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桌子一拍。
“卧槽,张宁,你特么上次还欠我一杯酒。”
蒋行不知道想到哪一茬,指着张宁,“阳阳把他酒满上!”
张宁不会喝酒,骂了声操,说:“我什么时候欠你酒?”
“上次,我生日啊,咱几个打桥牌,你自己输成啥样子,你自己一点B数没有?”
“我去,多久远的事啊,你怎么还记得?”张宁无语。
李阳塞了块鱼进嘴里,模糊到:“酒吧都给人砸了,不算大事?我记得不是还有人给声儿挡了酒瓶子吗?”
“操,忘记了。”张宁说,“按这来说,蓝昼还是声儿救命恩人啊?”
目光移到蓝昼和傅声身上,蓝昼停了筷子,抬起眼睛。
“嗯?”
傅声出去接了个电话, 蒋行直接凑了过来。
“你跟傅声什么情况,那什么了吗?”蒋行比划了一个那什么的动作。
蓝昼疑惑,“哪什么?”
“就那什么啊?”蒋行两只手比着在一起的动作, 蓝昼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问我们床上的事。”
“操!”蒋行吓得身体一震,“我他妈问这个干什么?声儿不把我给弄死。”
蓝昼笑了笑, 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和蒋行碰了下, “对不起, 我开玩笑。”
“别别别,道什么歉啊。”蒋行一饮而尽,舔了舔唇。
蓝昼也放下酒杯,说:“我们还没在一起。”
“那你们这战线拉的挺长啊。”蒋行啧了声,“那你之后什么打——”
话没说完被隔空打断,张宁隔着桌子扔了团纸砸在蒋行脑门,说:“别那么八卦。”
“问事儿呢,别打扰我。”
蒋行说着就把纸团重新砸回去,视线又移到蓝昼脸上。
蒋行和傅声的关系不一般, 蓝昼了解,所以也没瞒着,直接道:“我和傅声还没谈过这个问题, 毕竟之前跟他闹了一次,还没来得及商量。”
蒋行点点头, “也是。虽然不知道你们俩之前怎么样,但是吧, 我就是想插一句, 声儿心
思比较重, 有时候做出的事情都不像是个年轻人该干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感觉像是有自虐倾向。”
“我记得有一次,沉哥要去见初恋,那此正好是声儿的家长会,沉哥就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声儿知道沉哥喜欢那男的,坐在车里什么都没说,一直等沉哥饭吃到中间,忽然发现把声儿的家长会给忘记了,沉哥扔下筷子,匆匆忙忙跑去开家长会。结束之后,沉哥就问声儿,为什么在车上不提醒他,声儿说没必要。”
“啧。”蒋行撇嘴,“没必要,你听听这话,像是一个十岁小孩能说的吗?”
蒋行看向蓝昼,“我的意思啊,就是傅声有时候会很在意,但他不会说出来,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深,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愿意别人为了他怎么样。你呢,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打算,反正他既然愿意为了你过年从柏林跑回来,还愿意等你三个月,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蒋行顿了顿,“也挺重要的。所以.....”
蒋行拿起桌子上的分酒器,给自己添了一杯。
“蓝昼,你要真去什么加州理工,你去,我祝福你。但我求你,你走的时候别对声儿那么残忍,他表面上可能不在乎你走,让你走,但他也会难受,你俩好好商量商量,跨国恋啥的也行,至少给他个盼头。毕竟他未来五年都出不去。”
蓝昼眉头微微蹙起,视线落在蒋行脸上,问:“什么叫....他未来五年都出不去?”
蒋行眉头一皱。
“你不知道这事?”
蓝昼摇头。
蒋行神情复杂,骂了操。
“算了,既然都说到在这里了,那也没啥不能说的了。”蒋行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声儿家不是在欧洲搞医药吗,现在新开发的一款特效药想进入国内市场,沉哥有自己的公司无暇顾及,这事只能落在声儿身上,不然他每天除了学校的那点事,哪有那么多电话可接,全都在忙公司的事情。”
话到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蒋行拿起分酒器,也给蓝昼添了一杯,他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下蓝昼的杯子。
“蓝昼,我说这话不是道德绑架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梦想、追求,声儿也有自己的责任,你俩谁都没有错,但希望你们都能相互理解,毕竟少年时期的爱情最纯粹美好,过了这个店,就没这个村了。”
蒋行说完,叹了口气,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蓝昼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原本轻松的饭局因为蒋行一句话变得沉重,蓝昼从未觉得一杯的酒竟然有那么大的重量,以至于让他觉得,这是在做什么承诺。
“好,我知道了。”
门正巧被推开,傅声一眼就看见蒋行往蓝昼身边凑,两个人说悄悄话的场景。
傅声重新落座,淡淡地看了眼蒋行。
“他胃不舒服,你趁我不在灌他酒了?”
蒋行撇嘴:“就一杯。”
蓝昼无所谓的一笑,“一杯酒而已,又不是不能喝。”
傅声摇头,“你晚上还要吃药,能不能自律一点。”
蓝昼唔了声,“你管我?”
傅声拿过他的酒杯,淡淡道:“嗯,我在管你。”
他说的自然,蓝昼反而不自然的红了耳尖,小声道:“傅声你真是得寸进尺。”
蓝昼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脑海里全都是蒋行跟他说的话,饭局结束,一行人找代驾去了KTV,中间又来了几个人,包厢里又躁又闹,全是蒋行和张宁死了都要爱的声嘶力竭。
因为有蓝昼和傅声这一对,所有的暧昧游戏都把这两个人排除在外,蓝昼玩了几把骰子就跟傅声坐到了一边。
傅声被灌了点酒,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清冽的焚香,格外让人心动。蓝昼靠在他怀里,没忍住亲了他一下,下一刻,傅声的吻直接落了下来。
房间很暗,大家的焦点都在酒水桌上,屏幕上放着异常暧昧节奏鲜明的歌曲,蓝昼仰头和傅声接吻,唇瓣撕/咬,很快蓝昼就败下阵来,任傅声长驱直入掠夺他的呼吸。
傅声喝完酒后话格外少,人看起来也比平时冷,但吻起人却非常强势。
情到深处,傅声的手扯开蓝昼的衬衣内的背心,往下探去。
“操...”
傅声瞬间清醒,手都不动了。
“怎么不亲了,嗯?”蓝昼蹭了蹭傅声的鼻尖,问;“摸到什么了?”
傅声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动,包厢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变快变沉的呼吸,蓝昼挑唇一笑。
傅声维持着冷静,道:“蓝昼,你穿了什么来?”
蓝昼握着那只手向下,声音在暧昧的音乐里充满了暗示。
“当然是你柜子里的东西啊....你是它们的主人,难道摸不出来吗?”
傅声听到理智在坍塌的声音。
“蓝昼,你知道这是在哪吗?”傅声声音喑哑。
“我当然知道,但谁先摸我的?”
蓝昼的手在傅声手腕处暧昧地点着,浅蓝色的眼睛潋滟含情,嘴唇被吻的湿淋淋的,言语里却都是嗔怪,字字撩人,字字无辜。
他伸手搂住傅声的脖子,轻轻贴近,在他耳边低声蛊惑:“这次总不能是我勾的你了吧....是你对我没了理智,是你对我产生了欲望,是你让我穿了这些.....”
蓝昼从傅声耳边退开,看着傅声乱起来的眼睛,问道:“不准备善后吗?”
“---傅声。”
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停车场安静昏暗,灯光白的瘆人。
黑色的大G发出一声震人的车响,蓝昼被推到车里。
蓝昼蹭了蹭傅声的鼻尖。
“好像猫,宝宝。”
蓝昼拉过傅声的手用脸蹭着他的掌心。
“你的车里需要一条领带。”
傅声挑眉:“嗯哼。”
蓝昼笑。
停车场不时开进车辆,白色的大灯偶尔划过车内,到了这时候蓝昼已经懒得问车里有没有防窥膜了。
车窗被打开,一双手垂着伸出窗外,汗水顺着晶莹的指尖低落。“
“好疯啊,傅声。”
蓝昼抱着傅声,下巴枕在他的肩上。
“连上衣都没脱,还真是衣冠楚楚。”蓝昼的声音带着魇足的哑意和懒散,傅声拿过一旁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bra。
“还穿吗?”
“干净吗?没弄上就穿。”
傅声检查了下,说:“没有。”
蓝昼从傅声身上起来,傅声拿过鱼骨胸衣,从后往前帮蓝昼穿好系好。
蓝昼骨架匀称,皮肤又白,胸前虽平坦,但两颗东西却诱人,傅声垂着眼睛认真地帮他穿着属于女性的东西,平时拿电容笔写笔记的手此刻在他胸前熟练的系着带子,最正经的人,做着最不正经的事。
蓝昼嗤笑的骂了句:真色。
“好了。”傅声淡声道。
“但外套可能没办法穿了,”傅声看向揉成一团仍在车底的背心和衬衣,说:“楼上是商城,我去给你买新的。”
“不用,”蓝昼懒懒道,“我提前准备了,你去后备箱拿。”
“好。”
车窗开着通风,散去车里浓郁的味道,蓝昼拧开一瓶水,润了润嗓子。傅声坐在驾驶座,给张宁发信息,说他们有事先回去。
“傅声,你喝醉了吗?”蓝昼把水拧好放在一旁。
“没有。”
蓝昼偏头,“行,那我们谈谈。”
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说到严肃的事情,蓝昼也不免认真起来。
“你,”蓝昼深呼吸一口气,问:“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的?”
“你想异
地恋,或者跨国恋吗。”
蓝昼直入正题,眼睛认真地看着傅声。
傅声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随随便便回答。
停车场的灯忽明忽暗,车辆碾过减速带发出咯噔的声响,傅声问:“蓝昼,你怕消耗感情吗。”
蓝昼抿唇想,片刻他道:“怕。”
“你不想再回来,对吗?”
蓝昼答:“对。”
傅声喉结滑动,说:“我们家是做医药行业的,有一款新药想打进国内市场,我哥有自己的事情,家里需要我。我毕业之后要代我哥负责整个国内市场,确保公司可以在新药这个领域出于垄断的地位,未来至少五年,甚至更久我都要在国内,所以.....”
傅声停了下来。
“所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对吗?”蓝昼替傅声回答。
傅声缓缓摇头,“不,不是。”
蓝昼挑眉,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敲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掌心里出了多少汗。
蓝昼压下心底的难受和声音的颤抖,含笑道:
“傅声,权势和美人你倒是都想要啊。”
车内陷入了安静, 甚至让人感到压抑。
蓝昼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和傅声说,不用再说了,也不用再试探了----他和傅声是无解的难题。傅声不能离开, 他也不能为傅声回国。他需要傅声花时间陪他,但距离让傅声做不到, 强行在一起对他们而言只是消耗感情, 蓝昼不愿意, 傅声也会累。
所以除了分开,蓝昼找不出更好的选择。
“傅声,你要你的责任,我要我的自由,你不会选我,我也不会为你留下。我们之间.....”蓝昼低头垂眸,道:“......就这样吧。”
现实的天堑放在眼前,所有的一切迫在眉睫,傅声也从未觉得自己能面临如此两难的境地。跨国恋不是不可以, 感情也给得起,但时间的拉锯会消耗他们彼此的热情,让所有的美好逐渐变得可憎。
他们太年轻, 还不知道怎么样爱一个人才是最好的,总想要把最好的自己给对方, 但却忽略了没有什么才是最好的。
傅声落在一边的手攥紧成拳,哑声道:“蓝昼, 我.....很抱歉。”
蓝昼有时候也不理解, 为什么刚刚得到就要失去, 为什么傅声昨晚才答应他,会永远在他身边, 可现在却变了卦,说给不了他最好的感情。
“傅声,你最会骗我。”蓝昼笑着呼出一口气,释怀道:“别抱歉了,都走到这一步了,抱歉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
傅声看着蓝昼:“你说。”
“如果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你愿不愿意来找我。”蓝昼顿了顿,强调道:“只是来找我,如果你找到了我,我就跟你回国。”
傅声眼底划过震颤。
“你---”
“你听我说完。”蓝昼道,“你那晚承诺会给我不失联的爱,我相信了,我也愿意继续相信,所以我给你五年时间去兑现你的诺言,如果五年后你忘记了,那可能证明你确实不属于我。”
蓝昼的声音染了哭腔,故作镇定。傅声那一刻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给予你希望的东西同时也能给予你绝望。
“好,我答应你。”
眼泪滴落的瞬间,蓝昼被傅声抱进怀里。傅声的心跳很有力,一下一下震颤着他,耳边的呼吸带着克制,傅声抱得很紧很紧,紧到蓝昼觉得自己的心在疼。
喜欢一个人啊,就是会疼吧。
蓝昼闭上眼睛,肩膀颤抖着。
六月的C大终在微风和阳光中迎来了毕业季。百年名校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静静伫立在天空之下,保留着沧桑阅尽的肃穆。风滚滚如浪,荡过蓝天,拂过绿荫廊道,吹起大家的青葱岁月。
蓝昼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迎来了大学毕业。
深蓝色的学士服,冰蓝色的玫瑰,爱人捧花前来,蓝昼笑得很开心。
“恭喜学长毕业了。”
蓝昼挑眉,从傅声手里接过玫瑰。六月已经正式步入夏天,绿茵草坪,仙湖荡漾,蓝昼双手捧花,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
“傅学弟好客气。”蓝昼问,“要和我合照吗?”
蓝昼毕业,张宁蒋行都来了,说着晚上出去聚一聚。傅声把手机递给张宁,张宁会意地吹了声口哨。
抚仙湖上碧波荡漾,草坪上绿茵如画,毕业的快乐和离去的不舍同在这里交织,诉说着名为青春和未来的话语。
自从那天把话说开后,蓝昼和傅声照常相处,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更亲密了。既然现实无法改变,他们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能在一起的每一分和每一秒。
“你想怎么拍。”傅声和蓝昼并肩朝安静的地方去。
“你想怎么拍?”蓝昼停下,转过身。
傅声站到他的右边,“比起在这里拍,我更希望换一个地方。”
傅声说得隐秘,蓝昼却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傅声,你的浑话可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这是在夸我吗?”傅声低头看向蓝昼,蓝昼哼笑。
“色。”
傅声笑着摇头。
阳光柔和,蓝天深邃,傅声自然地搂过蓝昼的腰,蓝昼朝他贴了过去。
“介意吗。”傅声低头,唇片扫过蓝昼的头发。
他一米九三的身高,蓝昼一米八五,傅声能很轻易地把蓝昼抱进怀里。
蓝昼双手捧花,淡淡道:“只要你不怕和我走太近传谣言,耽误你以后找别的姐姐哥哥,我就无所谓。”
傅声轻笑,“那来吧。”
傅声今天穿了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用发胶稍稍固定,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低下头的时候双唇贴着蓝昼的头,深黑色的眼睛里全是他即将毕业的恋人。
蓝昼抱着冰蓝色的玫瑰,任傅声的手穿过他的腰,把他扣在怀里。
张宁举着手机,扬声问:“准备好了吗?”
“毕业了---”
“---咔”
照片定格,蓝昼笑着看向镜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照片里,玫瑰梦幻,爱人认真,笑容真切,蓝昼想,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别光顾着你们俩拍啊,一起来一张呗,不然你走了有人追声儿,我们拿什么证明他身边有人。”
他说这个蓝昼才发现,今天傅声寝室来的人,清一色都穿了白衬衫和牛仔裤,喷着骚包的香水。
蓝昼笑出声。
“你们是要出道吗?”
蒋行双手插兜,仿佛孔雀开屏。
“我们护花使者,给漫画里的小帅哥撑场子,咋样,帅不。”
蓝昼比一个大拇指,“行哥最帅。”
蒋行一愣,随即给蓝昼抛了个媚眼。
“帅就行。”
“同学你好,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
张宁邀请旁边一位女同学,她接过手机,说没问题。
“别骚了,快拍照。”
张宁拉过李阳,五个人在草地上坐下。蓝昼捧着花坐在中间,傅声坐在他旁边,左边的是蒋行,蒋行旁边是张宁。
“看镜头。”
倒数计时落下---
在众人的高呼的“祝蓝昼毕业快乐”中夹着一道独特的祝福,他说:“蓝昼,前途似锦。”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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