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狗的咖啡屋(温蕴清盏)

“怎么了？”许俢亦看着突然站着不动的许覃川问。
“爸爸，你真的不要小爸爸了吗？”七岁的许覃川还不是很懂大人之间的事情，他只知道，那个安青可能之后会代替他爸爸和小爸爸在一起，他不想那样。
“怎么突然这么问？”许俢亦有些奇怪，他知道许覃川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他很乖，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那个安青叔叔和小爸爸就和小爸爸和爸爸那样。”许覃川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情愿的说。“爸爸我不喜欢其他人。”末小七不在了，许覃川更多时间在许俢亦的办公室里面度过，不缺少常常来找许俢亦的小情儿，经常会去逗许覃川玩，买一些什么零食之类的。但是许覃川一点都不喜欢他们，笑的那么假。
“只会有你小爸爸。”许俢亦拉着许覃川继续往前走，他怎么可能放手呢？他不否认他很渣，但是他确定余生要一起度过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走，原以为他来到这里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看样子他还是高估了他在小七心里的地位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爸爸，我帮你吧！”许覃川拉着他爸爸的手，很认真的说，只要小爸爸回来什么都行。
“你听话就好！”许俢亦没有放在心上，揉揉许覃川的头发，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做或许他真的应该安定下来了。以前觉得末小七在的时候什么都无所谓，末小七离开了才发现，什么都有所谓。自作孽！
“哼╯^╰！”对于爸爸忽视自己许覃川表示不满，他一定会帮上忙的。
“小七，你说这个许俢亦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也算是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国庆跑到这里来，说是孩子想小七了，陪孩子来，他肯定不信。安青出现在末小七的背后。
“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末小七觉得就这样挺好的，他可以看到小川，不用和许俢亦有什么，就算许俢亦有什么目的，他也不想去深究。
“你啊，就是这样得过且过的，像个老人家。”安青戳戳末小七的额头，一副末小七没救了，末小七一有自在悠闲的环境，末小七就开始养老生活了，年轻人的闯劲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他不愿意打破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呆板无趣也愿意重复的过下去。
“是啊，老人家动不了了，明天你就自己忙去吧。”末小七打开安青的手，进了咖啡屋，收拾去了。
“别呀，小七~，我错了，我才是老人家，你年轻帅气有魅力的，别和我一个老人家见识啊！”安青瞬间认怂，追在末小七的身后道歉，嘴上和末小七说说笑笑，手也没有停下，收拾东西也是十分麻利的。
第二天晚上，许覃川趴在末小七的身上睡着了，末小七又不忍心把许覃川叫醒，许覃川睡着的时候和他小时一模一样，可爱的的让人心疼。
许俢亦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这样的画面在许覃川五岁之前经常看到。许覃川那个时候很依赖末小七，但是每天又想要等到他回去才睡，所以常常都是末小七坐在沙发上，许覃川躺在末小七的大腿上睡着的。很多时候他都是不回去的，会告诉末小七，但是末小七不忍心告诉许覃川，每天就陪着他等，等着许覃川睡熟了，才把他抱回房间里面去。
“他睡着了吗？”许俢亦坐在末小七的对面，暂时不打算走。
“嗯，你把他抱回去吧。”末小七示意许俢亦过去抱许覃川，许俢亦没有动，就看着末小七。明明才没有多久，他觉得末小七变了一个样。
“让他在你这里住一晚吧，现在我抱他他肯定会醒的。你走了之后他就睡不好，晚上总是做梦。”这件事还是他妈告诉他的，晚上他妈妈不放心小川，起夜去看的时候发现的。小川被吓醒之后就不敢睡，难怪那几天在他办公室做着作业就睡着了。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末小七看看身上的许覃川，又看了看许俢亦，委婉的拒绝。他就住在楼上，但是楼上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一个房间，卫生间，厨房，其他地方全部改成小四它们的地盘了，他的房间也没有幸免。
“没事，他和你一起睡就好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末小七把许覃川抱起来，往楼上走，许俢亦跟在他后面。
末小七把楼上布置的很温馨，和家里一样，除了那些狗窝，猫窝还有玩具猫爬架，这些东西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地方。许俢亦甚至有些不敢落脚，他是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要不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末小七看着许俢亦很为难的样子，其实许俢亦不进去也没有什么，不进去更好。
“我进去等。”许俢亦深呼吸，控制住自己，跟在末小七后面进了门。
“许先生你坐一下。”末小七抱着许覃川走进唯一的房间，许俢亦把沙发用纸擦了又擦，用了大半包纸巾以后，才勉强坐下去。手脚都不敢乱放。
“喝水。”许俢亦不喜欢甜，就没有倒果汁，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茶，就倒了一杯热水。“许先生什么时候回去？”末小七才坐下，橘子就窝在他的腿上了，小四也趴在他的脚边，另外两个都没有醒。末小七揉着橘子的毛毛，挠着它的下巴，舒服的橘子眼睛都睁不开了。末小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橘子它们身上，完全忽略了许俢亦的存在。

“你跟我回去吧，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许先生忘了我说过，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而且我和许先生一点都不合适。”末小七继续撸猫，没有看许俢亦。
“我觉得我们很合拍，不论是性格还是身体。”末小七是一个安静温润的人，不吵不闹，像冬日暖阳一般，就那样静静陪在你的身边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许先生弄错了，我们的爱好不一样，性格也相差很远，身体，只要习惯了，什么都合拍。”他倒不至于认为他和许俢亦身体有多么的合拍，不过是他待在他的身边时间久了，知道怎么样会让他更舒服而已，这些只是时间的问题。丧失了那种热情之后，仿佛再也没有了勇气。“而且，许先生那么多情人，岂止我一个人的身体和你合拍？”
“那些人怎么可以和你比。”那些人不过是玩玩而已，“我可以接受你养这些小东西，和其他人断的干干净净，只有你一个人。”
“许先生的话很好笑。”末小七歪着头看许俢亦，许俢亦的侧脸一如当年那样好看，只不过他找不到当年那种感觉了。“我养小四它们不需要你接受，许先生和其他人怎么样我也不想知道，我没有什么立场让你接受我养小四它们，也没有立场让你做什么。”末小七说的很平淡，仿佛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一切发生。
“小七，你别这样！”许俢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七，冷冷的，疏离的，仿佛与他相隔十万八千里。
末小七没有说话，再怎么说，辩解，事实就是事实，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许俢亦还没有看清楚而已。
“小七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住哪里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或者我们先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再回来。”许俢亦放低姿态，小七是一个心软的人，“而且小川离不开你，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忍心吗？”果然小川给小七带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许先生我说的很明白了。”末小七态度很强硬，他现在的生活让他很满意，不想改变什么。
“或许，你们这个农家乐还想要开下去！”许俢亦端着玻璃水杯意味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麻烦你离我远点好不好，你这样故作深情让人作呕。”末小七忽的站起来，把橘子和小四都惊到了，小四对着许俢亦龇牙咧嘴的，橘子也炸毛了。
这种他离开了又追过来的桥段，他真的不喜欢，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舍得他受委屈，只是小小的离开就发现是真爱，又怎么可能？不过是自尊心作祟而已。
“让你的小东西安分些。”许俢亦不耐烦的说，所以说这些小东西就是很烦人，养着干嘛！
“你离它们远一点。”末小七做保护姿态。
“你可以考虑一下。”许俢亦放下水杯离开了，末小七跌坐在沙发上，木木的，所以说，他当年喜欢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越来越茫然，他真的喜欢过这么一个人吗？
末小七把咖啡屋收拾好，就去找安青去了，正好碰到王婶他们在整理东西，忙了一天了，依旧很有精神，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劲一样。安强和安宇也是，又用不完的精力来来回回的忙。末小七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山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变了样，三爷爷最开心了，山里的果子什么的全部都卖出去了。每年他们最心疼的就是果子什么的，都是粮食啊，当年饥荒的时候都是挨过饿的人，见不得浪费粮食，可是他们都是老胳膊老腿的也做不了，让孩子们回来，耽误他们工作的时间，而且又远。只能看着烂在地里。
末小七觉得许俢亦更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冷血，不像是当年那个和煦的许俢亦了。那个在阳光下看书的许俢亦似乎被时间抹杀了，或者现在的许俢亦才是他的本性，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或者说他刻意的回避，只看见他想知道许俢亦的那一年。
许俢亦一个人走在会农家乐的路上，现在还有些早，路上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三五成群的，嘻嘻哈哈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一直就不是小七心目中的那个样子，他也不想让小七发现他这个样子，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干净的人，手段必不可少，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吃了你。
一直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或者说，他就不该隐瞒，或许小七会接受也不一定，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这样的手段用在小七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绝望！他不敢和小七相处的太久，小七是一个聪明的人，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现痕迹，他怕自己毁了在小七心中的形象，他怕小七发现他其实并不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所以他疏离他，所以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小七是一个善良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的人，太平安顺遂让他不敢把不好的一面给小七看见，或许那样真的无法挽回。他其实是一个懦弱胆小的人，不敢去赌。
或远或近的疏离让小七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想着等小川大了，他就可以不用这样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有些得意忘形了，或者说忘了自己当初的目的，他真的把自己都给骗了。他忘记了感情不去经营总是会消失的。
许俢亦躺在床上，也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许俢亦想起了小七五年前的模样，傻乎乎的，眼睛晶莹剔透，让人不忍心打破。
他知道自己想错了，在孤儿院里面长大的小七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小七一直保持那一份初心而已，当他发现这些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头了，不知道该怎么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他会实现他的诺言的。
他知道小七会回到他的身边，小七会妥协的，为了那个安青，为了这个村子！他就是这样的不堪利用小七的愧疚，威胁小七，可是只要人在，什么都有可能的。
末小七回去洗漱了以后躺在床上，或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许覃川很快就贴了过来，粘住他不松开。小孩子软糯糯的，末小七也没有把许覃川扒开。
末小七想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果然太纠结了不是什么好事情，或许这个是注定的。

第二十章 猫和狗的咖啡屋
末小七睡的并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当时和许俢亦初见的样子，然后和晚上的许俢亦重合，吓得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心跳加速，有种窒息的感觉，然后不敢再闭眼睛。睡在他身边的许覃川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小孩子觉瓷实。
第二天末小七有些没精打采的，给许覃川盛早餐的时候看起来也有些敷衍的味道，许覃川不明所以，有些拘束。
“爸爸。”许覃川从末小七身边走到许俢亦的身边，许俢亦看着末小七，末小七也抬起头看着许俢亦，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许覃川有些害怕不敢出声，他觉得爸爸和小爸爸之间的感觉乖乖的。
“嗯，昨晚睡得好吗？”许俢亦把许覃川抱起来，撩撩许覃川额前的碎发，虽然是在问许覃川，但是许俢亦却是看着末小七的。
末小七听着许俢亦的话，很嘲讽，低下头，开始忙自己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许覃川看着去忙的末小七，拉拉许俢亦的衣服，很着急。想要挣扎下去追，但是被许俢亦抱住，并没有挣脱。
“爸爸先送你回房间，爸爸有事和你小爸爸谈谈。”许俢亦看了一眼末小七，一边说话，一边抱着许覃川就走。许覃川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又不敢违背许俢亦，大概爸爸是要哄小爸爸回家吧！
“爸爸，小爸爸是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家了呀。”
许覃川紧紧的捏着许覃川的衣服，期待的看着许俢亦。
“爸爸也不知道。”许俢亦叹口气，小七大概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样啊。”许覃川送开手，趴在许俢亦的肩膀上面，整个人焉嗒嗒的，没有精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俢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拍拍许覃川的背。
“小川你做会儿作业，爸爸去找你小爸爸，待会儿回来带你去吃饭好不好？”许俢亦揉揉小川的头发，许覃川低着头，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假期要结束了，小爸爸还是没有答应要和他一起回去，每一次他问小爸爸的时候，小爸爸都是笑笑，不当做一回事，当成孩子的笑语。
许俢亦看着许覃川，待了几分钟之后，就去找末小七去了。他不知道他和小七会不会发生争执，但是不管有什么，孩子在总是不好的。许覃川对于小七离开的事情很内疚，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错小七才会这样，他能够感受到小川的小心翼翼，还有害怕。
许覃川在许俢亦离开之后，看着门口，发了会呆，才把鞋脱了爬到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
“小七，我们谈谈吧。”许俢亦站在门口，逆着光，恍惚间末小七觉得许俢亦和五年前初见的许俢亦重合了。
“马上来。”末小七在水池把手洗了，擦干，把身上的围裙解开，“来这边吧。”末小七带着许俢亦来到葬波波的地方，桃树活了，充满生机。
“我们可以继续做那种情人，不过我不会离开这里。”末小七说的很直白，只是许俢亦的眼睛。这一刻许俢亦觉得，那个像小白兔一样的小七不见了，被他逼着消失的，在也不会傻乎乎的脸上沾着面粉就来跟他告白，围着可爱围裙跑到他的面前和他分享他新研究出来的蛋糕，那种被小七放在中心，被瞩目，都消失了。
“可以商量一下吗？”许俢亦觉得有些口渴，嘴唇也干的厉害，舔了舔唇。“小川离不开你，我们回去吧，小七我错了。”我不应该得意忘形，不应该无度消费你的爱，不应该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
“你知道吗，这里葬着波波。”末小七用手抚摸着那一棵半大不小的桃树，很温柔，“其实应该谢谢你的。”波波是救不回来的，他知道，但是人总是有一种不甘心。他看着波波很痛苦，但是不想放弃，万一有一点点奇迹发生呢，哪怕亿万分之一，他也想试试，但是事实告诉他，奇迹并没有光顾他。
“小七…………”许俢亦哑口无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无意的。”只能这样说，无力的解释，他自己都不能信服
“即使没有你，波波也不行了，只不过是你让波波走的更快一点而已，就像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在犹豫不决，拖拖拉拉，你不过是让我下了决定而已。”末小七神色淡漠，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只是平平淡淡的叙述事实而已。
许俢亦听到末小七这样说就感觉很心慌，胸闷，感觉末小七突然之间离他好遥远，追不上，摸不着。一个连情绪都不愿意对他表露出来的小七，真正的陌生人。他更情愿小七打他，骂他，或者赶走他也好，这样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小七已经把他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了，他，该怎么办？
“小七。”苦涩，让人挣扎不开的苦涩深渊，“好，中午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吗？小川就要回去了。”许俢亦还是点点头，波波，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拔不掉的刺。他当时怎么会去这样去引起小七的注意力呢？他明明很清楚那些小东西在小七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他还是不甘心的想要和那些小东西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