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昼,你长大了,都敢反抗了。”蓝尚擦了擦嘴角的血,隔着温竹看蓝昼,声音淡漠。
浅蓝色的眼睛终于敢直视蓝尚,蓝昼轻声说:“对啊,我长大了,我早该这样做了。”
说完蓝昼转身朝门走去
,朝着外面呼啸的风走去。
他能感觉到背后注视着他的两道视线,但他依旧没有选择停留。
“嘭”的一声,身后的门被蓝昼甩上,迎面吹来的冷风肆无忌惮地涌进胸腔,火辣辣地疼着,蓝昼第一次流出两行泪。
如果某些地方注定是虚假的港湾,那么就让他去流浪吧,那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爸妈,你们不配称之为爸妈。”
第49章 引力潮汐
蓝昼扶着一棵树站定, 撕开风衣两颗扣子,大口地呼吸,凛冽干燥的寒风灌入他的口鼻, 犹如刀割。
他垂着头,缓缓闭上眼睛, 但泪却止不住往外流。
一颗一颗, 不断滚落, 连成细线,最终蓝昼哭泣出声,狠狠一拳砸到树上。寒风呼呼在他耳边作响,但世界却只剩下了压抑的哭声,这哭声渐大,最后化作一声悲鸣。
或许人永远都在分离,个人和个人,个人和群体。以为的父母其实也不是必要的部分,更可况是打着以爱为名, 实为有着极强控制欲的父母。蓝昼从前在害怕,觉得自己无力反抗,可当他真正挥出那一拳时, 他发现根本没有那么可怖。
如果这个家,这样的父母注定是干涉、操控他的罪魁祸首, 那么分离、逃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即使这样的选择离经叛道, 会失去他现有的一切。
可蓝昼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
他的出生没有爱, 此后也是一片压抑和冷漠,他肆意挥霍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在浪费生命, 不断消遣,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二十二年了,他在为什么而活呢?
蓝昼抓着胸前的衣服,声音嘶鸣,泪水打湿了他整张脸,又被寒风吹干,蓝昼不断作呕,呼吸困难,眼中的世界开始昏花颠倒。
七点还是八点,蓝昼根本分不清,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远处车灯刺目,一辆接着一辆,缓缓驶进身后灯火通明的别墅区。属于冬天的冷风从尽头吹来,在昏暗的天地间越发的萧瑟,可正是如此,才和灯火形成的对比如此鲜明。
世间的一切都大抵如此,一旦产生对比,会发现人与人的人生就是如此不同。同是住在寸土寸金的小区,同是享有一样优渥的生活,可注定有些人能从小就做自己,开心快乐,而有些人注定承受非正确的教育,在压抑之下变得扭曲,苦苦挣脱,想要逃离。
而蓝昼就是想逃离那个。
哭泣犹如发泄,等蓝昼哭累了,他才踉跄站直身体。
身后的白色洋房别墅依旧亮着灯,远处是黑色的天幕和繁星,迎面是从尽头吹来的风。蓝昼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太多年,闭上眼都能在脑海里回忆起房子的每一个细节,这个房子像是锁在他身上的枷锁,如今一场平静又冲动的怒气让蓝昼狠狠把这把枷锁杂碎,那么从今以后,他和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蓝昼深深地望着那栋房子,像是在做什么告别,夜风把他蓝色的发丝和衣襟吹得猎猎作响,许久,他轻轻笑了下,转身朝着风口走去,他的话也连同夜风也起吹散在风里。
“再见,我自由了。”
上飞机前蓝昼接到了傅声的电话。
“猫怎么样了?”蓝昼刚哭过,又被冷风吹,嗓音有些沙哑,他尽量调整,不让傅声察觉出他声音的怪异。
蓝昼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白色的登机牌在机器上扫了一下,蓝昼接了回来,说了声谢谢。
“没事了,拍了一个片,刚刚排便发现把线拉出来了,不然就要手术了。”傅声还在宠物医院,毛孩子的叫声和家长医生的交涉声此起彼伏,听到手机里机场播报的语音,他问:“你在哪?”
蓝昼走在登机廊桥上,不远处是宽阔的飞机跑道和亮着指示灯的飞机,地面上地勤人员在坐着最后的检查。
冷白色的灯和昏黄的灯相互交织,背后是巨大的航站楼,前方是等待起飞的飞机,耳边是问自己在哪的人,蓝昼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从今晚开始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彻彻底底的一个人的存在了,可傅声的话却让他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人。
蓝昼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低声说:
“我在机场,马上回C市了。”
“你出去了?”傅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说:“几点落地,我去接你。”
蓝昼犹豫了几秒,说:“十点半,南航CZ3938。”
“好,等我。”傅声说。
蓝昼脚步一顿,目光透过漆黑的天幕和飞机跑道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他可以想象出说这话的傅声一定是认真的、温柔的。他心像是涌进一股暖流,感觉冰凉的四肢都在回暖。
蓝昼缓缓嗯了声,声音轻的像是风,他说:“我等你。”
飞机滑行,直上云霄,城市在脚下缓缓变成有灯点的图画,川流的车辆连成光河,而后云层覆盖,飞机平稳地行驶在平流层。
机舱落灯,人们安静地等待旅途的终点,蓝昼摁下呼叫,空姐没多过多久就出现在蓝昼面前。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夜晚的航班总是更显安静,机舱里只有飞机飞行时带来的轻微噪音,空乘的话也因为暗下的空间而低了一个分贝。
“麻烦给我一个冰袋,嗯.....有口罩吗?”黑暗里蓝昼浅蓝色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冰晶,漂亮的不可思议。
空乘微笑:“冰袋和口罩我们都有的,您稍等。”
不过一分钟,空乘拿来冰袋和一只浅蓝色的未开封的口罩。
“先生,给您。”
蓝昼接过东西,“谢谢。”
空乘走后,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他把小桌板打开,把口罩放上去,然后拿起冰袋放到自己的右脸。
看得出来温竹很震惊于他的举动,连甩出的巴掌都用了力,蓝昼半张脸都红了,带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在冷白色的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蓝昼靠在椅背上,半张脸被冰着,他长出一口气,从未觉得如此轻松,也从未觉得能如此疲倦。
最近生活像是在折磨他,精神上情绪反复,看见幻觉,今天又声嘶力竭和家里人撕破脸,不是断绝关系,胜似断绝关系,所有的一切像是龙卷风一样向他袭来,让他疲惫不堪。
心累。蓝昼第一次这样觉得。
他需要好好度个假,调整调整他的精神状态。
度假....蓝昼想到这个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傅声,到寒假,他和傅声的三月为期也算结束了,到时候各自抽离,只当陌生人。
陌生人。蓝昼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想法感觉烦躁,但他只要一想到和傅声当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就忍不住产生躁意。
他这是怎么了?玩玩还玩上瘾了?
可如果不玩呢?如果---
蓝昼蹙起眉,立刻打断自己可怕的想法。
“别忘了,你们根本不可能。”
舷窗里映出一张精致的脸,重复着蓝昼的话:“你是精神病,你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可怜鬼,你们当然不可能,他知道你是残次品,猜猜看他会用多么冷漠的眼神看你。咯咯咯。”
蓝昼看着那张诡异的脸,听着耳边让他厌烦的笑声,他从未觉得如此恨过自己有精神病。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准点落地。机舱缓缓亮起灯光,响起舒缓的音乐。
蓝昼带上口罩,出了机舱。夜空冷似琉璃,蓝昼走在登机廊桥却觉得全身都松了下来,果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就会轻松。
打开手机,傅声五分钟前发信息,说在三层出发层,国内出发二号航站楼等他。出发层车辆不能久停,蓝昼加快了脚步,直接乘直梯到了三层。
蓝昼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快,近乎跑起来的脚步,带着口罩的唇瓣也缓缓分开呼出热气,跑出航站楼那一刻,冷风肆虐迎面而来,把蓝昼身上的暖气吹的一干二净,浅蓝色的发丝迎风被吹得凌乱。
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心跳得太快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蓝昼在一辆辆车和群人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不是、不是、不是。
然后他的目光彻底定格,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立在夜色里,长风吹起他黑色头发和衣袂,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冰冷的美。
像是从夜色里走出的人。
见他回头,傅声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
“这里。”
蓝昼带着口罩,调整着呼吸,放慢脚步朝那个人走过去。
“傅声。”蓝昼的声音轻如夜风。
傅声主动张开双臂。
蓝昼跌进一个清冽温暖的怀抱。
“这是你接人的见面礼吗?”蓝昼鼻尖抵在傅声肩上,无声呼气,声音闷闷的,“怎么每次都要抱。”
傅声收紧了怀抱,轻轻笑了下。
“你不喜欢吗?”
清冽的焚香带着苦涩和冰凉涌进五感,蓝昼半垂着眼睛,微微摇头。
“嗯哼?”
“我....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蓝昼攥着傅声衣服的手缓缓收紧,声音犹豫,喉咙里像是卡东西,吞吞吐吐道:“搞得像是....在谈恋爱。”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蓝昼自己闭上了眼,浪呢?试探呢?
傅声笑了笑,扣在蓝昼后颈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也不是不可以。”他答。
心跳像是漏停一拍,眼前灯光掠过,耳边是傅声温柔的声音。蓝昼觉得他应该立刻放开眼前的人。
但为什么就是放不开,手不听使唤,反而把傅声抱得更紧,呼吸更加猛烈,贪婪的闻着这个人身上的焚香,像是失去了自我。
身后响起了鸣笛,蓝昼依旧没能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亦或者他根本不想反驳。
承认吧,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变了。蓝昼绝望地想。
见他不说话,傅声有些出乎意料,而身后的喇叭一声比一声刺耳,怀里的人像是失魂了一样,傅声无奈一笑,他不该对玩玩的人说这种真心话,他又越界了。
可他好像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在拿到那张体检报告的时候,傅声想他好像不只想要这个人的欲望,他想要的其实更多。
喜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变得贪心。
就好像想要永远接这个人下飞机,永远给他一个拥抱一样。
承认吧,你动心了。傅声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撩着蓝昼柔软的头发,贴着蓝昼的耳朵,声音犹如夜色温柔,半撩半扯,暧昧道:
“蓝昼,你再这样抱下去,我会真的以为你想和我有些别样的亲密关系了。”
第50章
风是温柔的还是肆虐的, 蓝昼有些分不清。他慌乱地从傅声怀里退出来,旁边负责安保疏通的机场人员也走了过来。
“小情侣不要挡道,机场出发层不允许久停, 快快快,后面在催啦。”安保大爷上了年纪, 又因为天黑看不清人, 下意识把蓝昼认成了女生, 毕竟蓝昼的头发散开确实有雌雄莫辨的女相。
蓝昼本就被傅声一句暧昧性十足的“亲密关系”给苏麻了,机场大爷一句小情侣纯爱的升天,直接把他和傅声的关系抬上另一个高度,蓝昼耳朵唰的红了,呼吸难得混乱,烫的不行。
“什么亲密关系,亲吻和密切接触的关系么?”蓝昼拉开车门看向傅声,催促道:“走了傅声。”
傅声失笑蓝昼的躲避,对安保大爷说了声抱歉, 随后绕过车身,拉开车门。
黑色的车融入车流,机场高速皆是回程的车辆。
暖风呼呼, 蓝昼解开两颗扣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一个啾。
“感冒了?”傅声问他, “怎么带着口罩。”
蓝昼思绪飘忽放松,没怎么想:“没有。”
过了半秒, 蓝昼又快速改口:“有。”
“嗯哼。”傅声看了蓝昼一眼, “到底有没有。”
蓝昼呼出一口气, 觉得自己在傅声面前表现的非常差,不加克制、想要放纵、懒得伪装。
一言以蔽之, 不想演那个轻佻的形象了。
“没有。”蓝昼认命。
“那怎么带了口罩?”
车外灯光如浮光掠影般在车厢掠过,蓝昼的脸在明暗变化里看不真切,只见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偏头看驾驶座上的人,浅蓝色的眼睛犹如海妖,藏着诱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傅声的腿上,轻轻勾画着,声音轻缓暧昧:“想知道,就自己来摘啊....就像....”
蓝昼唇角微微勾起:“就像你脱我衣服那样。”
蓝昼的话犹如在夜色里投放的烟花,瞬间炸开无数星火,银色山泉一般带着暧昧和暗示落满方寸之地。
作乱的手于其说划在腿上,不如说划在心上。傅声喉结滑动,下颌都绷紧了。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挺好奇吗?”蓝昼的手在傅声腿上点了两下,收了回来,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暧昧。
他知道傅声是在关心他,但他不能在傅声面前摘口罩,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蓝昼根本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转移傅声的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样说,傅声绝对不会再继续,毕竟傅声不经撩。
果然,车厢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蓝昼,别这样诱惑我,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抵抗力。”
傅声偏头看蓝昼,俊美的脸上略带无奈,漆黑的眼眸犹如无尽海,风平浪静下欲望涌动。
他越是这样,蓝昼就越来兴致,“哦?”蓝昼勾出一个尾音,浅蓝色的桃花眼潋滟含情,满是暗示地看着傅声。
“那你是想对我做什么吗?是下个路口带我去开房,还是直接停在路边撕开我的衣服,扯开我的口罩,亲我,干/我,让我哭。”
蓝昼笑了笑:“你想对我做哪件事?”
车猛地停了。
蓝昼被甩了一下,随后只听唰的一声,安全带抽出,下一刻蓝昼座椅落下,傅声压了下来。
风衣扣子被解开,烫人的手流连过蓝昼的腰,直接向后探去,蓝昼迅速抓住傅声的手,声音都急了。
“傅声,你---”
“我什么?”傅声声音低哑,深黑色的眼睛欲望奔腾。
“这里是高速。”蓝昼被傅声吓了一跳,他刚刚不过是撩拨,傅声该不会要跟他来真的吧?蓝昼大脑一片空白。
傅声低头欲咬蓝昼的喉结,蓝昼下意识扬起天鹅颈,但傅声却停了下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傅声看了他一眼,深黑色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就仿佛刚刚的欲望不存在一般。
蓝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耍了,傅声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对他做什么?
“操。”蓝昼骂了声,“你吓我?”
傅声挑眉:“只能你嘴巴浪,还不能我吓你?”
蓝昼白了一眼,但依旧抓着傅声放在后腰的手没放。
车里安静下来。
浅蓝色眼睛对上黑色深瞳,蓝昼舔了舔唇。
傅声垂着眼睛,缓慢扫视蓝昼口罩之下的脸,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交缠的呼吸声,外面是呼啸而过的车辆。
车灯晃眼,不时掠过蓝昼的脸,也照亮傅声完美的五官。
“你真好看。”蓝昼看着眼前的人开口。
许是刚刚气氛太暧昧,蓝昼发自内心的赞美尤为突兀,傅声愣了一下,竟没想到怎么接。少顷,傅声退回驾驶座,重新拉上安全带。
车缓缓启动,驶进主干道,蓝昼依旧躺在车座上,盯着头顶的车厢像是神游。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蓝昼自己调整好座椅,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多了。
“傅声,你吃晚饭了吗?”蓝昼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都没吃饭,中间又反胃呕吐,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胃疼。
皱眉:“你到现在都没吃饭吗?早上也是?”
“嗯。”蓝昼揉了下自己的胃,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宵夜?”
傅声不知道怎么评价蓝昼的生活习惯,但一天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想吃什么?”傅声问。
蓝昼想了想,“你想吃什么?”
这个时间点除了外卖也什么可以吃了。
傅声抿了抿唇:“跟我回家吧。”
“嗯??”蓝昼像是没听清。
“跟我回家,让李姨做粥给你。”说着傅声车载蓝牙连着手机,已经拨了李姨的电话。
傅声简单说了下蓝昼的情况,让李姨做一点养胃、易消化的,李姨还问了有没有忌口,傅声看向蓝昼,蓝昼被傅声一整个操作惊住,只能说没有。
“好,那就这样,我们四十分钟后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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