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通路后,它将作为引航员,带领散兵和千代怜前往入口。
纳西妲想到一些事情,他抬起眼睛望向站在她面前的千代怜。
不用纳西妲多问,千代怜便说出那个问题,“以我现在的情况,我可以一起进入世界树吗?”
“这正是我要通知你的事,只有你进入世界树,才能找到那些意象。”纳西妲把在那远程通话里没有提到的情况讲出,然后她有点疑惑,“唔,我以为你早已决定进去,才没有问。”
“是想确定一下,有人一直在担心。”千代怜故意打趣。
听到他的话,倾奇者露出微笑,没有多言。
纳西妲若有所思的点头,感觉自己又学到了新知识。
只有作为被打趣对象的散兵不是那么高兴。
“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散兵不耐烦的提醒。
“嗯,快些结束吧。”倾奇者附和道,末了他不忘对散兵补了一句,“不用担心这里的事,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恩怨,我会来处理。”
眯起眼睛,散兵变得更加的不悦,一个两个的都说他担心。
发出有着嘲讽之意的轻笑,散兵用玩味的语气说对倾奇者说,“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那些恩怨,不是你能摆平。”
“可我就是你,我如果不能摆平,你也一样。”倾奇者理所当然的回应。
散兵这下说不出话。
即便再不承认,都无法抹去倾奇者也是他的事实。
“看你们这样子,好像关系变得好起来了。”纳西妲歪了歪头说。
散兵当场要否认,结果被千代怜抢先一步。
只见千代怜笑着说道,“是啊,姑且算是达成共识。”虽说他觉得有细节被忽略了,但不重要。
“我可没有和任何人达成共识。”散兵最终还是说了,可惜有千代怜的话在前,他的这句辩驳听起来很欲盖弥彰。
好在包括散兵在内,没人去纠结是真是假,是否要反着听。
纳西妲打开了通往世界树的门,而通路就藏在里面。
“它会为你们引路,等到通路内……就只能靠你们了。”纳西妲最后提醒,随着她说话,兔子样的机械飞到散兵身边。
“我知道该如何做。”散兵强调,他有过进入世界树,查找资料的经历。
不过同样是做一件事,散兵的感受却与上次不同。
就像和再度体验成神时一样,在那个过程中,他看清了一些东西。
散兵看着那莹莹的蓝光,那通往世界树的门,猛然明白为何他要重新来一次。
抓住这个念头,散兵没有细想,转头叫上千代怜跟紧他,他们要走了。
“怜。”
在散兵转头的瞬间,他听见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千代怜同样听到有人叫自己,这促使他看过去,然后他发现比声音更快的是落在他肩膀的手,和靠近的面容。
凑近千代怜的身边,倾奇者在额头亲了一下,接着对他说,“走吧。”
他会等他回来,一如既往。
深吸一口气,千代怜点点头。
原本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刚才他仍感受到非常浓重的悲伤。
谁又能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意外?千代怜无法保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内,因此他也没办法许下什么承诺,他能做的只有对倾奇者挥挥手,与转过身的散兵一同走进那扇通往世界树的门。
倾奇者目送千代怜和散兵的身影消失,他定了定神,紧接着看向一直观察他们的小吉祥草王。
“让您见笑了。”倾奇者客套的说道。
“没有哦,人类在情难自禁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吗?亲吻,拥抱,泪水,皆是正常的感情。”纳西妲说着她的看法,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不论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她见过无数的人类。
倾奇者与千代怜,亦或者是散兵都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对于纳西妲的说法,倾奇者没有反驳。
他只是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空落落的感觉告诉他什么是不舍。
人的情绪无过于喜怒哀乐,而在几百年前和几百年后,他都与那个孩子体验过一遍。
这就足够了。
倾奇者闭上眼睛,待他再睁开,本来满溢的情绪被收起,他坚定的对纳西妲说,“接下来麻烦您了。”
“我会尽力。”纳西妲说话间催动元素力。
一张曲折的地图展现出来,上面是散兵和千代怜的位置。
倾奇者看向那张地图,第一次他想祈求神明的祝福。
即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神明并非全能,他仍很难不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一刻倾奇者彻底明悟了,那些来到鸣神大社祈祷之人的心情。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千代怜跟随散兵走在淡蓝色的空间里,在他们的视线尽头是世界树。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散兵在靠近树前忽然开口。
“我不会回去,我想和你一起过去,顺便找到解决命运同化的方法。”千代怜重复此行的打算,不光是为了散兵,也是为了自己。
在过去他许下过类似的愿望,与之相对的是神之眼的诞生。
那么今日他抱有与之类似的决心,是否又能有新的意外收获?
千代怜虽说不是很在意,但他觉得如果那样多少还是有点戏剧化。
然而不等他深入去想,散兵的话便打断了沉思。
“你留在这里也只会妨碍我。”散兵皱起眉头,即便来到这里他仍不赞同千代怜跟过来。
这话千代怜无法反驳,从实力上来说,散兵说的没有错。
“我真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同意你和我一起过来,还真是放心啊。”说出他的不满,散兵以为倾奇者会阻止,用那一吻,或者用独属于他们的过往。
可是倾奇者什么都没有做。
散兵不明白为何另一个自己会如此的掉以轻心,既然在乎,那就不该放他走。
焦躁情绪与酸涩感充斥散兵的脑海与胸腔,迫使他不得不花时间将它们平复。
偏偏这时千代怜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可是你也不是那样做的吗?”
千代怜缓声问道,这么多次下来,他能看得出散兵不想留下,或许是认定他待在另一个自己的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说的话,倾奇者为什么不能这样想?
或许他也认定,跟在散兵身边,他可以放心。
事实上倾奇者也确实那样表达了,不阻止一是出于了解,二是源于信任。
其中的信任对应的正是散兵。
千代怜这么想着,向前迈了半步,握住散兵的手,“走吧,无论怎么样,我们这次可以一起应对。”
不止是他,还有倾奇者,这次不仅仅是散兵独行。
对此散兵没有多回应,但他也没有甩开千代怜握住自己的手,他其实喜欢这样,并且有那么一丝高兴。
就好像他是更重要的那个一样。
然而就算是如此,散兵仍然很想对千代怜说不要后悔,可他深知如果悔恨有用,那么世间的所有罪孽都可以轻易的被原谅。
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散兵不再去想罪与罚的关系,压下去烦躁和酸意,以及与微妙的喜悦调和而成的感情,转而回忆如何快速接近世界树。
很快他确定好该怎么做。
拉着千代怜,没花多长时间,他们来到世界树前。
那株高大却不存在于真实世界的古木屹立在蓝色的空间。
散兵按照上次的步骤与世界树建立起连接。
刹那间无数的信息在他的眼前流淌而过,散兵试图从中检索出有用的信息,结果一无所获。
“可能不在这里。”散兵对浮在身边的机械说,他知道纳西妲能听得见。
“根据我捕捉到的意象,与命运同化有关的情报在更深的地方。”
纳西妲话音未落,那只兔子一样的机械亮起绿色的光芒。
新的道路在世界树周围浮现向更高处蔓延,那正是纳西妲口中的通路。
“当你们走上通路,信号随时可能会消失。”纳西妲的语气变得严肃,到那时候只能通过在外面的倾奇者来确认他们的位置。
散兵没有回答,当即踏上通路。
与他同行的千代怜也跟了上去,同时内心变得忐忑。
谁也不知道会在世界树深处遇见什么。
千代怜就算对世界树有大致的了解,但真正来到这里,他还是止不住的感到害怕。
而相比于他的紧张,散兵却适应的很快。
每走一段路,他就停下几秒检索着信息,然后对纳西妲汇报,尽量把更多有用的信息传递出去。
可惜的是他走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找到与命运同化有关联的线索。
散兵的眉头逐渐皱起,他开始怀疑世界树里到底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也是在这时,千代怜停下脚步。
“阿散,那边有东西?”千代怜不是很确定,他无法形容他的感觉,只知道是有东西让他过去。
散兵跟着向那边看去,随即他再次检索信息,一个画面骤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属于他的记忆。
在造神实验失败以后,他的记忆恢复了不少,但还有很多细节他仍没有看清楚。
而这次的画面正是他没有想起的细节。
“我们过去。”散兵低声说道。
千代怜没有意见,与他一同调转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当他们走近,兔子样的机械直直从空中落下。
好在散兵眼疾手快,伸手接住那台机械。
“这是和外界的通讯中断了?”千代怜停在原地下意识的问。
散兵嗯了一声,告诉千代怜只有这种可能。
这下千代怜的心情变得复杂,因为这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指他们的行动方向对了,坏消息是接下来他们真的只能靠自己。
“害怕了?”
散兵带有调侃意味的话在千代怜的耳边出现。
转头看过去,千代怜做出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回应,“没有。”末了他故意补充,“而且阿散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散兵没有正面答应。
可依照千代怜对他的了解,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就是同意。
对此千代怜想了想决定继续聊下去。
“不是别人,是家人,我也会尽力保护你。”用上真诚地语气,千代怜是这么想,唯一的问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这点散兵也知道,他抛下一句免了吧,便再度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千代怜笑了笑,没有耽误时间,与散兵一同向前。
在前进中,散兵接收到越来越多被遗忘的细节,其中掺杂着关于降临者有关的情报。
被地脉记录是降临者被同化的关键。
问题是地脉如何记录一个‘人’,散兵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
不过散兵没有放弃,他顺着这个线索在世界树内查找。
“不对。”散兵检索着信息,发觉出异常之处。
这些线索分布的太过平均,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些。
根据散兵的经验,这未免太像诱饵。
可是想回去也来不及。
散兵沉思片刻决定先问问千代怜有没有察觉到异常之处。
“异常?没有。”千代怜如实回答,同时他重新感受周围,然后他说道,“我只觉得我们好像……要出去了?”
听到出去这个词,散兵的神情变了变。
当前他们还没找到解决命运同化的方法,仅仅是抓到线索而已。
假如从世界树内部出去,那么接下来就难办了。
散兵不能确定另一个世界的小吉祥草王能否再一次打开通路。
不是他不信任另一个世界的小吉祥草王,而是那个世界正发生着一些事情。
再次想起燃烧的世界树,散兵经过权衡,叫上千代怜继续向前走。
千代怜没有多问,和倾奇者一样,他也相信散兵。
可是没走多久,千代怜就感到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向下坠去。
“阿散!”千代怜本能的喊道。
散兵听见喊声,当即从高处跃下试图去接住千代怜。
盯着向下坠的千代怜,散兵体会到被封印住在最底层的记忆正在破土而出。
可恶!如果他的神之眼——
散兵睁大眼睛,一枚须弥款式的风系神之眼显现在他的手边。
那是属于他的神之眼。
没有任何的犹豫,散兵握住那枚神之眼,风在他的周围流转,那顶帽子化为青蓝色的风环。
重新拿回神之眼的散兵熟练的操纵着风元素力,冲向千代怜,成功的接住了他。
喘着粗气,千代怜平复着心情想向散兵道谢,结果却愣住。
“这是风系神之眼?”千代怜不可置信的说,“你拿回来了它?”
“它本就属于我。”散兵随口接了句,风元素力为他提供了灵活的机动性,让他可以在这个空间随意的飞行。
但这没让散兵高兴,因为他发现通路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是走到头了?
散兵不是很确定,结合先前的经历,他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千代怜。
紧紧抱住散兵的脖子,千代怜很怕自己再掉下去。
那毫无预兆的坠落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
散兵见他这样直接笑了。
“你能感觉到哪里是出口吗?”散兵笑完后问道。
克制住被嘲笑后的脸红,千代怜感知了一会,对散兵指了个方向。
这时候千代怜发觉比起那个兔子样的机械,他才更像导航。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话对散兵说,刚刚那几声笑他还是记得。
散兵也没多去注意千代怜在想什么,他抱着他向手指的方向飞去。
没过太久,他们突然被光包围。
待光芒消失,黑暗与虫鸣鸟叫一同降临。
千代怜眯起眼,当他终于适应黑暗,他最先看见的是繁星与明月。
这是出来了?千代怜腹诽着,然后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散兵警惕起来,时刻做好攻击的准备。
“旅行者,那边有风声。”
一道颇为熟悉的说话声冒出来。
千代怜过了会才想起说话的人是谁,是派蒙。
果不其然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出现在树下,她们扒开树叶,似在寻找什么。
一抬头派蒙恰好看见月下抱着千代怜的散兵。
派蒙被散兵吓了一跳。
“你怎,怎么突然出现!”派蒙指责道,很显然她和散兵挺熟的。
“很意外吗。”散兵反问,接着补充,“我也很意外,你们现在不该拯救世界树吗。”
“我们在找方法了。”派蒙下意识的接话。
听着他们的对话,千代怜明白散兵大概都想起来。
这时散兵也从空中落下。
千代怜从散兵的怀里下来,还不等他对散兵说声谢谢,就见派蒙满脸的吃惊。
与派蒙站在一起的荧同样大为不解。
她们想不出,为什么散兵在消失后会带个不认识的人回来。
“你是谁啊?”派蒙木愣愣的问,她对千代怜的身份很好奇。
千代怜想都没想的回答,“我是阿散的家人。”
“家人?”品味着这个词,派蒙再望向散兵,茫然的问,“你在失踪的这段时间结婚了?”
听着派蒙的话,散兵没有纠正,反而问道,“是又如何?”
派蒙这下不高兴了,她觉得太可恶了,结婚居然不叫上她!
“派蒙的关注点还真是奇怪。”千代怜面对义愤填膺的派蒙,没有忍住把心里话讲出口。
“你认识我?”被叫到名字的派蒙眨眨眼。
千代怜点头回答,“是的,我们在另一个世界见过。”与其让派蒙乱猜测,不如他把散兵在‘失踪’时发生的事提前告知。
这样的话还能避免很多的误会。
想到这点,千代怜再看震惊的派蒙和荧,从头说起另一个世界。
散兵在旁边没有阻止他。
实际上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比起自己费口舌,不如交给千代怜来应付,反正他知道的也很清楚。
“也就是说,在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我和旅行者?”听完千代怜的话,派蒙感觉信息量太大了,所以散兵不是失踪,而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怪不得她和旅行者怎么都找不到散兵。
“我还以为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派蒙抚了抚胸口。
千代怜想了想说,“姑且算是,毕竟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不是吗?”
“好像也是。”派蒙被说服了,然后她发现千代怜只顾着说散兵失踪后经历的事,还没介绍过自己,于是她问了出来。
“说起来,那你是谁?”
面对派蒙的疑问,千代怜沉思过后说道,“我是被散兵捡到的那个孩子。”顿了顿,他补上自己的名字,“你们可以叫我千代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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