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溟离国数年,所牵念之事除去夜叉百姓之苦,便是他那同胞弟弟,如今听闻弟弟在魔域失去踪迹,这令他如何不能忧心。
“陛下稍安勿躁,请听我详细说来。”魔翳是龙溟龙幽的舅舅,对于自己的侄儿自然同样担心的。
“大约是一个月前,殿下依照惯例带兵去寻防边境,本该于半月之前归来,但半月之期已过,归来的只有随他前去的将士,禀报说龙幽殿下在几日前离开队伍,说要单独历练。没能及时注意到这一点,这是我的过错,当时因需操控夏侯家的傀儡,一时未引以为意。”结果半月过去了,龙幽依旧未见人影,魔翳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大对,赶紧一面派遣人手去四处搜寻龙幽,一面向龙溟禀告。
“……这不是舅舅的责任,国务繁重,亦是不察可以理解。”龙溟按捺下心中的担忧,沉声询问,“那么,可有阿幽的下落?”
“我已派遣斥候潜入周边诸国的境内,并未探查到有大的变动,今日早些时候我也去了龙幽殿下边巡之处,在一处断崖处追溯到了越行之术的法术波动痕迹。”魔翳道出自己的推断:“如若殿下是因施展越行术产生落差,一时失踪,也不难理解。”
“……”龙溟沉默。越行之术确实非常难以练成,且跃迁的坐标定位极度不稳,他当年自天鹿城习得此法后尝试施展,亦是出现过许多的异状,某一次甚至越行到了碑渊海上空,一头栽进海里……这毕竟是辟邪施展的法术,没有血脉天赋,想要练成极为困难,哪怕夜叉先祖曾经与辟邪有血脉之连也是一样。“听闻大长老的意思,阿幽很可能是落在了魔域某处,孤在人界不方便归来,只能托付大长老多多增派人手,寻找阿幽的下落了。”纵使放不下心来,龙溟一时间也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自当从命,陛下不必过分担忧,龙幽殿下武技卓绝,不会有事的。”魔翳低头行礼,劝慰自己的侄子。
“呵,哪有如此简单之事,魔域广袤,强大的妖魔数不胜数。”龙溟苦笑着摇头,“罢了,近来魔域内可还有什么异动,大长老不妨一一道来。”
“暂时无什么大事,数月前有始祖魔意图入侵天鹿城,结果被杀,作为报复,天鹿城将始祖魔的骸骨丢去了碑渊海,引得碑渊海内势力动荡。”魔翳淡淡汇报,“反倒是人界,数日前,我在夏侯家见到一极为好用的棋子,那人身负魔族血脉,只需稍加诱导,或可一用。”
“这事,便由大长老全权处理便好,须记得隐秘行事。”龙溟颔首,思量片刻,方才开口:“几日前,孤见有修仙门派弟子齐往东海方向赶去,可是有什么异变。”
魔翳点头:“这事,我正在派遣人手打探,只听闻东海数日前有火光直冲云霄,且有人声称当晚目睹青龙出水,想来是惊动了镇守在东海的龙王,事关仙神,不得不谨慎行事。”魔翳斟酌语句,小心回禀道。
先前在魔域,他们认为人界弱小,修仙门派仅仅以蜀山为首,其余门派不足为虑。可到了人界,多年打探之下,除却蜀山剑侠派,这人界还有天墉城、太华派、广成派、星宫辰仪社、百草谷等等修仙门派。这些门派大多云隐不出,仅有少量弟子在人界行走。但这些门派当中,却是有散仙级别战力的存在,轻易招惹不得,魔翳本欲探查一番,却在太华山碰了壁,这才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没有仙长庇佑,但却镇守着神魔之井裂隙的蜀山。
“人界修仙门派势强,大长老莫要莽撞。”龙溟沉声道,“我族行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以隐秘为上。”先前他于杭州出手试探女娲族后人,已经引来了蜀山派的注意,不过当初那个女娲族后人小姑娘的力量并未完全觉醒,所以他放弃了带走她的想法。但那一次的鲁莽行事,已经使得他无法以交际的手段同修仙门派交涉。
“属下记下。”魔翳行礼,“听闻沙漠楼兰出现异常的降雨,殿下不妨往那个方向走一走,或许能有所收获。”
“孤会的。”龙溟点头答应,夜叉的旱情始终是他心头的一道催命符,他如何能不挂怀。
解除了与魔翳相谈时的结界,龙溟踏步返回暂居之处,见到恰好行至门外的修道女子,他变幻脸色,将先前的担忧与沉重压下,转而如侠士君子般上前有礼地打招呼:“凌波道长,又见面了。”
再说北洛这边,因为海市之事已了,原本聚集在此的仙妖人魔纷纷离去。海市之主青夷重返不周山,去守着他的伴侣。清和带着温留,与紫胤一同继续去四海云游,后头跟着个不断用美食美酒诱惑他们的茶小乖,孜孜不倦想听更多有趣故事顺便催更《琼华寻仙记》番外。
玄禄在临行前对着北洛身后那柄太岁欲言又止,想了又想,终究忍不住问了句:“这剑你从何得来?”
“魔域一隅,那儿应该是古时的鼎湖。”北洛本就觉得这妖有点熟悉,在与无异闲聊时候听说茶小乖师父的原型是一只爱吃糕点的黑鹿,这令他无端想起姬轩辕当年带回去的那只小鹿崽子。
“是么...原来最后是掉到魔域去了。”玄禄自言自语,难怪他后来旧地重游想去祭拜故人的时候,再也找不到踪迹。
“这剑原本就是以辟邪之力铸就,原主当年也希望死后如无人能继承,就送去天鹿城,如今回到辟邪之手,也算是圆了他的念想。”他冷淡交代北洛:“你既然继承了这柄剑,希望不要堕了旧主的威名。”
被人以这样的语调嘱托,北洛神情古怪,难不成太岁会对他有意见?身后的剑仿佛知他心意,轻轻嗡鸣了一声。
他摸了摸剑穗,承诺:“自然不会,你呢?是否要去鼎湖?”看起来玄禄似乎是轩辕丘的故人,他可以帮忙开空间定位啊。
“有缘再说吧,反正...那里只是一座空冢。”一具尸体都没有,他去也见不到人,难道要和姬轩辕的衣冠冢干瞪眼?玄禄摇头,追上茶小乖,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手法,方才还缠着清和喋喋不休的小姑娘瞬间被他拎住了脑袋上的犄角,现了原型变成一条小龙,挂在玄禄手腕上“嘤嘤嘤”哭泣反思。
空冢?北洛挑挑眉,也就是说姬轩辕并不是葬在鼎湖?所以玄禄知道这些,他...真的就是阿玄吧?!当年那头连站都站不稳的小黑鹿也修炼成大妖怪了,了不起。他抱臂而笑。
玄戈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弟弟在笑,“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他问
“没什么,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北洛转头回答他兄长,“你呢?东西都收拾好了?”他有点不怀好意地问。
为了回报了玄戈之前给他准备了一大堆行李,北洛同样在海市大肆采购了不少东西,包括给辟邪王与天理的补品礼物,给霓商带去的人界药草与金玉饰物,送给羽林的千秋戏以及菜谱,给岚相的数顶莔莔的帽子(虽然他会恼怒声称自己不喜欢这些,但铠甲上的绒毛已经暴露了他绒毛控的爱好,这点北洛玄戈心领神会),带给庆禺的关于人界最新的阵法书籍;包括慈幼房的孩子乃至天鹿城路边那个黑心商人艾黔都有准备礼物,这些东西占据大半个屋子。玄戈要想将这些一一带回,自然是免不了变回原型了。
“自然。”玄戈想起弟弟在海市上豪爽买买买的行径,至今心有惊讶。以物易物尚且可以看做是魔域产物稀缺大家都乐意交换,可那些钱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弟弟钱不够,坐下跟人打几局千秋戏就能赚到足够的金钱?
“千秋戏,到底是何物?”他斟酌着问,为何那日玄霄在玩牌的时候玩到一半差点放火把海市烧成烧烤摊,最后还是被好几只莔莔抱住,短暂被金属化方才结束暴走。
想到这海市里萌萌哒的莔莔和混沌,靠卖萌为生,完全没有上古凶兽的样子,玄戈默念几遍“不生则死不战则亡。”才压下了不该有的念头。
“人族的一种小游戏,回头我教你。”已经得到海市牌王·江陵牌王成就的北洛说。
“好,那我便动身回去了。”玄戈点头答应,突然不经意问道:“说起来,弟弟,那缙云烧饼...同缙云有关么?”
北洛身形一僵,突然有种要去把姬轩辕刨出来殴打一顿的冲动,叫你没事炼丹的时候烤饼!不会做饭为什么还要胡来!做出来了为什么要以他的名字来命名,叫轩辕烧饼不行么!
“没有,”他果断冷淡说,“只是后世谣传。”
“原来如此呵。”玄戈笑着转身离开,“你似乎对这个很清楚啊,弟弟。”他轻飘飘留下这一句话,听得北洛忍不住生出种想把自己壳子好好裹紧的想法。
呵呵...不愧是他亲哥...呵呵呵,总觉得他已经猜得差不多了……_(:з」∠)_
无异在不远处站在化鱼的大鲲背上冲他招手:“北洛,我们也该出发了~快些过来吧~”
一旁的龙幽瘫在大鱼背上一脸菜色,面若死灰,全身不自然的抽搐。
他错了,真的,既然见过谢衣大师能面不改色吃下去风晴雪做的菜,那么他做的菜哪怕看起来再怎么五光十色,名字多好听...那也是不能吃的啊啊啊啊啊!!!这个道理他为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