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年少时病弱反派冲喜(绾婉)

李凤收敛了笑意，这些人以前就很少跟他们来往，离开这几年怕是更生分，他们刚回来就上门，还带着东西，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他不动声色看着，这些好像跟他关系多好的村民，声音不冷不淡道：“有什么事吗？”
先开口的是个哥儿，跟李凤差不多大，以前见面叫一声柳哥儿，俩家算是点头之交的情分。
“凤哥儿啊，听说你们回来了，大伙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吧？这是我带来的一点菜，省的再花钱买了。”
他一说完，后面的人跟着道：“这是我家里的鸡蛋，这两天刚下的，可新鲜呢，正好给小书吃，能考上举人，想必费了不少心血，一定要好好补补。”
“凤叔，我是小五，我阿娘叫我把刚蒸好的馒头拿来，他说你要是不收，以后有什么事，不好过来找你们帮忙。”
直白的话让李凤直接冷下脸，虽不清楚憬书考上举人的事，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但这么过来巴结，着实让人讨厌。
“大家回去吧，东西我们家不收，我这边还有事，不招待各位了。”李凤开口直接拒绝。
“李凤，不是，凤哥儿，你咋不收呢，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我们一个村里，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都很欢迎，以后经常来往，大伙的关系也能更好不是。”
他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好像李凤不收，就是冷漠，不合群。
李凤心里清楚，真要是收了这些小恩小惠，以后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都要来找憬书。
他性子本就沉默，冷着脸看人时，那些别有目的的村里眼睛闪躲起来。
“我们回来办点事，待不了多久，以后也不会回来，大家如果执意要送就拿进来吧。”
他这话一出，很多人开始犹豫起来：“真的不回来吗？我看有些举人就算是当了官，也会在家乡留一处宅子，以后还能告老还乡？”
李凤看向这个有几分学识的村民，反驳道：“憬书告老还乡时，说不定你都不在了，这些东西岂不是白送了。”
闻言，头发有一半泛白的男人讪讪笑了笑。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以后没有着落的事，谁都不想白白把东西拿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不知谁喊了句：“村长来了。”
李凤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瞬间变了变，这位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第82章
李村长还是那副模样,典型的笑面虎，见李凤看过来，像是不记得之前的事,很是友好的笑了笑：“凤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咱大伙都想着给小书庆贺呢？”
他刚说完，就有好几个狗腿子道：“是啊是啊，咱村里这么多年，总算出个举人老爷了,以后出去，谁还看不起。”
李凤对这样话已经不在意,他神色淡淡道：“庆贺就不必了,我们在外有生意,待不了几日就要回去,在这先谢过各位,这些天比较忙，还请大家无事不要来打扰。”
直接拒客的话，让在场不少人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当众说什么，都看向李村长，想让他说话。
李村长神色不变,依旧面容带笑：“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大家沾亲带故,总比外人强,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在这给你道歉,我们大伙都是真心实意来道喜的。”
这番假模假样的话，听得李凤忍不住蹙眉，真要是有心，之前怎么帮着外人欺负他们家，这时候回来说这些，只会让人更加厌恶。
李村长脸皮确实够厚，几天前，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村里人人笑话的傻子，一跃之间竟然成了举人，他担心李憬书会找他麻烦，只能先舔着脸来，除了想要搞好两家的关系，也想从里面得到些好处。
只可惜，李凤是个记仇的。
正说着话，远处走来几个人，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
李凤眼睛一亮，没想到李康他们这时候会来。
这些人像是没看到李村长他们，直接站在院门前，把他们村民挡在后面。
“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要不是有好心的村民过来跟我说，怕是还不知道。”李康鞋子上还有些泥土，衣裳倒是干净，一看就是匆忙换上的。
有这么多自己人在，李凤也不怕他们强行闯进来，他朝着里面喊了声，没有听到哥儿声音，想来已经已经去休息了，这才打开门邀请道：“正想过去呢，进来说吧，憬书应该也快回来了。”
李康点点头，带着人走进去，后面有想跟着进去的村民，被李明磊挡在外面，随后院门被关上。
外面的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间没了主意，李村长脸色有些不好看，维持着表面功夫，对众人道：“都回去吧，只要是咱李家村的人，就跑不掉。”
“怎么这时候突然回来？”坐在板凳上，没来得及喝口水，李康就着急问。
考过乡试后，就要准备后面的会试，这么重要的时候，他猜不出李憬书回家做什么。
家里没有茶叶，李凤倒了几杯白水，都是关系好的亲人，他也没藏着，直接道：“回来给憬书和栖哥儿办场亲事。”
李明磊也是成了亲的人，疑惑问：“之前不是办过吗，怎么还要再办一次。”
“那次太过潦草，别说拜堂，连件喜服都没有，这多年，想想确实对不起小栖。”
听李凤这么说，在场的人也明白过来，只是村里除了二娶的人家，还没有谁办过两次亲事，说出去总归不太好。
看出李凤不在意这些，李康自然不会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既然要办，那就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回去跟秀云说说，我们先准备着，家里这些人过得还成，养了几头猪，到时候直接抬过来。”
李凤摇摇头：“还没有定下来，今天大家都在，刚好能商议一番，选个好日子。”
他从屋里拿出一本册子，还是以前慕栖冲喜时记账用的，上面各种需要准备的都有，自然，缺的也多。
李憬书回来时，就听到家里的说话声，先是回房间看了眼，见到人睡的正熟，把手里东西放在夫郎枕边，才往堂屋去。
“小书回来了。”李康看向这个最有出现的孩子，上次见面
还是两年前，一晃时间，少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
李憬书点头：“舅舅。”
其他人可没有李康这么自然，想到眼前这位以后可是要做官的，心里就莫名有点紧张。
李憬书亲自给众人倒满水：“阿爹，你们说到那了？”
李凤把定下来的事说给儿子听，李憬书拿着笔一件件记下来，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大家说着话，很快忘了刚才的不自在。
慕栖醒来时，周围黑沉沉的，连续几日的赶路，总算休息好了，只是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房门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光晕，李憬书把油灯放在桌子上：“醒了，有没有吵到你？”
慕栖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没有，我睡觉你知道的，打雷都不醒。”
李憬书轻笑，将手边的碗推过去：“饿了吧？我煮了碗面，先吃饭。”
跟舅舅他们商量好后，李康非要俩人过去吃饭，主要是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担心夫郎醒来饿着，天黑前去周佟那，买了点面粉和几个鸡蛋。
慕栖确实有点饿，捧着碗先是喝了口汤，憬书平时很少做饭，但耐不过有人天生做什么都好，简单的一碗面，就很和他口味。
“下午舅舅他们来了，我们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
慕栖诧异的抬起头，他睡了个觉，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叫醒我？”
李憬书故意道：“你睡得太熟了，雷都打不动。”
“怎么可能，我刚才只是用了夸张的说法，舅舅他们走了吗？”
李憬书好笑：“走了，放心，他们不知道。”
慕栖重新端起碗，慢慢吃着，问：“那定在什么时候？”他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
这是他跟憬书的亲事，不是冲喜，是正式的拜堂成亲，一辈子的那种。
李憬书看着夫郎，神色温柔又带着期待：“五日后，你觉得如何，不合适我们在选？”
“这么快。”他惊呼，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没有多少亲人，朋友也没几个，又不像现代结婚那么麻烦。
“那我们重新选日子？”李憬书顺着他。
“不用，五日后就是初九，挺好的，长长久久。”面快凉了，他加快速度，连最后一口汤都没放过。
放下碗起身时，手上却碰到一块别样的布料。
即便是不算明亮的油灯下，那抹红色依旧十分显眼，慕栖拿在手里，看向李憬书。
李憬书点头，这身衣裳是他们喜服。
“什么时候买的？”衣服的料子极好，不像是这边有的。
李憬书坐在他身边，家里床大，即便被慕栖滚的乱糟糟，能坐下的地方还是很多。
“半个月前霖州定下的，今天刚到，要不要试试？”
喜服肯定不能这时候穿，他要等到成亲那天穿给对方看：“你想让我穿给你看。”
被看出心思，李憬书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那就成亲那天再看。”
两年没回来，李凤买了些纸钱，带着憬书去地里看他父亲。
坟头基本没有草，这块地现在是周佟他们家种，想必也是他们清理的。
李憬书在一旁烧纸钱，清冷的眉眼下，那双眼睛带着怀念。
李凤说了些这几年家里的情况，憬书考上了举人，现在家里要办亲事，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去。
家里，慕栖在招待许久未见的李小禾。
当时离开，小禾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两个月后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哥儿。
哥儿小小的，痣长在眉心，白白嫩嫩就像个小童子，慕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麒哥儿浑身软软的，像个小团子。”
李小禾把麒哥儿塞到他怀里：“你抱抱试试，他可重了，那猎户天天给他羊奶喂着，都快成小胖子了。”
慕栖没抱过小孩子，动作格外小心翼翼：“说明你家猎户喜欢啊。”
李小禾笑了笑，打量起许久未见的朋友，明明他比慕栖小，看起来他反而要年长好几岁，栖哥儿还是一点没变。
“你什么回去？”
慕栖疑惑：“回去？”
“对啊，成亲那天要憬书接你过门，这是个流程。”
慕栖懵了，这点还真没想到，但就算回去，他能去哪儿呢？
李小禾出主意：“慕大山现在一个人住，碰不到那俩人，你过去待几日应该没问题。
那是他来的地方，倒是可以。
看出慕栖的犹豫，李小禾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想一下，隔几天不见，你穿着喜服打扮漂亮的出现在他面前，到时候肯定给他惊艳住，岂不是干柴烈火……”
慕栖赶紧捂住他的嘴，生了孩子后，小禾怎么这么不矜持了。
李小禾看他红透的脸，有点疑惑栖哥儿怎么还这么害羞，跟没圆房的哥儿一样。
“听我的栖哥儿，这个流程一定要有，真的会很不一样。”
想了想，慕栖还是点了下头，晚上跟阿爹他们说一下吧。
这几天，除了关系不错的，李凤拒了各种过来送东西的村民，但成亲的事不知道谁传出去，引得一些人各种猜想。
村口大树下，村民聚集最多的地方。
“要我说，李凤就是变着花样想要我们的钱，什么补办，这几年不是过得好好的，说出来谁信？”
“但是我们之前去送东西，人家都不要。”
“当然不要了，那几个菜和鸡蛋值多少钱，人家是看不上，想要大的。”带头说话的妇人满脸不高兴。
“那怎么办，到时候你们去不去？”
“看村长吧，他要是去，我们跟着过去瞧瞧，总不能让他们的喜事办的冷清。”
说的好像他们这些人不去，喜宴就办不成。
这些人想得到好，可惜，李凤根本没有邀请他们来。

第83章
回到慕家的头一个晚上,慕栖就睡不着，他住在还是之前的小屋子，本来慕大山想让他住慕兰香那间,但慕栖觉得不合适，拒绝了。
夜晚的秋风吹在身上带着凉意,因为住不了几日，他没有带多少衣物，简单几件能御寒的就行。
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想起初来这里时，大概也是这时候他对慕大山说,愿意去冲喜,这是他一生最不后悔的事。
慕大山同样睡不着,他走出房门,一个人这两年,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生活，清幽的小院子里，男人的腰身不在佝偻,面貌也比以前有精神气。
他对窗前的慕栖笑了笑：“睡不着，是不是不习惯？”
慕栖拢了拢衣裳走出来，明亮的月色下,什么都看得很清楚，他坐在慕大山旁边的小矮凳上,看着月色道：“倒不是不习惯,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想着只要好好干活挣钱，家里日子就能好,你也不会受苦，只是最后还是苦了你。”慕大山叹了口气，心里愧疚难安。
“那些事我记得不多，也都过去了，以后还是往前看，过好自己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慕栖这么说并不是为原身原谅谁，现在该有的报应都有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人不能活在过去。
慕大山看着自己满手的老茧，活了一辈子的人，还没有一个孩子想的通透：“栖哥儿说得对，过好自己的日子，即便你去了李家，这里也是你的家。”
慕栖捧着下巴，笑着点点头：“好啊，以后我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
他开玩笑似的话，慕大山却当了真，急的站起来：“他们欺负你了？”
慕栖赶紧把人稳住：“没有，阿爹跟憬书对我很好，这几年在外从没吃过苦。”
“这些年你不在跟前，有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帮，以后他要是做了官，你也要跟着去，又不知道要几年。”
听出他话里的不舍，慕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对慕大山没什么感情，只是为原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回来的。”他只能这么说。
就这样安静过了几天，有李小禾陪他说说话，倒不觉得等的时间长。
这天的天气格外好，慕栖换上那身喜庆的红衣，任由李小禾在他头上折腾。
“待会儿应该就要来了，我们要快些了。”李小禾嘴上说的急，动作却小心翼翼，没有弄疼他。
慕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许因为衣着太红，他脸上带着层淡淡的红晕，比一些脂粉看着还要自然。
“简单弄一下就好了，要不直接竖起来吧？”慕栖觉得有点麻烦。
话刚落，最先反驳的是李小禾旁边的一个哥儿，跟小禾关系不错，过来给他撑场子。
“不行，一定要按照习俗来，不然会被别人说道。”
李小禾也跟着劝说：“快好了，保证你今天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哥儿。”
慕栖无奈，只能任由他们折腾。
弄完后，李小禾看着眼前俊俏的小哥儿，眼睛都直了，唯一就是脸太白净：“栖哥儿，真的不涂胭脂吗？这几个颜色都挺好看，跟你的衣裳很衬？”
另外一个小哥儿也极力推荐：“是啊，我们出嫁时都涂这个，红艳艳的，可喜庆了。”
慕栖低头看了眼那盒胭脂，毫不犹豫拒绝：“不用，这样就已经很好，辛苦你们了。”
真用那东西，他的脸岂不是要变成猴屁股，还是算了。
李小禾把那些胭脂收起来：“那好吧，你这么好看，不用也无妨，反正不管怎么着，今晚你家那位都把持不住。”
这里都是成了亲的人，他说话也直接，那个哥儿听了都不好意思，更别说慕栖自己，脸直接就红了，倒是比胭脂还要漂亮。
这边，李憬书已经从家里出发，接亲的队伍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大家穿着喜庆，抬着轿子，队伍看起来几乎把一条路占满，看过去很是壮观。
村里哪看到过这样的架势，不管男女老少还是哥儿，都站在外面看热闹。
之前还议论过，为何还要再办一场亲事的人，这时候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特别是见到过那时候冲喜场面的人，想必那时候的寒酸，这才是真正的明媒正娶，风风光光。
李二牛正要去地里干活，走到路口时，正好跟迎亲队伍碰上，他肩膀上扛着锄头，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基本看不出原本颜色，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却显得成熟老成。
看到最前面一身红衣，策马而行的人时，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满是不可置信，整个人愣在原地。
记忆还停留在那些年，对方被他跟一群孩子欺负，呆呆傻傻，如今再次见到，双方已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