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双手捧着凌霄越凑越近的脸,随即把那张帅气的脸往旁边一带,直接让他和床面做了隔空亲亲。
随即抬腿把人往旁边一推,同时松开手,两人就四仰八叉地躺着,睁眼看着房梁。
躺在床上纯聊天,也是没谁了。
“重生大佬,请注意一下你的逼格,不要把‘想泡我’的心思表现如此明显。”周璟说完,不禁轻笑一声,没想到他这棵铁树穿到这里还有开花的时刻。
看不到凌霄的脸,周璟说得就越发放飞自我,“我对伴侣、道侣的要求挺高,颜值、性格和三观,从身体到心灵,都得是我爱的模样才行。”
凌霄被推开也不恼,反而侧躺着,单手撑头直愣愣看向周璟,“那我不符合吗?”
“符合啊。”周璟不敢偷看凌霄,怪就怪这年头没什么近视眼,否则又要被那张脸迷得鬼迷心窍,“可是三观有待磨合。”
凌霄在听到“符合”两字不禁莞尔,也不枉费他装出那等模样,可听到后面又疑惑地问道:“三观是什么?”
“说出来有些缥缈,简单来说便是对待同一件事的态度。”周璟这才在心里建立足够的壁垒,免得三观跟着五官跑,“在那件事上,我们的三观就不一致。你的牺牲、你的成全,对我来说算一种负担。”
“那你在这世上追求什么?”凌霄问道。
“赚钱、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实现人生价值,然后按部就班继承华宗吧。”周璟说到最后带着不可思议,不知不觉间把华宗也划进人生计划里,当初就是这人提出的饼呀,才会变得上心起来。
凌霄无法理解“实现人生价值”,可想到其他三样如果完成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实现价值?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助其一臂之力。
“修行到筑基期就能青春永驻,还能用术法变幻身形容貌。最关键,寿命从四五十岁拉到三四百岁,已经达到我认可的生命长度。再把时间浪费在修行里,只会增加负担。”周璟说得很务实,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放在无穷与天斗里的修仙路上。
达到筑基期,就已到寿命极限,不会再因境界提升而有任何增长。
别看岑晴那位族老青春靓丽,实则都是一把年纪的人,被唤作“曾祖母”级别,还能是二十四五年纪的人吗?
所以年岁在修仙人眼里,只是修行长短的代称。
“这世间真有渡劫成仙的人吗?”周璟疑惑地问道。
“有。”凌霄回答得认真,“千年才会出一位吧。”
“‘长生’听起来迷人,实则要付出的代价很大,还得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周璟是个只能看眼前人生的俗人,想不到活那么久的意义是什么,“折腾三四百年,就为了抢亿万分之一的渡劫成仙名额,我可没那样的毅力。”
凌霄默默听完周璟的想法,似有所感,“众生皆有所求,哪里能做到真正的斩断七情六欲。本该老实当那凡夫俗子,何必偏与天道一争,白白丢了为人乐趣。”
他本有追求武道的执念,上一世也为此付出足够代价,后来即便成为人间至巅,觉得无甚乐趣。
在渡劫天雷劈下那刻,心知有多少正道在心里咒骂他不得好死。
雷光劈透皮囊时,他诡异地觉得这是解脱。
原来为人一世,竟是如此乏味无趣。
随着被送到此间,凌霄才找到为人乐趣,便是要抓住这个人,不惜手段地得到他。
“你倒感悟得快。”周璟笑言,当然不妨这是对方为了讨好他,而出声附和,“这几日你好好休养,等三日后就随秦风入阵……”
说到最后,周璟微微蹙眉,自伤灵识后,整个身体变得虚弱不少。
适时被子就盖在周璟身上,是凌霄用术法将放在一旁的被子打开又盖上来。
“若是乏了,就先睡吧。”凌霄温声说着,已用术法用周璟脱靴,移了位置。
两人齐齐躺在枕上,脚也不再悬空,倒能睡得轻松。
都是病患,谁也别嫌弃谁,周璟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待周璟睡着后,凌霄的手在被里寻找对方的手。在触碰到那刻,不自觉地就想用灵力去滋养那受损的灵识。在即将要用此法时,他堪堪收住手。
要是再被发现……
凌霄不敢去想周璟所说的那番决绝话音。
此时他多么庆幸被种下邪蛊,能够通过蛊虫之间的联系,帮助到周璟恢复。
蜡烛燃尽,屋内变暗,随后没多久由暗渐渐转亮,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只是这觉睡得并不如意,想懒床的周璟猛地听到房外传音:速来见我。
四个字里藏有极强的怒意,咬字极重。即便如此,周璟还是听出是不为清者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是一大早传召,他哪里知晓?
就算睡一觉起来,身体状态还是疲软,周璟从灵玉里拿出所攒的丹药,担心药力会相斥,只吃了“有助灵力恢复”的聚灵丹。
幸好秦风在给丹药时都会附上服用说明书,他才能放心大胆使用。
而云上长老所给的丹药,只知道名,不知道用处,他只能等了解到功效再用。
服完丹药后,周璟顺势打坐,虽然还是精神不济,但比之前好很多。
这番折腾,凌霄也被吵醒,看到周璟要下床,不禁问道:“阿璟要去何处?”
“师尊传召,我去去就回。”周璟说着,并未把瓷瓶收回,反而递给凌霄,“这是聚灵丹,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好处。”
已耽误了一些时间,周璟说完后不敢耽误,根本没看到凌霄眼里一闪而过的凝重。
这几天周璟来灵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只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虚弱到直冒汗。
早间的晨露浸在他的衣角和鞋面,一股寒意从脚底往身上冒,令他脚步虚浮,勉强维持身形走进灵舍内。
土壁传出奇怪的土腥味,周璟抬手掩住口鼻,走过拐角就看到不为清者在老地方打坐。
他上前要行礼,身形不禁虚晃,还未等行礼就先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它如毒刃般狠狠地朝自己刺来!
“你竟敢自毁灵识!将自己伤成这样!”不为清者怒目圆睁地看向周璟,冷声质问。
那双重瞳紧盯着周璟,随时要将其吞没。
威压竟是比上次更浓烈,还裹挟着无尽杀气,化作一把利刃直指周璟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若、若非迫不得己,弟子何故自毁灵识,还、还请师、师尊明察。”周璟艰难说道,被这股气势吓得倒退几步,后背要不是抵着土墙,恐怕就要狼狈地瘫坐在地。
第53章 这糟糕的氛围
那股骇人的气势陡然一收,不为清者那双鲜红重瞳复合上,声音里似是感到疲倦,却还是在执着询问缘由,“究竟为了何事?”
再次问起原因,周璟连额上的汗都没时间擦,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编、说下去。
“近日发生的事让我惴惴不安,心魂似是走到死胡同里,产生那些不堪言说的邪念。唯恐这些念想影响到今后修行,只能忍痛割舍,不料为灵识带来如此伤害。”周璟在言语里渐渐找回自己的逻辑。
邪念可以是因愧疚、难过等诸多情绪衍生,只有在其还未成势时就要将泯灭,否则会变成戾气。如陆寒霜那般情况,只能引天雷击溃。
而在未成势的泯灭要么是自我纾解,要么就用蛮力将其斩断。
也就是修仙人常说的“斩断七情六欲”,每斩断一次,自身就会付出极大代价,直到无欲无求,才是修行上乘。
这些恼人的情愫,自是要越早斩断越好。
除非同在结界里的凌霄出来指证,那么周璟如今在不为清者面前所说的就是实话,也是仗着对方无法探查真伪。
任谁也不会想到周璟自伤灵识的缘由,他自然编什么就是什么。
不为清者听罢,不禁叹口气,似是对周璟的遭遇而感到怜惜,缓缓道:“你这孩子自小便心思深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好在你如今只是金丹期,即便损了一些修为,也并无大碍。若是到了元婴,恐怕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如今损了灵识,弟子自觉伤重,哪里敢想在元婴境会如何。”周璟顺势感叹道,金丹往上就是元婴,有人一辈子蹉跎在这两境界之中亦是常态。
他又是“不学无术”的知足常乐,能混到金丹也是依托原身基础打得好。
“云上所给的凝神丹,对你伤势有所帮助。”不为清者提醒道,“两日后便是剑灵法阵,在此之前,定要好好养伤,切莫乱想。”
听这意思,周璟长了心眼。
当初和秦风去往炼丹阁,与云上长老谈话时并未施展结界,谈话内容被听到也很正常。但不为清者在这灵舍里待着、足不出户却能将华宗里的事情“听”得如此清楚,那在竹林里……岑族老对他们所做的事,也该一清二楚!
只是不为清者并没有要点出的意思,是早已知晓凌霄的事情,还是根本不在意?
真要说的话,周璟倾向于前者,不为清者知道凌霄所隐瞒的事!
那对这件事,会是什么态度?
一个问题想明白后,又有第二个问题迎来,以现在的前提想要想明白实在强人所难,周璟眼下只能恭敬应和,“师尊教诲得极是。”
“你如今伤势还是回院内好好静养,退下吧。”不为清者声音里透着些疲乏。
周璟恭敬行礼告退后,用最后的意识支撑自己走出灵舍。
刚离开这土腥味逐渐变重的洞府,他再也忍不住单膝跪在土里,土壤里残存的水份浸湿他整个膝头。
此时顾不得其他,周璟从灵玉里将凝神丹拿出来,丹药从瓷瓶里倒出,圆润无垢的丹药晕出一层光圈,光是一闻就有凝神之效。
所谓一品灵丹,就绝在有此“丹魂”,更能助其药效发挥到极致。
周璟没有多余精力施展结界,只希望在服用丹药后能将无力感驱散,便原地打坐服下丹药。
凝神丹入口即化,丹内所蕴养的丹魂快速扩散至整个经脉,周璟立刻感到浑身轻松,体内原本紊乱的灵力逐渐趋向平稳。
这时才切身感悟到“一品灵丹”的好处。
破损的灵识得到修复,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力。
周璟从地上站起,用术法将衣上的污秽清除,同时落下护身诀,隔绝晨间的寒气。正要往外走时,冷不丁听到远处传来的只言片语——
“你当自己……还不快跪下……”
“惹了事就要……哪里有……”
那些没听清的话音自动在周璟脑海里补全,看过太多以此展开的霸凌事件!再听这些人的声音略觉陌生,不过华宗弟子众多,他也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声音都记得。
既然在华宗之内遇到这样的事情,身为大师兄的周璟怎么可能当作没看见。
大师兄的责任就这样被他扛在肩头。
用手挥开挡在前面横出来的枝杈,隔着一段距离,周璟轻松地看到前面是谁在叫喊,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是世家子弟……
不认识。
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去惹不必要的闲事。
“你别以为有林傲撑腰,你便有恃无恐,不过是个区区人鼎,真将自己看得多贵重?”轻嘲的话音从为首的青年口中说出,同时腰间佩剑拿出,“今日你伤了娇娇儿的灵宠,哪能说走就走。”
“林傲”、“人鼎”这类话音,瞬间抓住周璟注意力。
他往旁边站了站,错开前方的人影才看到被挡住的……云世龙!
从聚客堂那里就能看出这些世家的强弱之分,只是周璟没想到,除了强弱还有子弟间的不待见。
就像那总是笑面虎的云世龙,还以为人缘会极好,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却是另一层身份和待遇。
周璟并没打算一直藏下去,走近他们时,没有任何遮拦。
“谁!”有人察觉到走近的脚步声,拔剑就直朝声音处而落下。
那剑来得迅速且狠厉,周璟用双指将剑身夹住,用了些力道让剑身无法砍下。
为了防止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情况,他可是做足准备,多亏了陆师妹培养,让他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
“兄台在我华宗逞凶斗狠,是否不合规矩?”周璟问得很轻,眸光像是才看到被人围在中间的云世龙。
“哼,我倒没听过对偷听宵小之辈,还要手下留情的道理。”青年冷声说道。
周璟适时松手,看向云世龙,“我只是寻得友人身影,本是上前打招呼,不料扰了几位兄台看景雅兴。”
没点破“你们组团欺负人”,已是周璟最后所给的面子。
“周兄,此事与你无关,且先回。”云世龙在人群里出声道,这些世家沉疴的旧债,既姓了“云”,自是要背负起来。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周璟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他越过人群看向云世龙,知道这些世家都要面子,应该不会在表面留下什么伤痕。看不出所以然,只能最后提醒道:“此乃我华宗境地,诸位来者是客,莫要闹得太难看。”
反而在周璟要走时,另有女声出现,“慢着!你们既是友人,怎能让他一人留在此。”
周璟回身就见身着银丝滚边的浅蓝劲装,长相清丽脱俗,眉宇间英姿飒爽的女子,看似只有二十岁,一米七的身高,在这群男子里并不显矮。
“他伤了我的灵宠,自是要给说法。只不过他总是这般不爱言辞,像个闷葫芦,就连赔礼都不愿。若是你愿代友给出说法,我们自是不会为难。”女子笑盈盈说道,可那双眼睛里并无笑意,冰冷地盯着周璟。
这番说辞很漂亮,却不是该留住周璟的理由,不过是担心他出去搬救兵。
那就能推断出,这些人的背景不足以让他们和林家对抗,只敢在暗地里为难和林傲交好的云世龙。
至于“人鼎”说辞,恐怕是在说云世龙和林傲之间最直接的关系?
周璟当作没听懂对方言外之意,就事论事,“不知姑娘所说的灵宠在哪?伤得如何,且要看了伤势才知道如何给说法。”
女子指了指绿草间的那团白东西,嫌恶地不愿看第二眼,冷声道:“在那。”
顺着所指的方向,周璟将那白色的小东西用术法托起来,好像是只白色幼猫?白色绒毛拧成条状,耳朵无力耷拉着,肚子还有起伏,只是气息孱弱,背上有一条细长且深的伤痕。
“灵宠向来娇弱,被伤成这样自是没救。我们不过是为娇娇儿讨个说法,哪知这云世龙油盐不进,竟出言顶撞,差点冒犯了娇娇儿。”青年不满出声,毫无礼貌地用剑向云世龙。
而云世龙面对这些,默默受着,并未言语。
理由如此充分,任谁都管不到这件事。这也是在让周璟知难而退,不要多管闲事。
“哥,莫要再多说了,免得吓到这位华宗弟子。灵宠即便珍贵,念在世家之情,我本不欲过多追究,可他……哎。”女子说到最后,做作地叹了声气,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周璟觉得这群世家子,为了维护住面子,演的戏还真多。
“一枚回春丹,应该能让它伤势恢复。”周璟开口道,见周围人没有反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倒是青年先回过神,朗声道:“回春丹自然能治,不过需要鲛人泪才能炼成,难能可贵……”
就在话音之间,周璟从灵玉里拿出回春丹,又看了看还没丹药大的猫脑袋,只能将丹药附着在这只灵宠背上的伤口。
圆润无暇的丹面在接触到血淋漓的伤口时,瞬间化作一团光亮,将这只灵宠罩在其中,还能听到细弱的喵叫声。
“怎么,不能用吗?”周璟奇怪问道,见到这些人看来的视线,反复回忆自己是不是用错丹药。
确定没用错后,他将手里的正在吸收丹药的灵宠递给女子,认真说道:“这是我给的说法,将它治好还给你,此事能了了吧?”
第54章 他们在玩很新的游戏
周璟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完后,平静地看向女子,这群人实际的为首者就是她。但从对方的神情里能看出,不想就此放过。
看懂和对方说出来是两个概念,他就等着会得到怎样的言辞。
世家都以脸面为重,再者离“剑灵法阵”还有两天,他们更会以华宗为友,怎么可能喧宾夺主。
做出一派“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才是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然这位仁兄已出手救了我的灵宠,此事自是解决。只是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利之事,可不是每次出事都有人替你扛着。”女子淡漠地说道,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云世龙所说。
说完这番话后,女子就带着其他人离开此地,而云世龙无奈地抬头看向帮自己解围的周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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