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狗的咖啡屋(温蕴清盏)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末小七想。
起床洗漱，末小七煮了面条，末小七敲了许覃川的门，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门也锁着，应该是没起床或者出去了。清淡的吃了早餐，末小七去给小四它们喂食，打扫卫生，波波看起来有些厌食，而且不怎么喜欢动，趴在自己的窝里面，一动不动的，叫唤的声音也很小。橘子和小布守着波波，很焦急的叫声，末小七在房间里面找了消暑的药，泡在水里面，放在波波面前，看着波波一点一点的喝下去才离开。
“小七叔叔，我回来了。”
“小七叔叔好！”
“小七叔叔好！”
许覃川拿着篮球带着他的几个朋友回来了。
“你们好，打篮球回来，渴了吗？要喝什么呢！”末小七喜欢小朋友，大概是因为住在孤儿院里面的缘故，大大小小的孩子，很可爱，像天使一样，让人疼惜。
“小七叔叔和我们三杯橙汁吧，我带他们去我的房间。”许覃川现在叫小七叔叔越来越顺口了，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不敢看末小七的眼睛了。
“好，快去吧。”末小七点点头，许覃川带着他的朋友去了他的房间，门虚掩着，末小七去厨房榨果汁。他现在对小七叔叔这个称呼已经适应了，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伤心，大概潜意识里面一直知道，这个是必然的事情，他自欺欺人的把自己都给骗了，然后事实面前，就是这样的血淋淋。
末小七端上果汁，盘子里还放了些小饼干和一些水果，正准备推开门进去的时候————
“覃川你怎么叫小七叔叔叫叔叔啊？”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的问，听惯了许覃川叫末小七小爸爸咋然听到小七叔叔这个称呼让他有点不适应。而且看起来两个人之间也不像是有什么矛盾的样子啊！怎么突然就改了称呼呢？
“对啊，覃川，你和小七叔叔闹矛盾了吗？”另一个稍微矮一点的男孩也说。
“没有，你们别担心。”许覃川坐在床上，摇摇头，“只是见到了我妈咪，觉得叫小七叔叔小爸爸有点不合适而已，毕竟他又不是我的亲爸爸。”许覃川看着他的小伙伴解释。
“可是，可是，我觉得小七叔叔对你很好啊！”胖胖男孩也想不明白这些，支支吾吾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比你爸爸关心你多了，还会做好吃的，比我妈妈好多了，小胖想到自家妈妈差点把厨房炸了，觉得小七叔叔简直完美。
“嗯嗯。”矮一点的男孩子也附和，每一次来这里都能够吃到好吃的零食，小七叔叔简直太厉害了。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爸爸和妈妈他们两个在一起啊！虽然妈妈说不可能。”许覃川变得有些沮丧起来，他知道小七叔叔对他很好，比爸爸更好，但是他也想要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可以一起出去玩，一起去游乐场，接他放学。他还小，觉得他也需要爸爸妈妈，一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人没有他的爸爸妈妈重要，因为在怎么照顾他，血缘上，或者说关系上依旧是外人。
末小七听到这些话觉得浑身冰凉，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颤抖，他觉得自己有些悲凉，原以为他和许俢亦不可能了，之前许覃川会留恋他，结果，可能是他太自信，认为付出会与收获成正比的。
“你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小七叔叔怎么办？”小胖来了这么一句，对于他们来说，家里就是爸爸妈妈，小七叔叔就是许覃川家里妈妈的角色，如果许覃川的妈妈回来了，小七叔叔怎么办？
“诶，对哦。”矮男孩子点点头。
“小七叔叔离开啊。”许覃川想要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仿佛这个答案已经想了无数次，那么自然，那么决绝，“妈妈回来了，小七叔叔自然就………………”
“咚咚，咚咚。我进来咯。”末小七不想再知道后面的话了，敲响了门，也没有等到他们回答就端着东西进去了。他知道后面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但是没有说出来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
许覃川听到敲门声就闭嘴没有说了，三个人看着末小七的样子有些心虚，只敢偷偷的看末小七。
“中午要吃什么吗？”末小七一边放东西，一边走问，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像平时一样。
“不用了，我们要出去吃，和同学约好了去肯德基复习，下个星期六考试了。”许覃川摇摇头，解释说。
“那出去的时候要小心，身上的钱够吗？”末小七没有什么表情，嘱咐着。
“够的。”许覃川点点头，今天早上爸爸刚刚给他的，还有妈妈给他的。
“嗯，那我就要出门咯。吃完就放在客厅里，我回来再收拾，注意安全。”末小七本来还想伸手去揉揉许覃川的头，但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把动作的改回来了，显得很僵硬。
所有人的点点头，看着末小七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差点被抓包，他们不敢再讨论刚刚那个问题了。

第九章 猫和狗的咖啡屋
许覃川考完试被兰雨晴接去国外了，末小七是通过许俢亦知道的，期间，许覃川没有给末小七一个电话，一条消息，大概，他就是一个局外人吧。
波波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吃不下，还拉稀，末小七抱着波波跑去小区外面的宠物医院，在焦急的等待检查以后等到的消息是——猫瘟。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末小七觉得一把重锤打在了他的的头上，一声闷响，整个人都懵了，猫瘟，怎么会？
波波前几天就不对了，都怪他不够细心，都怪他忽略了它们，明明橘子它们那样就很不对，他居然没有去多想，他到底干了什么。
“送来的可能有点晚了，治和不治都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它现在很痛苦，你………………”医生说的很委婉，欲言又止，他知道末小七，他们店里的常客，真的很宠爱他家的那些小东西，听到这个消息他肯定受不了。
“不，不会的，医生你救救波波，它，你救救它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末小七就像是癔症了一样，不停的重复那一句，都是我的错，仿佛这样就可以挽回波波流逝的生命一样。
“这样只会让它更痛苦而已。”医生听到末小七的话摇摇头，如果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劝末小七放弃，但是真的是没有可能了。他也是做了十多年兽医了，对于这些小东西的爱不会比它们的主人少，但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末小七看到医生摇摇头，觉得世界都要崩溃了，看着奄奄一息的波波，还有波波嘴边的呕吐物，末小七觉得呼吸都是那么困难，他找不到空气了。
“医生，给我高免血清，干扰素，还有胃复安吧，三天的量，还有注射器。”末小七强装镇定的说，当初养波波它们的时候末小七就了解过猫瘟，细小病毒，一些猫咪和狗狗很常见的病症，所以知道怎么治疗。
医生听到末小七的话摇摇头，叹口气，又是一个执着的孩子，这样最后这个小家伙去了之后这个孩子该多么难受啊！医生把末小七需要的东西装进口袋里面，拿给末小七。
“注意保暖，禁食禁水，血清不能注射太久，三天就够了。”医生嘱咐到，脸色凝重，这只波斯猫的瞳孔都已经在扩散了，但是猫咪一直在坚持，唉，药物对它的作用不过是让它更痛苦罢了。
“嗯，知道了。”末小七抱着波波，拿着东西，走的很慢，很平稳，他怕，他怕他走的快了，急了，波波的病情更严重了怎么办？草木皆兵，就是这样而已。烈阳高照，末小七感受不到，只觉得浑身冰凉，暖不起来。
末小七把波波抱到了他的房间里面，关了空调，没日没夜的守着波波，但是波波仿佛一个小时比一个小时虚弱，生命力以可见的程度就是。
末小七很绝望，靠着奄奄一息的波波，他，做不到放弃，即使波波那样痛苦，但是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末小七，你到底在干什么？”许俢亦本来心情很好的特地去买了末小七喜欢的蛋糕，结果一进房间却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他差点吐出来。
“我…………”末小七声音沙哑，就像是被刀了开了喉咙一样，他已经一天两夜没怎么睡了，没有洗漱，整个人乱糟糟的，因为空调关了，高温带来的汗味让末小七问起来臭烘烘的。
而且房间里面还有波波的便便和呕吐物，高温发酵，末小七有没有空闲去收拾，所以整个房间里面充斥着异味。
“你看你把你自己弄成了什么鬼样子，我说了不要让那些东西进房间来，而且还弄得这么恶心。”许俢亦看了一眼波波躺的地方，马上就把头转来了，他真的接受不了，恶心极了。
“对，对不起，波波生病了，我需要照顾它几天，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的，我会的。”末小七抿抿干的起皮的嘴唇，结结巴巴的解释。他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应付许俢亦，他只要波波没事就好。
“生病了还放进房间里面，末小七，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许俢亦更加的生气了，生病了，那么多的细菌病毒，不送去医院，还自己抱着和它同吃同睡，许俢亦担心末小七胜过了生气，但是他的话却扭曲了他的意思。
“波波不会有事的，只是小病，离不开我而已。”末小七肯定的解释着，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呢。他真的好想哭，但是不能够哭出来，他的波波没事的。
末小七的手指下意识抚摸波波的背脊，摸到的只有骨头，硌人的骨头，明明才几天，波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受了下去，变得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眼睛里面看不到光亮，只是为了他，一直在坚持。
“都快要死了，你告诉我是小病，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去。”许俢亦虽然不喜欢这些小东西，不代表他没有观察过，这只猫明明很胖的，现在，只剩下一层皮毛了，怎么可能是小病。他觉得应该让末小七给这个房间消毒的。
“出去，你给我出去，不用你管。”末小七瞪着许俢亦，吼他。
“末小七你说什么？”许俢亦的声音忽然高了几个度，声音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波波忽然发出威胁的咕噜声，背脊也弓了起来，毛炸了起来，一副攻击的模样，末小七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波波如离弦的箭矢，像许俢亦的脸上跳过去了。
“什么东西滚开！”许俢亦下意识挡住，力气很大，末小七听到了一声空响。
波波被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末小七仿佛听到了波波生命消失的声音，波波没有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起一伏的胸膛也彻底停止了，末小七不敢走过去。他怕，其实他的波波只是在装死的，对吧，待会儿肯定会站起来和他撒娇的，对吧，真调皮。
末小七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爬过去把波波抱在怀里，还有带着余温，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果然，波波在调皮呢！真的是调皮，都学会骗他了呢！
“小七，我…………”许俢亦想要去拉末小七起来，但是被末小七的手打开了。
“许先生，你出去吧。”末小七的目光是那样疏离，那样陌生，许俢亦有一丝慌张。
“小七，我不是故意的，我…………”
“许先生你不要说了，请你，离开我的家。”末小七打断许俢亦的话，加重我的家这几个字，不再看许俢亦一眼。
“你，末小七，你，简直不可理喻！”许俢亦转头就走了，原本还想要解释，但是看着末小七那样一副疏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甩门走出了房间。许俢亦在客厅坐了一个小时，末小七还是没有出来，想要喝口水，发现饮水机的水早就没有了，又渴有委屈，许俢亦更气了，把蛋糕扔在垃圾桶里面就真的离开了！

第十章 猫和狗的咖啡屋
末小七抱着波波的身体，不吃不喝的抱了一天，知道波波的一丝一毫的温度从他的手里慢慢消失，从小四它们来到他的身边，末小七把脸埋在小纳的背上。哭了出来，一抽一抽的肩膀，小四用它的大脑袋蹭着末小七的腰侧，呜呜，的仿佛在安慰他。
末小七哭够了，用手胡乱擦擦自己的眼泪，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是脚因为跪的久了，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差点摔倒了，小四在末小七的后面撑住了，让末小七缓了一下。
末小七一天滴水未尽，已经饿的没有知觉了，他缓过来之后，找了一个盒子把波波的身体放进去，然后放在床头柜上面，倒在床上，末小七很快就睡了过去。小四它们守在末小七的身边，就在床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第二天末小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饿的胃疼，小四它们也没有打扰末小七，自己找了吃的，又守在末小七的身边，没有发出叫声，末小七揉揉它们的头，笑不出来。末小七去洗漱了之后去给小四它们做饭，不知不觉的多做了一份，然后倒在五个饭盆里面，末小七看着波波的位置发呆。
“喵呜~喵~”
“汪汪，汪，汪汪。”
就像是在安慰末小七一样，末小七想笑，可是发现怎么也扯不出来一个笑容来，脸就像是僵硬了一样。
末小七喝了一点稀饭，胃暖暖的，橘子窝在他的身边，末小七看着房间里面的猫爬架，波波最喜欢了，家里的猫爬架基本上都是波波的地盘呢，波波，最喜欢了。末小七给小四它们收拾了一遍，把家里的消毒粉找了出来，把家里彻底的打扫了一遍，把沙发套，床单，被套，都拆洗了一遍，烘干了之后末小七把东西收了起来，沙发用白色的布把他盖住，其他的东西都遮住了。
末小七拿着很多的垃圾，牵着小四它们，他准备带小四它们去洗个澡，把疫苗打了，他都忘了这件事情了。许俢亦带回来的蛋糕扔在垃圾桶里面因为太热的温度，蛋糕已经发出了一股酸臭味，呵，就像是他的感情一样，明明已经腐朽不堪，只是还有一个挂机的包装盒一样，酸臭了已经。
“小七啊，带它们去散步啊！”门卫大叔很热情的给末小七打招呼，末小七点点头，微笑着回应。“诶，还有一只呢？”大叔看到只有四只，不解的问。
“去世了。”末小七捏紧手里的牵引绳，声音沙哑。不敢看大叔的眼睛，他怕大叔责怪他，波波的死亡都是因为他。
“啊，这，小七你不要太伤心了。”大叔有一瞬间的呆滞，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怪小七今天焉哒哒的，原来是这样。
“嗯，我先走了。”末小七一直是死气沉沉的，门卫大叔叹口气，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心情看报纸了。
“你来啦！”医生看着末小七的样子就叹口气，看来那只波斯猫去世了。
“医生，给它们检查一下，在做一下清洁。”末小七把牵引绳拿给医生，小四它们一直乖乖的，没有发出声音，围在末小七的脚边。
医生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又叹气，大概这件事情会成为他一生的魔障吧。
“安青。”末小七趁小四它们在做清洁的时候给安青打电话。
“怎么了？”安青听着末小七的语气有些不对，担心的问。
“波波去世了！”安青给他的波波没有了，“是猫瘟。”末小七的声音很沉重。
“小七，你，不要内疚。”安青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说。
“安青，我去找你吧，我好累。”末小七说的很小声，一点一点的飘进安青的耳朵里面，虽然没有看到末小七的脸，安青也能够想象到末小七的样子。
“那就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一起在这里开一个店吧。”安青说的很轻快，希望能够让小七也感觉到轻快一些。
“嗯，再见。”末小七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又拨了一个电话。
安青抱着妞妞，无意识的揉着妞妞毛，小七过来，这样也好，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忘记一个人只要他消失在你的日常生活里面就好了，看，他现在已经不会想起了。安青放下妞妞去做饭去了。
“徐叔叔，我想把我那个店卖掉，你帮我卖出去吧。”末小七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徐冀，他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父母给他找的律师，他的资产都是他管理的，那些经纪人也是他联系的，末小七每年会收到一笔巨额分红。
“卖掉，小七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需要钱应急的话叔叔可以先借给你。”徐冀有些紧张的问，他也知道小七那个咖啡屋，还是很有市场的。
“不是，我想要离开这里了。”末小七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想和朋友去他的家乡，可能以后不会回来了。”末小七抿唇，他不想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