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檐予听出了江籁的迟疑,趁热打铁:“和我一起,怎么就不清静了?你不去的话,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缠着你,努力让你改变租房搬走的念头,这才不清静。加上表演课,两边都烦。”
“但是你去的话,回来之后如果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想要搬走,我就不纠缠了,到时候本管家亲自帮我们俩收拾行李。”
听到最后,江籁挑了下眉:“我们俩?”
秦檐予淡定点头:“你不愿意住在我这里,那我到时候搬到你家吧,房租什么的就免了,我可以做家务抵房租。你想想,只需要分出半张床,是不是很划算?”
听着秦檐予自说自话、已经盘算好了以后的可能,江籁无奈沉默几秒,然后轻叹一声,道:“你昨天那句话还真没说错。”
秦檐予笑道:“哪句话?我们昨天说得还挺多的。”
“你说,我可能不太懂你在这件事上的执着……我的确不太懂。”江籁道。
秦檐予:“但是?”
江籁笑了下,继续道:“但是,我现在有点偏向于接下恋综的邀约了。”
秦檐予再次:“所以?”
“所以,”江籁莞尔,“我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上了节目之后装作彼此不熟、没有关系。”
“好。”秦檐予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下来,又叹了声气道,“不过,江先生你用错了一个词,我们本来就不熟,不用装。”
闻言,江籁挑了挑眉,道:“也是。”
统共也没认识多久。
恋综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江籁准备继续吃早饭,但是秦檐予还没说完。
他接着道:“是吧,例如柳澄宁这个人,我就不太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籁服了他了,“秦老师,你是真不愿意让我顺利把这顿饭吃完啊。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柳澄宁这个人的?”
秦檐予还是很无辜的样子,看着江籁道:“我也没办法啊,你吃完饭就要出门去星河了,我只能趁这个时间跟你说说话了。”
江籁:“行,你说。”
“昨天热搜那事儿,刚刚做早饭的时候,我收到了调查结果。”秦檐予道,“准确来说,是一部分可以确定的结果。”
“买热搜、营销号,直接组织这件事的人就是这个柳澄宁,社交账号和转账账户都是他的,和营销号沟通的聊天记录里还有他的语音消息。柳澄宁曾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演讲过,演讲视频网上能找到,人声对比后更可以确定是他本人。”
“看行事作风,这个柳澄宁应该没把这件事看得多郑重,不觉得或者是不在意自己会被发现。”
“至于他是从哪里得到的那段偷拍视频,应该和余元有关。余元还没有承认是他偷拍的,但负隅顽抗并不能扭转事实,除非公司监控出了问题,不然是他跑不了。”
秦檐予又说,他们俩的经纪人沈娉婷和邹喻,昨晚熬夜查这件事,查到柳澄宁曾经到过星河传媒总部大楼,地下停车场入口的访客记录里有他和他的车。
而和柳澄宁同车的人,就是这几天和江籁在同一个表演教室里上课的江安安。
查完了访客记录后,沈娉婷和邹喻又去查了监控。
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当中,她们看到柳澄宁曾经拦在电梯门间和江籁起冲突,于是又调出了当时电梯内部的监控,从而得知了当时的对话内容。
而且,就在柳澄宁、江安安两人和江籁起冲突,江籁独自搭乘电梯离开后没一会儿,沈娉婷和邹喻又通过监控记录看到了柳澄宁和后一步到的余元说话,能够证明这两人之间是认识的。
那附近虽然没有足够能录下他们对话的监控摄像头,但好巧不巧,当时另一部电梯正好下来了、电梯门开着,且一直从外面按着没让电梯离开。
又调另一部电梯的监控,还原了当时那三个人的对话,主要是柳澄宁和余元的对话。
就此,偷拍视频的人和直接联系安排网上话题的人,这之间能够联系起来了,而且通过他们的对话内容,连动机也算是能推测出来了。
——为江安安打抱不平。
柳澄宁觉得江籁欺负了江安安,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刚刚认识但似乎很投缘的余元,余元信了并且当即表示愤怒、对江籁为人的不满、对江安安的同情与爱护。
“不过,没拿到他们直接的沟通内容,所以不清楚这件事里两人具体的分工。而且,目前的证据能证明余元和柳澄宁认识、他们有给你泼脏水的动机,却没法证明江安安是否牵涉其中。”秦檐予如实道。
电梯里的监控,证明了余元和柳澄宁的动机,同时也证明了他们俩讨伐江籁的时候,江安安是一直在哽咽劝说、否认江籁欺负他的。
虽然那个劝说和否认的语气,让人听上去就觉得糟心违和,但明面上的确抓不到直接证据,说江安安也有动机找江籁的麻烦。
只有等余元和柳澄宁的“供词”,来看这里面有没有江安安的事了。
听完之后,江籁不禁感慨:“监控——真管用。”
秦檐予一笑:“我也觉得,所以准备多安装一些。那个柳澄宁到底是谁?居然大言不惭说你喜欢他?”
江籁饶有兴致的反问:“你想查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吧?”
秦檐予没有否认,只是回答道:“没有直接问你来得快。”
“这倒也是。”江籁点点头,“既然你都查到这么多了,那我透露一点也没关系。”
“江家和柳家早年关系不错,江安安小时候被江家收养,从而认识了柳澄宁,他们俩一起长大,柳澄宁喜欢江安安,除了江安安本人之外周围的人都知道。”
“而我讨厌江安安,他们觉得我讨厌他总需要个理由吧,他们想不到别的理由,就觉得我是因为喜欢柳澄宁,所以嫉妒江安安,柳澄宁自己也很愿意相信这个理由。”
秦檐予听得眉头紧蹙:“这个他们,指的是柳澄宁和你家里人?你用江家来称呼,显然并无归属感。”
江籁点了点头。
“他们有病吗?”秦檐予挺无语的,“还有那个江安安,之前在培训基地时他好像就喜欢到你面前找存在感,但是每每都被和他同行的那个李子宥拉走。你们关系又不好,他这是什么套数?”
“今早我听沈娉婷提到,邹喻说你们刚到星河签约那天,遇到之后江安安也是对你缠得紧,而且没两下又把你们是养兄弟关系的事说出来了。”
“很不见外,也很奇葩,哪有人走到哪儿都要把自己是被收养的身世说到哪儿的。明知道你讨厌他,他还缠着你一副关系亲近的模样……”
秦檐予总结道:“很膈应人,你揍得好。”
闻言,江籁一顿,然后看向秦檐予,好整以暇问:“怎么就确定我真揍他了?”
秦檐予摊了摊手:“因为沈娉婷和邹喻很尽职尽责,听到柳澄宁说的那些话之后,又调了前一天的监控来看。”
“她们看到了江安安絮絮叨叨跟在你身后,你们一起走进了没有安装监控的楼梯间,没过一会儿你独自出来了,又过了一阵儿江安安捂着肚子哭着出来了。”
“如果不是你揍了他,那就是他肚子撞上了墙壁或者他自己打了自己——沈娉婷说,后者的可能性也挺大的,没监控的事就不说了,邹喻很同意她的话。”
江籁挑眉:“你不同意?”
秦檐予失笑:“我找沈娉婷特意要了那一段监控,你走进楼梯间前看上去都快被江安安烦死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好看了很多。特意去楼梯间,你又离开得那么快,总不能只是骂了他一顿吧。”
“我给了他一拳,揍得很爽,还威胁了他。”江籁笑眯眯道。
闻言,秦檐予真有点意外:“你自制力还挺强,居然只揍了一下?”
江籁没想到会是这个点评方向:“……谢谢夸奖?”
秦檐予莞尔:“不客气。你看,和我一起去恋综,还能少在表演教室见到糟心的人,是不是好处更多了?从恋综回来之后,你可以和经纪人商量一下,那些表演课程其实不强制,强制的是半年后的考核。”
“是是是,我谢谢你的恋综。”江籁无奈道。
秦檐予纠正:“不是我的恋综,谈遇才是导演兼制片人兼投资人。对了,余元、柳澄宁和江安安这几个人,这次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江籁不禁笑了声:“秦老板是在问我?余元和江安安先不说,柳澄宁既不是星河的艺人,也不是圈内的人,似乎也没有进这个圈子的打算,他学美术的,刚开始念硕士,连个工作都没有,也能处理?走法律途径?”
秦檐予没马上回答,而是眯了下眼:“你对他还挺了解?”
江籁:“……没你对星河内部规定条款了解。”
“……好吧。”秦檐予耸耸肩。
聊得太多,这顿早饭吃到最后都凉了。
去星河的路上,江籁接到了邹喻的电话。
邹喻熬了个大夜,语气比昨晚电话里的更虚弱一点,但仍然条理清楚。
她让江籁到了公司之后直接去找她,不着急去上今天的表演课,表演教室那边她已经帮江籁请过假了。
江籁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邹喻面色疲惫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余元,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声气。
余元刚刚已经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坦白了。
余元这个晚上也没睡好,带着黑眼圈和明显的精神不济。邹喻在天色刚亮的时候就联系余元,让他尽早来公司聊聊,余元本来也睡不着,早早就过来了。
余元到了之后,邹喻直接摆出了监控视频的证据,还有沈娉婷给的关于柳澄宁作为的证据。
这些东西摆出来后,本来就精神恍惚、担惊受怕了一晚的余元,直接心理防线崩溃,从头至尾坦白了。
他偷拍的视频,发给了柳澄宁,让柳澄宁去掉最后的两句对话,然后找机会拿给江籁看,警告江籁如果再欺负江安安,就把这段能够证明秦檐予讨厌他的视频放到网上去,但是柳澄宁有他的主张。
说到这里时,余元痛苦道:“我错了,邹姐,要是知道柳澄宁这么不靠谱,我一定不会把视频发给他……”
而邹喻听到这话,彻底失望。
“余元,你不是错在信了柳澄宁,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动偷拍的念头,不该因为柳澄宁的一面之词就对江籁抱有恶意。”
余元怔怔的。
邹喻问道:“江籁伤害你了吗?你看到他欺负江安安了吗?你看不到是江安安主动找江籁攀谈吗,江安安毫无自觉的行为才是一种欺负,这种欺负甚至比直接动手或是冷暴力更恶心人,因为甚至很难鉴定为欺负。你只看得到江安安掉眼泪吗?”
“余元,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恶心谁、谁欺负谁?”
被邹喻这样一连串问下来,余元大脑里空白一片。
但固有印象,还是让他下意识开口争辩:“不,不是,不是这样的,邹姐,安安他就是心肠比较软,总是不记仇,所以才不记江籁欺负他的事,还觉得江籁可怜,才总喜欢主动亲近江籁……”
邹喻难以理解的看着他。
余元突然又道:“对了,猫!邹姐,安安以前想养猫,他爸妈都同意了,但是江籁一个电话打过去不让他养,这还不算欺负吗?”
说到这里,邹喻忍不住叹气,想了想还是继续和余元说了下去。
“这件事,那天你和江安安在电梯里有提起来,我们查监控查得细,也有听到。”邹喻说,“为了确认不是我记错了,我还特意翻查了江籁的个人资料。过敏原那一项里,他写着会对猫毛过敏,你知道吗?”
余元愣住。
“你不知道,你们刚认识没几天,从哪里知道?”
邹喻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很正常,但总是对江籁满脸关心的江安安,他不知道江籁猫毛过敏、还想在家里养猫,身为江安安养父母、江籁亲生父母的爹妈也同意了养猫,你觉得正常吗?”
“退一万步说,就当江安安当年不知情,但这又过了几年下来,还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他总是挂在脸上的关心,能是真的吗?如果他现在已经知道江籁猫毛过敏了,那你那天再次提起,他为什么不解释?”
“余元,以后看人,用心看。”
江籁来到邹喻的办公室时,余元已经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邹喻把余元坦白的真相告诉了江籁,并且表明她会尽快写好报告递交到公司相关部门进行处理。
得知江籁同意参加恋综后,邹喻想了想,点点头道:“昨天那个秦檐予讨厌你的话题闹得有些大,我在想你接下来是不是低调一段时间比较好,但转念一想,送上门的热度不趁热打铁很可惜。而且上这个节目去了,能有更多人看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免得猜测纷纷。”
恋综这件事也确定下来后,邹喻建议江籁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休息。
“反正今天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之后要参加恋综也会缺课,不差这一两天。你今天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我看你似乎精神也不是特别好,回家休息吧。”邹喻说。
闻言,江籁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邹喻睡眠不足是因为熬夜查真相。
他睡眠不足是因为和秦檐予疯来,过分消耗。
“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籁回到秦檐予家时,秦檐予正在院子里修剪灌木丛,他手里拿着一把挺大的修枝剪,转过身来和江籁说话。
江籁失笑:“秦管家辛苦了,但是麻烦不要用剪刀对着我,有点像血腥杀手,我都不敢靠近了。你平时居然自己修剪这个吗?”
秦檐予把修枝剪直接放到了面前的灌木丛上,然后拍拍手上沾到的碎草屑,朝江籁走过来。
“我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会做,但其实修剪得并不好,过后会有专业人士来重新修一遍。”秦檐予说。
难得听到一件秦檐予会做得不好的事,江籁好奇多看了两眼灌木丛。
“想试试?”秦檐予便问。
江籁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回道:“你做你的事吧,我回房补会儿觉。”
秦檐予轻嘶一声:“听上去我罪过有些大,把你折腾成睡眠不足。”
江籁懒洋洋的回答:“是啊,秦老师小心体虚。”
秦檐予:“……我还是先小心你体虚吧,中午给你炖十全大补汤。”
“有个夜夜爬床的秦管家,再多补汤都没用吧?”江籁道。
秦檐予莞尔:“管家照顾少爷是天经地义,我的尽职尽责给少爷造成困扰了吗?那真是我的罪过。”
江籁轻轻挑了下眉:“别人的照顾是衣不解带,秦管家的照顾是宽衣解带,真是辛苦了。”
第十七章
江籁上楼睡了一个多小时, 下楼的时候就听秦檐予告诉他,余元的处理结果已经内部公告了。
星河传媒与余元解约,且永不再签约合作, 公告中也写清楚了真实原因。
——余元主观认定江安安和江籁有矛盾,为帮江安安出气, 在公司内部偷拍秦檐予及其经纪人沈娉婷的对话,并恶意传播利用,造谣编排, 恶意针对公司新人江籁。
虽然说是内部公告,但星河的动静一直都倍受圈内关注, 这则公告也没有强调要保密,很快业内都会知道这件事。余元以后在这个圈子就难混了。
此外, 江安安的经纪人也接到了通知,之后他找来江安安,把这次风波的具体原委、余元和柳澄宁在其中的角色以及他们的动机, 都告诉了江安安。
江安安听得满脸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难过, 眼泪刷刷落下来。
但是他经纪人不吃这一套,看了不但不觉得江安安可怜,还觉得烦心,尤其是他刚因为江安安而被上面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本来就不爽。
“差不多就行了, 你哭什么哭, 你是苦主吗?余元还算仗义, 说这件事和你无关, 公司没有证据证明你参与了这件事, 所以没打算把你怎么样,都没让我质问你, 只是让我把真相告诉你,免得以后说不知道。”
“你也注意注意身边的人,注意一下言行分寸,有话要说就好好说,这么大个人了也别动不动就哭。你现在这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我到时候上哪儿喊冤枉去?”
“安安,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性格要是不改,那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除非你有金靠山,不然肯定走不长远。除了愿意哄着你的,你看其他人谁乐意跟你做朋友?”
“这次余元和那个柳澄宁为了给你出气,让人江籁平白遭受一场无妄之灾。江籁这都还算运气好的,秦影帝那么快就回应了,把话题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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