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界成为克系艺术家(辉羽天)

“我能怎么办呢……”希思压着头，手上的黑匕首发着幽光。
同一时间，子区高层陷入混乱。
“现在就连清醒的人都被抓进去了！”
“管理局平时的事务就够忙了，现在还要处理这些事，我们根本没有人手。”
“我们自身难保啊，就是现在我们的家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抓进去！”
参谋室到处都是争吵声，电话不停拨号。
“岳顾问！我们该怎么办啊。”
“岳顾问！”
“请指示——”
“都闭嘴！”
被叫做岳顾问的老者怒目：“一定有方法，一定有规律，现在是事件早期必然存在的混乱状态，被卷入游戏的人越多，存活的人越多，他们会找到噩梦游戏的存活法，然后告诉我们！”
助手急忙报告：“目前子区已知从噩梦通关出来的人有12人，其中10人是新型精神病患者，已被严密转移到地下，剩下2人是普通民众，他们的统一说法是，打败噩梦怪物，就会听到AI一样的系统声。”
“噩梦游戏的进入规则更松了，之前要做梦才可能进去，现在它甚至能影响现实，把人活生生抓进去。子区已知受害者10341人，目前数字还在扩大。”
助手冷汗直冒，完全想不到事态这么快就恶化了。
老者听完，表情几乎扭曲。他名为岳凯旋，是子区的高层参谋顾问，同时也是子区总管理局目前的第一负责人。
就在刚刚，他还试图跟卯区高层视频通讯，想要共通情报，然而事态转眼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他简直始料不及！
“我们……”老者只觉喉咙干涩难言。
这时，另一个频道的通讯接通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串讥讽的爆笑声。
“哈哈，世界在向更伟大的方向重塑、进化，你们却只想逃避、自保！”
那是穿着拘禁服的厉齐。
屋内除了老者、助手，还有其他参谋员，听到厉齐这么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厉齐你想说什么！”老者站前一步，因为心情过于激烈而导致面部肌肉抽动。
厉齐笑了，轻蔑地扫过所有人，宣告道：“看着，不用过多久，世界将会改变，未来、明天、今天……现在马上就会出现能驾驭噩梦精神力量的强者，他们会不断变强，而畏缩的你们以及子区将会沦为他们的鱼肉。”
“听着，对付噩梦的关键是面对它们，主动加入它们，从噩梦中夺取力量。”
“变强！变强！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还不主动，难道是想找死吗？子区必须成为世界最强！你们作为子区的人，更必须变强！”
厉齐几乎在咆哮，眼神疯狂，青筋直跳，
连他身上的锁链都要被他挣开的迹象。
“你、你说什么……”老者瞪大眼睛。
当务之急应该是怎么自救和救人，想办法不被噩梦卷入，想办法不被噩梦杀死，但是这个疯子在说什么？！主动进去噩梦游戏，夺取力量变强？！
这不是自杀吗！
众人只觉大脑嗡鸣。
但是，没人怀疑厉齐是在为子区考虑。
因为，新型精神病患者厉齐的病症表现是“疯狂地想消灭子区以外的任何东西”，他之所以成为战场重刑犯，是应为他发病一天之内杀了几百个敌人俘虏，严重违反世界法纪。他对子区绝对忠诚，子区是他的病本身。
厉齐说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警醒，这是只有疯子或狂人才会思考到的角度！
“呲呲——”
正当他们试图消化厉齐的疯狂想法时，刚刚拨号没有回应的卯区视频居然接上了。
除了厉齐的视频画面外，屏幕并排显示了卯区的视频画面。
那是一个旧式的办公空间，书架在后桌子在前，有人低着头，坐在桌子后面纹丝不动。
画面响起一道男声：“这里是卯区，什么事？”
老者认得出来画面中的人是卯区参谋，说话的声音也是卯区参谋的。但坐着的人压根没有张嘴，这世上哪有人不张嘴也能说话。
又不会腹语！
果不其然，下一秒卯区参谋的身体前倒，趴死在了桌上，镜头抖动，画面中出现了一只放大的眼珠子。
“诶诶，前辈，失败了，尸体坐不稳呀~”
有人手持摄像工具在镜头外说话，语气相当漫不经心，一听就没人性。
这人是谁？
不，等等！尸体？卯区参谋……已经死了！？
老者当场后退了一步，面色惨白，都快站不稳了。
屋内其他人更是忍不住惊叫：“是新型精神病，卯区高层已经被新型精神病杀光了！”
“对，新型精神病！是他们，果然是他们做的！”
“草！他们一定是得到了噩梦空间的特殊力量！重刑犯厉齐说对了！”
“哈哈……”录像对面发出不知男女的嘻嘻笑声，然后传出一道女声：“进化……我们是进化的选民。”
紧接着，通讯中断，全员面色难看。
开什么玩笑，异变升级化才几天，居然就有一个区沦陷了！
那可是一个区！而且还是沦陷在新型精神病手里！
“呵呵，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一场力量的竞争，一场遍及全人类、史无前例的丑恶竞争！”
厉齐对卯区的沦陷好像早已知晓。
“你……”老者身体一晃，原地摔了一跤。
参谋室一片死寂，绝望统治全场。
就在助手几乎窒息时，老者突然抬头，暴露出扭曲的嘴脸，质问厉齐：“到底怎样才能保全子区，把你知道的情报全部吐出来！”
“呵呵……”厉齐眯了眯眼。
“精神病当然是要找……”
噩梦游戏中。
纠结于“压制”与“解放”的希思想起了医生给他的治疗方案。
那就是——写。
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亲眼看着“自己”在眼下显露，然后熟悉它，习惯它。
要言之，面对“自己”。
哪怕它可能灭绝人性，是一只史无前例的怪物。
“写……面对，是我每天都在重复训练的事情。”
希思抬起视线，“是的，光是压制它，我不可能赢。”
他紧抓着匕首的手逐渐放松，随即全身的神经也放松了。
【要么疯狂，要么死亡】
“我要……驾驭疯狂！”
几乎是同一瞬，鬼树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最初暴涨的是速度，这个人类几乎是一瞬就消失了，随即发生的则是扑面而来的巨大冲击。
突然爆发的压制性力量瞬间销毁了它的防护波，连带触手构成的网，接着就刺穿了它的核心。
没有任何悬念。在旁看来，它就好像被一道过于强悍的黑色闪电瞬间劈死了，根本无法反抗远远凌驾于自身的暴力。
这一瞬后，黑血喷溅于整个洞穴，藤蔓与肢体乱飞，碎成无数肉末。
希思捡起两把匕首，在血雨中缓缓松了口气，放低的眼眸掩着阴影，表情却是他并非察觉的诡异，嘴角做出微笑弧度。
那个状态下的他，总是会被一种原始的混乱冲动所影响，想要破坏、杀戮、摧毁眼前的一切。
【不过是一颗树而已】
【这地方跟动物园没区别，看可以，玩却没意思，没有手感】
希思内心的“它”在鄙视鬼树，认为噩梦游戏不过如此。
“它”喜怒无常、混乱、冷漠、傲慢……性情无法用人类常见的人格概论，独立于社会之外，跟人类完全不像一种生物。
刚刚与“它”同步了几秒，希思更是能体会到“它”的内在癫狂，深不可测，没有尽头。
“但是……”他摸着下巴，思考道：“我必须得控制住它，至少在这段时间内，是的，用我的理智来驱动我的精神。”他能感觉到，虽然刚刚的同步率最多不过1%，但至少算是进步了。
感受到洒落的黑血粘在衣服上，希思这才意识到周围环境。
而这时，之前听到过的机器声再次响起：【通关者，您是否期望留下标志物，作为您在此通关的证明】
标志物？记得之前没有这个问题，他顿了顿，问：“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通关者，您是否期望留下标志物，作为您在此通关的证明】
“不这样做，会有什么代价吗？”
【通关者，您是否期望留下标志物，作为您在此通关的证明】
系统像个不成熟的AI，一段话复读了三遍。
希思沉思片刻，灵感闪现：“对了，噩梦空间某种意义上简直就是一片新大陆，我来这里就像是探索新大陆，所以它说的标志物，会不会就相当于在新大陆留下路标之类的东西？”
事情忽然间变得有趣了。
虽然是个恐怖的世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说赢了游戏，你的精神力量确实会变强，而且还能带到现实。
希思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之前他只能感觉到火苗程度的能量，现在他则感觉到，只要他希望，他随时都有可能在体内燃起“火”。而且，他尝试抓了抓拳，然后视线投向前方，鬼树的口器断肢缓缓从尸体堆里浮了起来。
这是一种近似念动力的东西。
“也算是一种技能吗，”希思已经逐渐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又抬头问：“标志物具体是什么意思，什么都行？”
【任何事物都可以】
希思明白了，系统是关键词或关键句子触发型，你只有问到它设定好的问题，它才会回复，不然就是要么静默，要么复读，像是一个未完成的游戏系统，或许正在测试阶段，有些功能还没有上线，bug也时常有。
“不过，按它这么提示，我在这里做标记物，应该是有什么好处的。”
希思工作多年，当然明白利益要主动争取的道理。世界在变化，接下来，世界的势力格局甚至价值观都可能发生改变，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家人，自己必须提前掌握更多力量。
“提前准备，争取先机，在这种时候尤为重要。”
希思点头，“如此想来，这个标志物我不能太随便，要认真对待才行。”
他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之前的人类尸体已经消散，只剩下鬼树的残肢断体还有破烂不堪的土石。
那么，自己可以利用的就是这些“材料”了。希思走近树肢，抓起它们观察了片刻，然后就蹲下来开始拼组。
父母早亡，他才十几岁，即使放弃学业打工挣钱，也未必能挣到养活一家三口的钱，更何况还不到可以工作的年龄。为了养家糊口，他找了很多工作，最后找到了一个工作，作为一个公共艺术家的助手，帮助艺术家完成艺术作品的工作。
当时他对艺术家这个身份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只要完成对方的要求就好了，对方出手也比较大方，刚好足够他将弟弟妹妹拉扯长大。
“我那时候的工作就是帮忙采购材料，送到老师的工作室，通知老师开始工作，如果老师有什么需要，比如雕素材、组装工具，我也在一旁帮忙。”
人体雕塑、动物雕塑……还有各种元素的拼搭重组。
“老师经常说他在创造艺术，艺术是什么……我不懂，老师总是在忙，有一天在桌子上放倒立的椅子，再用锁链绑上几圈，明天就送去展览了。”
“看的人很多，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希思回想过去，还隐约记得老师经常挂在嘴上的一些话。
——“艺术就是冲击。”
——“艺术就是极限体验。”
——“这是一场战争，敌人是最古老的法律与契约，还有被制成标本的知识与价值观，不死不灭，抗争至死。”
“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懂。”希思大概能理解到的东西是，对很多艺术家来说，他们的作品就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每次创作一个作品，就是在创造一个世界，他们疯狂迷恋、追求这种创造欲，创造的同时也在疯狂破坏。绘画、音乐等也是同理。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听老师说的做，老师是艺术的发想者，而我只是协助老师实现他天马行空的想法。”
工作很艰难，经常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得到处问人，寻找行家，什么都可能要尝试。那时候的经历告诉他凡事都要主动，很多事情之所以没做成，很大程度上是意识的问题。
所以，那段时间，尽管辛苦，但真的学习到了不少东西，基础的绘画知识、造型知识、各种材料的区别与使用，更重要的是锻炼自己的直觉，学习用大脑在高处思考。
回想到此为止，希思蹲在地面，抓着刀仔细雕刻。
一刀、一刀……他盯着死藤纹络，视线愈发诡异，内心的声音不知何时居然不再是人声，变成了疯狂的呓语。
他的身后仿佛映照着层层景观，无法明状的异形铺满天空，扭曲的太阳，黑色的洪流，亿万人类在大地的边缘狂奔、嘶吼、祷告，却被挥舞的触手卷入烈火的深渊，尸骨融炼成一栋栋通天之塔。
那些一瞬就能引爆人脑的恐怖知识，在呓语中构成了一组组音节。
然而希思却好像充耳不闻，双手缓慢地修理鬼树的肢体，再刻出一个标志作为名片，作品大概就完成了。他投入就忘记了时间，回神一看才发现自己做成了。
“这是第一次吧，我自己想自己做的……作品？嗯……还不算吧，应该说试作。”
看着自己完成的“标志物”，希思自己也比较惊奇，这种造型见所未见，作为标志物应该是够格的吧，相当令人印象深刻，他于是问道：“是吗，噩梦系统？”
系统发出微妙的电磁声，理论上应该检测到了问题却没有回应，像是人类在惊愕时的停顿。
但一秒后，系统宣布通关成功。
【检测到您完成游戏关卡】
【请查收您的游戏道具】
希思呆了呆，转眼就在自家醒来了。
“我的向日葵……”
希思离开之后，噩梦世界的洞穴场景并没有消失，他的“作品”稳稳地立在那里，在微光中展露轮廓。
几分钟后。
哒、哒，洞穴内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走近了洞穴。
“这里发生了什么。”
男人头上长着角，直视前方，面色越来越凝重。昨天，他察觉到这个区域发生异变，急忙赶来调查，中途却感知到了更大的变故。
“什么人闯进了这里吗。”
停下脚步，看到地面散乱的肢体血肉，男人眉头紧皱。
“领地发生什么了，子爵阁下。”通讯对面的声音问。
“不知道。”
“子爵阁下，请不要在那种地方逗留太久。”
啧，被唤作子爵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没有回答，继续前进。他经过希思之前制服无头鬼的地方，继续走就走到了鬼树洞穴。
“这是……”
一瞬而已，猝不及防目睹到中央那个“作品”后，子爵浑身僵硬，瞳孔剧烈地震，如同当面遭遇核爆级冲击，灵魂震栗。
“这是……！！”
“子爵阁下，你怎么了？”
“啊啊！”子爵突然双手抓脸，表情扭曲，“这到底是……”
“到底发生什么了，子爵阁下！”
通讯对面的人急了，然而子爵还是愣愣地看着对面，自喃道：“刚刚……难道有神曾停留。”
“神？！”
“收容……快、快收容！”

希思缓了口气，视线投向符清宇。
符清宇慢了他几秒醒来，意识朦胧地扫了扫周围，突然跳了起来：“那怪、怪物！”
看起来没有明显损伤，希思回答：“已经结束了，你没事，刚刚也是突然，不知道什么原理，我们就被卷进去了。”
符清宇愣了愣，低头思考道：“许是因为我们刚好提到它的事了，被抓进去的时候，我感觉那东西是有意识的，有一种在戏虐我们的感觉。”
他躺平了整个游戏，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开始时的恐慌。
太突然、太离谱了，半点预兆都没有，这谁顶得住啊。
“嗯，”希思点头，“我感觉噩梦还会继续升级，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符清宇心头拔凉，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明显的大灾害现象，还好不是一下子毁灭人类的末日。他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问了希思：“我可以等一下再走吗。”
他拿出手提，因为太害怕外面出什么事，不多了解一下没法安心出去。
“可以，我也希望借助一下你的知识。”特指游戏知识，希思心道。
噩梦正在游戏化，或者说，正准备用“游戏”的方式影响世界，现在就相当于它游戏开发、内部测试的时间，他们这些人都是不幸被挑选进去的“内测玩家”，而一旦游戏正式完成，希思不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