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血花四溅。
北洛收起回音符,龙幽恰好来寻他:“走走走,我这儿还缺点木材,一同去碧溪村买点。”他固然对半魔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口嫌体直地替寨子里修建各类便利于生活的简单偃甲。
这都是做试验!以后可以在夜叉推行的!龙幽反复强调。
北洛点头,表示自己懂。
“其实,这世间可以祈雨获得水源的灵物有很多。”在路上,北洛对龙幽提起。
“是么?”龙幽挑眉。
“相传昔年人族浮水部师旷为烛龙之子奏乐,打动了那位神明,获赐龙鳞,埋于部族地下,获得了水源。此外还有你们魔帝蚩尤的妻子寻雨,亦是使用应龙之鳞,祈祷获得了大旱之后的第一场雨。”北洛解释说,人族的记载典籍或许会因战乱天灾等种种灾祸而断绝,但对辟邪族而言,断绝传承的事情尚未发生过,他们依旧保留着许多上古时候的记载。
“如果你的话为真,那也需要龙才行,哪里那么容易,想要遇上龙都很难呐。”龙幽摇头,要让一条龙心甘情愿帮助他们魔,谈何容易,不然他哥在人界这么些年都白跑了不成?
“……”未必很难吧?北洛无语,龙幽难道不知道之前那个在江陵遇到的茶小乖就是条龙么……
他们步入碧溪村,就听见村口大槐树下小姑娘清脆而熟悉的声音:“羽阿姨,你说那折剑山庄今年的品剑大会上出了个魔,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难道武林世家专门产魔了不成?”
“你又皮痒了是吧茶小乖,说过多少次了,要喊我姐姐~”
“才不~这世上哪有四千多岁的姐姐,羽无双你羞不羞,略略略~哎哟疼疼疼,有本事你别拎我耳朵啊!”
只见槐树下,一翠衫一白衣两女子正在聊天打趣笑闹,而那被白衫女子拎耳朵的,正是熟人...哦不熟龙茶小乖。
“最近这世上的魔确实挺多,我先前在折剑山庄见到了两个,一个懵懂无知不知身世,一心牵挂那深闺难求的小姐;另一个老谋深算,却怕是种种心机谋算终会作了无用功;前天在往楼兰去的路上还见着一个,魔族男子风度翩翩俊朗不凡,与蜀山的凌波仙子把臂同游,若不提那人魔两别,看起来当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为了来见你这死丫头,我现在本该还在楼兰采风。”结果特地赶来见朋友茶小乖你居然喊我阿姨,羽无双温温袅袅笑,纤纤素手提溜着茶小乖的耳朵,朝北洛这边瞧上一眼,“这不,又来了一个~”她似笑非笑道。
茶小乖原本“哎哟哎哟”的假意痛呼,见到北洛走过来,眼睛都亮了,“北洛哥哥,救我啦,这只老凤凰老是欺负我QAQ”
“……”北洛并不想理会那每天在作死边缘反复蹦跶的茶小乖,反倒是同羽无双行了一礼,顺便问:“你师父呢?没跟着你?”
“师父在来的时候路过即墨,非说是见到旧识,去拜会一二。”茶小乖终于从羽无双手上挣脱出来,她扁扁嘴,不就是个山神还有一只狐狸精嘛,有啥好拜会的,分明是冲着即墨的红绿八宝饭和醪酒去的,她师父总是遇见了糕点就挪不开脚。
“即墨花灯璀璨,海岸边上的小山村千百年来习俗不改,仿佛这苍茫世间渺小的一点烟火,令人见之难忘。”羽无双恢复往昔才女的模样,安静评价说。
“等等,这位姑娘,你方才说,见着了魔?”龙幽终于从“哇塞这妹子居然是活的凤凰,还是四千年的老凤凰”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赶忙问。
“不错,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那去往楼兰的魔族,倒与公子您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羽无双微笑说。
龙幽先是一喜,终于有了自己兄长下落的线索,然后……想起对方说的“与蜀山的凌波仙子把臂同游”“天造地设的一对”……
旋即,他的脸又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幽:我以为我哥是在兢兢业业为夜叉大业奔波,结果他居然撩妹(╯‵□′)╯︵┻━┻
龙溟:弟弟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我……咳我有_(:з」∠)_
魔翳:放弃啦不干啦,当个长老累死啦,尼玛费尽心思为了夜叉到底为个啥!
☆、第四十四只毛绒绒
听闻自己哥哥心有所属,龙幽感觉自己整个魔都不太好了,他抱头蹲在槐树前数蚂蚁,情绪莫名低落,满脑子都是羽无双说的“天造地设一对”。北洛对他这样的低落表示同情,但实在不能理解他因何而烦恼,男女恋慕之情是世间伦常,有何可以奇怪的呢?如果是玄戈……
呃....假如玄戈某一日说自己心有所属...嗯...
大概他第一反应会先去把混蛋哥哥打一顿?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确实会莫名地不爽= =
远在魔之骸的某混蛋哥哥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摸着鼻子继续耐心看眼前的忆念幻城。
魔之骸地域奇特,灵力魔气混乱,会记录下千百年前发生在这片地方的事情,玄戈以秘术激发当地魔气,果然找寻到了缙云他们当年在这儿发生事情的幻像。
原来那便是传闻当中的缙云,长得倒不凶神恶煞的,甚至...面容出乎意料的年轻,玄戈对着幻影思量,不过还是不及他弟弟。
“羽姐姐你还没说完呢,那折剑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事有不有趣儿?能不能写成新话本呀~”茶小乖不知从何处摸出把瓜子来,坐在树下凳子上边嗑边问,两条腿一晃一晃地。
羽无双闻言想都不想,摇头直言:“若是写成新话本,怕是赔得我们利润全无还得倒贴,我可不想写。那故事既非寻常才子佳人,又算不得江湖恩怨,不伦不类的,实在推敲不得。”她言道。作为一只活了四千多年的凤凰,她虽眷恋红尘阅尽人间悲喜,却也晓得,一个好故事,必然先得故事内容经得起推敲,否则即便辞藻如何华美,内里依旧是败絮糟粕。
“你这般说反倒是引起我兴趣了,莫非这故事很是无趣?”茶小乖言笑晏晏,催促好友继续讲下去。
羽无双抚弄下头发,轻描淡写讲出事情经过:“无非是同门师兄弟为了同一女子而在那擂台上一较高下罢了,做师兄的咄咄相逼,落败后风度全无出手偷袭师弟,结果被师弟所伤。”做师弟的虽无辜却有些不知变通,若他不上那擂台,未必会有后续之灾祸。同门相争,放在门派内部并无甚么,可在那武林一众乃至修仙门派蜀山派面前上演,岂不是白叫人看了一场闹剧?
茶小乖磕着瓜子:“近来市面上但凡武林话本都要出现擂台比武,这剧情确实没什么新意。不过?既然有蜀山派的道长在,为何不在那大师兄出手偷袭时候阻止?难道那擂台还生死不论么?”
“谁知道呢,当初的规矩可是点到即止,或许是被那师弟爆发出来的魔气惊住了也未可知。”羽无双对此耸肩,一张秀致的脸上满是无奈:“后头那折剑山庄的处置亦是令人费解,既不追究那出手偷袭的大师兄,亦不查明师弟身上魔气从何而来,反倒直接将那师弟逐出师门,真是……”反正她是无法理解,堂堂武林盟主为何会如此处理事情。
“左右一个才兴起几年的小门派,底蕴不够罢,既回护不了自己弟子,又没法给正道交代,可有够窝囊的。”茶小乖摊手耸肩,“你说的魔有两个,一个是那被陷害了的师弟,另一个呢?”
“另外一个么?着黑袍覆面具,行动隐秘,看起来他有意陷害那师弟,所以对那大师兄出手,欲置他于死地。”羽无双说,不过她既然瞧见了,自然由不得那魔得手,以一息凤凰之力,维持住那大师兄的心脉不绝,不过就他那伤势,不在病床上躺个十年八载的绝对好不了。
“这故事确实差劲得很,还不如东海发生的有意思,对吧北洛哥哥。”茶小乖总结说,似乎寻求赞同般地瞧向北洛。
“马马虎虎吧。”北洛对这喜好古怪专门爱听八卦的龙没啥共鸣,他思量着问:“这魔……为何要挑选武林世家下手?还有,那蜀山道士无法敏锐察觉魔气么?”世上修仙的门派可不少,为何魔非要选在武林门派当中生事?
“大约是受了人界法则制约?”茶小乖自己还纳闷呢,郁闷地在兜里翻找零食:“也可能是受人界那些想当然的话本荼毒了吧,你是不晓得,前些日子我见一话本,里头写神农创九泉,魔域在地底下,魔族靠地脉灼热之气修炼,神族在数千年前被人族打得喵喵叫,无奈退居天界,可把我给雷得够呛……”她想起那话本就直打哆嗦,心有余悸:“真是一言难尽的剧情……”她把那话本拿去给钟鼓看,结果那烛龙之子看完笑得形象全无,险些把不周山柱子又拍断一回。
说话间,一只偃甲鸟扑闪着翅膀飞到北洛肩头,鸟歪歪脑袋,里头传来无异的声音:“北洛龙幽你们在哪儿呢?我带厉岩他们回来了,现在急着要去楼兰一趟,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北洛尚未想好,龙幽却是站了起来:“那便去吧。”听闻他哥哥去往楼兰,他恰好需要去找他哥哥问些事情。
两人同羽无双她们告辞,随意在村里市集上买了些木材,便匆匆往千峰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