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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他万般娇纵(坐在北风里吃西瓜)


过度的顺利,冷漠的家庭,自欺欺人的意念,边易已经骗了自己太多太多。
除了自己真的爱他们,他们真的有爱过自己吗?
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他怕得到的答案如自己所想,又怕答案与自己所想并不一致。
这个世界过于虚幻,而他要接受世界的真相,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边易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离开那个充斥着童趣与美好的小房间,摸着衣柜与鞋柜一路往前走,却被衣柜门上的一枚小凸起咯到了手。
他抬起手去看,发现那是一枚小小的不锈钢按钮。
他蓦地想起来与密室有关的一切,以及阿尧曾在电话里与他提到过的秘密通道,顿时下意识地就按下了那个不锈钢按钮。
没想到刚按下,衣柜里就传出声响——像是把一堆衣服从高空抛下,最终跌落在地的声音。
但衣柜门是锁着的,于是他又开始到处忙忙碌碌地寻找衣柜的钥匙——并不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就只是简单地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那里面甚至放了好几串钥匙,一一标上了它们属于哪个锁眼。
边易从钥匙里找到了开衣柜门的钥匙——其实开得有点艰难,钥匙好像是放了很多很多年,都有些生锈了,而且锁和钥匙都是比较老式的那种类型,容易把钥匙卡进锁眼里,甚至会有断在里面的风险。
不过边易很小心地将衣柜的锁打开了。
于是,他能够在灯光下非常清晰地,看见了藏在衣柜里的那条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在这里吗?
十七年前,居氏庄园被火灾席卷的时候,居棋诺就是通过这一条秘密通道离开的吗?
但是秘密通道被打开的时候,声音还是挺明显挺大的。如果不是外头极其吵闹,而且有人趁吵闹期间撞上了衣柜正好按下了不锈钢按钮,里面的通道根本没办法被打开。
边易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发现这个通道五分钟就会自动关上。周围的木板严丝密合,通道打开的痕迹与木板的纹路走向几乎一致,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这下面有个通道。
当时放火的人又怎么会考虑这么多东西?
人杀了,火放了,还有没有人留在里面,什么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事情是,主家的二位死了,火烧掉了所有的证据,居氏集团也被收归到其他人的手里了。
边易突然意识到,当时的场景,大概是……
大概是,居棋诺被父母保护而关在这里面,他的父母在外面与人争吵十分大声,动作幅度也很大,而且这里推搡那里推搡的,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厉害,而主要内容一直围绕着“公章”的事情,只是主家夫妇一直没说出口,被对方推到衣柜上,正好让他们按下了按钮,送走了听见了一切的居棋诺。
但这是否过于巧合——?
边易不敢再往下想。
因为往下想再做证明,就只能证明居棋诺与居隐山、居项栋他们二人无关了。
就只能证明,他与阿尧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全都是白费了。

第022章 与过往相关的不可告人(二)
面对的事情真相与自己的承受能力不相符合的时候,人就会选择逃避,有多远逃多远。
边易就是这样的人。
当得知父母暴毙在牢狱之中的消息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有多远逃得多远,选择了逃避事实与真相,想要留在自己相信的那个世界里。
不过那次的逃避将他的人生带入了另外的世界——无论是为了能够得到新生,还是为了与真相远远地隔离开,他的选择都已经宣告了一切。
他迫不及待地从过往出逃,迫不及待地从真相与事实的边缘出逃,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最终还是要返还回来,回到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回到他曾经拥有的地方,回到他最终失去的地方。
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寻找能够帮上他的忙的人,还是去找了阿尧说了这件事,还是去开始寻找线索收集线索,最终也还是回到了起点。
有些时候,就算自己不相信命运,也逃脱不掉。
看到边易跌跌撞撞离开房间的背影,因终于松开环抱的双臂,悄悄地从黑暗的角落里彻底隐去,也终于离开了原地。
回到了密室中的因安静地站在某个角落,直到从房间里打开了密室的门,缓缓走进密室的居棋诺,又缓缓地坐在了密室中的办公沙发上。
“边易……那家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居棋诺明显是想多问两句的,但还是选择了用坏称呼,而不是直呼全名。但他手里提溜着的一杯咖啡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晚上向来不喝咖啡,除非有必要的事情必须熬夜,否则十二点就准时睡觉。
而看看钟表——现在已然是凌晨两点多了。
“他已经在房间里摸索过一段时间了。不过因为没有跟着他进入到房间里……家主您也是清楚的,房间虽然占地不小,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大到哪里去,而且没有隐蔽的位置。所以房间里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很抱歉,我并不清楚。”
因如实回答,一如既往那般,而居棋诺也是微微点点头——其实他已经很困了,他是纯纯靠着咖啡,才坚持到现在都没睡着的。
“那他出来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你总该清楚了吧?”居棋诺又抿了一口咖啡,抬眼看向因。“详细描述一下吧,他这个人还是很好猜的。”
“是……是这样,边女仆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嗯……那他在房间里面的时候,房间里有没有发出什么样的声响?”
居棋诺放下咖啡,开始揣摩边易的行为与脸色。
“有的。”因点了点头,“起初只是很简单的摸索声,甚至并没有太大声。但后来,边女仆长的脚步声分明越发遥远,却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与响亮,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刺激。”
居棋诺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随即不明意义地轻笑了起来。
因没有明白他轻笑的意义,但因为并不影响后续汇报,于是也就继续了:“然后,大概是过了十分钟左右,里面就传来一声抽痛声,应该是撞到了些什么,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但在那之后他安静了几分钟,就传来了很沉闷的一声响声。”
“响声沉闷尖锐感不明显,但是足够响亮。”
“再然后,就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与平静,然后是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从钥匙串上解下钥匙的声音,以及开柜门的声音——我猜,边女仆长应该是开了衣柜或者是鞋柜的门。接着又是好一阵的沉寂。不过,边女仆长在那之后好像没有更多的动静了。”
居棋诺点了点头,他的面色平淡,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直起身,把咖啡杯放在桌面上。
而咖啡杯里还剩下半杯咖啡。
“行了,这就够了。想来他应该是看到了想看到的一切,接下来的日子,不需要我们另外提点,他自己应该也会清楚的了。”
居棋诺直起身,来到因的面前,带着倦意轻轻拍了拍因的肩膀。
“你也快去休息吧,这个点也已经不早了。你该做的也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让边易那家伙他自己参透参透吧。”
他就像个经历了许多事情的老头子,背着手悠闲地离开了密室,没有关上门,留下了因来处理剩下的那些事情。
因十分顺从地替居棋诺倒掉了剩下的半杯咖啡,擦拭好了办公桌的台面,把密室里的每一个镜框都擦得像是要反光,打扫好了密室里的卫生,确定了密室里的一切都万般妥当,才从密室里头锁上了门,钻进了密室之内的一个狭小的柜子,消失在了这里。
居棋诺睡得很沉稳,但他的睡姿却是侧压着前胸睡,另一边被高高抬起的后背上,被睡衣掩盖住的,是埋藏了十几年的火焰灼伤痕迹。
边易浑浑噩噩地跌跌撞撞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对着入口处整理衣物的落地镜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脸色都在发白,甚至连嘴唇都像是毫无血色。
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直到他回忆起来那些放在他的面前,供他观赏、供他了解的那一切,一切藏在深深背影之后的真相,他才猛地发颤,意识到自己的恐惧竟是来源于事实。
不过倒也没什么错,毕竟边允和南玿英刚出事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处理的。
但他后来也意识到,这些最终还是需要自己重新面对,于是想着重新开始吧,什么都没关系的。
但是现在……?
边易慌慌张张地在房间里翻寻着自己的手机,双手抖得很厉害。他颤颤巍巍地打开通讯录界面,然后对着名为“阿尧”的联系人,按下了绿色的电话键。
说实话,凌晨两点多的电话,要是有人接了,那要么是被吵醒的,要么是没睡着的。但阿尧毕竟是个当警察的,这个点还在加班加点处理公务——轮到他睡觉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呢。
电话那头没拨多久就被接通了,随即是阿尧传来的紧张询问:“喂?怎么了边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边易甚至连双唇都在发颤,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等思绪都被整理干净,逻辑都让他自己捋顺了,他才幽幽地回答了阿尧的问题。
“不……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儿……”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记得你没什么既往病史啊,三高也根本不存在,你这会儿到底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边易没说明白,阿尧自然也就以为他是不舒服。但语气相对比先前,要更平和了些许。
“不……不是这样的,阿尧,我只是……我只是突然间发现了一切事情的真相,有些过于震惊又难以释怀、不愿意相信,才感觉不太舒服的。”
“等等,真相?”
阿尧哪边手头上敲打着键盘的声音明显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找到关键的线索了吗?是有公章之外能另外处理的线索吗?是什么,你慢慢说,别着急。”
边易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呼了出来。
“阿尧,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
“这件事和居棋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是居家迫害之中的受害者,居隐山、居项栋二人的计划之中,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他们的位置上。我们一直以来的探究与线索猜想,全都是错误的。”
“一开始你我都认为,居棋诺是与居隐山、居项栋有着良好关系的双方,我甚至还怀疑过很长一段时间,认为居棋诺与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过合作关系,否则如今不会这么平和。毕竟仅仅是一个居式集团,就能让他们之间争斗得焦头烂额。”
阿尧听到这里没忍住打断了一下:“等等,你弄清楚一点,他们确实在为了居式集团而争夺得焦头烂额。”
“不是这样的,阿尧。”
边易略感悲伤,他的语气突然间变得伤感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的背上也传染到电话那头去。
“居隐山、居项栋要是有真的把他放在他们的行列之中,那么居棋诺失踪的那十年,他们找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不仅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一具骸骨都没能带回来,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居棋诺。那么长一段时间,居棋诺有很长一段时间流落街头,直到末尾的两三年,才回到了外祖的身边。”
“那为什么不能是居棋诺联合他的外祖家一起瞒天过海,骗了居隐山、居项栋两个人呢?”阿尧有些不依不饶,“毕竟他们外祖家本来就对居家不满意。”
“不满意归不满意,阿尧。”
边易回忆起日记里写的那一部分。
“但是,没有多少对对方不满意的家庭,在对女婿不满意的情况下,还愿意把自己手中拥有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一半到女婿的手里的。”
“更别提……居棋诺的父亲,其实很感激这件事。”
边易越说越发悲伤,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与他通话中的阿尧,话题竟然一直都在往居棋诺身上偏——
那个时候的居棋诺,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边易,我看你是在居氏庄园里待太久,连脑子都不太好了。”
阿尧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出这么句话。
“你是不是忘了你家里人都是被谁害死的?居棋诺也是居家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这件事也应当与他有关,只要他姓居,就跑不掉这一层关系。”
“更别提居氏集团又不是没有他的位置。”
电话那头,阿尧试图劝说边易。他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但边易听不进去,也不是很想听进去——事实都摆在他的面前了,他还要怎么去想那些与居棋诺根本拉不上关系的坏事?
本来就不是他干的!
“无论,阿尧,我是说,无论居氏集团有没有他的位置,这件事也不是他做的,他没有直接经手,也没有干涉这件事情,我们又为什么一直要揪着他啊?”
他现在发现越发弄不明白自己留在居氏庄园的原因。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居棋诺与居隐山、居项栋两个人有紧密联系的话,接近居棋诺、从居棋诺下手动手,倒还算得上是合理说法。
但是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居棋诺失踪的那十年里,居隐山和居项栋根本没有好好找过他,一个九岁的孩子那十年里甚至都没有去寻找他外祖家的帮助,又能找到什么人作为庇护?
这只能说明,居隐山居项栋两兄弟根本没有好好找过他们的这个侄子——他们恨不得他赶紧死,好让他们直接接手居氏集团!
只是可惜了,居棋诺游走十余载还是回来了。
而且他还活得好好的,也有了自己立业的能力。
也许居隐山居项栋两兄弟是过于轻看了这么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要么就是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认为一个半大的孩子到外头去,不过也就死路一条。
不知道是否有关,但边易想,仅凭自己对居隐山居项栋二人的了解,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有多少的好心,愿意去找一个孩子。
尤其这个孩子的存在与他们的大哥有关。
居氏集团的明争暗斗一直都有,所以放火杀人的不一定是居老大的仇家。同样的,正是因为有着明争暗斗的情况在,所以害死居老大的凶手,居隐山居项栋二人也同样有嫌疑。
为什么要把居棋诺拉扯进去呢?
边易弄不明白,所知的真相告诉他,这个方向是错误的。
但电话那头的阿尧好像叹了口气,随即询问:“边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另外的线索?”
边易稍怔。
他好像确实忘了,在从三楼西北边的房间浑浑噩噩地回来之后,就忘了与阿尧先提起自己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他第一时间,就是想替居棋诺争辩。
这一点他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毕竟旁观者清,边易还是先放松了下来,将自己在三楼西北边房间里看到的和知道的一切,都与阿尧告知了个清楚。
谁知道电话那边沉默良久,才慢慢询问来一句:
“边易,你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拿到新的排班表?”
“啊?其实每个月都会换一次排班表 这是我听女仆们说的。而现在刚好是……”
边易解释着解释着,突然顿住了。
不对,哪里不对。
他来到居氏庄园已经不止一个月了,但新的排班表却是在这个时候才发出来。
阿尧明白了边易这边也突然意识到了眼下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像是放松了一般呼出一口气来,继续了自己劝说边易的词句。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电话那边的动静好像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你到居氏庄园,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快两个月了,而之前在居氏庄园工作的女仆们都说一个月就会换一次排班表,但你在居氏庄园工作期间,并没有按照这个要求进行,也就是说并没有安排一个月一次的排班表更换。”
“边易,你不觉得有些太巧合了吗?”
“你刚刚在居氏庄园这边出了点问题——我指的是你带着琪诺丝试图去开那扇门的事情,以及借琪诺丝的名义翻出那两个日记本的事情。虽然你每天给我发的汇报短信都很明确了,但哪家主人会在仆人出了与工作内相关的事故,或者说是窥探了自己的隐私,在得知了仆人的想法后,还会继续给予信任的?”
“虽然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都不好听,但是边易,我说真的,你可能是被居棋诺下套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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