你需要，我会把灯打开。”
慕卿微愣。
说不好奇325的长相是不可能的。
当初325处于半虫化和精神暴动的状态，一半脸是虫化的硬甲，一半是能量衰退的黑纹，哪怕他为325进行了深度精神梳理，黑纹也没彻底褪去。
必须虫纹能量全部恢复，黑纹才会消失。
一个月过去，325的伤势想必已经痊愈，虫纹能量也恢复得差不多。
也就是说，现在的325是他原本的样子。
“算了，”慕卿轻叹一声，“你身份特殊，不能露脸，我理解。”
没等325说什么，慕卿又道：
“我不看你的脸，不过可以让我摸摸吗？”
生理觉醒期内，325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吓虫，一直不愿让他看他的脸，当然也不肯让他摸。
现在没有硬甲也没有黑纹，他总能摸摸了吧？
“……可以。”325道。
脚步声靠近，随后是衣料摩擦声。
325在他身前半蹲下，拉过他的手，牵引到脸上。
慕卿突然有点不开心。
怎么一只雄子说要摸他的脸，他就给雄子摸了？
他不会拒绝吗？
就算是武力值爆表的军雌，在外面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啊。
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会气，慕卿的手指才动了起来。
从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睛，顺着笔挺的鼻子一路往下，落到温热的薄唇上，细细描摹。
最后蜿蜒向下，滑过下巴，落到脖颈上。
325喉结滚动，呼吸重了些。
慕卿嗅到了熟悉的信息素。
他的手微顿。
325依旧什么也没说，寂静的室内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慕卿能感觉到325的在看他，滚烫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让他有种说不清的紧张。
不是担心伪装被看破，也不是担心身份暴露。
而是一种别的紧张慌乱。
慕卿尽量镇定地收回手，干咳了声，道：
“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
“好。”325声音有些沙哑。
他站起身，正要回到桌子对面的座位上，却被慕卿伸手拉住。
“就在这。”
慕卿解开两颗扣子，将领口扯松了些。
有些燥热。
不是因为温度变化，而是因为信息素。
真奇怪。
生理觉醒后，他再没闻到过其他虫信息素，以至于他一度以为自己的鼻子像失灵了。
现在，他不仅闻到了雌子的信息素，还因那信息素有所反应？
慕卿扯过325，跟他换了个位置，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一旁。
“那么，我开始了。”
慕卿俯身，与325额头相贴，一手自325脑后插入他的头发中，一手落在他结实宽阔的肩膀上。
庞大的精神力通过相贴处，涌入325脑内的精神域中。
深度精神梳理，彼此都再熟悉不过。
325几乎是本能地撤去一切防备，打开自己，接纳慕卿的进入。
慕卿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送入325的精神域中。
“晨星”导演只承诺了一次精神梳理，而非深度精神梳理。
不需要额头相贴的近距离身体接触，也不需要雌子打开自己、接纳雄子的全部精神力。
两虫谁都没提这一点，默契地将其忽略。
随着精神体进入325的精神域，慕卿的身体逐渐软倒。
一条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在他滑落前揽住他。
325将慕卿抱到腿上，让他的脑袋枕着自己的肩膀。
宽大的翅翼自背后展开，向前收拢，将慕卿笼罩在内。
这是一个极具保护意味的姿势。
引导者总会对自己的雄子有着过剩的保护欲，雌子对自己认定的伴侣也是。
慕卿在朦胧迷雾中穿行，寻找325的精神域。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漆黑的土地，凌乱的碎石，以及……一艘残破的战舰。
这是325具象化的精神域，就跟他进行生理觉醒的地方一模一样。
每只虫都有自己的精神域。
有研究表明，精神域具象出的样子，是虫内心深处最喜爱、最怀念、最有归属感的地方。
慕卿记得，一个月前325的精神域具象还是一架机甲。
一架被污染得看不清颜色和外观的特殊机甲。
那大概是325的专属机甲，比最大的重型机甲还要巨大。
那样的大家伙，是真正的战争机器，无论是地面作战，还是太空作战，都是绝对的王者。
就跟元帅的“守护神”号一样。
325的精神受损程度太深，慕卿耗费大量精神力，才清除了机甲内部的黑色污浊，勉强修复了驾驶舱和休息舱。
这次进行深度精神梳理，慕卿都做好了继续修机甲的准备。
哪知道才一个月的时间，325的精神域就从机甲变成了战舰残骸。
为什么325会喜欢战舰残骸？
这审美，比他还怪。
他都只是喜欢半虫化的雌子而已。
慕卿带着困惑，熟门熟路地走进机甲。
“先修复哪里呢……驾驶舱还是休息舱？又或者武器库？”
“你有什么想法吗？”慕卿问。
良久，一道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休息舱。”
上次慕卿进入325的精神域时，325的精神状态太差，完全失去理智，被杀戮和吞噬的欲望所操控。
不仅没法交流，还会让机甲内的黑色污浊纠缠他，试图将他吞噬。
这次就好多了，没有满机甲的流动污浊，325还是清醒状态能交流，对他也很配合。
瞬间从地狱模式到了普通模式。
慕卿依言走向休息舱。
舱门已经坏了，没法移动，只留下一条狭小的缝隙，仅够一虫勉强通过。
慕卿进入休息舱，就看到满室凌乱破损。
墙上地上全是爪痕，散落的军装从门口一直延续到书桌上，甚至还有信息素液留在上面。
慕卿：“……”
这个没必要这么还原吧？
慕卿突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没完全脱下过衣服。
就算军雌克制不住索求更多接触的时候，他也只允许对方撩起他的衣服亲。
不然这里面恐怕还会有他的衣服。
那可太尴尬了。
他会尬到当场用精神力在战舰里抠出三室一厅。
“麻、麻烦你了……”325的声音响起。
慕卿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些难得的羞窘。
他没吭声，默默调动精神力，进行整理修复。
如果不是这休息舱里的杰作有他一半的责任，他绝不会干这活。
精神域里的物品不能轻易抹去，那会伤到雌子的精神。
慕卿只能将散落的衣服一一捡起来清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信息素液？”
慕卿清理得整只虫都麻了。
当初和军雌贴贴的时候，只觉得军雌身上很暖很好闻，像一枚熟透的香蜜果，香甜可口，戳一戳就汁水四溢。
现在才发现这枚香蜜果的果汁不是一般的多，衣服都浸透了。
慕卿说完，就面前的军披风自己卷了起来，一缕缕白色的热气从它身上蒸腾而出，像是羞窘到想从精神域里蒸发。
精神域里的一切都是325。
感到羞窘的当然不是军披风，而是325。
慕卿在心中微叹。
他抖开军披风，用精神力将其清理干净，再仔细折叠好，将其放入空荡荡的衣柜。
325会流出这么多信息素液，说到底还是他的等级过高。
他的信息素对325的信息素腺造成极大刺激，使其不断分泌信息素。
不过325的等级并不比他低多少。
更有可能的是，对方作为一只精神域具象化都是机甲的军雌，把机甲当伴侣和归属，几乎没接触雄子，一接触到他的信息素，就被刺激得受不住，如老房子着火，根本无法自控。
慕卿耐着性子地进行清理和修复，等到他感觉到疲倦时，战舰内部已经焕然一新，战舰外壳也有了初步轮廓。
“足够了，快回去休息。”
一阵风拂过慕卿的身体，带着轻柔的推力。
325已经催过他好几次，只是慕卿想着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想帮他把精神域修整得更好一些。
战舰外壳还不够坚固完整，旁边的碎石黑土地也太荒凉，如果能种上些花草植物，添上些生机，对325的精神状态会有更大的帮助。
不过只能到这里了。
慕卿仰着嘴打了个哈欠，并不是困倦，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再见了。”
慕卿低声说着，退出了325的精神域。
睁开眼，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只是过于温暖。
信息素也过于浓郁。
慕卿扯了扯衣领，想驱逐身体的燥热，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没出现精神预警，代表没有危险。
慕卿伸手往下，尝试摸索。
他按到了滑爽挺括衣服布料，以及布料下分块明显的柔软肌肉。
在他按上去后，那肌肉骤然紧绷，变得坚硬，像按着铁块。
周遭的信息素也愈发浓郁。
“好热。”慕卿低声嘟囔了句，收回手，扯着衣领给自己扇风。
他已经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325身上。
325不仅揽着他，还张开翅翼将他罩住。
翅翼下的信息素醺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325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太强，如果不是他提起注射了信息素抑制剂，他恐怕会无法自控。
诡计多端的雌子。
他只负责精神梳理，可不帮解决生理问题。
听到慕卿说热，325顿了顿，随即展开翅翼，将慕卿放了出来。
慕卿赶紧起身透气，但没用，整个房间都是温暖得让虫沉迷的信息素。
“我的任务完成了，再见。”
慕卿边说，边依靠精神感知辨别方向，往门口走去。
“嗯，再见。”325隐在黑暗中，使用了变声器的机械音竟有些低哑，“以及，谢谢你的精神梳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才该感谢你出演《伪装军雌》。”以及引导他的生理觉醒。
慕卿脚步微顿。
他被325的信息素醺晕了脑子，直到现在才想起一件事。
一个月前他对325使用的精神干预，只模糊掉了自己的长相，并没有模糊掉他其他方面的记忆。
每只雄子的精神力不同，如果只是普通的精神梳理，325或许会分辨不出来。
但深度精神梳理，会让进入雌子精神域的雄子精神体随之具象化，325不该认不出他。
尤其是他精神体具象化后的特征十分明确。
不是黑发碧眼的“晨星”，也不是金发碧眼的“慕卿”，而是他上一世那个黑发黑眸的蓝星人类。
这样的发色和瞳色搭配，在虫族极为罕见。
慕卿已经走到门口，他能感知到房间中325投注过来的视线，一时间心跳得厉害。
这样近的距离，325如果想强留他，他走不了。
慕卿强做镇定，缓缓拉开门。
走道里也是黑的，但有一只只机器虫捧着微亮的萤石，引领着离开的路。
慕卿踏出房门。
325依旧隐在黑暗的房间里，除了目光追随他外，不曾有任何动作。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325的声音，慕卿身体一僵，浑身寒毛直竖，几乎本能地想开空间虫洞逃跑。
然而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到他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