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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竹马协议闪婚后(酒晚意)


宣城看了眼表, 又望向通往后台的方向。
他沉默了两秒,刚要启唇, 却见一个身影从通道跑过,快步走来。
宋羡阳摘下帽子,额顶全是汗,鼻息不住地喘:“队长, 我替眠眠打完。”
“……”
宣城深深看了眼赛区空白的座椅, 点头:“去吧。”
宋羡阳接过队服, 刚要抬胳膊穿上, 却忽然察觉身后掠过一个身影。
牵动起微动的风声。
在万众瞩目诧异的目光下,戴着帽衫的清瘦身影,坐回到了空缺的那张电竞椅上。
全场寂静了足有十多秒。
【回来了!!】
【啊啊啊啊】
【有一瞬间真以为Sheep不会再回来了……】
【艹, 我想多了,原来真的是人有三急】
【急到没时间解释, 看来真的很急】
【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心疼又好笑,这种事情让选手怎么解释?一般赛前选手们都要如厕一番,看来眠眠应该是吃坏肚子了】
【我就说Sheep不可能放弃他最热爱的光耀。】
【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假如今天Sheep没赶回来,以后应该再也不能打职业了吧。】
【什么意思?赶不赶回来,这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浅浅科普一下,这一个叫“短暂离席”,另一个叫“放弃比赛”。】
【前者是意外状况,后者是职业素养,玩家们很苛刻的。】
【如果Sheep不是突发疾病,就是单纯的选择放弃比赛,就等于放弃了他整个电竞职业生涯,他一切的努力和信仰,都会变成过往云烟。】
宣城喉结滚动。
他看着景眠落座的方向,神经在茫然间不自觉绷紧。
被暂停的游戏界面在青年戴上耳机的那一刻,恢复了动态,官方人员和裁判没有耽搁片刻,迅速宣布:
——比赛继续!
【这场比赛没什么悬念了】
【母亲就剩残血了,那两个TR.队员只剩一个,也是血皮状态】
【Sheep回来前岑弦的实力可以单挑Boss,回来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说起来,上次全国赛的中途离席还是两届前,“拉肚Blue”选手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天啊,后来官方怎么处理的?】
【罚款一万。】
【好家伙,一趟厕所一万块钱,值吗?】
【Blue:值,太值了】
【眠眠:俺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
【快快快,我要看眠眠秒Boss!!】
认定Sheep中途离场是因为急需如厕后,相比先前严肃而又紧张的氛围,弹幕区变得画风轻松起来,因为胜局已定,甚至开始津津乐道。
这像是全国赛中的小插曲,仅是转瞬即逝,就恢复了往常,仿佛一切未变。
岑弦侧目,看向正抬手戴上全息眼镜的景眠,随即目光怔住。
景眠的手指在抖。
露出的视线仿若陷入恍惚,苍茫而落寞。
他的瞳孔在失焦,发梢滴落水珠,像是口罩里挥之不去的漫长而艰难的鼻息。
岑弦咬住牙,说:“眠眠,别打了。”
景眠喉结微动。
全息眼镜恢复运作,视野中,他们又回到了那片深暗不见底的森林洞穴,武器充足,而Boss就在不远处。
他轻声道:“岑弦哥,可以开始了。”
这张地图的结尾,只有由“丈夫”这个角色亲手杀死小女孩,他们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完美通关。
但实际上,就在景眠离开前,这场比赛就早就胜局已定。
景眠切换武器,洞穴内本就稀缺的光线明暗交替,勾勒出景眠角色的影子,而阴影覆盖在小女孩身上,笼罩了全身。
小女孩在这一刻,真正流露出可以称得上惊恐的表情。
因为远处母亲变成的怪物还有残血,系统的设定,牵动着女孩小声喊:
—“妈妈,快点!!”
妈妈,快点。
他在宋知念生命的最后时刻,不断重复的那句话,也同样在自己脑海里,回荡了半生。
受到召唤疯了一般冲出来的怪物母亲,被埋伏已久的Greek手起刀落,断送了仅剩的虚弱的生命。
小女孩在那一刻哭喊出声,声音悲恸而回荡。
见求生无望,她抬头看向景眠,颤抖着启唇:
—“我做错了什么?”
哪里都做错了。
景眠盯着她,无声地回答。
如果不是当晚他临时让司机变了道,如果车祸的那一刻前,自己没有一再催促妈妈快一点,那下一个十字路口,他们的车是不是就不会和那辆失控的大货车相撞?
可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
为什么唯独是他?
为什么他没能死在那场车祸里?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是那辆大货车司机喝了酒,还闯了红灯,任何人都可能经过那个路口,这是场命中注定的意外。
所以,不是你的错。
景眠眼前阵阵发黑。
可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错?
那个晚上,他们之所以去见景国振,是因为妈妈发现自己的思念而主动提议;因为他讨厌坐公交车,所以宋知念请来了爸爸的司机;如果不是他那么迫切地渴望交到朋友,就不会让同学看到钱包里的照片,奔赴那个不该存在的目的地。
每一宗恶果,都是他亲手种下的。
他亲手杀死了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
所以他理应没有被爱的资格。
可为什么只有他。
为什么只有他,
如此幸运的、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游戏里的声音慢慢褪去。
细微的灰尘在洞穴里漂浮,像是没了光芒的萤火虫,落到脚边,旁边是浓密的斑斑血迹,在这一刻,仿佛万籁俱寂。
小女孩抬起头,发红的眼眶噙着泪痕,轻声问他:
—“真的要杀我吗?”
“真的。”
景眠唇瓣微动。
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两分钟后。
场馆背面的大屏幕光影转变,一行醒目的字体瞬时映入眼帘,伴随着场下爆发热烈的欢呼声:
——「ME.WIN!!」
留言区疯狂爆涨:
【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见过杀Boss杀的最利落的,连变厚血怪的机会的都没留给小女孩,看的好爽】
【同人不同命啊,Blue那场比赛输的惨不忍睹】
【有1说1,有了Sheep之后,对上TR.战队完全变成了断层式碾压】
【快点,我要看Sheep和Dawn在全国赛碰上!!】
解说们对着镜头,热烈而畅快地讨论:
“犹记得两年前全国赛第一场ME.也是对战TR,那场Mole因为手伤没能参加,后来ME.战队惨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能在全国赛成功晋级。”
“现在看来,简直是宿命之战。”
“感谢ME.战队和TR.战队的选手们,为我们带来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让我们恭喜ME.!!”
“恭喜!!”
赛后,被队友们抱作一团的景眠,头发都被揉乱了。
ME.战队的名字,成功登上了全国赛第二场候选名单,这是自战队成立以来,令人振奋而又弥足珍贵的第一次。
一场庆祝结束,赛场上的观众已然散去大半,后台通道不断有三两选手结伴走过,凉风微许。
景眠叫住了宣城:“队长。”
宣城停住脚步。
两人走到通道边。
景眠的发梢覆上通道略暗的灯色,映照的根根分明,眼睫下的眸子染上看不真切的光影。
“眠眠,刚才……”
景眠声音有些小:“能不能、不把我的病公布出去。”
一瞬间,宣城喉咙酸酸的。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景眠的头上,往下压了压,说:“我知道了。”
“眠眠。”
宣城低声道:
“你帮我,帮ME.赢得了比赛。”
“我从来没后悔签了你。”
宣城看着他的帽檐,慢慢地说:“现在也是如此。”
景眠抿住唇,眼睫垂了下去,好半天都没说话。
“宣城哥。”
“嗯?”
“官方有没有说,我没有理由离席的话,需要面临的处罚是什么?”
宣城:“还没说。”
“不过,根据以往两次的经验,很可能是罚款一万块。”
宣城揉了揉景眠的脑袋:“你不用操心这个,说起来,这次全国赛的第一场,你可是我们战队的MVP。”
“没有你,第一场的奖励金都可能打了水漂,我怎么能让我最大的功臣交罚款?”
景眠牵动了一下唇角,却没有笑出来。
沉默了两秒,又小声问:“是要现金吗?”
宣城挠了挠头:“可能是吧。”
“不过那都是后话,你先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的比赛可是持久战,你需要养精蓄锐,照顾好自己。”
景眠点点头:“嗯。”
他轻声道:
“谢谢队长。”

景眠回到酒店房间。
他没关门, 在背包里找到了银行卡,没有耽搁地下楼,找到一个就近的银行取款机。
景眠输入密码前,查看了一下余额。
四万零三千。
这是小半年来直播陆陆续续攒下的积蓄, 还有上次跨服赛、以及省级赛的奖金。
全部取出的话, 超出了取款机最大取现金额,景眠犹豫片刻, 最终提了一万, 整齐放入从保洁阿姨那儿借来的黑色拎袋里。
景眠带着这一万块回到酒店。
他找到了纸和笔,写了一张标注着“全国赛罚金”几个字的纸条。
贴在了装满现金的黑色袋口上。
接着,那张还留有余额的银行卡, 被景眠放在另一边, 也被贴上了纸条, 上面写着:
“密码是1123,我先生的生日, 麻烦寄给住在临水区柳口胡同155号的李师傅。”
“麻烦告诉李叔,以后景眠不能再寄去钱了,对不起。”
“希望他以后一切都好。”
景眠的字迹有些潦草,甚至称得上漂浮。
但好在旁人还看得懂。
景眠不确定最先看到的会是谁。
可能是ME.的队友, 或是清理房间的保洁, 也有可能……是任先生。
说起任先生,
景眠心脏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他颤抖着拿过手机, 找到了和先生的聊天框。
目光落在几格字母上,指尖在输入框里停留半晌,删删打打, 最终也没能连出一段完整的句子。
景眠放下了手机。
他又拾起纸笔,低头, 趴在床边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会儿,最后在页脚的边缘,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折起的纸页上,落款是:
——给先生的信。
紧挨着那封信,是一张崭新的、没被使用过的卡。
任先生在婚前赠予他的五百万,景眠没有碰过,也想不出用的地方,好在,如今可以原封不动归还给先生。
景眠在这一刻,再也想不出临走前还需要交代的人或事情,就像他已经想不出,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联系。
他的世界太小了。
妈妈抛弃他,
父亲组建新的家庭,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继母憎恶他,
没有朋友,
就连哥哥也不要他。
而任先生是一轮清冷的月亮。
把他从深不见底的潮汐里拾起,擦干水雾,掌心捂暖,恍惚间,他好像短暂地回到了十六年前,做了场浅尝辄止的梦。
先生是他短暂且晦暗的人生,第一缕穿过缝隙、从腐朽发黑的木板里透进来的光。
他的世界就此天光大亮。
景眠时隔很久,再一次触碰到了他偷偷藏起来的月亮。
可惜,他没能把那串小星星送给月亮。
可惜他已经腐烂。
景眠站起身,戴上帽子,把手机也留在床边,他关了灯,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微弱的壁灯,晦暗的光线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走廊交错的阴影之中,他好像融进了夜色。
回忆很残酷。
或许更残酷的,是害怕触及的记忆反反复复浮现在脑海,一帧一画,句句清晰,每当伤口结了痂,便会被鲜活锋利的碎片生剖血淋。
景眠没觉得命运不够公平。
真正不公平的,是他还在假装一切如常地参加比赛、结婚生子,而妈妈的尸骨埋葬深土、墓木已拱。
这是留下来的人,需要赎的罪。
但这罪是他的,
不是任先生的。
景眠在原地站了很久。
接着,他转身。
房门被轻轻关上。
被陈列在床边的物品被染上余晖,一切陷入沉睡,静悄悄的。
夜风透着一股沁人凉意。
刚刚入春,这座城市还没能褪去晚冬特有的寒气,人们依旧穿着厚实的卫衣和外套,三两结伴,在林荫街路上慢慢闲逛。
景眠走着走着便蹲下身。
他摸到了林荫带旁的树根。
膝盖着地后,景眠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明明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生理性泪水肆意滑下脸颊。
景眠擦了擦嘴,低喘了口气,支撑着想站起身。
腿却是软的。
没有任何一次发作比此刻更加严重。
胸腔仿佛被悲恸绝望的气息浸润得密不透风,又像是沉入大海后无声的溺毙,脑海中的一切感知都被抹去,只剩下车祸那天浮光掠影的场景,伴随着接近真实的声音,不断地循环往复。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最经典症状,是‘闪回’。
从赛场钟表倒数的那十分钟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意志和身体,
都再也撑不住了。
这也是景眠没有药物干预缓解时,撑的最久的一次。
景眠隐约记得,上一次如此汹涌的发作,还要追溯到两年前,他十八岁那年。
那一晚,是妈妈的忌日,他被景国振拉着出席某个大人物盛大的生日宴会,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发病,却被一个身体残疾的哥哥安抚下来。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能记起那个人是谁。
遗憾的是,自己再也没机会和对方道谢。
景眠口唇干涩。
站起身后,走了几步,又因为小腿发软而不受控制地摔倒,再撑起身。
“妈妈…”
“妈妈……”
景眠没有擦眼泪,只是向前走着,一边小声道:“终于可以见您了。”
他重复了很多遍。
二十岁的少年,此刻却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在街路上无措又漫无目的地前行,一边张口不断喊着妈妈。
“神经病。”
一个路过的男人嘀咕着,轻声骂了一句。
旁边挽着他胳膊的女孩打了他一下:“喂,你说什么呢。”
男人不以为然:“你听他嘴里在喊什么。”
女生仔细听了听:“妈妈?”
男人不以为然:“对啊,那么大个人,满嘴叫妈妈,也没闻到酒味,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什么。”
女生有些于心不忍:“都没有家人管他的吗?”
“还穿着电竞服,像是个选手呢。”
“哎呦,这是怎么了?”
旁边另一位路过的大爷发现了景眠,俯下身,把自己的矿泉水递给景眠:“小伙子,来,喝点水。”
见青年没有反应,大爷担心地嘀咕道:“用不用去医院啊?”
他把人给扶起来,对方像是没听到他说话,或者说是根本没留意到他。
只顾着继续赶路。
大爷拿着矿泉水,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隐约发现,这位年轻人走的方向,好像是……距离街市最近的那片海岸线。
由于没什么娱乐措施,所以这片靠近临城市郊区的海岸对外开放,海面暗潮涌动,尽管与夜空融于黑茫茫的一色,却依旧能瞥见洒在潮汐边缘、倒映出的粼粼月亮。
这个时间,基本没有慕名而来的旅客或路人。
海岸的风有些硬。
越靠近沙滩边缘,越能感受到细微的风浸入毛孔,像是被冷意抱了满怀。
说起来,先生和他求婚,好像也是这片海域。
只是,这次浪潮没了淡淡的蓝色光芒,黑寂且黯淡。
月影浮动。
浸润了一轮又一轮的沙滩,亲手把岸边染成了浓重的水墨画,又扔下痕迹,独自褪去。
生命在这种地方结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但他给任先生添了很多麻烦。
景眠迈过一只脚。
他垂眸,看着鞋底陷入柔软湿润的沙子,下一秒,浪花从前方席卷而来,仅是一瞬便包绕过系着鞋带的鞋子,没过小腿。
不久之后,他会变得和海水一样冷。
海浪因为没有挪开的左脚,掀起一个小小的漩涡,四散奔逃。
景眠抬起另一只脚。
“眠眠。”
景眠心脏猛地一震。
顺着声音转过头时,他发现,就在自己背向海岸的不远处,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那是一个高大墨色的身影。
残留着淡淡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
先生竟出现在身后。

空气仿佛在这一霎静止。
拂过耳廓的海风停滞不动, 周遭一切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景眠喉结忘了滚动,因为垂着眼睫,就连抬头的动作都不自觉迟缓。唇边呼吸并不均匀, 氤氲着丝丝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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