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璟顺着窗外看了一眼,靠近舞蹈系的一棵大树下围着不少人,每个人都在义愤填膺地讨论着什么,他跟在胡小乐后面下了车。
“让一让,麻烦让我进去。”胡小乐身形娇小根本挤不进去,在外面绕了两圈快要急哭了。
郁璟伸手拍拍一个男孩的肩膀:“同学,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男孩皱眉,语气中有压制不住的怒气:“有人故意虐杀小鸟,这些鸟都是由附近的学生喂养,脾气温和亲人,今早有学生发现死了三只。”
几次挤不进去,胡小乐绑好的马尾辫变得歪歪扭扭,衣服也凌乱不堪。郁璟见她心急如焚心里便有了猜测,告诉男孩:“那只鸟她经常喂,能不能让她进去看看?”
男孩胡乱点点头,大手一挥就拨开了前面挡着的人,粗声粗气说道:“让一让,经常喂那只鸟的同学来了。”
围在一起的年轻学生连忙让开一条路,郁璟立刻跟在胡小乐后面挤进去。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树枝搭建的鸟窝砸在地上,窝里的幼鸟有三只没了气息,只剩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旁边的鸟妈妈奄奄一息趴在那里,脚呈现不正常的弯曲。即便如此,它也努力张开翅膀将小鸟挡在羽翼下,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啾鸣,一个男人正蹲在那里检查什么。
“鸟巢很高,人不可能上去的,是猫吗?”
“猫的话这群鸟一只都活不下来,母鸟的腿摆明了是人为折断的。”
“那三只小鸟的脖子都断了。”
胡小乐轻轻捧起母鸟,视线逐渐模糊:“小白?”
母鸟歪歪头,用喙轻轻啄了啄胡小乐的手指,胡小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边,男人的眼镜粘着几只鸟毛,裤子有露水打湿的痕迹,他捧着仅存的小鸟告诉大家:“这只救活了,同学们不要担心。”
学生们爆发一阵欢呼,高兴的给他鼓掌。
“不愧是生物学的大佬,连鸟都能救活。”
“还好有温教授在,附近有监控吗,瑶光竟然有这种心里变态,一定要揪出来才行。”
温启白对郁璟笑笑,见母鸟很依赖胡小乐,温声问道:“你们经常喂它?”
胡小乐哽咽着点点头,温启白见状便把小鸟递给郁璟:“另外三只已经没了呼吸,抱歉。”
郁璟没有解释什么,小心翼翼地接过小鸟,柔软的羽毛让他眸光柔软了两分:“谢谢教授。”
“小鸟还不会飞要注意给它保暖,母鸟的腿已经喷了药,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温启白交代完两人,拿着公文包匆匆离开,他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
围住的学生慢慢散开,胡小乐要把鸟儿送回宿舍,她咬咬嘴唇,左右为难。
“没事,我记得路,可以自己过去。”
郁璟的记性不错,搭乘校车顺利到达舞蹈系,跟肖冉解释一下胡小乐的事情,郁璟被引到舞蹈练习室的观众区。
观众席前方还有瑶光的各位领导,这次交流赛不光关系着瑶光的声誉,更代表着东华的实力,校内各位领导都很关心肖冉的排练情况。
当初得知肖冉想要中途换舞蹈,这些领导死活不同意,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肖冉只能先斩后奏,私底下安排学生练习敦煌飞天舞。
等校内领导知道后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气得火冒三丈,差点把肖冉直接开除。
见到郁璟过来,各位校领导脸色渐渐发黑。
交流赛哪怕再缓半年,他们都会对郁璟感激涕零,将对方恭恭敬敬的奉为座上宾,感谢他的无私奉献。
然而时间根本不允许他们中途换舞啊!
“肖冉这支舞蹈排练多久了?”机甲系的教导主任低声问旁边的人。
导演系的教授文浩澜对郁璟安抚地笑笑,算了算时间:“大概有两个星期了。”
两个星期!
在场各位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初的绣姿舞可是排练了整整一年!
这能比吗?
一群人捂脑袋的捂脑袋,揉胸口的揉胸口,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差点晕过去。
“肖冉……郁璟……”校董会的一群老人说话都不利索了,一个皱巴巴的老橘子头疼地问郁璟,“年轻人,你们对新舞蹈这么有信心?”
郁璟抬高下巴:“那是自然,老祖宗的东西绝对能吊打隔壁帝国。”
见这群人忧心忡忡,郁璟轻轻一笑:“就算你们不信我,也该相信肖老师为学校争夺荣誉孤注一掷地勇气,相信学生们为了东华荣耀全力以赴的决心。”
“唉,先看看吧。”橘子皮就是瑶光的校长,他抓了抓头顶,短短几天时间,本就稀疏的头发已经能隐隐看见头皮。
老校长一脸愁容,在心里使劲安慰自己,就算舞蹈系真的输了,还有其他系呢,说起来郁璟就是导演系出来的学生。
突然,他精神一振,一反刚才半死不活的惨淡模样,热情的邀请郁璟:
“郁同学,有兴趣回瑶光给大家上课讲讲心得吗?”
郁璟摸摸鼻子:“下次再说。”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郁璟闻声看过去:“是你。”
是刚才救了小鸟匆匆离开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地整整齐齐,金丝眼镜挡住了眼角的细纹,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儒雅的书卷气息。
郁璟的视线落在他手边的玫瑰花上,当时那群学生好像叫他……
“温启白教授?”
温启白点点头:“璟导,幸会。”
“你是肖冉老师的男朋友?”郁璟好奇地凑过来小声问道。
温启白的笑容更加温和,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他将玫瑰花小心放在一边,跟郁璟低声交流。
“那只小鸟呢?”
“被同学送回宿舍啦,”郁璟指指后台已经整理好情绪的胡小乐,“她经常喂那只母鸟,肯定会好好照顾它们,教授你放心吧。”
郁璟对这位教授的感官不错,脾气温和包容又有爱心。刚才为了救小鸟直接半跪在地上,衣服弄脏了也不在意,全神贯注的比做实验还要认真。
温启白点点光脑,弹出联系人页面:“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怎么样,小鸟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虽然比不上专业兽医,一些紧急情况我还是能处理的。”
“谢谢教授。”
郁璟将号码保存下来,等排练结束后再给胡小乐。
整个舞蹈练习室灯光一暗,全息投影启动,金色的荧光仿若星海汇集,缓缓凝聚成一尊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佛像低头聆听人世间的苦难,一道阳光落在大佛身上,身着彩衣的女孩逐光一般腾云驾雾向这里飞来。
郁璟听到观众席传来阵阵抽气声,刚才还责骂肖冉胡闹的校领导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目不转睛盯着缓缓落与舞台中央的女孩们。
当初给肖冉建议时,郁璟就强调敦煌舞跟佛教息息相关,主要突出佛性以及神性。
短短两个星期的排练时间,舞蹈效果肯定不会完美无缺,但这群女孩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练习。
她们想向校领导证明肖冉临时换舞的决定没有错。
她们想光明正大的排练敦煌飞天舞,而不是偷偷摸摸的练习。
抱着这种念头,女孩们拿出孤注一掷的决心,在佛像前努力的扬起手中的绸带,仿佛在祈求神明达成她们的心愿。
她们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然,努力证明自己。怀抱琵琶的胡小乐缓缓落在女孩中间,奏响一曲来自神明的乐歌。
佛像睁开眼睛,静静俯视着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坐在最前方的老校长捂住胸口大口喘息,即便如此也不肯移开视线,他喃喃道:“惊艳绝伦……满天神佛……芸芸众生……”
瑶光、东华。
这次的交流赛,别的院系怎么样老校长不知道,但舞蹈系一定是胜利者!
一舞结束,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热烈鼓掌,忐忑不安的女孩们红了眼眶,胡小乐鼓起勇气问道:“各位领导,我们能继续排练这支舞蹈吗?”
两个星期太短暂,她们只能尽力演绎,但她们的追求是极致的完美。
“没问题,接下来你们专心跟着肖冉老师排练。”
女孩们喜极而泣,捂住嘴对着校领导连连鞠躬,见到最后方的郁璟更是连连挥手,胡小乐大声喊道:“璟导,我们做到了!”
郁璟轻轻一笑,在女孩希翼的目光中竖起大拇指。
一群很棒的姑娘。
排练结束,郁璟跟着一群校领导往外走去,一只手从身后拉住了他。
皱巴巴的老校长笑得像只大灰狼:“郁同学,有空多回母校看看,我给你办个通行证怎么样?”
华安被心爱的外孙女带进了追剧大坑。
戏宫一共有七集,天璇网目前只放出前四集,正好卡在后宫众人各怀鬼胎的算计。
老爷子瞪着眼睛看着页面尚未更新的提醒,只能跑去重刷一遍。为了缓解想要知道后续的焦躁,他甚至去购物平台买了所有的戏宫周边。
随手买来的小周边,加在一起的价格甚至比不上他的一粒花种,华安没放在心上,哪想追剧的时候拿着核桃把玩,越盘越上瘾。
等华楹楹放学回来,安静的客厅内回荡着核桃互相摩擦的声音,华安冲外孙女招招手:“楹楹,你跟郁璟不是朋友吗,去问问后面的剧情。”
沙发上摆满了核桃、鼻烟壶以及佛珠,甚至还有一块仿真玉玺,华楹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把东西拨到一边,挤在华安身边嘿嘿一笑:“外公,作弊可耻,你还是跟大家一样乖乖等更新吧。”
省得她担心外公什么时候被保健品勾走。
即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依然腰背笔直的老人缓缓眯眼。
外孙女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几乎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华安很了解家里的小公主。
这副得意洋洋的语气……
“郁璟把后续内容发给你了?”
“咳!”幸灾乐祸的华楹楹被口水呛住了,连忙摇头。
“你说谎时视线四处乱飘,掌心会下意识扣住大拇指,”华安笑呵呵地提醒,示意外孙女看看她攥紧的拳头。
华楹楹泄气,姜还是老的辣:“郁璟叮嘱我看完就删,免得后面的剧情泄露出去,我已经删掉啦……”
女孩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问道:“爷爷你要剧透吗?我可以给你剧透!”
华安嫌弃地摆摆手:“走开走开,我要自己看,剧透可耻。”
外祖孙俩在客厅内笑笑闹闹,拿着周边把玩。别墅后面井井有条的温室内,争奇斗艳的花丛中端坐着一位优雅的贵妇。她面前的茶杯已经见底,手中的书翻了一半,听着老宅内隐隐传来的笑声,轻轻皱眉。
老爷子有点奇怪。
今天没有出来打理心爱的花园,没有跟朋友出去散步爬山,反倒坐在客厅中盯着光脑。他最讨厌网购,早上却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反常态的举动令柳霞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超出掌控。
她定定心神,将书本放到一边,起身去了大厅。
“大舅母,”华楹楹举着一只核桃跟贵妇打招呼。
柳霞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试探地问道:“爸,你怎么突然想玩核桃了,我朋友那里收藏了很多,明天我去挑几个?”
华安摆摆手,盘核桃还是自己动手有意思。
老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大儿媳的心思,他这个儿媳虽说是商业联姻,但为人知书达礼精明能干,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唯一的缺点就是掌控欲太强,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些即便不能做主也要知道前因后果。
看她拐弯抹角的模样,显然是老毛病又犯了。
“楹楹给我推荐了一部电视剧,我闲着没事买两个周边玩玩,说不定哪天就没兴趣了。”
楹楹推荐的?
柳霞不着痕迹扫视一眼女孩,华楹楹拿着一串碧绿的佛珠没心没肺的盘,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爸,晚饭后正好大家没事,让他们陪你一起看电视吧。”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电视剧让祖孙俩有了小秘密。
华安猜到柳霞打得什么主意,在商场打拼百年让他的气势不怒自威,只是皱眉随意一瞥,就让柳霞屏住呼吸,手心被冷汗占据。
“随便你。”华安面上不显,心里的喜意淡了几分。到底是儿媳,不能像斥责儿子那样斥责她。
晚饭时,餐厅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华家小辈不管心里有多少小九九,但他们还算孝顺,每周都会抽出时间陪老人吃晚饭。
坐在上首的华安一言不发,大家也不敢像以往那样说说笑笑,只能低头默默吃饭。
饭后,柳霞拦住了起身想要离开的大家:“陪爸看看电视。”
华安终于开口了:“有事就去忙,楹楹陪我就够了。”
小舅舅华繁是个彻头彻尾的华夏迷,最近也在追戏宫,他凑到华安身边笑着说道:“爸你早说在追戏宫啊,我肯定陪你一起看,还能一起讨论剧情。”
华安的脸上这才带了一点笑意:“走吧,别整天油嘴滑舌的,楹楹都被你带坏了。”
华安儿女的名字取自灿若繁星四个字,老大华灿、老一华若听到华繁这样说,打算离开的脚步一顿,也跟着华安来到一楼放映室。
熟悉的旋律响起,华安终于来了精神,华楹楹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
“我倒是忘了。”华安咕哝一句,让保姆给华楹楹切一盘水果送过来。柳霞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溜溜的,老爷子对楹楹简直偏心到咯吱窝了。
华楹楹捧着盘子不好意思的说:“这不好吧。”
“用来堵住你的嘴,免得你剧透。”华安全神贯注盯着电视画面,随口说了一句,“好好看。”
难得的家庭聚会,那些小心思收一收。
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心中一凛,认真地看着电视画面,难道老爷子有话借着电视告诉他们?
宿雁彻底失宠了。
她被迁到距离养心殿最远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冷宫。深夜,冷宫传来幽怨彷徨的哭泣声让她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抱膝躲在床头怔怔看着檐角之上的一弯明月。
“小主,您不能这样下去了,难道您想在偏殿中待一辈子吗?”丫鬟见不得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道。
“皇帝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我进宫时就知道了,可我还是傻傻的希望他能相信我……”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你说我可不可笑。”
宿雁消沉了几天,总算重新振作精神,她把自己关在屋内,闭目细细回忆赏花宴那边的场景。
“颂嫔明知道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往我面前凑……挑衅?不对,以那个女人的心计,一定会优先保护龙种……”
颂嫔在后宫四处挑衅的行为可以说是恃宠而骄,也可以说是……在激怒某些人。
宿雁猛地睁大眼睛:“她真的怀孕了吗?”
如果她没有怀孕,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么,赏花宴那天是谁推了她?
当时她身边有谁……
宿雁烦躁地将笔扔到一边,想要在混乱中找出线索太难了。
“姐姐。”玉玲提着食盒来找宿雁,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宿雁扬起笑容,却看见玉玲的脸颊肿了。
“怎么回事,谁打了你,是不是皇上?”宿雁连忙拽住玉玲追问。
玉玲连忙摇摇头,岔开话题:“这是我新做的百花糕,姐姐尝尝……”
“你来说,谁打了你家主子?”宿雁不依不饶。
玉玲的丫鬟立即愤愤不平地对宿雁说道:“今早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贵妃说宿雁小主心思歹毒应该发落到冷宫,我家主子气不过辩解几句,她就命人掌掴主子。”
竟如此嚣张跋扈!
尖利的指甲刺破掌心,宿雁咬牙:“玉玲,我想见皇上。”
贵妃势大,他们只能暂时蛰伏,相互扶持着壮大己身,耐心等待时机将人踩在脚下。
玉玲凝视着宿雁,轻轻点头。
机会很快就来了,太后病重,情况多日不见好,后宫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宿雁去了佛堂,在佛像前用匕首狠狠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如注蜿蜒流淌,她手执毛笔跪在蒲团上,一笔一划抄写经文给太后祈福。
放映厅内,华安摇头叹息,电影的光芒照亮了略显浑浊的眼睛。
“有些话玉玲不能说,只能让丫鬟说,她在挑动贵妃和宿雁的仇恨,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成大事者不仅要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要狠,此女非池中之物。”
误以为华安借着电视教导他们,华家老大老一一脸严肃,仔细品味女主的一言一行。老三华繁压根没听老爷子说什么,噼里啪啦地上网发弹幕。
【卧槽,看起来好疼,女主够狠,难怪她能成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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