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他万般娇纵(坐在北风里吃西瓜)

开进低速农路后，天气就开始缓缓转变了。一开始还阴晴不定甚至下着点儿小雨的，在低速农路开没多久就开始出太阳了。
居棋诺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比起下雨天，这样的天气简直不要太好。
“反正……目前我们也没有能够彻底使用与了解的实验报告，用一下妈妈写的实验记录日记也不错。或者说，这已经是我们目前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内容了不是吗？至少还有办法继续。”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居芸心。
“但是五姨，有一件事我没弄明白。”他又把目光收回，回到路面。“当年五哥感染了原病体的话，你给他用了一管原初之种，所以五哥得以活了下来。但这件事和你之前在别墅里说的又有所不同。你说的那件事里，那个人慢慢好了起来，但五哥却并没有见到有多好，甚至也和二姨一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二姨的昏迷实际上是迷莫罗给予的伪装自我保护机制，对人体的伤害几乎没有，但五哥的状态甚至需要冷冻试验舱进行人体冷冻，那原初之种提供的，到底是什么？”
北郊实验室这边，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自己的应急用品。
与其说他们对这么一天早有预料，倒不如说是居棋诺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早在边易正式进入到居氏庄园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提前准备好了实验室四人组所需的东西。
但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星和第一计划——其实“星和”只是这一系列计划的名字，并不是整个计划的名字。第一计划的开启，就说明接下来就连他们四人的生命安全都被警惕在内。毕竟对方是能够用尽心思处理反对自己一切人的人，而他们四个作为居棋诺手里的王牌角色，又怎么会被居项栋放在一边不予理会。
但好在居棋诺给他们留够了防身用的东西——例如改良版的即发原病体。
上了车后，由白肆开车，四人踏上了前往备用实验室的路。
北郊实验室距离备用实验室要比居棋诺从西郊那边过去要近得多，也比从市中心派遣无人机、从城市南区开车赶过去的朵安都要快。而有了这么一长段时间的机会，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备用实验室里迅速做好防护准备。
再之后，就是等待居棋诺的到来，快速进行对萨里科斯处理药物的研制。
四人虽然严肃了一路，但当看到了备用实验室的影子的时候，四人还是松了口气。
只是笑容在脸上没挂多久，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吕珞珞就看到了备用实验室外面的一群人。
“……肆叔，你认识那群人吗？”她问了起来。
白肆也放缓了车速，皱起了眉头：“不……我不认识他们。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诺诺安排的人，有可能是居项栋的人。”
“那就绕去北门看看吧。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和那群人正面对上才是。”
白肆点了点头，同意了吕珞珞的说法，转动方向盘就往北面开去。
但北门也聚集了与之前在正门看到的同样装束的人，车上的四人一下子拿不下主意了。
毕竟知道正门的话不奇怪，正门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明处，只要人不瞎，来到这里，都能看见实验室的正门入口，只是进不去罢了——毕竟进门是一定要用工作人员的通行证与人脸识别的，这里的安保系统比起北郊实验室，要更加具有强力的保护性。
但北门……一般来说，北门是一个隐蔽性的门口，是为了有紧急情况才开启使用的，一般其他人都不知道北门的存在，就连原实验室里，也只有他们四个知道北门的位置。
“这下怎么办……”
吕珞珞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游移不定。
“一般来说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北门的所在位置的，但他们就守在北门门口，明显是知道北门的位置的。会是诺诺安排来的保镖吗？”
白肆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不应该。诺诺知道我们这几个的重要性，要是带上保镖的话，行动目标过大，更容易被居项栋的人盯上，所以我们每次出行都是只有我们自己，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带上改良版的即发原病体进行自我保护。所以我更倾向于那些人是居项栋派来的人。”
“这样的话，备用实验室估计已经不安全了。”
鲨鱼爷爷抬了抬他的老花眼镜，盯着前面的人思索着。
“但诺诺哥哥就是让我们在这里和他聚合，如果不留在这里的话，我们又该去哪里？”戴馨从后座里扒拉出来，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不如这样吧，我们毕竟还是要进去的，里面有一套星和的信息传输系统我们两两分组，一组去做诱饵引开他们，另一组趁机进去。只要够快，做诱饵的一组就不会被抓住。毕竟北门是手动门嘛，人手动关门自然是比电动门自动关门要快的。”
“但是我们车里还有别的东西呢？”
鲨鱼爷爷也提出漏洞。一时间，这个存在的不可避免的问题确实难到了四人。
但没多久，白肆就突然扭了半个身子过来，与戴馨对上了一眼：“小馨，你觉得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了，那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什么？”
“还用问吗？那肯定是抓我们走去给诺诺哥哥当软肋啊。”
小姑娘一副“这谁不知道啊”的表情，但突然就意识到了白肆询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等等，肆叔，你的意思是……？“
看着小姑娘瞬间亮了起来像摆了星星似的双眼，以及那张迫切地要询问真假的脸上毫不掩饰表露出来的兴奋，白肆轻声笑了笑。
他又转眼看向沙锐和吕珞珞。
“居项栋想抓，那就让他抓嘛。”

大雨刚刚停下没多久，居项栋派来的人就抵达了这个地方。
备用实验室——与其说居项栋才从内鬼的嘴巴里打听出来这么一个存在，倒不如说他早早地就知道了。
毕竟狡兔三窟，居棋诺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傻小子，又怎么可能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过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至于这个实验室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什么隐藏出入口、以及居棋诺可能会转移多少人过来，居项栋完全不清楚。
毕竟还是那句话——居棋诺是只狡兔。
而他就算是一只有着好几个脑子一起运转的狐狸，也很难抓住一只与他斗了许多年的兔子。
在某种意义上，他与居棋诺之间的斗智斗勇，从居棋诺九岁那年就已经开始了。到如今，也已经有十八年之久。
不过这么多年了也还是没能拿他怎么办……
就是因为很多东西都被牵连在一起了。
例如一开始，他策划了推翻自己大哥的计谋，利用愚笨的居隐山动手进行实施，本来是打算把他们全家都处理掉以绝后患的，却没想到居棋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再继续，就是居瑞十五岁那年了。
他在发现了原病体对于那些对萨里科斯病毒免疫的群体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时，毫不犹豫地就利用了居芸心的善良，以及她对于家人会毫不留情地豁出去的性子，对居瑞下了狠手。
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瑞竟然真的病死了。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后，居项栋就发现自己的行动似乎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一开始，他说不出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可控的，直到在居瑞的丧葬仪式上，以及目睹着居瑞被火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
狐狸的敏锐度向来极高。
而居项栋做了这么多年的猎手，自然也一样。
他很快就感受到了在场有另外的人的存在，于是偷偷安排手下去彻查，但手下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甚至是出入证明与身份调查。
但直觉不会骗人——居项栋相信这一点。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就着手重新从居瑞被火化的那天调查，一点点扒拉开真相。
如果不是他将那份文件拿到了手——那份居铭染留下来的《关于萨里科斯病毒与原初之种的研究调查报告》——如果不是他得到了这么一份文件，他还不知道原来当年治好那个原病体感染者的东西，是名叫原初之种的，他的大哥研制出来的东西。
在那时，他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原病体再如何威胁到萨里科斯免疫者的身体，也并没有特别高的致死率。就算居瑞是早产儿，那他就一定会因为原病体而死吗？
答案当然是不见得。
一时间，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反对居瑞因原病体而死的这一说法，但在此之前的他没有根本的理由对这一直觉进行验证。
而“原初之种”的概念出现，就有了。
他很清楚居芸心隐藏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出原初之种的消息的原因是什么。
得到了原初之种的人，只要结合原病体的变异，以及原初之种对于原病体的治疗方式，就能轻易得出治疗萨里科斯的方式，那类药物该如何研制。
因为这两种病毒属于一个本体衍生，治疗方式就算老套，也会有其作用。
她给出了原初之种的时候，居项栋也在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乖巧地就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送上门儿来，还觉得应该是假的。
但实验出来的时候，这一管东西真的能疗愈原病体。
居项栋悄悄高兴了一小会儿，却在一周后被实验室里的人们告知，这管“原初之种”提供的疗愈手段，变得不正确了。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不正确”的意思。
直到他来到实验室，发现这管“原初之种”不但停止了疗愈，还反过来侵蚀着其他物质。
“放在人的身体里，也许是极其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可惜只能用在原病体人的身上。”
那时，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疯狂的想法。
但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不是真正的原初之种。
居芸心为什么一直不放出原初之种的消息？
因为她在明面上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群人。她甚至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为了避免被调查、被追踪，甚至担心自己的儿子所在地被暴露、担心当年的伤疤被人揭开。
但居棋诺回来了。
他刚回来的时候甚至不是一个人，他带着云家站在远远的街头对面，逆着太阳光站着，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居家的人，然后转头就用全场最高价买下了一块地皮，后来还抢走了各路人才。
星和，在他刚回来的那两年里，就如新日般冉冉升起。
云家的支持、居家虚情假意的明面儿，都让居棋诺得到了充分的顺利的公司开展。
要是说谁更狡猾？
居项栋可能会轻笑一声，随即回答：
“我那个小侄子，他可比任何人都聪明多了。最为狡猾之名，应当戴在他头上。”
所以，当星和集团一步步登上高峰，甩开居氏集团九条街那么远，看到居隐山急了，居项栋也急了。
他可从没想过放这个他可爱的小侄子一路。
一开始，他就希望他不复存在。
于是从各方面入手，他做了很多事，将计划做到最为缜密的一个阶段，以保证一切都能正式运行。
例如现在。
居棋诺的备用实验室的北门，严丝密合地守着一批人。他们和正门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但警惕性似乎比正门那群人更高。
这群人正守着他们的老板认为可能存在的实验室的“北门”，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不出所料，没多久就有一辆车开来了。
那辆车里的人看似警惕，实则把车开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里面那个开着车的成年女性笑了笑，对车子副驾驶座上的老年人抬了抬下巴。
“鲨鱼爷爷，我说的什么，诺诺肯定会派人来保护我们的。这间实验室放置多年了一直没用过，本来就很脆弱了，他又怎么可能任由我们随便乱跑了，还不给我们安排保护的？”
她指着窗外的这批人：“看嘛！这不就是。我就说，就该走隐藏路线走北门，走正门多显眼啊，要是居项栋那家伙安排了人跟踪我们怎么办。”
呃……你走北门就不会被发现了吗？
鲨鱼爷爷正想悄悄提醒一句演得太过了，没想到下一秒就传来了周围那批人的动静。
“这两个应该就是老板提到的实验研究人员，快，趁机把他们抓起来。”
“是！”
于是，那批人团团围住了这辆车，四周的人都紧紧贴着车身，吕珞珞但凡脚下油门一踩，或是倒挡一下去，就得掀翻不少人。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毕竟人命她赔不起。
她只是表演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来，摇下车窗冲这群人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你们？我们都到这儿了还围着我们还不放我们进实验室？除了你们，谁还有进门的员工卡啊！你们头儿呢？快把你们头儿叫来！还围着我们，真是不想要命了！”
她说着说着，伸手打开了天窗，右手在后背提醒鲨鱼爷爷开始行动。
鲨鱼爷爷一目了然。
他突然开始变得晃晃悠悠，然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左胸，开始冷热不均似的冒冷汗：“哎哟……哎哟小吕你别吵了，吵什么呢，他们自然会把我们放进去……当前要紧的事儿，是先把我的药给找出来……”
“你的药你自己找去！”
吕珞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突然间变得不和谐的一幕，倒是把围着这辆车的人们吓到了。
“老娘搁这儿给他们说理呢！站在这儿堵着入口干嘛啊？要么快开门，要么把你们头儿给我喊过来！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不把姑奶奶放进去！”
鲨鱼爷爷的声音此起彼伏：“哎哟……哎哟……”
一时间，这出戏让所有人都看得摸不着头脑。
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围绕着车子的人力总算有人站了出来，申请去找一下门口的总负责人解决这件事——毕竟居项栋说的这些做实验的家伙都得留条命做活捉的，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获得批准后，这个人跑去前门找了总负责人，总负责人调动了一小半人马来处理这件事，所有人决定直接掏出违禁物品进行威胁。
但刚做好决定商量好了，所有人都蓦地觉得晕乎乎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鲨鱼爷爷探出了天窗口，冲这群家伙喷了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大概是麻醉，或是使人昏迷的药物。
但现在能够实现立即就把人弄昏的药物几乎不存在，他们也不可能违法去做这类研究，所以用的迷药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市面上能买到的。
这还得多亏戴馨——这个小姑娘说怕半路遇到坏蛋，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天天带在身上。
这下，倒是起了不少作用。
而这时，处理完了正门那剩下的人都白肆和戴馨也匆匆忙忙回来了。白肆和吕珞珞下车去把昏迷的人拉开，然后缓缓从北门开进了实验室里。
而此时，距离居棋诺抵达实验室，还有半小时。

农路上，居棋诺等人还在车内颠簸。
漫长的农路一眼望不到头，两边周围是无尽的田野，种着还算是发亮的绿色的水稻。这个时候水稻还没开始开花，一片望去感觉无比舒适。
一刻钟前刚下完的大雨，冲刷着这个世界的污浊离开的雨水，还浅浅地残存在农路的泥地里。如果路人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踩到湿漉漉的一块软泥，然后掉进不知道哪块农田里。
哦，也可能会掉进鱼塘。想来鱼塘里养殖的鱼儿们会非常欢迎这位客人的到来。
居芸心看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大天，有些稀松无常地松了口气。
“现在，我有种当年妈妈带着我离开旧址，硬生生闯入居家之前，那一路上看到的风景的感觉了。开了窗就能摸到的风，以及田野间闻得到的草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地又舒了出来。
“嗯……虽然差别还挺大，但毕竟过去已经是过去，人类就算是想乘坐时光机，也回不去。”
开了一路的车已经狂飙到这里了的居棋诺也习惯性地放慢了车速。尽管这是因为暂时得到了安全以及对交通规则的习惯，但也许还有另外的用意。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只有无垠的旷野，阡陌中横行的黄牛与牵着黄牛的农户。
确实很舒服。
如果他们现在不是正在离开最习惯的地方的路上，如果不是在寻找新路的路上的话，可能会更舒服更惬意。
就像居芸心说的，人回不到过去。
与居项栋之间的和平共处已经是过往，眼下刚刚拉开帷幕的好戏，是争夺赛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