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面上难掩雀跃,恭敬行礼:“大人放心,就是老鼠也进不来。”
副将军点点头,抱着身边的女子往营帐里走。
深夜,月色被云层遮住,正是睡眠最沉的时候,黑暗中一道身影迅速没入夜色。
没想到这来人还有过一面之缘。
北齐这支军队确实警惕性极高,周围围满了人,随时都有人巡逻,想要进去着实困难。
李憬书收回手里的匕首,靠着最后那点月色摸清状况后,脚步轻巧的跳下树。
在他身后一道道人影隐藏在各个角落。
“大人,我们跟您一起进去。”萧四身旁还有几人穿着黑衣,看不清面容的人。
营帐外燃着火光,很清楚的照在每个角落,这种情况直接打消了他们原先的计划。
李憬书收回视线,声音冷静:“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待会儿帮我掩护。”
敢独身前去,是有很大的把握的,北齐军驻扎的位置靠近树林,而且位置疏散,很容易撤退,还有一点,那副将他见过对方出手,只能说身手还算合格。
李憬书从来都不是拿性命去涉险的人。
身后,萧四几人对视一眼,跟随其后,保持一段距离。
树林中一道窸窣声,此时恰好巡逻的将士经过,他拔出腰间佩剑,带着几人靠近。
但里面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将士听得很清楚,他又往里靠近几步,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官兵提高音量,惊呼道:“蛇,里面有条蛇。”
将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枯木中那抹绿色,拔起剑,毫不留情的将其斩断。
“一条蛇而已,瞧你没出息那样。”说完收回长剑,带着人往回走。
可刚转身,一股寒意袭来,喉咙里的声音还未发出,便倒在地上,几个小兵更是什么都没察觉就没了声息。
李憬书对身后几人点点头,换上那将士的衣裳,独身隐入黑暗。
副将军的营帐在最中间,想要过去没那么容易,他刚走出林子,就有人过来问:“怎么这么久,那俩人呢?”
“没什么事,他们在林子里方便。”他声音模仿的有七分相像。
这个地方的火把刚好熄灭,这时候大家都困倦,并没注意太多。
“将军待会儿可能起夜,你把这个放进去。”对方将一个木桶留下,打着哈欠离开了。
夜色中,李憬书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看来这位副将军作恶不少,他拿起木桶,一步步朝营帐靠近。
萧四等人藏在暗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这边,他知道大人说的没错,但让他一人进去着实太危险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营帐传来一声大喝,随即是一阵兵器碰撞声。
这支队伍的领头人是北齐的副将军,也算是有勇有谋,不过大晏的美酒醉人,难免多饮了几杯,脑子不比白日清醒。
副将军随手丢下拿来挡刀的女子,厉声道::“你是何人?怎敢独身闯我军内?”
李憬书看了眼他不断流血的伤口,没有言语,借着夜色,朝树林而去。
副将军本能的想去追,但不知为何,伤口绞痛难忍,他疼的直不起身,指挥者跑来的将士:“快…抓住他!”
而这边,萧四几人也冲出来,将涌上来的士兵挡在外面,留下一条能走出来的路。
他们的动作极快,前来支援的士兵很多没有赶得上,李憬书就已远离人群。
“放箭,快放箭!”眼看人就要逃走,副将军也顾不得疼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对方活着离开。
黑压压的箭雨落下,即便身体灵敏,也很难完全躲避,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射成筛子。
处境最危险的是李憬书,他整个人暴露在视野内,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危险。
萧四握紧双拳,一剑刺穿北齐士兵的心脏,想都没有冲过来给李憬书断后。
箭雨从四面八方落下,抵挡的在及时,几番下来,身上好几处也受了伤。
此时他们再走几米就能进树林,北齐想跟过来也找不到。
李憬书扶住他的肩膀,带着他撤退。
萧四拭去嘴角鲜血:“大人,放下我吧,我走不了了。“
他的双腿都受了伤,即便在能忍,随着鲜血流逝,越加无力,等到了林子那些人怕也不会放弃,带着他只会拖累。
“等走不出去再说,你现在好好活着。”李憬书直接背起他。
李憬书身形没有多强壮,但力气却不小,几息之间就没入黑暗的树林。
身后北齐军果然穷追不舍,但诺达的林中,再加上没有光亮,完全摸不准方向。
副将军不想善罢甘休,但伤口越来越不对劲,借着将士们打了火把,他看清那流出来的黑血。
“叫军医过来。”那刀刃上怕是有毒,副将军不敢再托大。
李家村。
年已过完,村里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外祖母病情越发严重,再好的汤药也没有起色,李凤搬去了舅舅家,每日照料着。
慕栖本来也想过去,但阿爹说,团团年纪还小不能住在一起,他只能每天过去看看。
今天情况好多了,能吃下饭,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想着之前带团团去时,外祖母很高兴,索性又抱着一起去了。
舅舅家的人都在,李明磊也没有出去干活,他之前去过几次洛州,团团对这个叔叔并不陌生,给点好吃的就能让抱。
他拿着小零食坐在椅子上,跟曾祖母说着话,他是个爱笑的孩子,一句话就能逗得老人开心不已。
李凤将枕头垫在老人身后,并没有让一老一小多待,慕栖明白阿爹的意思,抱着团团出去了。
团团不知道阿爹为什么突然抱他出来,自己的零食还没有分给曾祖母呢,但看到阿爹不开心,他就什么都没说。
团团再跟几个哥哥姐姐玩,慕栖走出房门,来到李明磊旁边。
“明磊,你说实话,外祖母情况到底如何?”他总觉得不对劲。
舅舅家有颗常青树,每次过来,绿油油的叶子布满生机,而此刻竟然开始枯黄。
“栖哥儿,我说了你别难过。”
慕栖点点头,心里也有了猜测。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夫说可能没几天了,父亲他们想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你也别多想。”
慕栖看着那颗常青树,没说话,李明磊叹了口气,俩人坐在院子里沉默了很久。
一连几日,二皇子没有等到北齐的援军,他从着急到现在开始慌乱。
三皇子的母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也是除了皇后,地位最高的妃嫔,而他只是个宫女生下来的孩子,即便大皇子早年夭折,母亲严肃告诉过他,不可去肖想太子之位,这么多年,父皇也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
但他不甘心,凭什么他们都是皇帝的儿子,他却不能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三皇子看了眼头发凌乱,地位低贱的宴启,嘲讽道:“看来北齐那些老鼠来不了了,二哥怕是等不到人。”
二皇子宴启身后的人明显比三皇子少了大半,真要再次交手他必定会被擒住。
“哼,莫不是害怕了,也对,毕竟就你这么点人手,哪里抵挡得住我十万将领。
宴启故作淡定,他不能在这时候输了气势。
整个宫殿弥漫着血腥气,双方几次交手都损失了大量的人手,因人数差距,显然二皇子这边伤亡最多。
“殿下不好了,城墙外有人拿着北齐副将军的令牌,说…”
“说什么!”宴启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血丝。
“说副将军被打退了,大晏的将军赶过来,已经将其擒拿。”
扑通一声,宴启就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可是有十万大军。”
他旁边的将士不敢说话,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北齐根本不可能派十万人过来。
三皇子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二皇子宴启通敌卖国,残害同胞,来人,将其拿下。”
“你们谁敢,我可是大晏的皇子。”自知大势已去,二皇子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身后的士兵武器都快拿不住,明明是冬季,汗水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脚步也不自觉往后退,在死亡面前,谁都会感到惧怕。
以至于三皇子的人很轻松便将其擒住。
“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子不好吗?有那身份低贱的母亲还想当皇帝,怕是异想天开。”
三皇子一脚下去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这一脚下了十足的力道,宴启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血渍,突然笑起来:“你当了皇帝会放过我?别假惺惺了,按照皇室的继承顺序,应该是我才对,即便最后你做了皇帝,那也是抢我的,怕是会遭诟病。”
二皇子大势已去,被他关押的江阁老被放了出来,他一身落满灰尘的里衣,头发凌乱的披散开,整个人苍老的宛若枯木。
三皇子见状,目露喜色,又怒瞪着宴启:“阁老,都是这卖国贼做的事,您在里面受苦了,还请赶紧宣读圣旨,也好明君上位,让我大晏早日安定。
江阁老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格外嘶哑:“先打开城墙大门。”
三皇子不知何意,不过如今没有谁有那个能力跟他争,索性点点头,派人去开门。
门外挤满了人,都是些官僚还有他们的护卫,李憬书跟萧四借着人群来到江阁老身边。
萧五看着走来的萧四,抬手让暗处的人退下,对李憬书恭敬道:“大人。”
江阁老苍老的脸浮现一抹笑意:“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李憬书跪下来:“承蒙大人照顾,下官尽微薄之力。”
他的衣裳被鲜血染成暗色,手掌用白布包裹着,他们从北齐几千人手里逃脱,各自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江阁老走上前将人扶起:“快起来。”
他的话刚落,身后那道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江阁老神色凝重:“先去我身后,后面的事不要参和。”
李憬书视线极好,但也只是一瞬,便收回目光,点点头来到后方。
三皇子看着大殿里走出来的人,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整个皇宫围满了人,但面对如今的形式,没有谁敢去站队,都在静观其变。
“老四,你这是…”三皇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压低声音平静问。
四皇子是个身材长相都十分英武、伟岸的男子,相比于皇子,他更像一个张征沙场的武夫。
那张虎目快速扫过在场之人,最后停在三皇子身上,笑道:“三皇兄,真是要多谢你。”
三皇子握紧拳头:“你什么意思?”
四皇子没说话,从身旁哥儿手中取来一道明黄色圣旨,缓步走到江阁老身前,那哥儿也跟随着他的脚步,只是目光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时,那张高傲的脸,差点维持不住。
李憬书敛下眼眸,他眉眼清冷,甚至没有一丝诧异,就好像对方只是个陌生人。
“言安,你怎么了?”四皇子担心道。
“没事,殿下继续吧,别耽误了大事。”
四皇子多看了他几眼,但没有发现什么,将圣旨交到江阁老手上:“江大人,这是父皇生前留下的,他说需在文武百官面前,由您来宣读。”
江阁老看着眼前这位皇子正气的脸,点点头,接过圣旨打开。
四皇子首当其冲的跪下,见状,整个皇宫的人也跟着下跪。
苍老又不失力道的声音,将圣旨上的内容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四皇子宴临知人善任、一身正气、宽厚爱民,与朕年少时尤为相像,至今朕上位四十年之久,却早已忘却少时初心,辜负了不少人,现如今,朕立下遗嘱,将皇位传与他……”
后面的话三皇子已经听不见了,他只知道,到手的皇位没了,原来父亲还留着一手,但为什么,明明父皇最喜欢的孩子是他。
“哈哈哈…”寂静的宫殿爆发出骇人的笑声,宴启指着三皇子:“不是你…咳咳咳…原来也不是你…父皇这戏演的还真是完美。”
他笑着吐出一口鲜血:“宴启,何为宴启,其实他想说的是厌弃吧。”
三皇子也没好到哪去,圣旨已宣,在场的官员也都踏上了宴临的船只。
“真是好大的心机啊。”宫里哪有什么莽夫,只是憨厚外面下的藏着颗玲珑心。
这场争斗可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苦涩的汤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李康握住老人的说,听他断断续续说的话。
他们的神色很平静,就像往常那般跟老人叙家常。
慕栖握着胸口的同心扣,手不觉的开始发抖,他想到阿奶离开时,他一个人独自坐在病床前,无助、迷茫、伤心重重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外祖母没受什么罪,儿女都在身边照顾,唯一就是,憬书没回来。
早在几天前他就写了信送去京城,但那封信没有明确地址,怕是很难送到对方手上。
“阿娘,再等等吧,小书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吗?”李凤为他整理额前的碎发,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栖哥儿…”老人突然喊道。
慕栖赶紧走上前,他没有那么坚强,说话多少还带着哭腔:“外祖母。”
老人拍拍他的手:“别难过,你跟小书要好好的,要一辈子幸福快乐。”
慕栖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外祖母放心。”
身后的李明磊抹了把眼泪,他们年轻到底没忍住。
“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上浮现温暖的笑容,李康察觉到握着的手没了力气,再看时,老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常青树落光了树叶。
一天时间,整个皇城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生活,用了宫里最好的伤药,李憬书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如果能在回去前恢复就更好了。
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京城的事平息,四皇子宴临顺利继承了皇位,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便前来告别江阁老。
“天不早了,现在走要赶夜路,要不等明早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李憬书弯腰行礼:“谢阁老,只是我不放心家里,洛州那边还等着。”
“那好吧,路上小心,这些东西你拿着。”
李憬书见是一包准备好的行李,很小占不了地方,便收下了:“阁老保重。”
夕阳给街道染成了橘色,李憬书牵着马走出城门,前方驿站旁,有道身影不知等了多久。
他翻身上马,没打算停留。
马蹄奔跑扬起尘烟,苏言安没有在意,他拿出一封信:“这是从兴安县寄过来的信,应该是给你的。”
李憬书没有停留,经过时,扫了眼信封上的字,从他手中接过,薄唇轻启:“多谢。”
一眨眼功夫,他们之间拉开好大一段距离,苏言安看着空荡荡的手,苦笑道:“都不愿再看我一眼。”
慕栖在舅舅家待了几天才回来,团团好久没见到阿爹,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抱着不撒手。
林双拿来他最喜欢的胖鱼娃娃,也只是抱在怀里,眼中溢满水光。
一直以为他都是爱笑的乖宝,很少会哭,慕栖轻柔的给他擦擦眼泪,轻声哄道:“不哭了,阿爹不是回来了吗?”
小团团一听更委屈了,哽咽道:“团团好几天都没见到阿爹跟父亲,以为你们不要团团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慕栖超过一天时间,虽然林双跟他也很亲近,但最喜欢的还是阿爹。
慕栖在他泛红的脸蛋上亲了亲:“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最喜欢团团了,阿爹答应你再也不离开。”
“真的吗?”团团睁着大眼睛,小脸很是认真。
慕栖轻笑:“当然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团团破涕为笑,还十分搞笑的笑出一个鼻涕泡,惹得众人好笑不已。
京城这趟,加上来回路程,差不多十几日有余。
二月底的天气还很冷,李憬书回来时还是清早,身上沾染着一层霜雾。
回来路上在客栈清洗过,换了身衣裳,身上没有多少灰尘。
这段时间慕栖睡眠很浅,一点动静都能醒来,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当即就起来了。
冷风呼呼吹进来,李憬书刚关上门,转头就看到还穿着里衣的人。
夫郎长发飘散在胸前,因为冷,不自觉的抱着双臂,李憬书凝下眉,解下身上的披风,走过去。
慕栖眼中还有没睡好的疲倦,但身上暖暖的,是令他安心的气息。
不等他说话,整个身体就腾空了,他被李憬书抱起来。
看清对方眼中的严厉,慕栖讪讪闭上嘴,裹紧披风,他当时只是太着急了,就想赶紧出来看一眼是不是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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