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不是越帮越忙?”无异反问了一句。千峰岭的偃甲可以说是他与谢衣手把手指点半魔做出来的,可以说那些山贼与他们有半徒的缘分。千峰岭受到攻打死伤了一部分,这让无异内心很不好受。他是亲眼看到了那张千峰岭的布局图,也仔细想过,那图虽然没有画出偃甲的操控方式,但指明了从山下到山寨的安全路线,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到过千峰岭的每一个人,包括夏侯瑾轩一行。
“呃...这个...”谢沧行一时间语塞,怎么说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一路同行看来,真心在替姜承考虑并试图为他洗清冤屈的只有夏侯瑾轩与皇甫卓,可偏偏,夏侯瑾轩的二叔是魔域的傀儡,而皇甫卓还有个不省心的父亲。至于瑕与暮菖兰……念到在神鹰岚翼那里摘取仙草激怒守护灵的举动...他还真没法说对方不是在帮倒忙……
恰逢此时,暮菖兰大踏步走进来,语气咄咄逼人:“这位公子在说什么?当着别人背后乱嚼舌根,便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她冷冽地剜了无异一眼,同时又对谢沧行的存在有些讶异,于是冷冷呵笑:“今天蜀山的人可真多呐。”
“暮姐姐……”瑕拉了拉她的袖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二人之所以还留在蜀山,是在等草谷道长炼制成驱除魔气的药物。夏侯瑾轩原本是陪同她们一道的,只是前一天夏侯家的书信终于辗转来到蜀山,带来了他二叔逝世的噩耗。惊闻那样的消息,夏侯瑾轩哪有不赶回去的道理,于是驾着云来石匆匆赶回明州去了。暮菖兰虽对他这样抛下二人的举措感到有些不满,但毕竟涉及生死,且她自己还存着想要取药回乡救治亲人的心思,于是没多说什么,只说要在蜀山陪同瑕妹子等药。
“如果真的是乱嚼舌根那我一定会向姑娘你道歉,但千峰岭的事我确实要好好的查。”无异很认真地直视暮菖兰,询问说:“我听结萝姑娘说过,你曾经在山下打听过千峰岭的情报,并花钱购买过所谓的路线图,是否有其事?”
暮菖兰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是嘲讽:“笑话,那苗疆女子的话你居然会信。再说我若是真的有那路线,何至于被你们那些破机关困住,还得等人来救援才能脱身?”
“但你们之后确实是由结萝带着来到了千峰岭。”无异追着问,关键是那路线与图上恰好吻合。
“我那时候满心都是担忧瑕妹子的病情,哪有功夫来关注你们的路怎么走!”暮菖兰分毫不让,“这位公子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行得稳坐得正,才不会做这种事!到过你们那破寨子的还有别人,你们怎么不去怀疑怀疑夏侯公子?他可是很擅长画画的。”她知晓自己在这个时候只要露出半分胆怯便可能被抓到把柄,因而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甚至刻意地祸水东引。
“……”瑕在一旁既是焦急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好在他们的争论并未持续太久,草谷很快便走过来替那两位姑娘解围,并拿出了她先前炼制的驱除魔气的药物。可惜,即便是蜀山医圣,依旧拿瑕的怪病没辙。对于瑕小姑娘来说,原本燃起的生的希望又一次被无情扑灭了。
“妹子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暮菖兰确实拿瑕当亲妹子看待,于是出声安慰她,并将剩下的药物随手揣进袖子当中。
“她身上的魔气当然没办法随便解开。”龙幽恰好坑完他哥回到前殿,走进来一瞧,便看出了瑕身上亦是中了他舅舅的缚魂咒。
他向蜀山长老们道出了魔翳之前的谋划,那也是龙幽再次回到夜叉后在王庭书库当中查询缚魂咒时才逐渐了解清楚的。夜叉族的咒术颇为古怪,龙溟以及魔翳在十几年前的神州地动当中联手施法将缚魂术的种子撒向人界,控制了当时在地动当中死去的夏侯韬,用以在各修仙门派中行走打探消息,可惜行至太华山时惊动了山道的符灵,被符灵之火焚烧逃脱,因此被清和察觉了踪迹。但眼下看来,当初他舅舅洒下的种子并不止夏侯韬一人,龙幽眼神幽暗,这般想。起码,眼前这位名为瑕的少女同样是魔翳准备的傀儡。
“怎么会这样?”瑕一时间接受不能,如果说她是魔翳缚魂术准备的傀儡,那岂不是说……她在十余年前的地动当中……便已经死去了?
暮菖兰一开始想帮着斥责龙幽一派胡言,但见到龙幽同龙溟相似的面容,以及他所提及的夏侯瑾轩二叔在人间行走时候的打扮,聪明如她很快便猜到了夏侯韬与魔翳以及黑衣蒙面人间的联系。这等同于说,她的那位神秘雇主,便就是与魔域有着莫大关系的魔翳。
暮菖兰不觉得与魔族做交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了拯救她的村子,即便是魔鬼,她也是愿意去求的,只是……这件事断然不能让蜀山知晓,特别是在她刚刚获得了解药的时候。握了握手中的瓷瓶,她眼神闪了闪,开口道:“妹子,但你确实是有一睡不醒毫无知觉的时候啊,既然蜀山的道长以及这位龙公子都在,不妨让大家来为你诊治一二?”她自觉这话说得极为漂亮,可在座的除了瑕哪个不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这姑娘话里有话——一睡不醒毫无察觉,那会不会被魔附身了也不知晓?
“暮姐姐你在说什么?”瑕尚且懵懂,还觉得是暮菖兰为她考量。
“确实,这位姑娘不妨在蜀山暂居一段时间,草谷师妹,劳烦你为她好好诊断一段时间。”李逍遥发话说。既然知道这是魔族咒术的傀儡,他们没有无故放走的道理,便是要放行,也该是在彻底斩断她身上的咒术,确定不会受魔族影响之后。
草谷在一旁颔首:“知晓了,小姑娘,你便暂时到我那儿去暂居一段时间吧。”既然知晓是两股魔气交织缚魂,她也可以开始琢磨起如何消除的手法了。
目送暮菖兰与蜀山众寒暄着离去,北洛若有所思:“有些不太对。”他说。
“嗯?你看出什么了?”玄戈问。
想起先前在千峰岭的仓促一面,以及之后厉岩对暮菖兰的评价,说她是受人雇佣有意接近夏侯瑾轩等人,北洛说:“那位暮姑娘性格趋利避害,但对那位瑕姑娘一向关心异常,怎么会突然改口要将她留在蜀山?”
“也许她确实是担心这位姑娘为魔族傀儡,会无意识地对她不利。”玄戈道。
“但她带走了用以驱散魔气的药物,并且离开得实在太过迅速了……如果要我来判断……相比于懵懂而稚嫩的瑕,显然是暮菖兰这个老江湖精明许多,跟别提,如果连龙幽都事先不知晓他舅舅还有这么一个备选傀儡的存在,瑕还保有自己的神智,是否可以认为,这个傀儡,魔翳尚未启用?”北洛说出他的推测。
“这很简单,如果要知晓她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找出她平日字迹对比一下便可知晓了。”玄戈说。
作者有话要说: 玄戈:我做错了什么要打断我的腿o(╥﹏╥)o
作者:╮(╯▽╰)╭谁让你们是兄弟骨科呢?打断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第六十九只毛绒绒
北洛将他的推测告知无异后,对方很快便找来了暮菖兰的笔迹。毕竟这位暮姑娘时常在江湖行走,靠接取委托赚取酬劳的老江湖,自少不了与人立契,无异通过侠义榜发布任务,重金下很快便寻觅来她的笔迹,恰好蜀山罡斩长老有一擅长书墨的高阶弟子名曰铁笔,经由他之手进行鉴定,确认这两份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结果得到证实,哪怕曾经与暮菖兰同行过一段时间的谢沧行亦是惊讶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她辩白什么。本是以为萍水相逢,对方不过是个在江湖漂泊讨生活的女子,刻意接近夏侯一行也是为了赚取些酬金,谁会想她还是受了旁人的雇佣。谢沧行虽逍遥人间不问世事,但不代表他傻,暮菖兰或许非主观地想害人,但她的作为已经涉及到无辜者性命,亦是利用了同伴的信任,终究是做错了事的。更何况,联系到那魔翳的傀儡夏侯韬,他不难推测得,或许正是因为注意到姜承身上的魔族血脉,魔翳才会做出这一系列的布置。
谢沧行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能为暮菖兰辩解什么,只能抓抓脑袋,这般对无异道:“唉,这个事情真是,她毕竟不是主推手……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对那姑娘太苛责了,看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虽有错,但未必是有意的。”
无异垂下眼,不咸不淡的顶了他一句:“涉及生死,哪怕她是受雇于人,依旧不能算小事了,哪怕我同样无法裁定,但我认为千峰岭上下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该如何判断,是他们的事。”遭受无妄之灾的是千峰岭的山匪,是姜承厉岩结萝,他们自然有权讨个公道,旁人无法置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沧行唯有摸摸鼻子,不好再说什么。
“这里面的主因在于我舅舅,若是可以,千峰岭的修缮以及安置我夜叉会尽一份力。”龙幽正在与蜀山长老他们谈相关条约与善后事宜,闻言说道。
“你们魔族在人界有能赔偿的资产?”无异不信地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